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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8 部分阅读

    向了褚浔阳。

    彼时褚浔阳的心里还在计较着他和梁汐的事,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北疆那边需要有人主持,那个小子,我让他暂时留在那里了。”褚易安道:“不过他是南华人,这个身份到底也是敏感了些,此事不宜公开,下午我才颁了旨意下去,等苏卿水过去接手了,他就回来了,没什么事!”

    他刻意强调了一句“没什么事”,褚浔阳听着,心里就更有几分尴尬,扭捏的咬着嘴唇不抬头。

    褚易安看在眼里,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拍了拍褚浔阳的手背,唇角弯起一个略显温和的弧度道:“芯宝,你比父亲幸运,也比父亲勇敢。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那就不要错过,人这一生,钱权富贵都可以去拼去抢,却唯独这一个倾心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只要是你心之所向,父亲不会拦着你。”

    “父亲!”褚浔阳的鼻子一酸,蓦的就红了眼眶。

    褚易安笑了一笑。

    这一趟从北疆回来,他的笑容好像突然多了许多,也许是因为那件事的翻转打击,反而将凡事都看的更为通透了一些了吧。

    阳光下,他的面孔看上去就额外多增了几分暖意。

    “父亲!谢谢你!”褚浔阳的目光闪烁,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指,字字诚恳道:“谢谢你将我养育成|人,也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褚易安说的对,相较于他和梁汐,她褚浔阳的确是幸运非常的,不用受那些血统亲情的牵绊,所以在遇到想要喜欢的人的时候才可以这般勇敢。

    试想如果她也是处在梁汐当年那样的责任和压力之下——

    这一刻,只怕也不能这般潇洒的说走就走吧。

    因为她是褚易安的女儿,所以她的肩上才没有那些国仇家恨的压力和负担。

    这一生,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位父亲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扫平茫茫前路上的一切障碍,让她不必去重蹈覆辙,走上梁汐的老路。

    “傻丫头,自家父女,说这些作甚?”褚易安道,抬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晚点时候还要回宫里去,晚膳就不跟你一起用了,琪枫应该会回来,你跟他一起用吧!”

    “嗯!”褚浔阳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不由的摆正了神色道:“对了父亲,这段时间,为免节外生枝,几位夫人和二姐他们都还住在这里,既然父亲回来,那他们——是不是也该迁入后宫安置了?”

    褚易安闻言,脸上表情突然莫名一滞。

    褚浔阳的脑中闪过一丝困惑,只是看着他。

    褚易安沉默片刻才道:“不用麻烦了,北疆和漠北既然已经事发,这件事也要速战速决,就让他们先留在府里吧,省的搬来搬去的麻烦。”

    褚浔阳一愣,反应了一下才骤然明白过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不叫大夫人他们等人迁入宫中?

    那就是说他自己也并没有入住宫中的打算?

    之前他刻意避开了褚沛的葬礼,拒不回京接受帝王的加冕仪式,虽然那个时候褚浔阳的心里就有些准备了,但是此刻听他当面说出来,还是大为震惊。

    “父亲,这不可以的!”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褚浔阳连忙上前一步,握了褚易安的手道:“哥哥他的阅历有限,这段时间那些朝臣的反应父亲你也都看到了,何况如今父亲你也正值壮年,如果就这么样的话——”

    “芯宝,这件事就不要多说了。”褚易安却是抬手打断她的话,“事情我之前都已经和琪枫交代好了,这里的烂摊子,近期我会一起全部解决掉。至于那些朝臣,慢慢压服调整就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褚浔阳还是觉得不妥。

    之前她和褚琪枫一意孤行的夺权,这本身就是对褚易安这个父亲的不尊重,不管褚易安本身有没有意这个皇位,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刻,真要逼他走到这一步吗?

    “父亲,之前我和哥哥的做法的确是急进了一些,但也是因为情势所迫,现在——”心中烦乱,褚浔阳就也有些语无伦次。

    “跟你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褚易安道。

    褚浔阳的心中越发困惑,皱眉看着他道:“难道——还是因为金煌长公主?王朝更替,这本就是人为控制不了的,父亲你不是说你都已经放下吗?”

    “我说放下了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件事了。”褚易安的眸光一闪,幽深的瞳孔之中突然又有一抹痛色闪现。

    他的目光落在窗口,那里一支白梅斜逸而出,落在太阳的光辉下,开的正盛。

    他的视线定格于风中摇曳的花枝上,半晌,才是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我是放下了那段感情过往,可是却忘不了当年发生过的事。这张龙椅,染了她的血,即便她说,那只是她为人子女的责任,可是我于我——”

    褚易安的话只到一半,然后下一刻,他便是一寸一寸垂眸下去,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落在手掌的纹咯里,静默许久,最后却又毫无征兆的突然收紧了拳头,将手垂了下去。

    “父亲——”褚浔阳看着他脸上突然又再度冷硬下来的轮廓,小声的唤道。

    “你先去吧!”褚易安道,看她一眼。

    让他去回忆那段往事,本来就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情,而又再一天之内几次的旧事重提,褚浔阳看的出来他的疲惫和隐忍,虽然还憋了满肚子的话没说,也只是顺从的点头,先行退了出去。

    曾奇守在门外,送走了她,就又转身进来,看到褚易安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就走过去道:“主上,小公主的婚事,真就这么定下来了吗?”

    “既然也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便就这样吧!”褚易安道,隐隐叹了口气,“芯宝嫁的远了,对她,对琪枫来说都是件好事。”

    他是过来人,以前的时候因为没有过多的关注,所以就不曾多想,可是这段时间之内变故连连,褚琪枫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情,他——

    都能够感同身受。

    提及此事,曾奇也是忧虑的一筹莫展。

    只是从褚易安那里他就能知道,情之为物,是半点也不由人的。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小殿下已经去了驿馆,接见南华使臣了,让送了信回来,说可能要晚点时间才能回府。”曾奇说道。

    “他们都是我的儿女,我却还是眼睁睁看着琪枫走上了和我一样的老路,一辈子的思而不得吗?”褚易安的眉心紧蹙,终还是忍不住苦涩的一声叹息,“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那些话,他是永远都不可能说出来的,但也或许——这也是个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去牢笼了。所以,与其强行将芯宝留在跟前,还不如就按照琪枫的意思做,放了她离开,叫他眼不见为净。一个人失意,总好过叫他们连兄妹都做不成。”

    如果褚浔阳只是淳于兰幽随便从哪里抱过来的弃婴,这或许都还要好些,可是她的那个身世,就当真是又往褚琪枫的心上多加了一把枷锁。

    “也好在是小殿下的性子稳,没有穷追猛打的查问小公主身世由来,否则的话——”曾奇提起这事儿,就更是冒了一头的冷汗,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真真是冤孽,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琪枫不问,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褚易安也是无奈,只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就又岔开了话题道:“老二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这件事拖不了多久了,要尽快都料理干净。早点了结了,对琪枫和芯宝都好!”

    只冲着褚琪枫对褚浔阳的感情,现在眼前摆着的也唯有这一条路。

    褚浔阳早一日离开,褚琪枫也才能早一日开始重新梳理自己的感情和心态吧!

    不想曾奇听了这话,却是突然一阵紧张,连忙收拾了散乱的思绪,正色道:“这件事,属下本来也正要过来和主上说的。”

    褚易安端着茶碗的手指一顿,“怎么?”

    “小殿下已经主动出手了。”曾奇道:“属下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之前设计平国公府那件事的时候,他顺带着也已经开始给南河王府方面下套了。”

    褚易民不足为惧,南河王府里头最难缠的人就只是褚琪炎。

    针对褚琪炎下的套吗?

    那会是什么?

    *

    从御书房里出来,褚琪枫先去畅鸣轩处理了一点别的事,方才离宫去了驿馆会见南华使臣。

    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交涉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南华方面议亲所走的程序就比较简单,只是按部就班,例行公事罢了。

    奉旨前来的是礼部尚书葛翔。

    褚琪枫过去,只大致对他转达了褚易安的意思。

    那葛尚书年过四十,官场上是个十分老练的人物,虽然对褚易安将他晾在这里的态度不甚满意,他却也圆滑。

    两人例行公事的寒暄了一番,倒也算的上是和睦。

    褚琪枫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没在那里滞留太久,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也就起身告辞。

    “下官送殿下出门吧。”葛尚书也跟着起身,笑容可掬。

    “尚书大人远来是客,不必了。”褚琪枫淡淡说道。

    就在两人互相告辞的空当,后面就有婢女进来收拾用过的茶具。

    褚琪枫的目光不经意的往后一瞥,只觉得那婢女垂眸敛目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会觉得十分别扭。

    他心下立刻就打了个突儿,还没得及理清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忽见她婢女撑在托盘下面的手臂一翻,一把雪亮的匕首被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他的背心。

    第079章 使臣被杀,婚事受阻

    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褚琪枫根本无从闪避,千钧一发之际,就只能是当机立断的把脚下步子一旋,堪堪侧身,赶在那匕首要刺到身上之前,反手要以两指去夹那刀锋。

    “殿下!有毒!”蒋六从门口看见,来不及冲进来,只能惊慌的嘶吼出来。

    褚琪枫心下一惊。

    此时微微闪着幽蓝光芒的利刃只差毫厘便要没入他胸口。

    褚琪枫面不改色,只是眉头隐约的皱了一下,避无可避之下,就着已经抬到半空的手,忽而手腕翻转,广袖在空气中翻飞一舞,恰是将那匕首掩在其下。

    那行刺的婢女一愣,只觉得是动作受阻,却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能刺伤他,正在发愣的时候,蒋六已经带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不由分说,飞起一脚,将那婢女远远的踹开了。

    那婢女的身体斜飞出去,砰地一声,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殿下,您没事吧?”蒋六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紧张的追问。

    褚琪枫的面容冷峻,却没顾上回答,立刻就要抢上去一步,去拿那个婢女,因为——

    就在方才他出手的那一瞬才愕然发现,这婢女的力道有限,分明——

    就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女子。

    如果是有人想要行刺他,又怎会用了这么个女人来出手?

    这件事——

    有问题。

    他往前迎上去一步,然则却还是晚了。

    因为那婢女才刚跌在地上,正摔的七荤八素的,立刻就踉跄的爬起来,“啊”的大叫一声,直接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血光飞溅,洒了满墙满地。

    她的身体僵硬的缓缓滑落在地。

    冲进来的侍卫俱都吃了一惊。

    蒋六最先回过神来,赶忙过去查看,弯身试了试鼻息,遗憾的摇头道:“死了!”

    褚琪枫皱着眉头,没吭声,只又袖子一翻,将那把匕首甩落在地,一边冷声吩咐道:“去查!确认这婢子的身份,再验这匕首上面的毒,看能追到什么线索。”

    “是!”蒋六领命,招呼侍卫进来将那婢女的尸首抬下去,又把匕首捡起来,吩咐了人去请太医。

    从事发到结束,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不过因为事关生死,这过程却又漫长的仿佛经历良久。

    旁边的葛翔是一介文臣,早就吓的面色铁青,出了一身的冷汗,在旁边杵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褚琪枫低头扯了扯被匕首划破了的袖口。

    葛翔这才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惊魂甫定道:“太子殿下,可还安好?”

    “本宫无恙!”褚琪枫随口回道。

    葛翔还有点儿魂不守舍的,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好口才根本就完全调动不起来。

    这驿馆里藏了刺客?

    怎么会有这种事?

    也好在方才对方出手的对象是褚琪枫,要是冲着他来了——

    想来又是一身的冷汗。

    这边他不由的暗自庆幸,然则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情绪还没完全调动起来,紧跟着就被侍卫回禀过来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殿下,这婢子的身份查出来了。”那侍卫说道,一边隐晦的拿眼角的余光看了葛翔一眼,然后才又继续,“是跟随南华使臣一行过来的,不是咱们驿馆里的奴婢。”

    “什么?”葛翔惊呼一声,声音都有点拔高脱线。

    如果只是他们西越人的内部矛盾还好,现在要真证明是跟随他从南华来的婢女要行刺西越太子?

    那这事情的后果就严重了。

    “这不可能!”定了定神,葛翔连忙说道,言辞恳切的冲着褚琪枫拱手一揖,“殿下,下官此次奉皇命出使西越的目的您是知道的,就是为了结两国秦晋之好。我皇陛下和下官都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一心想要化干戈为玉帛。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啊!”

    褚琪枫听了那侍卫的禀报,脸上表情也还是一如初始时候的冷淡,也没跟他动怒,只心平气和的听着他说。

    待到葛翔说完,他才冲门外一抬下巴道:“有证人吗?带进来问话!”

    “是!”那侍卫应道,侧身冲门外一招手。

    紧跟着一个穿着南华官府的主簿满面急色的走进来,直接跪在了两人面前,苦着脸道:“大人,方才自戕的婢女叫红梅,的确是咱们从南华带过来的人。只是这个丫头一向都老实本分,想来也是奇怪,不知道她怎会突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在西越都城的驿馆里,当众刺杀西越的一国储君?

    且不说这件事的失态严重起来会在两国之间引发怎样的轰动和后果,只就他们这一次过来的使团——

    怕是一个也不能够全身而退吧?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那位负责人员管辖的主簿背上衣物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葛翔也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却唯独褚琪枫,一直都冷静自持的听着。

    蒋六瞧着他的表情,心领神会,就又继续回禀道:“那个婢子住的地方也搜查过了,房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婢女,而且还是南华人,如果只是出于个人的意志,她是完全没理由要刺杀褚琪枫的。

    “太子殿下——”葛翔自然也知道这事儿蹊跷,只不过这人是跟着他来的,他就难辞其咎,急切的还想要说什么。

    “尚书大人,稍安勿躁。”褚琪枫却没叫他说下去,只果断的抬手打断他的话,“尚书大人和贵国皇帝陛下的诚意,本宫从不怀疑,此番勘察,就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毕竟驿馆之内出现事故,兹事体大。好在这一次,有惊无险,如果不能撤查清楚,回头再要威胁到尚书大人的安全,本宫就责无旁贷了。”

    他的面色并不友善,但是就这番话听来,却是真的全无怪罪苛责之意的。

    葛翔虽然心里还是着急,但也多少是能放心下来一些,连连点头,“是!太子殿下明朝秋毫,多谢殿下体谅。”

    褚琪枫不再言语,只一撩袍角,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等着。

    葛翔也不好多说什么,冷汗涔涔的也跟着坐下来。

    侍卫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位黄太医的府上,只小半个时辰不到就把人给带了来。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黄太医满头大汗的进门行礼。

    “免了。”褚琪枫道,侧目对蒋六使了个眼色,“本宫这里有把匕首,你给验验,上面的,是什么毒。”

    “是!”黄太医领命爬起来。

    蒋六把收着的匕首拿出来,引他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旁边。

    黄太医用到了半杯水,又溶了一点匕首表面的毒药进去,仔细的查验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是神情凝重的回禀道:“殿下,这匕首上面涂抹的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并且还掺杂了分量不轻的麻药在里头,但凡蹭上一丁点儿,怕是神仙也难救啊。”

    葛翔闻言,本来已经逐渐平复的心情瞬间又紧张起来,抢先问道:“这毒药的出处,能查的到吗?”

    “这种毒,毒性虽然烈,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一般通晓医理的大夫都能配出来,要查来历——无异于大海捞针,怕是——也不容易。”黄太医遗憾的摇头。

    蒋六想了想,试着道:“那婢女的房中也没有搜出剩余的毒药之类,想必这把匕首是她早就准备好了带在身上的吧?”

    如果这啐了毒的匕首是她早有准备,提前就准备好,然后从千里迢迢从南华带过的来,那其中缘由,似乎——

    是又又得推敲了。

    因为这样一来,反而可以证明她是早有蓄谋。

    或者揣测的更深一层,甚至可以说她是受人指使,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有所图谋,居心不良。

    并且——

    指使她的人,还是——

    来自南华!

    “这——”因为人的确是从南华来的,葛翔完全无从辩驳,为表诚意,只能一咬牙给褚琪枫跪了下去,陈情道:“太子殿下,这婢女既然是下官带过来的人,那么她今日所犯之事,下官责无旁贷,随后下官就传信回朝,请我皇陛下彻查此事,定会将此事问一个水落石出,给您一个明确的交代。可是有一点,还是请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无论这其中有什么样的误会,都绝对和我皇陛下没有关系。陛下若是真的无意和贵国交好,也就无需派遣下官等人千里迢迢来走这一趟了。”

    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事了?万一褚琪枫执意追究,他们这一行人,全都别想着脱身。

    褚琪枫一直封冻无波的面孔上,终于略微浮现一点笑容。

    他起身走过去,亲自将葛翔扶了起来。

    眼前这不过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可是在褚沛驾崩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却能有条不紊的把持住西越的朝廷,足见他会有多少的手段心机。

    因为拿不准他的用意,葛翔就一直忐忑不安,紧张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褚琪枫扶了他起来,方才语气平静的慢慢说道:“本宫说过了,下令彻查,只是为了咱们彼此双方的安全考虑,并没有怀疑尚书大人或是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本宫和父皇都相信,贵国欲与我朝联姻的诚意。而且——”

    褚琪枫说着,就忽而牵动唇角,冷笑了一声,目光扫过旁边染了血迹的墙壁,道:“如果真是有人想要行刺本宫,哪怕是为着出其不意,也万不该找了这么个全无功夫底子的婢女来动手。想必派出这么一个人来——他一开始的目的也不在本宫吧。”

    葛翔能坐上六部之一的第一把交椅,头脑自然也不简单,方才是一时惊慌,没能定下心来,此时被他略一提点,脑中立刻就跟着闪过一抹光亮,冷了语气道:“不错,眼下正是你我两国议和交好的关键时刻,有人却用了这样的契机前来行刺,如若背后那人的意图不是冲着太子殿下您来的,那就是居心叵测,诚心要引发误会,来挑拨咱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当真是——其心可诛!”

    葛翔说道最后,就有些怒不可遏,腮帮子抖动不已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是啊!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褚琪枫道,唇角也跟着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但那眸子里又似是有什么极为隐晦的光芒一闪而逝。

    而随后,他的面色就又恢复如常,转而对葛翔道:“所以今天的这件事,尚书大人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是!”葛翔连忙整肃了表情,感激之意溢于言表的对他拱手施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下官感激不尽。不过此事到底也是我方的过失,下官还是会尽快写折子呈送我皇陛下,彻查此事,早日给殿下您一个交代。”

    褚琪枫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也不过分推诿,只道:“既然这里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供追查了,那本宫就先走一步,此事——还得要向父皇禀报一声。”

    “那是当然!”葛翔道,侧身给他引路。

    褚琪枫也不客气,举步朝门口走去。

    葛翔带人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口。

    褚琪枫上马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回头,道:“哦,尚书大人,恕本宫小人之心,你带过来的人里头既然出了一次意外——近身服侍您的人,您还是额外多注意一点的好!”

    既然能出了一个红梅,就难保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葛翔本来也还不曾往这方面想,听了这话,就是脸色一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慎重点头道:“是!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褚琪枫略一颔首,翻身上马,带了自己的依仗离开。

    待到拐过街角,蒋六就忍不住开口道:“殿下真的确定此事不需要继续严查吗?”

    “问题出在南华过来的人身上,就是严查,你觉得又能怎么查?”褚琪枫道,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难道是要将他们的人全部关起来挨个拷问吗?”

    他的担忧绝对不是多余,既然毫无征兆的就出了一个刺客,那么——

    整个南华的使团队伍中,绝对还有更大的问题。

    蒋六被他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那他们——”

    “不是冲着我的!”褚琪枫道,语气笃定,话到一半,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一字一顿的补充,“八成——目的还是冲着这场联姻来的。”

    “您是说,有人想要借此挑拨,来搅黄了这次的联姻?”蒋六道,猛地提了口气。

    这么想来,好像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毕竟如果真的是有人要行刺褚琪枫,就不该是用这样拙劣的法子,反而借机生事,挑拨两国之间关系的解释更为合理一些。

    蒋六又再兀自想了很久,突然就心有余悸的后怕了起来,感慨道:“好在是方才殿下您当机立断,直接把事情压下去了,要不然——事情一触即发,就真要落入别人的圈套了。”

    褚琪枫不语,只是神情冷静的在兀自想事情。

    蒋六的心里却还是迷雾重重,忍不住的又再迟疑开口道:“可是——这事情会是谁做的?南河王世子吗?”

    褚琪枫侧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却是凝重的叫人心惊。

    “殿下?”蒋六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褚琪枫的唇角弯了弯,收回视线看向远处天边缓缓沉落的夕阳,长出一口气道:“不管是谁做的,我只怕是——事情到了这里,还不算完呢!”

    *

    驿馆这边,目送褚琪枫一行拐过街角,葛翔也就带人回了驿馆里面,一边走,一边吩咐道:“马上把所有的人手全部盘点清查一遍,但凡是稍有可疑的,就都暂且扣起来。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这个时候,已经怪不得他要小题大做了,不仅是事关两国邦交,更是关系到他们这一行人的深思存亡问题。

    也好在是褚琪枫的头脑冷静,心也够宽,若是换成其他一个稍微脾气大点儿的人,只怕就算明知道此事和他们无关,也要先将他们全部收监审讯了。

    只要想到方才那一幕,葛翔也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冷。

    “是,大人!”那主簿更是心有余悸,答应着就赶紧去办。

    葛翔直接回了后院自己的住处,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了贴身的侍从服侍着写折子。

    侍从给他研好了墨,他展开折子,提了笔,却又再落笔的那一瞬间突然顿住。

    “老爷,怎么了?”那侍从问道:“此时事关重大,事不宜迟,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向陛下陈情说明的。”

    “我知道。”葛翔道,思忖着,还是眉头深锁的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如何下笔?”

    那随从跟了他将近二十年,又跟着他在衙门做事,对他的脾气心思都清楚,也是一筹莫展道:“您是怕此事幕后的人——”

    “唉!”葛翔叹一口气,干脆就搁了笔,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虽然是陛下降旨要和西越联姻的,但是满朝上下谁人不知,他本身是并不赞成这门婚事的。今天这红梅若是受了别人指使还好,万一——”

    如果是崇明帝的作为的话,那么他的这封折子就怎么写都是个错了,反而如果褚琪枫能够当场发难才的皆大欢喜。

    “当是不会吧,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这点雅量还是有的。”那随从道,虽然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却还是不得不这么宽慰。

    “这么一比较,我倒宁肯是太子皇后或是哪一位皇子的私心了。”葛翔烦躁说道。

    “老爷,卑职说句不中听的,现在这事儿不管是谁做的,您人在这里,都只能一味的装糊涂了,折子就只管按照西越太子方才的意思写了就好,至于事态要如何发展——”那随从庄重了神色,满面忧虑的看着他,“老爷你现在人在西越这里,这事儿必须得要按照西越太子的意思处理了,他日您才能安然回朝啊。”

    不管是谁的黑手,也不管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搅黄了这场联姻,还是野心勃勃,根本就是为了挑拨两国再起干戈,只从葛翔本人的立场来讲——

    必须保住了两国关系,这一次他才可以全身而退。

    否则一旦逼着双方翻脸,那么首当其冲,他就是第一个炮灰。

    “嗯!”这点道理,他自己自然也是明白的,当即就不再犹豫,开始奋笔疾书。

    *

    刺客事件虽然褚琪枫没有追究,但也毕竟不是件小事,很快消息也就传开了。

    褚琪炎听了李林带回来的消息,脸色突然古怪的变了变,随后却是沉默了下来,并没有表态。

    “那婢女是跟着南华的使团队伍从大郓城来的,世子觉得,会是南华皇帝的暗手吗?”李林问道。

    他如今是把褚浔阳和褚琪枫那些人全都给恨上了,只要听到对方倒霉,那眼神里都是光彩,时时刻刻都透着戾气和兴奋。

    褚琪炎坐在桌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却似乎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就半真半假的反问道:“你怎么不怀疑是褚琪枫自导自演?”

    李林闻言,一时不解,彻底愣了半晌。

    褚琪炎的唇角却是带着很浓兴味的样子,兀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褚琪枫的私心他洞若观火,虽然如果是南华皇帝的授意,那就基本注定了褚浔阳和延陵君的婚事要泡汤,可是这会儿——

    他反而更期待——

    如果这事儿是褚琪枫做的,那才更有看头。

    既然延陵君在褚浔阳的心里已经是不可摧毁的了,那么逼的褚琪枫私心暴露,倒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趣事。

    这单想法,已然是偏激的有些过了分,却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李林看着他脸上诡异的光彩,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也都只能不得已的咽了下去。

    *

    褚浔阳和褚易安双方面的消息,都是褚琪枫回来之后亲口转述的。

    自然,随后也是少不得一番分析揣测。

    褚琪枫?南华皇帝?风连晟?陈皇后?甚至于那位四皇子,乃至于北疆甚至于漠北,们似乎都有理由来破坏这一次的联姻。

    事情千头万绪,始终不得要领。

    反复琢磨了一阵,褚浔阳也就懒得再费精神,直接抛诸脑后,反而她的想法和褚琪枫一样——

    一击不成,想必对方一定还会二度出手后,等着就是。

    只是她却未曾想到这第二轮攻势会来的如此之快,只在二更时分,她才刚刚睡下,青萝就带了驿馆那边葛翔身亡的消息过来。

    ------题外话------

    小年夜最后几分钟了,宝贝儿们节日快乐,么么哒~

    ps:火锅已经失心疯魔化了,保佑我们枫锅还正常吧→_→

    第080章 引蛇出洞,将计就计

    “死了?”褚浔阳本来已经睡下了,闻言,一下子就从床上弹坐起来。

    “是!”青萝神色凝重的回道,一面把桌上的宫灯点燃,“驿馆那边刚刚传出来的消息,陛下人在宫里,连夜批折子,太子殿下得了消息,已经带人赶过去了。”

    褚浔阳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眉头深锁,却是有好一会儿没再接话。

    “殿下?”青萝又试着唤了她一声。

    “他是怎么死的?遇刺?”褚浔阳回过神来,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青萝回道:“那边报信的人来的很急,什么也都没来得及说清楚,不过消息肯定是假不了的。”

    青萝说着,也忍不住有些焦虑起来,“不管怎么样,南华的使臣在咱们京城的驿馆里遇害身亡,这都是天大的事情,此事一出,南华皇帝势必追究,如果能拿到凶手还好,若是不能的话,恐怕——”

    偏偏现在还处在两国议亲的关键时期内。

    葛翔可是南华的朝中大员,一部尚书,就这么枉死他国——

    这是十分严重的。

    “凶手!”褚浔阳皱眉闭了下眼,语气有些古怪的叹了口气,最后再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凉凉一笑道:“要真拿住了凶手,却也未必就一定是件好事的!”

    青萝闻言一愣。

    褚浔阳已经掀开被子,翻身下地,来摸索着穿鞋。

    青萝顾不得再多想,赶紧过去帮忙,一边帮她收拾整理,一边道:“公主要过去吗?”

    “嗯!”褚浔阳点头,披了衣服,就又手脚麻利的飞快挽头发,“哥哥不是说有防着那边会有变故吗?是怎么安排的?”

    “因为驿馆里的绝大部分都是南华人,殿下当时怕事情闹大,就没在驿馆内部动作,只秘密从九城兵马司抽调了两千人在外围,暗中观测。按理来说,事发之后,应该已经把驿馆给围了吧!”

    南华的使团里面有问题,褚琪枫遇刺之后,其实就在担心他们一击不成,随后会打葛翔的注意。

    青萝虽然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气闷——

    当时事发之后,如果直接把驿馆封了,许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了。

    褚浔阳看一眼她闷闷不乐的神情,自然一眼洞穿她的心思,摇头笑了笑,道:“你不要觉得是哥哥妇人之仁的疏忽才导致了这次意外的发生,而是必须要这样。他不想将事态扩大,连自己遇刺的事情都一力压下了,试问——在根本全无线索的情况下,如果把驿馆里所有的南华人全都扣起来严刑拷问,你想想,这会是什么后果?”

    就算他要打着保护葛翔的幌子去做,只怕在外人看来,也会自有另一番看法吧。

    涉及到两国之间,很多问题就会变的分外敏感,毫无证据的动了南华过来的人,在南华皇帝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最后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对方也势必要恼羞成怒的。

    所以褚琪枫就只能放任了。

    “奴婢的脑子笨,自然不如两位主子想的周到。”青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厚重的大氅给她披上。

    屋子里烧了地龙,暖洋洋的,褚浔阳的手指触到那大氅上面柔滑的皮毛才又突然意识到,这时候已经是三九寒天的严冬了。

    她的神色游离,轻轻抚摸那裘皮。

    青萝不解其意,只就随口解释道:“外头变天了,殿下多穿点。”

    听了这话,褚浔阳的心里突然就莫名烦躁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气温很低,京城这里犹且如此,更不用处在边塞之地的北疆了,延陵君上回旧疾复发带起的毛病还一直没完全恢复,这样的天气,他人在北疆,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青萝在这方面远不如青藤细心,见她的脸色不好,也只当她是心烦葛翔的事,并没有多想。

    因为急着出门,又是在晚上,褚浔阳也没过分修饰,只粗略的将头发挽了,戴上延陵君送她的玉簪就匆匆出了门。

    入夜之后,外面就刮起了强力的北风,天气阴沉沉的,看样子是风雪将至。

    “奴婢去安排准备仪仗?”青萝从门后抓了把伞,跟着往外跑。

    “不用了,你去叫上映紫、桔红她们,陪我走一趟,直接备马,不要惊动别人。”褚浔阳道。

    北风凛冽,扑面而来,刀子似的。

    她随手扶起帽子,将脸孔遮(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http://www.xlawen.org/kan/24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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