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阅读
的举动真是让人有些费解。不过，文国庆也没深想，只是摇了摇头一拨把，奔自己家的方向了。
之后的几天，卫西芹都只是让文国庆车送到《光明日报》社，这让文国庆心里总是感到有些纳闷。其实，这段日子，他每天都送卫西芹回家，对于卫西芹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这种懵懂的感觉对于当时年少的文国庆来说一时难以说清楚。而正是由于这种懵懂的感觉和好奇心驱使，让文国庆今天决定悄悄的跟着卫西芹，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往常一样，互道了再见之后，文国庆转身奔自己家的方向骑，但他只骑出一小段路便打了回头，远远的，悄悄的跟在了卫西芹的后面。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就在卫西芹快进楼门的时候，突然从楼道中走出一个男子，一把将卫西芹拉到了背阴处。
“哎哟，不好，卫西芹遇到坏人了……”文国庆心里这么想着，忙放下自己的车想去救人，但借着淡淡的月光，文国庆发现卫西芹并没有挣扎的动作，而是和那个男子紧紧的搂在一起，样子很是亲密。文国庆此时猛然明白了，他忙躲进一棵大树的阴影中。文国庆恍然大悟，原来卫西芹不让他送到门口是因为有男朋友在这里等她啊！此时，文国庆的眼前浮现出不久一次送卫西芹回家，在楼门口，曾有个小伙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他的景象，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也许那个小伙儿就是卫西芹的男朋友吧。
不知为什么，文国庆明明知道自己和卫西芹根本没有什么，但此时他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一点儿失落和淡淡的醋意。虽然，文国庆自己也明白，他对卫西芹那种还很懵懂的好感已经被眼前的此情此景完全打碎，如同一阵风吹散一片云一样，迅速而不留痕迹。但那种朦胧而美好的感觉在还没来得及发芽便衰败了，也着实让文国庆感到了一点点的落寞。不过，此时的文国庆毕竟年龄还小，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都不会也不应该侵占他太多的时间。他悄悄的跑回原处，轻轻的扶起自行车，往家骑去。一路上，略略有些凉意的风让文国庆清醒了不少，想到自己日后，再也不必为送卫西芹回家时，她在后座上的那些小动作而紧张的手心出汗时，文国庆的心中一下子释然了，蹬车的节奏也变得轻快起来。
排练继续进行，文国庆依然将卫西芹送到《光明日报》社的路口。已是十一月份了，马路边的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瑟瑟的寒风之中，文国庆穿着父亲以前发的将校呢军大衣，头带黄呢子军帽，而后座的卫西芹也穿上了紫红色带黑条隐格的呢子大衣，头上围着暗红色的围巾。冷风一吹，后座的卫西芹一缩脖子道：“国庆，这天可真冷呀。”
“卫西芹，你还冷啊，现在可是由我在前面给你挡着风呢。”
“那倒是。戏词里不是说嘛，大树底下好乘凉吗。”
“嗬！你这《沙家浜》的戏词儿记得够清楚的。”
“当然了，已经练了两个来月了，下个月咱们就该露戏了，这词儿还能记不清楚。”
“是啊，想想时间过的还真快。到时，就看你了，你可是重头戏啊！”
“哎，别就看我一个人呀，还有你们哥几个呢，到时候一起上，咱们可是缺一不可呀。”
“放心吧，没问题的。哎，你听说了吗，咱们首场是在哪儿演？”
“听说就在咱厂的食堂。”
“哦，就在食堂呀，那就好办了，反正都是咱们加工厂的人，即便出了错也都是自己人，好了，你也不必那么紧张了。
二十三、初偿成功的喜悦
再有一周的时间，文国庆他们排练的《沙家浜》－《智斗》一折现代戏就要在全厂公演了。文国庆他们对戏文已经是烂熟于胸了。这天，宣武区工人俱乐部的老迟特地带来了戏服，让大家穿上试试装。别人的戏服还都算合身，唯独文国庆的衣服大了点，好像整个人在衣服里面直晃荡。其实也难怪，剧中胡传魁是个大胖子，而文国庆却是个瘦高个，这戏服当然是撑不起来了。俱乐部的老迟盯着文国庆看了半天，一拍手说道：“有办法了！”说着他让王正军向车间的师傅们借了几个他们午休时用的小棉枕头，然后将枕头从里面用胶带贴在戏服上。文国庆再次将改装后的戏服穿上，外面再系上一个腰带。还真别说，胡传魁那个大腹便便的样子还真出来了七八分！一旁的老迟高兴的说道：“嘿！小文，这下好了，衣服正好撑住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但鞋子又不合脚。老迟拿来的那双马靴太小，文国庆根本穿不上。正在老迟犯难之时，文国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老迟说了句：“老迟，您别急呀，我有办法了，你们等着，我回家一趟。”
文国庆急匆匆的跑回家，找出前些日子买的那双马靴一试，嘿！正合适！于是，文国庆拿上靴子又跑回组里。他穿好全套的戏服，摆出架式，走了几步问道：“大家看看，怎么样？我像不像忠义救**的司令。”
“像、像极了！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胡司令。”王正军在一旁不住的点着头。
有了大家的肯定，文国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旁的老迟却又盯着文国庆的脸看个不停。文国庆被老迟看的有些别扭，不禁问道：“老迟，您老盯着我干什么？难道我的扮相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是啊！小文，从年龄感上你显然年轻了，另外那胡传魁是肥头大耳的富态相，而你在这方面也有些欠缺。”
“哎，您别急呀，这不还没化妆嘛。我的脸虽不是肥头大耳，但也是个四方脸呀。再者说了，我扮胡传魁主要是神似，咱嗓子好呀，我只要一唱：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的便是草头王！保证是声震屋宇。”
“嗯。”老迟略一沉吟，走上前一把将文国庆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推说道：“哎，有了。小文，想让你的脸型显得富态些也可以，只需把头一剃，你的脸就能完全显出来，那就差不多了。”
“什么？剃头？”文国庆满脸的吃惊。
“对啊，小文，你看，你的鬓角这么长，虽是四方脸，但这两黑黑的长鬓角和前额的头发一挡，就把你的脸给欺成瘦长脸了，如果剃了头，鬓角也没了，你的四方脸就显出来了，然后装再化的沧桑点儿，那就完美了。”
“对、对呀！国庆，老迟说的有道理，你得剃头。”王正军在一旁窜乎着。
文国庆想了想心一横答道：“得！为了艺术，我豁出去了，剃就剃吧。不过，谁给我推啊。”
“我来吧。因为今天要试戏服，我就把家伙什儿全带上了。来，小文，你坐这边，我给你推。”老迟说着从一个包里拿出了推子。
没用多长时间，老迟便把头推好了，他一边给文国庆扫头发屑一边说道：“小文，你放心，我没全给你推了，只是给你推了个短寸头，你看看，这下你的脸显得比刚才胖多了。”
还没等文国庆答话，王正军先在文国庆的头上摸一摸说道：“哎哟！国庆！你这头可够圆乎的，整个一个大鸡子儿啊。”
王正军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于是，文国庆反唇相讥道：“正军，你甭拿我打镲了，我这是鸡子儿，你那是窝头。”，
“好了，大家不要说笑了。俗话说：象不象三分样。小文这也是一种牺牲精神，我们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啊！小文，你放心，等正式演出那天，我再好好给你化化妆，保证给你添彩。”老迟说完，嘱咐大家好好保管各自的戏服后便离开了。
一九六六年的十二月三十日，金属加工厂为了迎接新年，在厂职工食堂举行了元旦联欢晚会，还邀请了邻近的兄弟工人阶级兄弟一起联欢。此时，虽是在文化大革命的运动之中，但工厂还是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厂领导的讲话当然是必不可少的，领导讲话结束后，各车间的表演节目就依次上演了，有数来宝、对口词、三句半、表演唱、舞蹈等，最后的压轴节目就是文国庆他们的京剧《沙家浜》－《智斗》一折了。报幕员清亮的嗓音说道：“最后一个节目是二车间花了近三个月的业余时间精心排演的现代京剧《沙家浜》－《智斗》一场，请大家观看。”
话音刚落，开场锣鼓响起，胡琴一拉，文国庆扮演的胡传魁和王正军扮演的刁德一粉墨登场了。就听文国庆高声唱道：“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的便是草头王，勾挂八方来闯荡，老蒋、鬼子、青红帮！”唱罢他胳膊将斗篷一甩，手一插腰来了个亮相。
“好！”底下的观众高声喝彩。接下来表演及唱腔博得了大家一次又一次的喝彩。大家表演的十分卖力，充分体现了刁德一的阴险，胡传魁的草包，阿庆嫂的大智大勇。而徐树人的胡琴托的也是十分到位，大家听的是如醉如痴。最后在阿庆嫂的一句唱：“风声鹤唳，引诱敌人来打枪！”之后，三十多分钟的《智斗》演完了，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演出结束后，厂支书及厂里的领导还特意跟文国庆他们握手表示祝贺。
正在这时，负责组织宣传的王厂长走了过来对文国庆他们说道：“这段戏演的好呀，胡传魁的演员唱的最好，阿庆嫂不禁唱腔好，扮相也俊。这正象**所说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你看，你们的戏刚演完，我这边就接到了隔壁三五零八厂厂办的电话，要让你们过去演出呢！你们现在可是窗户外头吹喇叭－名声在外啦！我已经答应了兄弟单位的邀请，现在我给你们一个任务，元旦下午去三五零八厂演出，你们一定要演好，这也是宣传**思想的具体表现嘛。同时，我已经通知人事科，元旦期间的演出算你们出勤，节假日再另外给你们每人补助一元。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家齐声答道。
文国庆他们在本厂的演出获得了成功，同时也给他们元旦期间带来不少的演出活动。因为那个时期人们的文化娱乐活动相对很少，除了几个样板戏团在春节时期会在大型单位演出外，普通的单位想订都订不着。所以，文国庆他们的现代戏演出立刻引起了轰动，附近的工厂纷纷向金属加工厂发出了邀请，文国庆他们元旦后近一周的时间都没能休息，除了三五零八厂外，还接到了陶然亭灯具厂，宣武区塑料厂，北京制本厂等的邀请，文国庆他们元旦可说是忙得连轴转呀，不过，这也让文国庆他们在繁忙之余，体会到了些许成功的喜悦
二十四、让人琢磨不透的卫西芹
元月二日晚，文国庆他们在宣武区塑料厂演完了最后一场，大家正忙着收拾东西，徐树人一边将京胡装进袋子一边兴奋的说道：“太好了，咱们厂这回可真是拔了份了，明儿一上班，我就去找厂工会的领导，申请将《沙家浜》这戏继续排下去，如果能演一场整出的《沙家浜》岂不是更好！”
“那敢情好，我们是举双手赞成啊！”几位拉胡琴的师傅先做了回应。其他的人也是热情高涨的一边忙着收拾着各自的东西一边点头回应着。
好在一场《智斗》戏的演出用具并不是很多，没用多长时间，大家便收拾好物品各自散去了。由于卫西芹不会骑车，文国庆照例负责送她回家。王正军与他们同路，他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卫西芹，笑着调侃道：“嗬！小卫！又坐二等了！知道的是你找国庆当你的车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去，正军，你别瞎说！谁送我回家别人管得着吗！”卫西芹的语气虽然是生气，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和眼中略含的笑意真实的透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哎，正军，你可别乱开玩笑。人家小卫可是名花有主了，小心他男朋友知道跟你玩命。”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着，王正军似乎依然沉浸在刚刚的演出之中，他情不自禁的说道：“国庆，这两天你看出来了吧，咱们这戏是越演越出彩儿了。我实话跟你说吧，第一次我一上台，可真是紧张，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跟踩着电门似的，腿儿直哆嗦，嗓音也发颤，差点把词都给忘了。不过，现今我是越演越好了，也不再紧张了，唱起戏来嗓子也舒服多了。”
“是啊，敢情！正军，你今天在台上也敢跟我逗闷子了。瞧你那刁德一演的还真够阴的。”卫西芹不失时机的挖苦着王正军。
“唉，我阴险那是按剧情的发展啊，我不阴点行吗，我越是阴险不就更突出你的英雄形象了吗？”
“好了，你俩就别斗嘴了，**教导我们：红花再好也要靠绿叶的扶持。咱们这戏今天能演出彩儿来，是靠大家的努力，离了谁也不行。”文国庆说着话已经到《光明日报》社了，他刚要像以往那样在此停车，卫西芹却从后面轻拍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别停，右转。”文国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头对王正军说：“正军，我们拐弯了，明天见吧。”
“好，明儿见！”王正军向他们挥了挥手，便径直向前骑去。
文国庆向右一拐，又向前骑了一小段路，便停下车说道：“下车吧，正军已经走远了。”
卫西芹又向后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过来，这才下了车。
“哎，卫西芹，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不让正军知道我只送你到《光明日报》社门口而不是送你到家呢？”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这样不是很好吗。”
“难道说，你怕别人知道你有男朋友？”
“谁说我有男朋友，有人看见吗！有证人吗？”卫西芹又听文国庆说到她有男朋友，忙一本正经的进行反驳。
“那还用人说，我亲眼所见，你们亲热着呢！”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文国庆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心想：此话一出口，日后大家再见面不免会尴尬，还是不说为好。于是，他改口道：“那倒没人看见，这只是我猜的。你看啊，从光明日报社到你家至少要走六、七分钟呢，你不让我送到家，肯定应该是有原因的吧！所以，我就猜是有男朋友在等你啰！”
“才不是呢。国庆，我让你每次送我到这里的确是有原因的，不过，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家住的那个楼的人全都是从上海迁过来的，彼此之间都认识，若你送我到楼下，我怕被邻居看见会说闲话。她们一定说卫家的那个女孩小小年纪就已经在谈朋友了。所以，我让你送到光明日报社，那样别人也看不到，也省让人家议论，也省的去跟那些不相关的人解释。”
“哦，这样啊。那你大可放心了。今天咱们最后一场演出也结束了，以后我也不会再送你了，你也就不用担心被邻居看见说闲话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祝你元旦快乐！我走了。”文国庆说着就想调转方向回家了。
“哎，国庆，等一等，先别走，再待会，你不想再说些什么吗？”卫西芹一把拽住了文国庆的车后座。
“还说什么？”文国庆感到很不解。
“国庆，你就真的跟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嗯┄┄没有了，我已经祝你元旦快乐了。”
“除了祝我元旦快乐，你就不能说别的吗？”卫西芹似乎有些失望，她沉吟了一下轻声问道：“哎，国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说完话，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文国庆。
怎奈不解风情的文国庆根本就没明白卫西芹话里暗含的意思，竟傻乎乎的问了句：“什么怎么样？”
“就是我这个人呀？”
“你？挺好的！”
“就这些？没别的了？”
“对啊！要不，你想让我说什么？”
卫西芹被文国庆傻劲弄的很是不甘心，她想了一下，向文国庆更靠近了些，用手轻轻摸着文国庆黄呢子军大衣的衣角，单刀直入的问道：“那……如果我给你做女朋友，你愿意吗？”
文国庆没想到卫西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一时间他也不知说什么好，支吾了半天答道：“这……这我得回家问问我妈去。”
卫西芹彻底的失望了，她象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没事了。国庆，也祝你元旦快乐！”说完一扭身快速的离开了。
文国庆呆呆的愣在那儿，心想：为什么听了我的话，卫西芹好像有点生气了？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文国庆不是个爱想心事的人，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准备骑车离开了。没想到，一抬头，却看见了急匆匆返回来的卫西芹。她走到文国庆的面前说道：“哎，国庆，你以为这是最后一次送我吗？我告诉你，日后你还会送我回家的。”
“小卫，你凭什么这么说啊？而且还说的那么肯定！”
“当然了。咱们的这个现代戏已经一炮打响了，总不能就唱这一二场就完事了吧。”
“还一二场呢，咱们已经连着唱了五、六场了，元旦都没休息，我想也就这样了。”
“不会的。国庆，你要是不信，咱们打赌怎么样？”
“打赌就打赌，你说赌什么。”
“好，我赌我们元旦上班后还会有演出，你还会送我回家。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买一斤牛奶糖，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你随便，爱让我买什么就买什么。”文国庆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还会有演出。
“好，国庆，如果你输了，我不让你什么，只要你让我揪你耳朵一下就行。”
“好，随便你。”
“好，国庆，咱们一言为定。再见。”说完卫西芹头也不回的走远了。而文国庆也一拨把，骑上车回家了。
二十五、春梦不觉晓
当天夜里，文国庆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和卫西芹俩人在郊外，忽然一只色彩鲜艳的大蝴蝶落在了卫西芹的肩头，文国庆忙上前去扑，想抓住那只大蝴蝶。谁知蝴蝶没抓着，文国庆却把卫西芹给扑倒了。俩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摔在了草地上，文国庆的嘴正好压在卫西芹的嘴唇上，温温的、软软的很舒服。文国庆有些慌乱，他双手一使劲儿，想把身子撑起来。但还没容他起身，就听一声：“哎哟！你往哪儿按呀！”卫西芹一下子把他推到了一边。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文国庆慌忙的坐了起来。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不信。你弄的我好痛哟！”
“真的，西芹，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刚才是想抓那只蝴蝶的，没想到不小心摔倒了，就……就碰着你了！”文国庆的话说的结结巴巴，双手也不知到底该放在哪儿了。
“真像你说的那么巧？”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文国庆说话间紧张的抬眼看着卫西芹，似乎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本以为卫西芹一定会很生气的文国庆，迎面却遇上了卫西芹一双含笑的眼睛。
“国庆，把你的手给我！”卫西芹说着紧挨着文国庆。
文国庆不知卫西芹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茫然的将双手伸了过去。卫西芹轻轻的握住文国庆的手，柔声问道：“国庆，你喜欢我吗？”
文国庆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他的双手却被卫西芹猛的一拉从她的衣服下面伸了进去，放在了她那软软的胸口之上。文国庆一惊，本能的想把手抽出来，但手却被卫西芹死死的按住了，卫西芹深情而又有些激动的看着文国庆说道：“国庆，我真的很喜欢你！”说着，她一下扑向文国庆，紧紧的搂着文国庆，疯狂的亲了起来…….混乱中，俩人再次倒入草丛中，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位置作了调换……
文国庆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心还在剧烈的狂跳着，身上一下子出了许多汗。好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刚才的一切仅仅是他的一场春梦而已。他重新又躺倒在床上，想想刚才的那个梦，文国庆不禁好笑，都说梦是日间所想，但奇怪的是我根本没想卫西芹，而且也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会做了一个那么荒唐的梦呢？这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吗？真是笑话！文国庆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了一会，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他又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上班，文国庆将一个要切削的铸件，用天车吊起放在刨床上，固定好螺栓，设定好走刀量，一开动，刨床自动运做起来。文国庆走下工作台，用丝棉擦了擦手，刚想喝口水，却见王正军急匆匆的走过来问道：“嘿，老弟，看报纸了吗？”
“没呢。我刚刚忙完手里的活，还没顾得上呢！怎么？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吗？”
“当然有了！上海已经开始夺权了，他们砸烂了旧市委，成立了革命委员会！”
“真的吗？”文国庆显然颇为吃惊。
“当然了！不信，你看报纸呀！这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王正军说着将报纸递给了文国庆。
文国庆接过报纸一看，果然如王正军所说的一样，上海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咦，正军，你说这上海都夺权了，咱们北京也就应该有动静啊，怎么没什么感觉呢？”
“你别急呀，先沉沉，咱们这是首都，**党中央的所在地。咱们在政治上一定不会落后于人的。咱先瞧瞧再说。”
“正军，还瞧呢！这市委一夺权，那底下的厂矿、机关、学校、街道还不都纷纷效仿？！**教导我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呀！”文国庆说着话显得有些兴奋。
“是呀，争朝夕，争朝夕，那依你，国庆，你想先怎么着？”
“**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那咱们就赶紧发动群众，夺咱厂的权呀！有了权力咱不就能领导一切了吗！”
“国庆，夺权其实不难。也就是跑到厂部，把那几个章夺过来，抓在手里！但关健是夺权之后的事！你如何领导这个工厂的生产啊？有多少人信任你、支持你啊？你有群众基础吗？你来领导大家能服众吗？全厂七百多号人，有多少人认识你国庆是谁呀？没有群众做后盾，即便你掌了权，手上拿着那几枚公章，但没人听你的，也是枉然。到时候，你是上台容易，下台就更容易了！”
文国庆被王正军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有些泄气却又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正军，那按你的意思，咱们就这样干看着让别人夺权吗？”
“国庆，你先别着急呀，俗话说的好：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让别人先蹦达去，咱们瞧着，如果有人在咱厂夺权了，咱们先暗地里观察着，待时机成熟再下手也不迟呀。”
“那也是啊！可听你这么一说，你可真够阴险的。”文国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王正军。
“哎，这不叫阴险，这叫运筹帷幄！”
“嗬！谁在运筹帷幄呢？！”徐树人走过来插了一句。
“没有什么，树人，我和正军瞎聊呢。”
“哎，别瞎聊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元旦到各单位演的那几场戏，轰动的不得了，咱们厂京剧队这回可是一炮打响了！”
“那好哇！树人，这些日子你再组织组织，看还有人叫咱们露吗？我这戏瘾《智斗》一下子给斗起来了！”
“正军，你想什么呢？老让咱们演戏，那厂里的活还干不干了。你啊，就别为难树人了。”
“嘿，正军，这事还真让你说中了。刚才王厂长把我叫到厂部，说咱们京剧队的演得一是宣传了**思想，同时也给咱厂争了光，扬了名！机械局口的许多单位都知道咱们这个京剧队了，都向咱们厂的厂办发出了邀请，让咱们去演出呢！王厂长说厂总支部已经开了会，一致同意了咱们出去演出。假由厂长亲自批，不过这回是全脱产，为期两周，工资照发！这不，我刚从厂办回来就来通知你们了。”
徐树人的话音刚落，就听王正军尖叫了一声，一蹦三丈高的说道：“树人，国庆，太好了！咱们又抄上了，这下又可以滋润半个月了。”
“哎，树人，你这话当真？厂里真是让我们全脱产去演戏？”文国庆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那还能有错！王厂长亲口跟我说的。不信，过会肯定会有人正式通知你。”徐树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徐树人这边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在单臂刨旁喊道：“国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哎，师傅，我来了。”文国庆答应着跑了过去。
二十六、激|情一吻
“国庆，刚才我接到车间领导的电话，让我通知你们业余京剧队，从即日起脱产半个月，代表咱们厂去为兄弟厂矿进行宣传慰问演出。”
“啊？师傅，又要去演出呀，元旦不是刚演完吗？这可才上班啊！”文国庆其实心里美的都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装作不愿意放下本职工作的样子。
“哎，国庆，这是好事呀！你们演的京剧《沙家浜》，那是在宣传**思想，这多有意义啊！你放心去吧，咱们组的生产任务落不下的！好了，你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吧，班两周后再上嘛。”
“好吧，师傅我听您的。”文国庆说完一转身，飞快的向更衣室跑去。
文国庆刚进门，迎面正遇上徐树人。对方见文国庆风风火火的样子笑道：“国庆，怎么样，我没骗您吧，是脱产了对吧！”
“对，树人，你说的没错。”文国庆一边换衣服一边应了一句。
“哎，国庆，等会儿卫西芹她们要在这儿集中，咱们把戏再练练，今晚可是一场大轴戏。”
“树人，瞧你说的那邪乎劲，今晚在哪儿演呀？”
“国庆，不是我大惊小怪，今晚要在北京第二热电厂演，你想想，我能不重视嘛。”
“哎哟！第二热电厂那么大的厂子也请咱们去啊！？”
“那怎么着，咱们是窗户外边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别看他们厂子不小，有二三千人，但就是没咱厂搞得红火，有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京剧队！”徐树人说到这儿，自豪的扬着头。
正在此时，卫西芹和几位文武场的同事在接到通知后，纷纷赶来了。卫西芹一见文国庆立刻笑道：“国庆，怎么样，你输了吧！我说一定还会让咱们演的！”
“哎，咱们先别逗了，还是抓紧时间再练练吧，热电厂可是个大单位，咱们必需百分百成功，千万不能露怯啊！”一旁的徐树人煞有介事的组织大家排练起来。
当晚，在北京第二热电厂职工大礼堂，文国庆他们的《智斗》一折戏被安排在最后，做为压轴戏。由于已经演过许多次了，文国庆他们无论从表演还是从唱腔都积累了些经验了，所以，文国庆的胡传魁、卫西芹的阿庆嫂和王正军的刁德一三个人演得是珠帘壁合。博得了台下观众的阵阵掌声。就连王厂长也亲自前来为他们助阵了！《智斗》演完，除了雷鸣般的掌声外，台下的观众还意犹未尽的嚷着要再来一段！
看着台下观众的热情，似乎今天不再唱一段答谢观众就难以谢幕了。但可这却难坏了徐树人，因为，卫西芹和王正军都只练了这么一出《智斗》，除了这出戏，他们可是什么都不会了呀！徐树人在后台急得直嘬牙花子，看着文国庆焦急的问道：“国庆，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没准备返场的节目呀！”
“树人，你别着急，返场咱们来段清唱行吗？如果行，我倒能唱一段。”
“什么？你能清唱？”
“对呀，树人。前些日子，我练了段《杜鹃山》里乌豆的那段唱，就不知道西皮倒板你会不会拉。”
“我当然会拉！得，国庆，救场如救火，咱们赶紧上台吧，就《杜鹃山》乌豆那段唱了。”徐树人抄起胡琴和文国庆又走上台来，报了曲目后，徐树人胡琴一响，文国庆定了定神，张口唱道：“大火熊熊冲天起……”文国庆的嗓子高亢嘹亮，戏文唱的是抑阳顿挫，观众听得如醉如痴，一曲唱罢，全场一片掌声。热电厂宣传科的科长特意安排他们的职工食堂做了些肉、蛋、禽类的酒菜招待大家。其中热电厂的祁厂长和文国庆他们金属加工厂的王厂长都一同入席。
祁厂长首先端起酒杯说道：“东风吹，战鼓擂，好哇！我们感谢兄弟单位北京市金属加工厂的同志到我们厂来传经送宝！你们带来的文艺宣传节目真是大长了我们革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资产阶级的威风！我祝贺你们今天的演出成功！并预祝你们日后的演出更加成功！！来！大家干杯！”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祁厂长对金属加工厂的王厂长说道：“哎，老王啊，你们这出《智斗》好是好，就是短了点，不大过瘾啊，你们能不能露一整出的《沙家浜》给我们这些兄弟单位看看，那才有意思呢！”
“老祁啊，想看整出的《沙家浜》，我们有啊！不过，俗话说：馒头要一口一口的吃，这戏嘛，当然也要一出一出的看啊，你不要急嘛！”
王厂长是山东莱阳人，小时家里穷，只是粗略的识了些字，便来到北京当学徒。北京解放后，他又进了扫盲班，凭着一股子刻苦不服输的苦干劲头，他不仅入了党，而且从一个学徒工成了一名副厂长。今天，兄弟单位要求演整出的《沙家浜》，他当然知道厂里并没有这样的实力，但是，面对规模比自己大的老大哥单位，他又有些不服气，不想丢了自己单位的份儿，因此，说出的话来不免含了些水份。
“那好，老王，那我可就等着看啦。”
当晚，文国庆、王正军和徐树人一同骑着自行车，沿着白广路一直向东，文国庆依然在后座带着卫西芹。
“嘿，国庆，你后面带着咱们的黑马利――小卫，累不累呀，留神别摔着！”王正军拿文国庆打哈哈。
“不累，我这车是飞鸽的，轻着呢，再说了小卫也没多沉呀。”
“哎，国庆，刚才你唱的那段戏，可真不错，真是解了大围了，我怎么以前没听你唱过啊。”
“嗨，正军，我那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临时抓的，你过奖了。”
“哎，国庆，亏得你能唱。当时一听说要返场我就抓瞎了。好在你说唱就唱，我也凑合着拉了下来，要不是你挡这一下子，那咱们今天非得趴在台上不可。”徐树人一说到今天的返场就颇有感慨，他接着说道：“哎，今天这事儿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智斗》一出一炮打响了，但咱不能只露这一出呀，我琢磨着，咱们至少得再练一出，留一个后手，别再像今晚似的，弄得很被动。”
“对、对，咱们应当露一出新的，这《沙家浜－智斗》一出咱们已经演了这么多场了，再演些日子也就不新鲜了。俗话说：话说三遍淡如水，我琢磨着，咱们得露一出新的那才行呢。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咱们再露哪一出好呢？”
王正军的话让大家一时无语。又骑了一会，徐树人突然一拍车把说道：“哎，干脆这样，不如再练一出《沙家浜－斥敌》一场吧！”
“斥敌！”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
“对呀！《斥敌》中的人物与《智斗》中的人物差不多，阿庆嫂还是由卫西芹来演，胡传魁、刁德一、还是由国庆和正军你们俩来演。就是里面多了一个沙奶奶，这可是一个关键人物，嗓子要好，唱功得强，这折叫《斥敌》，可全都指着沙奶奶和他们斗争呢！不知咱们厂里能选谁呢？”徐树人说着陷入了沉思。
这时，坐在后座的卫西芹说道：“哎！我推荐一位，保证合适！”
“谁呀？”大家同声问道。
“李斯兰”
“她唱得行吗？”徐树人有些怀疑。
“哎，什么行不行的，她能唱歌就能唱戏，把她叫来练练，若能唱，咱就把她留下来。总比漫无目的的找好吧。”
“那好吧，先就这么定了。把李斯兰叫来先唱唱再说吧。”
很快，三人便在陶然亭路口分手了。文国庆带着卫西芹到了《光明日报》社门口，文国庆将车停了下来：“小卫，到了，你该下车了。”
卫西芹下了车，走到文国庆的面前说道：“国庆，你还欠我什么呢？”
“什么？”文国庆一愣。
“你忘了咱们打的睹了。”
“哦，想起来了，打睹我输了，我欠你一斤牛奶糖，我给你买就是了。”
“不对，我们当时打的不是奶糖，是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国庆，你忘了？你说过，如果你输了，就让我揪你耳朵一下呢。”
“哟，对呀！嗯……那好吧，你揪一下吧。”
“那好我就揪了。”卫西芹说着走上前来(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
之后的几天，卫西芹都只是让文国庆车送到《光明日报》社，这让文国庆心里总是感到有些纳闷。其实，这段日子，他每天都送卫西芹回家，对于卫西芹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这种懵懂的感觉对于当时年少的文国庆来说一时难以说清楚。而正是由于这种懵懂的感觉和好奇心驱使，让文国庆今天决定悄悄的跟着卫西芹，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往常一样，互道了再见之后，文国庆转身奔自己家的方向骑，但他只骑出一小段路便打了回头，远远的，悄悄的跟在了卫西芹的后面。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就在卫西芹快进楼门的时候，突然从楼道中走出一个男子，一把将卫西芹拉到了背阴处。
“哎哟，不好，卫西芹遇到坏人了……”文国庆心里这么想着，忙放下自己的车想去救人，但借着淡淡的月光，文国庆发现卫西芹并没有挣扎的动作，而是和那个男子紧紧的搂在一起，样子很是亲密。文国庆此时猛然明白了，他忙躲进一棵大树的阴影中。文国庆恍然大悟，原来卫西芹不让他送到门口是因为有男朋友在这里等她啊！此时，文国庆的眼前浮现出不久一次送卫西芹回家，在楼门口，曾有个小伙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他的景象，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也许那个小伙儿就是卫西芹的男朋友吧。
不知为什么，文国庆明明知道自己和卫西芹根本没有什么，但此时他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一点儿失落和淡淡的醋意。虽然，文国庆自己也明白，他对卫西芹那种还很懵懂的好感已经被眼前的此情此景完全打碎，如同一阵风吹散一片云一样，迅速而不留痕迹。但那种朦胧而美好的感觉在还没来得及发芽便衰败了，也着实让文国庆感到了一点点的落寞。不过，此时的文国庆毕竟年龄还小，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都不会也不应该侵占他太多的时间。他悄悄的跑回原处，轻轻的扶起自行车，往家骑去。一路上，略略有些凉意的风让文国庆清醒了不少，想到自己日后，再也不必为送卫西芹回家时，她在后座上的那些小动作而紧张的手心出汗时，文国庆的心中一下子释然了，蹬车的节奏也变得轻快起来。
排练继续进行，文国庆依然将卫西芹送到《光明日报》社的路口。已是十一月份了，马路边的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瑟瑟的寒风之中，文国庆穿着父亲以前发的将校呢军大衣，头带黄呢子军帽，而后座的卫西芹也穿上了紫红色带黑条隐格的呢子大衣，头上围着暗红色的围巾。冷风一吹，后座的卫西芹一缩脖子道：“国庆，这天可真冷呀。”
“卫西芹，你还冷啊，现在可是由我在前面给你挡着风呢。”
“那倒是。戏词里不是说嘛，大树底下好乘凉吗。”
“嗬！你这《沙家浜》的戏词儿记得够清楚的。”
“当然了，已经练了两个来月了，下个月咱们就该露戏了，这词儿还能记不清楚。”
“是啊，想想时间过的还真快。到时，就看你了，你可是重头戏啊！”
“哎，别就看我一个人呀，还有你们哥几个呢，到时候一起上，咱们可是缺一不可呀。”
“放心吧，没问题的。哎，你听说了吗，咱们首场是在哪儿演？”
“听说就在咱厂的食堂。”
“哦，就在食堂呀，那就好办了，反正都是咱们加工厂的人，即便出了错也都是自己人，好了，你也不必那么紧张了。
二十三、初偿成功的喜悦
再有一周的时间，文国庆他们排练的《沙家浜》－《智斗》一折现代戏就要在全厂公演了。文国庆他们对戏文已经是烂熟于胸了。这天，宣武区工人俱乐部的老迟特地带来了戏服，让大家穿上试试装。别人的戏服还都算合身，唯独文国庆的衣服大了点，好像整个人在衣服里面直晃荡。其实也难怪，剧中胡传魁是个大胖子，而文国庆却是个瘦高个，这戏服当然是撑不起来了。俱乐部的老迟盯着文国庆看了半天，一拍手说道：“有办法了！”说着他让王正军向车间的师傅们借了几个他们午休时用的小棉枕头，然后将枕头从里面用胶带贴在戏服上。文国庆再次将改装后的戏服穿上，外面再系上一个腰带。还真别说，胡传魁那个大腹便便的样子还真出来了七八分！一旁的老迟高兴的说道：“嘿！小文，这下好了，衣服正好撑住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但鞋子又不合脚。老迟拿来的那双马靴太小，文国庆根本穿不上。正在老迟犯难之时，文国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老迟说了句：“老迟，您别急呀，我有办法了，你们等着，我回家一趟。”
文国庆急匆匆的跑回家，找出前些日子买的那双马靴一试，嘿！正合适！于是，文国庆拿上靴子又跑回组里。他穿好全套的戏服，摆出架式，走了几步问道：“大家看看，怎么样？我像不像忠义救**的司令。”
“像、像极了！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胡司令。”王正军在一旁不住的点着头。
有了大家的肯定，文国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旁的老迟却又盯着文国庆的脸看个不停。文国庆被老迟看的有些别扭，不禁问道：“老迟，您老盯着我干什么？难道我的扮相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是啊！小文，从年龄感上你显然年轻了，另外那胡传魁是肥头大耳的富态相，而你在这方面也有些欠缺。”
“哎，您别急呀，这不还没化妆嘛。我的脸虽不是肥头大耳，但也是个四方脸呀。再者说了，我扮胡传魁主要是神似，咱嗓子好呀，我只要一唱：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的便是草头王！保证是声震屋宇。”
“嗯。”老迟略一沉吟，走上前一把将文国庆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推说道：“哎，有了。小文，想让你的脸型显得富态些也可以，只需把头一剃，你的脸就能完全显出来，那就差不多了。”
“什么？剃头？”文国庆满脸的吃惊。
“对啊，小文，你看，你的鬓角这么长，虽是四方脸，但这两黑黑的长鬓角和前额的头发一挡，就把你的脸给欺成瘦长脸了，如果剃了头，鬓角也没了，你的四方脸就显出来了，然后装再化的沧桑点儿，那就完美了。”
“对、对呀！国庆，老迟说的有道理，你得剃头。”王正军在一旁窜乎着。
文国庆想了想心一横答道：“得！为了艺术，我豁出去了，剃就剃吧。不过，谁给我推啊。”
“我来吧。因为今天要试戏服，我就把家伙什儿全带上了。来，小文，你坐这边，我给你推。”老迟说着从一个包里拿出了推子。
没用多长时间，老迟便把头推好了，他一边给文国庆扫头发屑一边说道：“小文，你放心，我没全给你推了，只是给你推了个短寸头，你看看，这下你的脸显得比刚才胖多了。”
还没等文国庆答话，王正军先在文国庆的头上摸一摸说道：“哎哟！国庆！你这头可够圆乎的，整个一个大鸡子儿啊。”
王正军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于是，文国庆反唇相讥道：“正军，你甭拿我打镲了，我这是鸡子儿，你那是窝头。”，
“好了，大家不要说笑了。俗话说：象不象三分样。小文这也是一种牺牲精神，我们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啊！小文，你放心，等正式演出那天，我再好好给你化化妆，保证给你添彩。”老迟说完，嘱咐大家好好保管各自的戏服后便离开了。
一九六六年的十二月三十日，金属加工厂为了迎接新年，在厂职工食堂举行了元旦联欢晚会，还邀请了邻近的兄弟工人阶级兄弟一起联欢。此时，虽是在文化大革命的运动之中，但工厂还是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厂领导的讲话当然是必不可少的，领导讲话结束后，各车间的表演节目就依次上演了，有数来宝、对口词、三句半、表演唱、舞蹈等，最后的压轴节目就是文国庆他们的京剧《沙家浜》－《智斗》一折了。报幕员清亮的嗓音说道：“最后一个节目是二车间花了近三个月的业余时间精心排演的现代京剧《沙家浜》－《智斗》一场，请大家观看。”
话音刚落，开场锣鼓响起，胡琴一拉，文国庆扮演的胡传魁和王正军扮演的刁德一粉墨登场了。就听文国庆高声唱道：“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的便是草头王，勾挂八方来闯荡，老蒋、鬼子、青红帮！”唱罢他胳膊将斗篷一甩，手一插腰来了个亮相。
“好！”底下的观众高声喝彩。接下来表演及唱腔博得了大家一次又一次的喝彩。大家表演的十分卖力，充分体现了刁德一的阴险，胡传魁的草包，阿庆嫂的大智大勇。而徐树人的胡琴托的也是十分到位，大家听的是如醉如痴。最后在阿庆嫂的一句唱：“风声鹤唳，引诱敌人来打枪！”之后，三十多分钟的《智斗》演完了，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演出结束后，厂支书及厂里的领导还特意跟文国庆他们握手表示祝贺。
正在这时，负责组织宣传的王厂长走了过来对文国庆他们说道：“这段戏演的好呀，胡传魁的演员唱的最好，阿庆嫂不禁唱腔好，扮相也俊。这正象**所说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你看，你们的戏刚演完，我这边就接到了隔壁三五零八厂厂办的电话，要让你们过去演出呢！你们现在可是窗户外头吹喇叭－名声在外啦！我已经答应了兄弟单位的邀请，现在我给你们一个任务，元旦下午去三五零八厂演出，你们一定要演好，这也是宣传**思想的具体表现嘛。同时，我已经通知人事科，元旦期间的演出算你们出勤，节假日再另外给你们每人补助一元。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家齐声答道。
文国庆他们在本厂的演出获得了成功，同时也给他们元旦期间带来不少的演出活动。因为那个时期人们的文化娱乐活动相对很少，除了几个样板戏团在春节时期会在大型单位演出外，普通的单位想订都订不着。所以，文国庆他们的现代戏演出立刻引起了轰动，附近的工厂纷纷向金属加工厂发出了邀请，文国庆他们元旦后近一周的时间都没能休息，除了三五零八厂外，还接到了陶然亭灯具厂，宣武区塑料厂，北京制本厂等的邀请，文国庆他们元旦可说是忙得连轴转呀，不过，这也让文国庆他们在繁忙之余，体会到了些许成功的喜悦
二十四、让人琢磨不透的卫西芹
元月二日晚，文国庆他们在宣武区塑料厂演完了最后一场，大家正忙着收拾东西，徐树人一边将京胡装进袋子一边兴奋的说道：“太好了，咱们厂这回可真是拔了份了，明儿一上班，我就去找厂工会的领导，申请将《沙家浜》这戏继续排下去，如果能演一场整出的《沙家浜》岂不是更好！”
“那敢情好，我们是举双手赞成啊！”几位拉胡琴的师傅先做了回应。其他的人也是热情高涨的一边忙着收拾着各自的东西一边点头回应着。
好在一场《智斗》戏的演出用具并不是很多，没用多长时间，大家便收拾好物品各自散去了。由于卫西芹不会骑车，文国庆照例负责送她回家。王正军与他们同路，他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卫西芹，笑着调侃道：“嗬！小卫！又坐二等了！知道的是你找国庆当你的车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去，正军，你别瞎说！谁送我回家别人管得着吗！”卫西芹的语气虽然是生气，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和眼中略含的笑意真实的透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哎，正军，你可别乱开玩笑。人家小卫可是名花有主了，小心他男朋友知道跟你玩命。”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着，王正军似乎依然沉浸在刚刚的演出之中，他情不自禁的说道：“国庆，这两天你看出来了吧，咱们这戏是越演越出彩儿了。我实话跟你说吧，第一次我一上台，可真是紧张，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跟踩着电门似的，腿儿直哆嗦，嗓音也发颤，差点把词都给忘了。不过，现今我是越演越好了，也不再紧张了，唱起戏来嗓子也舒服多了。”
“是啊，敢情！正军，你今天在台上也敢跟我逗闷子了。瞧你那刁德一演的还真够阴的。”卫西芹不失时机的挖苦着王正军。
“唉，我阴险那是按剧情的发展啊，我不阴点行吗，我越是阴险不就更突出你的英雄形象了吗？”
“好了，你俩就别斗嘴了，**教导我们：红花再好也要靠绿叶的扶持。咱们这戏今天能演出彩儿来，是靠大家的努力，离了谁也不行。”文国庆说着话已经到《光明日报》社了，他刚要像以往那样在此停车，卫西芹却从后面轻拍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别停，右转。”文国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头对王正军说：“正军，我们拐弯了，明天见吧。”
“好，明儿见！”王正军向他们挥了挥手，便径直向前骑去。
文国庆向右一拐，又向前骑了一小段路，便停下车说道：“下车吧，正军已经走远了。”
卫西芹又向后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过来，这才下了车。
“哎，卫西芹，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不让正军知道我只送你到《光明日报》社门口而不是送你到家呢？”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这样不是很好吗。”
“难道说，你怕别人知道你有男朋友？”
“谁说我有男朋友，有人看见吗！有证人吗？”卫西芹又听文国庆说到她有男朋友，忙一本正经的进行反驳。
“那还用人说，我亲眼所见，你们亲热着呢！”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文国庆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心想：此话一出口，日后大家再见面不免会尴尬，还是不说为好。于是，他改口道：“那倒没人看见，这只是我猜的。你看啊，从光明日报社到你家至少要走六、七分钟呢，你不让我送到家，肯定应该是有原因的吧！所以，我就猜是有男朋友在等你啰！”
“才不是呢。国庆，我让你每次送我到这里的确是有原因的，不过，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家住的那个楼的人全都是从上海迁过来的，彼此之间都认识，若你送我到楼下，我怕被邻居看见会说闲话。她们一定说卫家的那个女孩小小年纪就已经在谈朋友了。所以，我让你送到光明日报社，那样别人也看不到，也省让人家议论，也省的去跟那些不相关的人解释。”
“哦，这样啊。那你大可放心了。今天咱们最后一场演出也结束了，以后我也不会再送你了，你也就不用担心被邻居看见说闲话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祝你元旦快乐！我走了。”文国庆说着就想调转方向回家了。
“哎，国庆，等一等，先别走，再待会，你不想再说些什么吗？”卫西芹一把拽住了文国庆的车后座。
“还说什么？”文国庆感到很不解。
“国庆，你就真的跟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嗯┄┄没有了，我已经祝你元旦快乐了。”
“除了祝我元旦快乐，你就不能说别的吗？”卫西芹似乎有些失望，她沉吟了一下轻声问道：“哎，国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说完话，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文国庆。
怎奈不解风情的文国庆根本就没明白卫西芹话里暗含的意思，竟傻乎乎的问了句：“什么怎么样？”
“就是我这个人呀？”
“你？挺好的！”
“就这些？没别的了？”
“对啊！要不，你想让我说什么？”
卫西芹被文国庆傻劲弄的很是不甘心，她想了一下，向文国庆更靠近了些，用手轻轻摸着文国庆黄呢子军大衣的衣角，单刀直入的问道：“那……如果我给你做女朋友，你愿意吗？”
文国庆没想到卫西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一时间他也不知说什么好，支吾了半天答道：“这……这我得回家问问我妈去。”
卫西芹彻底的失望了，她象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没事了。国庆，也祝你元旦快乐！”说完一扭身快速的离开了。
文国庆呆呆的愣在那儿，心想：为什么听了我的话，卫西芹好像有点生气了？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文国庆不是个爱想心事的人，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准备骑车离开了。没想到，一抬头，却看见了急匆匆返回来的卫西芹。她走到文国庆的面前说道：“哎，国庆，你以为这是最后一次送我吗？我告诉你，日后你还会送我回家的。”
“小卫，你凭什么这么说啊？而且还说的那么肯定！”
“当然了。咱们的这个现代戏已经一炮打响了，总不能就唱这一二场就完事了吧。”
“还一二场呢，咱们已经连着唱了五、六场了，元旦都没休息，我想也就这样了。”
“不会的。国庆，你要是不信，咱们打赌怎么样？”
“打赌就打赌，你说赌什么。”
“好，我赌我们元旦上班后还会有演出，你还会送我回家。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买一斤牛奶糖，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你随便，爱让我买什么就买什么。”文国庆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还会有演出。
“好，国庆，如果你输了，我不让你什么，只要你让我揪你耳朵一下就行。”
“好，随便你。”
“好，国庆，咱们一言为定。再见。”说完卫西芹头也不回的走远了。而文国庆也一拨把，骑上车回家了。
二十五、春梦不觉晓
当天夜里，文国庆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和卫西芹俩人在郊外，忽然一只色彩鲜艳的大蝴蝶落在了卫西芹的肩头，文国庆忙上前去扑，想抓住那只大蝴蝶。谁知蝴蝶没抓着，文国庆却把卫西芹给扑倒了。俩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摔在了草地上，文国庆的嘴正好压在卫西芹的嘴唇上，温温的、软软的很舒服。文国庆有些慌乱，他双手一使劲儿，想把身子撑起来。但还没容他起身，就听一声：“哎哟！你往哪儿按呀！”卫西芹一下子把他推到了一边。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文国庆慌忙的坐了起来。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不信。你弄的我好痛哟！”
“真的，西芹，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刚才是想抓那只蝴蝶的，没想到不小心摔倒了，就……就碰着你了！”文国庆的话说的结结巴巴，双手也不知到底该放在哪儿了。
“真像你说的那么巧？”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文国庆说话间紧张的抬眼看着卫西芹，似乎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本以为卫西芹一定会很生气的文国庆，迎面却遇上了卫西芹一双含笑的眼睛。
“国庆，把你的手给我！”卫西芹说着紧挨着文国庆。
文国庆不知卫西芹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茫然的将双手伸了过去。卫西芹轻轻的握住文国庆的手，柔声问道：“国庆，你喜欢我吗？”
文国庆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他的双手却被卫西芹猛的一拉从她的衣服下面伸了进去，放在了她那软软的胸口之上。文国庆一惊，本能的想把手抽出来，但手却被卫西芹死死的按住了，卫西芹深情而又有些激动的看着文国庆说道：“国庆，我真的很喜欢你！”说着，她一下扑向文国庆，紧紧的搂着文国庆，疯狂的亲了起来…….混乱中，俩人再次倒入草丛中，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位置作了调换……
文国庆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心还在剧烈的狂跳着，身上一下子出了许多汗。好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刚才的一切仅仅是他的一场春梦而已。他重新又躺倒在床上，想想刚才的那个梦，文国庆不禁好笑，都说梦是日间所想，但奇怪的是我根本没想卫西芹，而且也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会做了一个那么荒唐的梦呢？这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吗？真是笑话！文国庆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了一会，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他又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上班，文国庆将一个要切削的铸件，用天车吊起放在刨床上，固定好螺栓，设定好走刀量，一开动，刨床自动运做起来。文国庆走下工作台，用丝棉擦了擦手，刚想喝口水，却见王正军急匆匆的走过来问道：“嘿，老弟，看报纸了吗？”
“没呢。我刚刚忙完手里的活，还没顾得上呢！怎么？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吗？”
“当然有了！上海已经开始夺权了，他们砸烂了旧市委，成立了革命委员会！”
“真的吗？”文国庆显然颇为吃惊。
“当然了！不信，你看报纸呀！这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王正军说着将报纸递给了文国庆。
文国庆接过报纸一看，果然如王正军所说的一样，上海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咦，正军，你说这上海都夺权了，咱们北京也就应该有动静啊，怎么没什么感觉呢？”
“你别急呀，先沉沉，咱们这是首都，**党中央的所在地。咱们在政治上一定不会落后于人的。咱先瞧瞧再说。”
“正军，还瞧呢！这市委一夺权，那底下的厂矿、机关、学校、街道还不都纷纷效仿？！**教导我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呀！”文国庆说着话显得有些兴奋。
“是呀，争朝夕，争朝夕，那依你，国庆，你想先怎么着？”
“**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那咱们就赶紧发动群众，夺咱厂的权呀！有了权力咱不就能领导一切了吗！”
“国庆，夺权其实不难。也就是跑到厂部，把那几个章夺过来，抓在手里！但关健是夺权之后的事！你如何领导这个工厂的生产啊？有多少人信任你、支持你啊？你有群众基础吗？你来领导大家能服众吗？全厂七百多号人，有多少人认识你国庆是谁呀？没有群众做后盾，即便你掌了权，手上拿着那几枚公章，但没人听你的，也是枉然。到时候，你是上台容易，下台就更容易了！”
文国庆被王正军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有些泄气却又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正军，那按你的意思，咱们就这样干看着让别人夺权吗？”
“国庆，你先别着急呀，俗话说的好：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让别人先蹦达去，咱们瞧着，如果有人在咱厂夺权了，咱们先暗地里观察着，待时机成熟再下手也不迟呀。”
“那也是啊！可听你这么一说，你可真够阴险的。”文国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王正军。
“哎，这不叫阴险，这叫运筹帷幄！”
“嗬！谁在运筹帷幄呢？！”徐树人走过来插了一句。
“没有什么，树人，我和正军瞎聊呢。”
“哎，别瞎聊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元旦到各单位演的那几场戏，轰动的不得了，咱们厂京剧队这回可是一炮打响了！”
“那好哇！树人，这些日子你再组织组织，看还有人叫咱们露吗？我这戏瘾《智斗》一下子给斗起来了！”
“正军，你想什么呢？老让咱们演戏，那厂里的活还干不干了。你啊，就别为难树人了。”
“嘿，正军，这事还真让你说中了。刚才王厂长把我叫到厂部，说咱们京剧队的演得一是宣传了**思想，同时也给咱厂争了光，扬了名！机械局口的许多单位都知道咱们这个京剧队了，都向咱们厂的厂办发出了邀请，让咱们去演出呢！王厂长说厂总支部已经开了会，一致同意了咱们出去演出。假由厂长亲自批，不过这回是全脱产，为期两周，工资照发！这不，我刚从厂办回来就来通知你们了。”
徐树人的话音刚落，就听王正军尖叫了一声，一蹦三丈高的说道：“树人，国庆，太好了！咱们又抄上了，这下又可以滋润半个月了。”
“哎，树人，你这话当真？厂里真是让我们全脱产去演戏？”文国庆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那还能有错！王厂长亲口跟我说的。不信，过会肯定会有人正式通知你。”徐树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徐树人这边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在单臂刨旁喊道：“国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哎，师傅，我来了。”文国庆答应着跑了过去。
二十六、激|情一吻
“国庆，刚才我接到车间领导的电话，让我通知你们业余京剧队，从即日起脱产半个月，代表咱们厂去为兄弟厂矿进行宣传慰问演出。”
“啊？师傅，又要去演出呀，元旦不是刚演完吗？这可才上班啊！”文国庆其实心里美的都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装作不愿意放下本职工作的样子。
“哎，国庆，这是好事呀！你们演的京剧《沙家浜》，那是在宣传**思想，这多有意义啊！你放心去吧，咱们组的生产任务落不下的！好了，你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吧，班两周后再上嘛。”
“好吧，师傅我听您的。”文国庆说完一转身，飞快的向更衣室跑去。
文国庆刚进门，迎面正遇上徐树人。对方见文国庆风风火火的样子笑道：“国庆，怎么样，我没骗您吧，是脱产了对吧！”
“对，树人，你说的没错。”文国庆一边换衣服一边应了一句。
“哎，国庆，等会儿卫西芹她们要在这儿集中，咱们把戏再练练，今晚可是一场大轴戏。”
“树人，瞧你说的那邪乎劲，今晚在哪儿演呀？”
“国庆，不是我大惊小怪，今晚要在北京第二热电厂演，你想想，我能不重视嘛。”
“哎哟！第二热电厂那么大的厂子也请咱们去啊！？”
“那怎么着，咱们是窗户外边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别看他们厂子不小，有二三千人，但就是没咱厂搞得红火，有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京剧队！”徐树人说到这儿，自豪的扬着头。
正在此时，卫西芹和几位文武场的同事在接到通知后，纷纷赶来了。卫西芹一见文国庆立刻笑道：“国庆，怎么样，你输了吧！我说一定还会让咱们演的！”
“哎，咱们先别逗了，还是抓紧时间再练练吧，热电厂可是个大单位，咱们必需百分百成功，千万不能露怯啊！”一旁的徐树人煞有介事的组织大家排练起来。
当晚，在北京第二热电厂职工大礼堂，文国庆他们的《智斗》一折戏被安排在最后，做为压轴戏。由于已经演过许多次了，文国庆他们无论从表演还是从唱腔都积累了些经验了，所以，文国庆的胡传魁、卫西芹的阿庆嫂和王正军的刁德一三个人演得是珠帘壁合。博得了台下观众的阵阵掌声。就连王厂长也亲自前来为他们助阵了！《智斗》演完，除了雷鸣般的掌声外，台下的观众还意犹未尽的嚷着要再来一段！
看着台下观众的热情，似乎今天不再唱一段答谢观众就难以谢幕了。但可这却难坏了徐树人，因为，卫西芹和王正军都只练了这么一出《智斗》，除了这出戏，他们可是什么都不会了呀！徐树人在后台急得直嘬牙花子，看着文国庆焦急的问道：“国庆，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没准备返场的节目呀！”
“树人，你别着急，返场咱们来段清唱行吗？如果行，我倒能唱一段。”
“什么？你能清唱？”
“对呀，树人。前些日子，我练了段《杜鹃山》里乌豆的那段唱，就不知道西皮倒板你会不会拉。”
“我当然会拉！得，国庆，救场如救火，咱们赶紧上台吧，就《杜鹃山》乌豆那段唱了。”徐树人抄起胡琴和文国庆又走上台来，报了曲目后，徐树人胡琴一响，文国庆定了定神，张口唱道：“大火熊熊冲天起……”文国庆的嗓子高亢嘹亮，戏文唱的是抑阳顿挫，观众听得如醉如痴，一曲唱罢，全场一片掌声。热电厂宣传科的科长特意安排他们的职工食堂做了些肉、蛋、禽类的酒菜招待大家。其中热电厂的祁厂长和文国庆他们金属加工厂的王厂长都一同入席。
祁厂长首先端起酒杯说道：“东风吹，战鼓擂，好哇！我们感谢兄弟单位北京市金属加工厂的同志到我们厂来传经送宝！你们带来的文艺宣传节目真是大长了我们革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资产阶级的威风！我祝贺你们今天的演出成功！并预祝你们日后的演出更加成功！！来！大家干杯！”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祁厂长对金属加工厂的王厂长说道：“哎，老王啊，你们这出《智斗》好是好，就是短了点，不大过瘾啊，你们能不能露一整出的《沙家浜》给我们这些兄弟单位看看，那才有意思呢！”
“老祁啊，想看整出的《沙家浜》，我们有啊！不过，俗话说：馒头要一口一口的吃，这戏嘛，当然也要一出一出的看啊，你不要急嘛！”
王厂长是山东莱阳人，小时家里穷，只是粗略的识了些字，便来到北京当学徒。北京解放后，他又进了扫盲班，凭着一股子刻苦不服输的苦干劲头，他不仅入了党，而且从一个学徒工成了一名副厂长。今天，兄弟单位要求演整出的《沙家浜》，他当然知道厂里并没有这样的实力，但是，面对规模比自己大的老大哥单位，他又有些不服气，不想丢了自己单位的份儿，因此，说出的话来不免含了些水份。
“那好，老王，那我可就等着看啦。”
当晚，文国庆、王正军和徐树人一同骑着自行车，沿着白广路一直向东，文国庆依然在后座带着卫西芹。
“嘿，国庆，你后面带着咱们的黑马利――小卫，累不累呀，留神别摔着！”王正军拿文国庆打哈哈。
“不累，我这车是飞鸽的，轻着呢，再说了小卫也没多沉呀。”
“哎，国庆，刚才你唱的那段戏，可真不错，真是解了大围了，我怎么以前没听你唱过啊。”
“嗨，正军，我那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临时抓的，你过奖了。”
“哎，国庆，亏得你能唱。当时一听说要返场我就抓瞎了。好在你说唱就唱，我也凑合着拉了下来，要不是你挡这一下子，那咱们今天非得趴在台上不可。”徐树人一说到今天的返场就颇有感慨，他接着说道：“哎，今天这事儿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智斗》一出一炮打响了，但咱不能只露这一出呀，我琢磨着，咱们至少得再练一出，留一个后手，别再像今晚似的，弄得很被动。”
“对、对，咱们应当露一出新的，这《沙家浜－智斗》一出咱们已经演了这么多场了，再演些日子也就不新鲜了。俗话说：话说三遍淡如水，我琢磨着，咱们得露一出新的那才行呢。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咱们再露哪一出好呢？”
王正军的话让大家一时无语。又骑了一会，徐树人突然一拍车把说道：“哎，干脆这样，不如再练一出《沙家浜－斥敌》一场吧！”
“斥敌！”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
“对呀！《斥敌》中的人物与《智斗》中的人物差不多，阿庆嫂还是由卫西芹来演，胡传魁、刁德一、还是由国庆和正军你们俩来演。就是里面多了一个沙奶奶，这可是一个关键人物，嗓子要好，唱功得强，这折叫《斥敌》，可全都指着沙奶奶和他们斗争呢！不知咱们厂里能选谁呢？”徐树人说着陷入了沉思。
这时，坐在后座的卫西芹说道：“哎！我推荐一位，保证合适！”
“谁呀？”大家同声问道。
“李斯兰”
“她唱得行吗？”徐树人有些怀疑。
“哎，什么行不行的，她能唱歌就能唱戏，把她叫来练练，若能唱，咱就把她留下来。总比漫无目的的找好吧。”
“那好吧，先就这么定了。把李斯兰叫来先唱唱再说吧。”
很快，三人便在陶然亭路口分手了。文国庆带着卫西芹到了《光明日报》社门口，文国庆将车停了下来：“小卫，到了，你该下车了。”
卫西芹下了车，走到文国庆的面前说道：“国庆，你还欠我什么呢？”
“什么？”文国庆一愣。
“你忘了咱们打的睹了。”
“哦，想起来了，打睹我输了，我欠你一斤牛奶糖，我给你买就是了。”
“不对，我们当时打的不是奶糖，是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国庆，你忘了？你说过，如果你输了，就让我揪你耳朵一下呢。”
“哟，对呀！嗯……那好吧，你揪一下吧。”
“那好我就揪了。”卫西芹说着走上前来(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