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是那个地方出血，林又嫃几乎没有力气再去想。
余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有外伤，又是白布又是给余好的……
林又嫃想起以前一个老兵讲的宫苑女子的事情，说皇帝临幸要是不见血会被砍头。而验证的方法就是白布上有没有血……
林又嫃像是被手里的布给烫伤了一般，一甩手把它丢到了床边。她不顾一切的跑出了自己的院子，一路飞奔的向军营跑去。似乎，只有那里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在那天早晨之后，连着两天，林又嫃都没有和余好碰着面。她对余好的作息时间相当了解，知道她什么时候歇息，什么时候醒来，要避开很是简单。
卯时的时候林又嫃就会离开院子，那时候余好房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一直到亥时她才会回来，那个时候余好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但肯定已经不会出门了。
林又嫃还是会爬上那棵树，背靠着树干发着呆，余光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往那间房间瞟去。直到那里再也没有亮光，林又嫃才会慢慢的滑下来，然后洗漱睡觉。
平时一起玩闹的小兵说她最近像块木头，她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性子。今天又去帮林巴的忙，做着余好以往叫她帮忙做的事情，可是她始终会弄错些什么。林又嫃接着灯光看见食指指腹那里有根刺，那是在弄草药的时候扎上去的，可是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她是皮糙肉厚，但也不是个不怕痛的，
林巴说她像是被灌了麻药。林又嫃在他这样说的时候用拇指压了压那根刺，十指连心。她不让林巴帮忙把刺弄出来，而是带着这根刺回了家。
上次她也被刺过，还痛的哇哇叫，被余好笑了好久。那次，是余好借了一根绣花针轻轻的挑出来的，余好边挑便问她痛不痛，她说痛，余好就会轻轻的吹几口气，说一会就好了。
那时林尔臻也在边上，他还说余好吹的那是仙气。
林又嫃忍着痛，左手拿着绣花针开始挑，力道总是控制不好，被挑出了一点血丝，最后刺出来的时候像是破了一个洞。
余好弄好后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
林又嫃叹了口气，把绣花针重新扎在绣布上。她觉得这几天自己叹的气都快比爹爹一辈子叹的气都多，最闷的还是她不知道自己叹什么气。
林又嫃摇摇头，拿起门口的一个小锄头，开始在桌子地下轻轻的挖着。当初建着府邸的时候，爹爹怕被人挖了地道进来，地面用的材料很是硬实，她锄了两个晚上才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她起身拿出那个盒子，里面除了娘留给她的几样东西外，还有自己写的几张余好教给她认识的奇怪的字。还有的就是，那块有着余好处子血的布。
她把盒子埋了进去，上面的土也用力的压好，最后还盖上了破了的砖块。这些弄好后在把冬日用的火盆给放了上去，移好桌子后，终于算是完事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想把这些东西给埋起来，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东西。那个盒子里很多东西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娘当初给的。
那时候她还小却已经知道藏东西了，再加上自己的小院子除了自己别的人也不能进来，所以一直都在。等长大些认识了一些字，再去开盒子的时候才看见里面有几封娘亲留给她的信，只是有规定她什么时候看。一封是嫁人的时候看的，一封是生孩子的时候看的，一封是生气难过的时候看的，还有一封是对身边的人有怀疑的时候看的……
林又嫃最近心里不痛快，她想打开娘说难过时可以看的信，可是拿出来几次又放了回去，最后还决定把盒子埋起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看了又有什么用……
吹灭了油灯，林又嫃穿着中衣躺在床上，看了看外面透进来的月色，想着等自己弄清楚了再挖出来看……
18第十七章
“嫃儿啊，你下午就陪好儿去后山弄点上药回来吧，她这么多天没来我也没空去，她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吃玩饭休息的时候，过来给士兵擦药的林巴突然对坐在一边和别人闲扯的林又嫃说。
“……二哥去不就好了么。”林又嫃想了想，说道。
“是啊，林巴，你都不让你女儿和女婿多多在一起么，他们现在新婚燕尔……”林巴还没回话呢，一边的小兵就开说了。
“就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夜夜笙歌……”
“都说了是新婚燕尔了，夜夜笙歌又算得了什么，我看啊，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们够了啊，不要以为自己读了些书就在这里欺负我们这个不识字的，这么说吧，林巴，你是医生，你看看余小好会不会给林将军添个孙子？”
“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还想再喝一次喜酒呢！”
“林子就知道吃，林巴，你就听嫃三说，叫二公子陪着去好了，搞不好会带回来一段佳话呢！”
“……”
“……”
四周的人都开始说着各种各样猜测的话，让林又嫃无端的有些烦躁，恨不得他们都闭嘴。
已经收拾好的林巴挥了挥手，等大家声音小些了才说：“尔臻肯定是要去的，这一年多下来，那小子哪次没有跟在后面的？不过这次嫃儿你也得去。这伤药在挺远的地方，以往走路都是早晨去傍晚回来，这回也是我药没有算好，估计后天就不够用了，急着呢……好儿说她现在学会骑马了，倒是可以骑马去，只是她只敢骑小黑……你也知道小黑那脾气，就嫃儿的话才听，我就怕个万一……”
后面的话林又嫃没有怎么听，她想起那天她和余好一起坐在小黑的背上，说着要陪她离开……那个时候，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念头？余好还玩笑般说着私奔……
私奔……林又嫃心头一跳。
“嫃儿？”林巴说了半天也没见林又嫃有反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啊？哦、好……”林又嫃慌忙的点点头，“那我去把小黑牵出来，二哥也去是吗？那我要牵三匹……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医馆里了吧……”林巴想了想。
“好，我等下去找他们。”林又嫃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马厩小跑着去，像是要把什么给甩在身后。
林又嫃跑过一段路，心里浮起的不安终于被压了下去，她这才慢慢的走了几步。远远的就看到了马厩，只是从另一边端着饲料的不是以往的那个士兵。“怎么是你在喂马，不是贾生？”
“贾生身体不舒服，我和他一个帐篷的就帮帮他……”那个士兵憨厚的笑了笑，林又嫃看着有些面生但又觉得眼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小姐是来牵马吧？”那个士兵被林又嫃看着，也不敢乱动，只好出声。
“哦，牵三匹马走，吃晚饭的时候就还回来，你等下和贾生说下。”被提醒了林又嫃才想起自己是来牵马找余好去的，赶紧往里面走去。
品种好的马在里面，和普通的吗隔的有点远。林又嫃把小黑边上的另外两匹一起拉了出来，走的时候那个士兵正在仔细的喂着马。林又嫃又看了几眼，应该不是第一次喂，动作倒也不生疏。
林又嫃两只手牵着三匹马，慢慢的向医馆走去。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士兵叫自己小姐，这不就是那个新升上去帮爹爹守门的那个士兵么，整个军营也只有他才会这样叫自己，叫什么来着……
余好和林尔臻在清洗着这几天林巴踩来林又嫃分好的草药。六月午时的太阳有些烈，余好身上的衣裳又有些厚，没几下就冒出了汗。林尔臻体贴的找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细心的帮余好擦拭着额头的汗。
余好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但是林尔臻坚持，最后还是被他得逞。余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尔臻一脸的傻笑回给余好，余好忍不住一个白眼：“你够了啊，不然不合格！”
“是是是！”林尔臻赶紧赔笑。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是愉悦。
林又嫃就在这个时候站到了余好身后不远处，看见二哥在那里笑，一脸的幸福……她站住了脚步，突然后悔答应了林巴。
“诶，林又嫃你终于来了啊！”林尔臻看见了不远处的林又嫃，赶紧招手，“快点啊，等下回来的时候又要晚了……”
林又嫃踟蹰了一下，还是往前走去。
“这么多天不见，嫃儿可有想二哥啊？”林尔臻厚着脸皮的凑近林又嫃，顺便牵走了自己惯骑的那匹马。
余好在听见林尔臻招呼林又嫃的时候就甩了甩手上的泥水，去内间洗干净。才出来就听见林尔臻说的话：“鬼才会想你，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林又嫃看了余好一眼，多天不见，余好还是那副清淡样子。她垂了垂眼，才多走了几步把小黑的缰绳递给余好。“有些天没练了，有没有生疏了？”
“学会了的东西想忘记也很难的。”余好拢了拢袖子，这才要走近牵过小黑。
可是一贯听她话的小黑见她走近了倒有些闹腾，不安的到处走来走去就是不靠近余好。
“这是怎么了？”余好看着小黑笑，“才几天的时候，你就忘记我了？怎么又变成第一天那般了……”
林又嫃赶紧伸出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低声说了句“听话”，就对一边的余好说笑：“以前我还担心它有了新人忘记我这个旧主呢……”
“现在你可满意了，小黑是不认得我了……”余好撑着小黑被林又嫃安抚下来，赶紧靠近了些，用左手默默小黑的耳朵，“小黑呀小黑，是我呀，余好呀，你不记得了吗，不要怕，我不会打你的……”
林又嫃听着余好对小黑的低语，忍不住笑了出来：“小黑哪里还会怕被你打，不要踢你就不错了！”
“你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和小黑沟通感情！”余好凶巴巴的赶林又嫃走，然后自己又回去拉下小黑不安的脑袋在它耳边说着什么。
林又嫃好笑的摇摇头，才牵着自己的马回到医馆外。
被她忽略的林尔臻早早的等在了外头。
“你嫂子还没好？”见林又嫃出来，林尔臻问道。
“在和小黑说话的，小黑那孩子有些不认识她了。”林又嫃说着跨上了马背。
“那小黑也真奇怪，当初怎么也不让我近身，倒是你嫂子有本事。”林尔臻啧啧称奇。
林又嫃被林尔臻一口一句“你嫂子”说的有些烦，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翻腾。她皱皱眉头不再说话。
“喂，我说小妹，你是怎么了？”林尔臻等了一会，见林又嫃没有再理他的意思，忍不住开了口，“好像等我成亲之后你就不怎么爱理我了……”
“我本来就不怎么理你。”林又嫃不客气的回道。
“好歹咱们也是打打闹闹的好兄弟啊，你突然变了心我哪里受得了！”林尔臻说的夸张。
“林尔臻，我看你是找打吧，谁和你好兄弟了，谁变了什么心了！”林又嫃完全没有了面对余好时的好脾气。
“这样才是我熟悉的妹妹嘛……”林尔臻见林又嫃张牙舞爪，开心的笑了笑，“看你最近爱理不理的，我还以为做错什么离谱的事情。”
“哼！”林又嫃瞪了林尔臻一眼，半天，又小声的说，“余好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你可要还好待她……”
“我就说是因为我成亲的事你才不待见我的，余好还说不是……”林尔臻很开心是自己猜对了林又嫃的心思，“这个你放心，我讨好她都来不及，怎么敢不好好对她……”
林又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嘴的苦涩，因为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也因为林尔臻说的话。
在他们兄妹两个又一次静下来的时候，骑着小黑的余好才姗姗来迟。
“走吧。”余好摸了摸小黑的耳朵，对那两兄妹说。
“小黑，没问题了？”林又嫃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们换匹马？”
“不了，我怕别的马我骑不了。”余好摇摇头，“现在没事了，走吧。”
林又嫃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说什么。她和林尔臻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缓缓走在余好身边。
期间小黑步调有些乱，一会缓一会急的，好几次林又嫃都想和余好换坐骑，但是看到余好摸着小黑的耳朵俯身说点什么的时候，又忍了下来。她知道，余好是真的喜欢小黑，她说小黑是真的通人性，这样的马要珍惜。
这样往返几次，见小黑也确实只是有点小动作。林又嫃便也不再纠结了。一边的林尔臻显然也放下了心，开始开着小黑的玩笑：“小黑这家伙就是看见漂亮姑娘就忘记自己是母的，肯定是和那些公马待在一起久了，学了人家！”
林尔臻说得煞有其事。林又嫃心头又是一跳，一下子慌了神……
一旁的余好被逗笑了：“你就羡慕嫉妒恨吧，估计小黑就是闻不来你们身上的臭味，不然怎么就我和小鬼能近身呢。”
“是是是，我们臭……”林尔臻不敢顶嘴，“哪有你们女儿家香的……”
“说道女儿香，林尔臻，你们这里有没有那个女子是生来就带有奇香的啊？”余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我们那里有个故事，就是有一个姑娘她一出生就身带花香，每次跳舞的时候就会引来蝴蝶，就算是冬天也会有……”
“还有这等奇事？”林尔臻显然是被撼到了，“我还没听说过世间会有这等香女子……”
“说道这个，哈哈……”余好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有个姑娘见识过那香女子的舞姿，看那蝴蝶很是美丽，便也想自己也引一次，于是一天到晚的泡花瓣澡，水里面也撒上很多香精，愣是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然后某一天觉得自己可以了，便也去了花园跳舞……最后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
“最后怎么了，是引来蝴蝶了么？”林尔臻被余好的笑容感染着，脸上也荡漾起笑容。
“哪能呢，她跳了老半天的舞，最后站在那里等蝴蝶，等来的却是，哈哈哈哈哈……一群蜜蜂，看到这里的时候我都笑死了……”余好又一阵的笑，脸都红了，笑得有些力竭，差点坐歪。
许是再自己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一群蜜蜂来后那姑娘的惨状，林尔臻也不厚道的大声笑开了。
只是另一边的林又嫃一点声音都没有。
余好笑够了，奇怪的转过头去看她，却发现林又嫃一脸的苍白。
“小鬼，你怎么了？”余好有些忧心，林又嫃的身体一向很好，脸色都是红润有加的，哪有见她这般模样。
林又嫃应声抬头看了余好一眼，那眼里的情绪让一起看过来的林尔臻心里一痛。
这样的小妹，只在那次因为娘亲的事出现过，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余好又想伸出手去探林又嫃的额头，这只是她的习惯。可是她忘记自己是在马上，就算她伸长了手也近不了林又嫃的衣角。
可是林又嫃像是会被余好碰到一般往边上躲了躲：“没、没事，你、你不要乱动……”
“没事？没事你怎么一脸的白？月事来的时候你都精神得很呢，哪里像现在……”
“余好！”余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又嫃一声吼给打断了，原本有些白的脸现在倒是通红，“你，你怎么连这种事也放在嘴边……”林又嫃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女子月事是多么隐晦的事情，别说不能随便挂在嘴边了，这厢身边还有个林尔臻呢！
“别害羞，我社么都没听见……”林尔臻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笑哈哈的说了一句。
林又嫃气愤，也有些借着发挥的意思，一甩马鞭先往前走了。
19第十八章
“这丫头，在你面前难得耍一次脾气，嘿嘿……”林尔臻看着林又嫃的马屁股，冲着余好一阵的乐呵。
余好一个白眼暗地里翻了过去，没搭理他，驾着小黑追了上去。
林又嫃一人跑在前头，视野里都是草木，鼻息间也都是泥土特有的芳香，这味道慢慢冲淡了她心尖上一直执意不肯忘记的余好发间的味道。
她越跑越快，忍不住的想再跑快一点，好似这样可以抛开她不想背负的东西。
可是余好的声音一直在身后，断断续续的叫着她：小鬼，小鬼……
她突然很讨厌余好叫她小鬼。
闷着气不知道怎么发泄的林又嫃，一甩马鞭，“驾”的一声，渐渐的跑出了余好能够追上的范围。一直落在最后的林尔臻没有想到林又嫃会这样来一手，等他反应过来想追上的时候已经拉开了太长距离。
这里是离军营后山还有一段路的林子，林尔臻在余好来之前一般也只是在府邸里，偶尔去军营逛逛。余好就更加了，总共也没来几次，还都是林又嫃带的路。这样的两个人，哪里能追上熟门熟路的林又嫃。没一会儿，林又嫃就左窜右窜的没了人影。
余好有些急了，小黑一直在焦虑，总是不能集中精神的感觉。她咬咬牙，把右手手袖里的一小包东西藏进了衣襟，用衣服好好的包住。过了一会，小黑才算平静了下来。余好俯下身子摸了摸小黑的脑袋，轻声说：“这下你可以安心跑了吧，快点，找到小鬼头。”
小黑像是听懂了一般，不用余好控制方向就开始往林子里面钻。这可急坏了还在后头的林尔臻：“好儿，别乱跑，到时候你也丢了怎么办……”
余好没理他，只是督促着小黑快点。
林又嫃一股脑儿的乱跑，弯了一个弯就没了路，被一条小溪给挡了。林又嫃看了看流向和方位，估计是从山上流向里湖的。
里湖……林又嫃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好就是在里湖，还是她救了她。她还碰到了余好裸着的手臂，还不小心抵到了余好的胸前，那么滑，那么软……
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么清楚？
林又嫃还记得，余好吃饭的时候嘴巴的动作都是小小的，有些时候会沾点汤汁饭粒，她都想伸手帮她弄干净。天热的时候，余好每次抬手都会露出一截手臂，白白嫩嫩的，不用试都知道摸上去的感觉一定很好。余好对她笑着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弯新月，柔柔亮亮，惹得她好想把余好抱在怀里让她一辈子都这样笑着。余好心烦的时候，来月事的时候，脾气总会大些，可是她总觉得那时候的余好好可爱……她经常会听到一些士兵讲起他们家乡的婆娘，有时他们讲着讲着，她就会想起某个时候的余好，正正好还是能对上的……
林又嫃蜷缩在马上，心里像是被搅过一般。
为什么，总会对余好有着应该是男子才有的感想？
难道就像二哥说的那样，和士兵们待久了，她也被他们影响了吗？就像小黑一样，只让姑娘靠近？
不，不可以！
林又嫃浑身颤抖起来，慢慢的爬下马，走到小溪边，捧起水就往自己的脸上扑，一下一下又一下，衣服前襟都湿了一大片。
她，怎么可以对余好抱有男子的想法，她是女子，余好也是，这样怎么可以！
林又嫃终于想明白这些天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心闷了，可是想明白了之后，更……
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她不是君子啊，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子，怎么就会对另外一个淑女有了求呢。而且，这个女子现在已经是她的嫂子了……
是了，是嫂子了。也难怪自己之前一直叫不出口。林又嫃有些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溪水会不会弄湿她的鞋袜。她下意识的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敲，边敲便骂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笨！干嘛不早些明白过来，若是能明白，若是能早些明白的话……”
如果早些明白的话，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早些明白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只手轻轻的拉下了她打着自己的手。一只温暖柔嫩的手，和她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也和记忆中娘的手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属于余好的手。
林又嫃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余好，手也还被余好轻轻握着。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没用的，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她明白的太晚，收不回来也装不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来不及了，余好已经是她的二嫂，已经嫁给了她的二哥……
林又嫃突然好恨，可是不知道应该恨自己笨还是应该恨自己不小心。其实，就是自己笨吧，要是不笨，怎么会明明知道不可以还会不知不觉的放在心上。要是不笨，又怎么会在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过来。
“嫃儿，怎么了？”余好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了林又嫃的脸。
林又嫃被她唤回了神，下意识的看着余好的手，发现上面有点水渍，脸上也痒痒的，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好多年了吧……
“大不了我以后不会胡乱说话了，你哭什么嘛……”余好许是见林又嫃终于缓过劲来了，开始委屈道。
“说什么？”林又嫃用空着的手抹着脸，另一只怎么也不舍得动一下，生怕一动余好就会松开。
“呃，就是月事的事啊……”余好小声的说。
林又嫃愣了一下，脸又开始红：“我，我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哭的么，那是因为什么？”余好有些疑惑。
“……”林又嫃低下头不说话。
“是因为，我把你的小黑的抢了？”余好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个，“我这几天都没什么招惹你呀……”
“自然不是你招惹我，你不是都陪着二哥么……”林又嫃还是低着头，小声的嘀咕。
“哦，你是在怪我没有陪你玩是吗？”余好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不能怪我的，是你爹不让的，都说了他想早点抱孙子嘛，就一定要我和林尔臻多多过过二人世界什么的，我也烦啊……”
“你不是应该开心嘛，有什么好烦的……”林又嫃继续嘀咕。
“你能不能抬起头和我说话？”余好盯着林又嫃的头发，“这样很没礼貌诶……”
“不能。”林又嫃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在余好出现之前，她明明难过的要死，怎么现在好像不怎么难过了？可是问题还是在的啊，余好还是她嫂子，她也还是个女子，没有因为一哭就变成可以喜欢女子的男子……
“你这小孩，在别扭什么呢！”余好左手食指抵在林又嫃的下巴下，一个巧劲，让原本就在想事情有些出神的林又嫃抬起了头。
林又嫃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就闯进了余好的视线里。她看着余好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无奈。余好这样好看，是人都会喜欢的，她自然也是会的吧……
突然，余好抽回了自己的食指，也缩回原本一直握着林又嫃的右手。
“怎么了？”林又嫃一惊。
余好定定的看着林又嫃，摇摇头，表情有些微妙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哭？”
“我，我……”林又嫃有些慌，她没想到余好还会纠结这个问题，“我只是想到我娘了……”
“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想到你娘？”余好还是那副表情。
“你，你刚才说到月事嘛！”林又嫃伸了伸脖子，下意识的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我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娘就不在身边了，我不都知道怎么办，可是又不能和爹爹他们说，只好开始找娘留下的东西……最后终于弄清楚的时候，满裤子都是……”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余好几乎听不见。
可即便是这样，余好还是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我第一次的时候也怕死了，以为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了，也闹出点笑话……”
“哦。”林又嫃仔细的看了看余好的脸，“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只是你刚才看我的时候让我想到了王函，她看着我的时候和你眼神还挺像……”余好说着又笑了出来，“说道这个啊，我就想起来，当初好像有个小屁孩在我哭鼻子的时候笑话我，还信誓旦旦的说她绝对不会哭鼻子……”
被她这么一说，林又嫃也想起来了，那时余好刚来到这里不久。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自己就不对劲了，关于余好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在余好也和她一样，都记得。
“那也不是你说对啊，我没有因为男子的事流眼泪呢，我娘是女子，我是因为女子！”说着，林又嫃又伸了伸脖子。
余好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脖子一伸一缩的，你以为自己是鹅呢！”
林又嫃正要回嘴，就听见二哥的声音了。
“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呢，那我放心了……”林尔臻一身有些风尘，显然找了不少地方。不过，她们这个地方能被他找到也算是奇迹。
“我说，两个大小姐，我们出来是有正事的！”林尔臻也跳下了马，来到溪边洗了把脸说道。
“呀！草药啊……”余好一个惊呼，顺势还打了林又嫃一下，“都怪你！”
“……”林又嫃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看天色，现在赶去也还来得及，但是时间不充裕，再说天色晚了草药也不好找。“要不，今天现在附近找找别的药材，明天早上我们起个大早再去？也骑马，这样中午也能回去，到时候还是能赶上用的……”
余好无奈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20第十九章
翌日，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林又嫃就去把小黑它们牵来栓在自家院子里。然后开始完成每天早上她都要完成的任务，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一直到她打完了两套拳，那扇门还是一点打开的意思都没有。林又嫃咬了咬嘴，还是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她先是猫着腰偷偷的听了下里面的动静，结果门内一片的寂静。
“二哥、余好，起床了！”林又嫃使劲的拍着门，心里莫名的有一股气，下手也不轻了，门被她敲得啪啪啪的响。
“等一下……”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二哥的声音。
林又嫃放下手，又等了一会，才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林尔臻就衣冠不整的杵在门口：“这么早，干什么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说好的，要去采药了。”林又嫃看了看林尔臻，见他衣服凌乱，好似刚刚才胡乱穿上去一般，心里的那股气就更加旺盛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没办法，昨晚太晚睡了……”昨晚余好要沐浴，把他赶了出去，过了很久才让他回房，后来又不知道拿了一些什么药在那里折腾，害得他睡都睡不着。
林又嫃下意识的就觉得林尔臻刚才的话很讨厌，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她又说不上来，自己生着闷气：“余好呢，醒了没？”
“醒了，估计在穿衣服吧……”林尔臻含糊着。
林又嫃眉头皱的死紧，作势就要推门进去。林尔臻赶紧用手一挡：“诶诶，你干嘛？”
“进去叫她啊，她这个人没人拉着是不会自觉起来的……”关于这点，林又嫃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整整坚持了一年多，只是最近这几天断了而已。
林尔臻还是拦着不撒手：“别，她昨晚挺晚睡的……”
“晚睡？做贼么！”林又嫃突然有了怒气，“你让不让我进？”
林尔臻对自家妹妹莫名来的气焰给唬得有些发愣，只是手还是没有放开。
就在林又嫃准备强行进去的时候，听见余好的声音飘出来：“你们兄妹两个，在吵些什么呢……”
“叫你起身呢！”林又嫃低着声音吼了一句，转身就走。
因着早晨这一闹，在去采药的路上，三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僵硬。林又嫃不理林尔臻，对余好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余好被弄的一头雾水，林尔臻也是不明就里。
“小鬼，你今天是闹什么脾气！”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和林又嫃说话了，她还是那副样子，余好哪里被她这样待见过。
“没有。”林又嫃闷着气。
“那你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整给谁看的？”余好也有了气。早晨骑马的时候小黑又开始焦躁，惹得她坐在上面很是不适可是又不能讲。
“我自己。”林又嫃撇开了头，不再看向他们那一边。
余好还是在林家兄妹的中间，林又嫃刻意的不和她走近，于是余好便和林尔臻更近些。她早晨起得晚，来不及吃早饭就出来了，林尔臻体贴的帮她拿了几个馒头，还在馒头里藏了点小菜，他记得余好喜欢这样吃。如今林尔臻正好拿出来递给余好，余好边咬着边和林尔臻说笑，殊不知她这幅行迹看在林又嫃眼里更是气。
“嫃儿，还要多久能到啊？”看看身后的林子，林尔臻发现他们已经穿过了昨天找人的地方。
“再一会儿。”林又嫃看了看前头，“我在前边带路吧，这里快到边境了，有些地方可去不得……”说着驾着自己的坐骑往前快走了几步。
“前面的路都像这里一样的么？这么崎岖……”余好好像有些小抱怨，“上次我们采药的时候怎么没有走这里？”
“以前都是走的，我自然带你走安全一些的路了。”林又嫃稍微转过些头，看见余好昂着头看向远处。“你在看什么？”
“你不是说快到边境了么？我怎么没有看见其他国家的士兵？”余好很是好奇，“还有，连国境边界的标志都没有。对了，前面的路都是这样的么？那你们怎么分得清自己和别人的地盘呢？”
“好儿，你这些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等林又嫃回答，林尔臻就惊讶的说出了口。余好问的这些可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
“因为你是书呆子，所以才不会想到这些。”余好对着林尔臻皱了皱鼻子，转过头对林又嫃说，“小鬼，你还没回答我呢。”
林又嫃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林尔臻摸着鼻子对着余好笑，那笑容里夹杂的东西让林又嫃心中有些涩然。她没有资格露出来……
“小鬼！”余好又叫了一次，“你今天很不在状态哦，怎么了么？”
“没有。”林又嫃转过头，不再看身后的两个人，“池故国没有在这里扎营，他们的营地离这里有些路程。至于你说的标志，有的，等下就可以看见了……”
“哦，你说的标志是不是一排树？”余好歪歪头，想了想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林又嫃强迫自己不要停下来，不要转过身，不要去看她猜测中的余好的摸样。
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听见余好说话的语气，脑子里就自然会浮现出余好说话时的摸样。她猜，现在的余好嘴唇微微有些翘起……
“猜的。”余好笑了下，“前面的路况怎么样，我都问了很多次了。”
“差不多，你们不要跟丢就好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危险的，还有，你看那里，”林又嫃伸手指了指左边，“那片林子和我们刚才穿过的林子不一样了，那是池故国境内的，没事不要过去……”
“知道了！”余好很乖觉的点点头，“诶，林尔臻，那个监军什么时候来？”
“监军？哦，就这几天吧，你也不要太担心，没事的……”林尔臻以为余好怕自己的身份可疑，会招来祸事，忙着安慰她。
“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来，难道走镇上？那么多人不可能这么招摇的……”余好边想边环顾着四周。
“他们会走官道，官道在小镇的外侧，不会扰民。”林又嫃解释道。“你干什么关心他们？”
“我没有见过监军，不知道会派谁来，是京官么？”余好稍稍策马，离林又嫃近了一些，这下她和林又嫃与林尔臻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了。
林又嫃敏感的感觉到了余好的动向，心里也不知怎么的有些，舒畅。“上京来的，自然是京官。”
“要是就着以前的经验，你猜会是谁来？”余好说着微微俯下身子，好似要去摸小黑的眼睛一般，“林尔臻，你猜呢？”
林尔臻原本一双眼睛都关注着余好，见她想去抚弄小黑还想出口制止一下，结果被她先问着了。他一直都不怎么了解军队的事情，这样的问题或许大哥还可以说上一二，他么……林尔臻皱着眉头，思索间眼神便向边上瞟去。
显然林又嫃也在思索，她接触的东西有限，这一下还真的答不上来，以前也没见有监军来过。主要的是，上京的官员分武将和文官，爹爹是武将，那派来的可能也是武将吧，不然沟通会不会有问题？如果是武将，那会是某( 天降（GL） http://www.xlawen.org/kan/2605/ )
余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有外伤，又是白布又是给余好的……
林又嫃想起以前一个老兵讲的宫苑女子的事情，说皇帝临幸要是不见血会被砍头。而验证的方法就是白布上有没有血……
林又嫃像是被手里的布给烫伤了一般，一甩手把它丢到了床边。她不顾一切的跑出了自己的院子，一路飞奔的向军营跑去。似乎，只有那里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在那天早晨之后，连着两天，林又嫃都没有和余好碰着面。她对余好的作息时间相当了解，知道她什么时候歇息，什么时候醒来，要避开很是简单。
卯时的时候林又嫃就会离开院子，那时候余好房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一直到亥时她才会回来，那个时候余好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但肯定已经不会出门了。
林又嫃还是会爬上那棵树，背靠着树干发着呆，余光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往那间房间瞟去。直到那里再也没有亮光，林又嫃才会慢慢的滑下来，然后洗漱睡觉。
平时一起玩闹的小兵说她最近像块木头，她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性子。今天又去帮林巴的忙，做着余好以往叫她帮忙做的事情，可是她始终会弄错些什么。林又嫃接着灯光看见食指指腹那里有根刺，那是在弄草药的时候扎上去的，可是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她是皮糙肉厚，但也不是个不怕痛的，
林巴说她像是被灌了麻药。林又嫃在他这样说的时候用拇指压了压那根刺，十指连心。她不让林巴帮忙把刺弄出来，而是带着这根刺回了家。
上次她也被刺过，还痛的哇哇叫，被余好笑了好久。那次，是余好借了一根绣花针轻轻的挑出来的，余好边挑便问她痛不痛，她说痛，余好就会轻轻的吹几口气，说一会就好了。
那时林尔臻也在边上，他还说余好吹的那是仙气。
林又嫃忍着痛，左手拿着绣花针开始挑，力道总是控制不好，被挑出了一点血丝，最后刺出来的时候像是破了一个洞。
余好弄好后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
林又嫃叹了口气，把绣花针重新扎在绣布上。她觉得这几天自己叹的气都快比爹爹一辈子叹的气都多，最闷的还是她不知道自己叹什么气。
林又嫃摇摇头，拿起门口的一个小锄头，开始在桌子地下轻轻的挖着。当初建着府邸的时候，爹爹怕被人挖了地道进来，地面用的材料很是硬实，她锄了两个晚上才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她起身拿出那个盒子，里面除了娘留给她的几样东西外，还有自己写的几张余好教给她认识的奇怪的字。还有的就是，那块有着余好处子血的布。
她把盒子埋了进去，上面的土也用力的压好，最后还盖上了破了的砖块。这些弄好后在把冬日用的火盆给放了上去，移好桌子后，终于算是完事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想把这些东西给埋起来，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东西。那个盒子里很多东西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娘当初给的。
那时候她还小却已经知道藏东西了，再加上自己的小院子除了自己别的人也不能进来，所以一直都在。等长大些认识了一些字，再去开盒子的时候才看见里面有几封娘亲留给她的信，只是有规定她什么时候看。一封是嫁人的时候看的，一封是生孩子的时候看的，一封是生气难过的时候看的，还有一封是对身边的人有怀疑的时候看的……
林又嫃最近心里不痛快，她想打开娘说难过时可以看的信，可是拿出来几次又放了回去，最后还决定把盒子埋起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看了又有什么用……
吹灭了油灯，林又嫃穿着中衣躺在床上，看了看外面透进来的月色，想着等自己弄清楚了再挖出来看……
18第十七章
“嫃儿啊，你下午就陪好儿去后山弄点上药回来吧，她这么多天没来我也没空去，她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吃玩饭休息的时候，过来给士兵擦药的林巴突然对坐在一边和别人闲扯的林又嫃说。
“……二哥去不就好了么。”林又嫃想了想，说道。
“是啊，林巴，你都不让你女儿和女婿多多在一起么，他们现在新婚燕尔……”林巴还没回话呢，一边的小兵就开说了。
“就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夜夜笙歌……”
“都说了是新婚燕尔了，夜夜笙歌又算得了什么，我看啊，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们够了啊，不要以为自己读了些书就在这里欺负我们这个不识字的，这么说吧，林巴，你是医生，你看看余小好会不会给林将军添个孙子？”
“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还想再喝一次喜酒呢！”
“林子就知道吃，林巴，你就听嫃三说，叫二公子陪着去好了，搞不好会带回来一段佳话呢！”
“……”
“……”
四周的人都开始说着各种各样猜测的话，让林又嫃无端的有些烦躁，恨不得他们都闭嘴。
已经收拾好的林巴挥了挥手，等大家声音小些了才说：“尔臻肯定是要去的，这一年多下来，那小子哪次没有跟在后面的？不过这次嫃儿你也得去。这伤药在挺远的地方，以往走路都是早晨去傍晚回来，这回也是我药没有算好，估计后天就不够用了，急着呢……好儿说她现在学会骑马了，倒是可以骑马去，只是她只敢骑小黑……你也知道小黑那脾气，就嫃儿的话才听，我就怕个万一……”
后面的话林又嫃没有怎么听，她想起那天她和余好一起坐在小黑的背上，说着要陪她离开……那个时候，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念头？余好还玩笑般说着私奔……
私奔……林又嫃心头一跳。
“嫃儿？”林巴说了半天也没见林又嫃有反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啊？哦、好……”林又嫃慌忙的点点头，“那我去把小黑牵出来，二哥也去是吗？那我要牵三匹……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医馆里了吧……”林巴想了想。
“好，我等下去找他们。”林又嫃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马厩小跑着去，像是要把什么给甩在身后。
林又嫃跑过一段路，心里浮起的不安终于被压了下去，她这才慢慢的走了几步。远远的就看到了马厩，只是从另一边端着饲料的不是以往的那个士兵。“怎么是你在喂马，不是贾生？”
“贾生身体不舒服，我和他一个帐篷的就帮帮他……”那个士兵憨厚的笑了笑，林又嫃看着有些面生但又觉得眼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小姐是来牵马吧？”那个士兵被林又嫃看着，也不敢乱动，只好出声。
“哦，牵三匹马走，吃晚饭的时候就还回来，你等下和贾生说下。”被提醒了林又嫃才想起自己是来牵马找余好去的，赶紧往里面走去。
品种好的马在里面，和普通的吗隔的有点远。林又嫃把小黑边上的另外两匹一起拉了出来，走的时候那个士兵正在仔细的喂着马。林又嫃又看了几眼，应该不是第一次喂，动作倒也不生疏。
林又嫃两只手牵着三匹马，慢慢的向医馆走去。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士兵叫自己小姐，这不就是那个新升上去帮爹爹守门的那个士兵么，整个军营也只有他才会这样叫自己，叫什么来着……
余好和林尔臻在清洗着这几天林巴踩来林又嫃分好的草药。六月午时的太阳有些烈，余好身上的衣裳又有些厚，没几下就冒出了汗。林尔臻体贴的找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细心的帮余好擦拭着额头的汗。
余好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但是林尔臻坚持，最后还是被他得逞。余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尔臻一脸的傻笑回给余好，余好忍不住一个白眼：“你够了啊，不然不合格！”
“是是是！”林尔臻赶紧赔笑。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是愉悦。
林又嫃就在这个时候站到了余好身后不远处，看见二哥在那里笑，一脸的幸福……她站住了脚步，突然后悔答应了林巴。
“诶，林又嫃你终于来了啊！”林尔臻看见了不远处的林又嫃，赶紧招手，“快点啊，等下回来的时候又要晚了……”
林又嫃踟蹰了一下，还是往前走去。
“这么多天不见，嫃儿可有想二哥啊？”林尔臻厚着脸皮的凑近林又嫃，顺便牵走了自己惯骑的那匹马。
余好在听见林尔臻招呼林又嫃的时候就甩了甩手上的泥水，去内间洗干净。才出来就听见林尔臻说的话：“鬼才会想你，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林又嫃看了余好一眼，多天不见，余好还是那副清淡样子。她垂了垂眼，才多走了几步把小黑的缰绳递给余好。“有些天没练了，有没有生疏了？”
“学会了的东西想忘记也很难的。”余好拢了拢袖子，这才要走近牵过小黑。
可是一贯听她话的小黑见她走近了倒有些闹腾，不安的到处走来走去就是不靠近余好。
“这是怎么了？”余好看着小黑笑，“才几天的时候，你就忘记我了？怎么又变成第一天那般了……”
林又嫃赶紧伸出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低声说了句“听话”，就对一边的余好说笑：“以前我还担心它有了新人忘记我这个旧主呢……”
“现在你可满意了，小黑是不认得我了……”余好撑着小黑被林又嫃安抚下来，赶紧靠近了些，用左手默默小黑的耳朵，“小黑呀小黑，是我呀，余好呀，你不记得了吗，不要怕，我不会打你的……”
林又嫃听着余好对小黑的低语，忍不住笑了出来：“小黑哪里还会怕被你打，不要踢你就不错了！”
“你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和小黑沟通感情！”余好凶巴巴的赶林又嫃走，然后自己又回去拉下小黑不安的脑袋在它耳边说着什么。
林又嫃好笑的摇摇头，才牵着自己的马回到医馆外。
被她忽略的林尔臻早早的等在了外头。
“你嫂子还没好？”见林又嫃出来，林尔臻问道。
“在和小黑说话的，小黑那孩子有些不认识她了。”林又嫃说着跨上了马背。
“那小黑也真奇怪，当初怎么也不让我近身，倒是你嫂子有本事。”林尔臻啧啧称奇。
林又嫃被林尔臻一口一句“你嫂子”说的有些烦，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翻腾。她皱皱眉头不再说话。
“喂，我说小妹，你是怎么了？”林尔臻等了一会，见林又嫃没有再理他的意思，忍不住开了口，“好像等我成亲之后你就不怎么爱理我了……”
“我本来就不怎么理你。”林又嫃不客气的回道。
“好歹咱们也是打打闹闹的好兄弟啊，你突然变了心我哪里受得了！”林尔臻说的夸张。
“林尔臻，我看你是找打吧，谁和你好兄弟了，谁变了什么心了！”林又嫃完全没有了面对余好时的好脾气。
“这样才是我熟悉的妹妹嘛……”林尔臻见林又嫃张牙舞爪，开心的笑了笑，“看你最近爱理不理的，我还以为做错什么离谱的事情。”
“哼！”林又嫃瞪了林尔臻一眼，半天，又小声的说，“余好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你可要还好待她……”
“我就说是因为我成亲的事你才不待见我的，余好还说不是……”林尔臻很开心是自己猜对了林又嫃的心思，“这个你放心，我讨好她都来不及，怎么敢不好好对她……”
林又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嘴的苦涩，因为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也因为林尔臻说的话。
在他们兄妹两个又一次静下来的时候，骑着小黑的余好才姗姗来迟。
“走吧。”余好摸了摸小黑的耳朵，对那两兄妹说。
“小黑，没问题了？”林又嫃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们换匹马？”
“不了，我怕别的马我骑不了。”余好摇摇头，“现在没事了，走吧。”
林又嫃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说什么。她和林尔臻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缓缓走在余好身边。
期间小黑步调有些乱，一会缓一会急的，好几次林又嫃都想和余好换坐骑，但是看到余好摸着小黑的耳朵俯身说点什么的时候，又忍了下来。她知道，余好是真的喜欢小黑，她说小黑是真的通人性，这样的马要珍惜。
这样往返几次，见小黑也确实只是有点小动作。林又嫃便也不再纠结了。一边的林尔臻显然也放下了心，开始开着小黑的玩笑：“小黑这家伙就是看见漂亮姑娘就忘记自己是母的，肯定是和那些公马待在一起久了，学了人家！”
林尔臻说得煞有其事。林又嫃心头又是一跳，一下子慌了神……
一旁的余好被逗笑了：“你就羡慕嫉妒恨吧，估计小黑就是闻不来你们身上的臭味，不然怎么就我和小鬼能近身呢。”
“是是是，我们臭……”林尔臻不敢顶嘴，“哪有你们女儿家香的……”
“说道女儿香，林尔臻，你们这里有没有那个女子是生来就带有奇香的啊？”余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我们那里有个故事，就是有一个姑娘她一出生就身带花香，每次跳舞的时候就会引来蝴蝶，就算是冬天也会有……”
“还有这等奇事？”林尔臻显然是被撼到了，“我还没听说过世间会有这等香女子……”
“说道这个，哈哈……”余好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有个姑娘见识过那香女子的舞姿，看那蝴蝶很是美丽，便也想自己也引一次，于是一天到晚的泡花瓣澡，水里面也撒上很多香精，愣是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然后某一天觉得自己可以了，便也去了花园跳舞……最后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
“最后怎么了，是引来蝴蝶了么？”林尔臻被余好的笑容感染着，脸上也荡漾起笑容。
“哪能呢，她跳了老半天的舞，最后站在那里等蝴蝶，等来的却是，哈哈哈哈哈……一群蜜蜂，看到这里的时候我都笑死了……”余好又一阵的笑，脸都红了，笑得有些力竭，差点坐歪。
许是再自己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一群蜜蜂来后那姑娘的惨状，林尔臻也不厚道的大声笑开了。
只是另一边的林又嫃一点声音都没有。
余好笑够了，奇怪的转过头去看她，却发现林又嫃一脸的苍白。
“小鬼，你怎么了？”余好有些忧心，林又嫃的身体一向很好，脸色都是红润有加的，哪有见她这般模样。
林又嫃应声抬头看了余好一眼，那眼里的情绪让一起看过来的林尔臻心里一痛。
这样的小妹，只在那次因为娘亲的事出现过，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余好又想伸出手去探林又嫃的额头，这只是她的习惯。可是她忘记自己是在马上，就算她伸长了手也近不了林又嫃的衣角。
可是林又嫃像是会被余好碰到一般往边上躲了躲：“没、没事，你、你不要乱动……”
“没事？没事你怎么一脸的白？月事来的时候你都精神得很呢，哪里像现在……”
“余好！”余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又嫃一声吼给打断了，原本有些白的脸现在倒是通红，“你，你怎么连这种事也放在嘴边……”林又嫃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女子月事是多么隐晦的事情，别说不能随便挂在嘴边了，这厢身边还有个林尔臻呢！
“别害羞，我社么都没听见……”林尔臻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笑哈哈的说了一句。
林又嫃气愤，也有些借着发挥的意思，一甩马鞭先往前走了。
19第十八章
“这丫头，在你面前难得耍一次脾气，嘿嘿……”林尔臻看着林又嫃的马屁股，冲着余好一阵的乐呵。
余好一个白眼暗地里翻了过去，没搭理他，驾着小黑追了上去。
林又嫃一人跑在前头，视野里都是草木，鼻息间也都是泥土特有的芳香，这味道慢慢冲淡了她心尖上一直执意不肯忘记的余好发间的味道。
她越跑越快，忍不住的想再跑快一点，好似这样可以抛开她不想背负的东西。
可是余好的声音一直在身后，断断续续的叫着她：小鬼，小鬼……
她突然很讨厌余好叫她小鬼。
闷着气不知道怎么发泄的林又嫃，一甩马鞭，“驾”的一声，渐渐的跑出了余好能够追上的范围。一直落在最后的林尔臻没有想到林又嫃会这样来一手，等他反应过来想追上的时候已经拉开了太长距离。
这里是离军营后山还有一段路的林子，林尔臻在余好来之前一般也只是在府邸里，偶尔去军营逛逛。余好就更加了，总共也没来几次，还都是林又嫃带的路。这样的两个人，哪里能追上熟门熟路的林又嫃。没一会儿，林又嫃就左窜右窜的没了人影。
余好有些急了，小黑一直在焦虑，总是不能集中精神的感觉。她咬咬牙，把右手手袖里的一小包东西藏进了衣襟，用衣服好好的包住。过了一会，小黑才算平静了下来。余好俯下身子摸了摸小黑的脑袋，轻声说：“这下你可以安心跑了吧，快点，找到小鬼头。”
小黑像是听懂了一般，不用余好控制方向就开始往林子里面钻。这可急坏了还在后头的林尔臻：“好儿，别乱跑，到时候你也丢了怎么办……”
余好没理他，只是督促着小黑快点。
林又嫃一股脑儿的乱跑，弯了一个弯就没了路，被一条小溪给挡了。林又嫃看了看流向和方位，估计是从山上流向里湖的。
里湖……林又嫃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好就是在里湖，还是她救了她。她还碰到了余好裸着的手臂，还不小心抵到了余好的胸前，那么滑，那么软……
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么清楚？
林又嫃还记得，余好吃饭的时候嘴巴的动作都是小小的，有些时候会沾点汤汁饭粒，她都想伸手帮她弄干净。天热的时候，余好每次抬手都会露出一截手臂，白白嫩嫩的，不用试都知道摸上去的感觉一定很好。余好对她笑着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弯新月，柔柔亮亮，惹得她好想把余好抱在怀里让她一辈子都这样笑着。余好心烦的时候，来月事的时候，脾气总会大些，可是她总觉得那时候的余好好可爱……她经常会听到一些士兵讲起他们家乡的婆娘，有时他们讲着讲着，她就会想起某个时候的余好，正正好还是能对上的……
林又嫃蜷缩在马上，心里像是被搅过一般。
为什么，总会对余好有着应该是男子才有的感想？
难道就像二哥说的那样，和士兵们待久了，她也被他们影响了吗？就像小黑一样，只让姑娘靠近？
不，不可以！
林又嫃浑身颤抖起来，慢慢的爬下马，走到小溪边，捧起水就往自己的脸上扑，一下一下又一下，衣服前襟都湿了一大片。
她，怎么可以对余好抱有男子的想法，她是女子，余好也是，这样怎么可以！
林又嫃终于想明白这些天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心闷了，可是想明白了之后，更……
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她不是君子啊，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子，怎么就会对另外一个淑女有了求呢。而且，这个女子现在已经是她的嫂子了……
是了，是嫂子了。也难怪自己之前一直叫不出口。林又嫃有些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溪水会不会弄湿她的鞋袜。她下意识的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敲，边敲便骂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笨！干嘛不早些明白过来，若是能明白，若是能早些明白的话……”
如果早些明白的话，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早些明白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只手轻轻的拉下了她打着自己的手。一只温暖柔嫩的手，和她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也和记忆中娘的手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属于余好的手。
林又嫃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余好，手也还被余好轻轻握着。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没用的，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她明白的太晚，收不回来也装不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来不及了，余好已经是她的二嫂，已经嫁给了她的二哥……
林又嫃突然好恨，可是不知道应该恨自己笨还是应该恨自己不小心。其实，就是自己笨吧，要是不笨，怎么会明明知道不可以还会不知不觉的放在心上。要是不笨，又怎么会在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过来。
“嫃儿，怎么了？”余好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了林又嫃的脸。
林又嫃被她唤回了神，下意识的看着余好的手，发现上面有点水渍，脸上也痒痒的，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好多年了吧……
“大不了我以后不会胡乱说话了，你哭什么嘛……”余好许是见林又嫃终于缓过劲来了，开始委屈道。
“说什么？”林又嫃用空着的手抹着脸，另一只怎么也不舍得动一下，生怕一动余好就会松开。
“呃，就是月事的事啊……”余好小声的说。
林又嫃愣了一下，脸又开始红：“我，我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哭的么，那是因为什么？”余好有些疑惑。
“……”林又嫃低下头不说话。
“是因为，我把你的小黑的抢了？”余好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个，“我这几天都没什么招惹你呀……”
“自然不是你招惹我，你不是都陪着二哥么……”林又嫃还是低着头，小声的嘀咕。
“哦，你是在怪我没有陪你玩是吗？”余好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不能怪我的，是你爹不让的，都说了他想早点抱孙子嘛，就一定要我和林尔臻多多过过二人世界什么的，我也烦啊……”
“你不是应该开心嘛，有什么好烦的……”林又嫃继续嘀咕。
“你能不能抬起头和我说话？”余好盯着林又嫃的头发，“这样很没礼貌诶……”
“不能。”林又嫃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在余好出现之前，她明明难过的要死，怎么现在好像不怎么难过了？可是问题还是在的啊，余好还是她嫂子，她也还是个女子，没有因为一哭就变成可以喜欢女子的男子……
“你这小孩，在别扭什么呢！”余好左手食指抵在林又嫃的下巴下，一个巧劲，让原本就在想事情有些出神的林又嫃抬起了头。
林又嫃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就闯进了余好的视线里。她看着余好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无奈。余好这样好看，是人都会喜欢的，她自然也是会的吧……
突然，余好抽回了自己的食指，也缩回原本一直握着林又嫃的右手。
“怎么了？”林又嫃一惊。
余好定定的看着林又嫃，摇摇头，表情有些微妙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哭？”
“我，我……”林又嫃有些慌，她没想到余好还会纠结这个问题，“我只是想到我娘了……”
“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想到你娘？”余好还是那副表情。
“你，你刚才说到月事嘛！”林又嫃伸了伸脖子，下意识的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我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娘就不在身边了，我不都知道怎么办，可是又不能和爹爹他们说，只好开始找娘留下的东西……最后终于弄清楚的时候，满裤子都是……”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余好几乎听不见。
可即便是这样，余好还是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我第一次的时候也怕死了，以为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了，也闹出点笑话……”
“哦。”林又嫃仔细的看了看余好的脸，“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只是你刚才看我的时候让我想到了王函，她看着我的时候和你眼神还挺像……”余好说着又笑了出来，“说道这个啊，我就想起来，当初好像有个小屁孩在我哭鼻子的时候笑话我，还信誓旦旦的说她绝对不会哭鼻子……”
被她这么一说，林又嫃也想起来了，那时余好刚来到这里不久。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自己就不对劲了，关于余好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在余好也和她一样，都记得。
“那也不是你说对啊，我没有因为男子的事流眼泪呢，我娘是女子，我是因为女子！”说着，林又嫃又伸了伸脖子。
余好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脖子一伸一缩的，你以为自己是鹅呢！”
林又嫃正要回嘴，就听见二哥的声音了。
“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呢，那我放心了……”林尔臻一身有些风尘，显然找了不少地方。不过，她们这个地方能被他找到也算是奇迹。
“我说，两个大小姐，我们出来是有正事的！”林尔臻也跳下了马，来到溪边洗了把脸说道。
“呀！草药啊……”余好一个惊呼，顺势还打了林又嫃一下，“都怪你！”
“……”林又嫃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看天色，现在赶去也还来得及，但是时间不充裕，再说天色晚了草药也不好找。“要不，今天现在附近找找别的药材，明天早上我们起个大早再去？也骑马，这样中午也能回去，到时候还是能赶上用的……”
余好无奈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20第十九章
翌日，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林又嫃就去把小黑它们牵来栓在自家院子里。然后开始完成每天早上她都要完成的任务，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一直到她打完了两套拳，那扇门还是一点打开的意思都没有。林又嫃咬了咬嘴，还是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她先是猫着腰偷偷的听了下里面的动静，结果门内一片的寂静。
“二哥、余好，起床了！”林又嫃使劲的拍着门，心里莫名的有一股气，下手也不轻了，门被她敲得啪啪啪的响。
“等一下……”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二哥的声音。
林又嫃放下手，又等了一会，才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林尔臻就衣冠不整的杵在门口：“这么早，干什么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说好的，要去采药了。”林又嫃看了看林尔臻，见他衣服凌乱，好似刚刚才胡乱穿上去一般，心里的那股气就更加旺盛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没办法，昨晚太晚睡了……”昨晚余好要沐浴，把他赶了出去，过了很久才让他回房，后来又不知道拿了一些什么药在那里折腾，害得他睡都睡不着。
林又嫃下意识的就觉得林尔臻刚才的话很讨厌，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她又说不上来，自己生着闷气：“余好呢，醒了没？”
“醒了，估计在穿衣服吧……”林尔臻含糊着。
林又嫃眉头皱的死紧，作势就要推门进去。林尔臻赶紧用手一挡：“诶诶，你干嘛？”
“进去叫她啊，她这个人没人拉着是不会自觉起来的……”关于这点，林又嫃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整整坚持了一年多，只是最近这几天断了而已。
林尔臻还是拦着不撒手：“别，她昨晚挺晚睡的……”
“晚睡？做贼么！”林又嫃突然有了怒气，“你让不让我进？”
林尔臻对自家妹妹莫名来的气焰给唬得有些发愣，只是手还是没有放开。
就在林又嫃准备强行进去的时候，听见余好的声音飘出来：“你们兄妹两个，在吵些什么呢……”
“叫你起身呢！”林又嫃低着声音吼了一句，转身就走。
因着早晨这一闹，在去采药的路上，三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僵硬。林又嫃不理林尔臻，对余好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余好被弄的一头雾水，林尔臻也是不明就里。
“小鬼，你今天是闹什么脾气！”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和林又嫃说话了，她还是那副样子，余好哪里被她这样待见过。
“没有。”林又嫃闷着气。
“那你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整给谁看的？”余好也有了气。早晨骑马的时候小黑又开始焦躁，惹得她坐在上面很是不适可是又不能讲。
“我自己。”林又嫃撇开了头，不再看向他们那一边。
余好还是在林家兄妹的中间，林又嫃刻意的不和她走近，于是余好便和林尔臻更近些。她早晨起得晚，来不及吃早饭就出来了，林尔臻体贴的帮她拿了几个馒头，还在馒头里藏了点小菜，他记得余好喜欢这样吃。如今林尔臻正好拿出来递给余好，余好边咬着边和林尔臻说笑，殊不知她这幅行迹看在林又嫃眼里更是气。
“嫃儿，还要多久能到啊？”看看身后的林子，林尔臻发现他们已经穿过了昨天找人的地方。
“再一会儿。”林又嫃看了看前头，“我在前边带路吧，这里快到边境了，有些地方可去不得……”说着驾着自己的坐骑往前快走了几步。
“前面的路都像这里一样的么？这么崎岖……”余好好像有些小抱怨，“上次我们采药的时候怎么没有走这里？”
“以前都是走的，我自然带你走安全一些的路了。”林又嫃稍微转过些头，看见余好昂着头看向远处。“你在看什么？”
“你不是说快到边境了么？我怎么没有看见其他国家的士兵？”余好很是好奇，“还有，连国境边界的标志都没有。对了，前面的路都是这样的么？那你们怎么分得清自己和别人的地盘呢？”
“好儿，你这些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等林又嫃回答，林尔臻就惊讶的说出了口。余好问的这些可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
“因为你是书呆子，所以才不会想到这些。”余好对着林尔臻皱了皱鼻子，转过头对林又嫃说，“小鬼，你还没回答我呢。”
林又嫃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林尔臻摸着鼻子对着余好笑，那笑容里夹杂的东西让林又嫃心中有些涩然。她没有资格露出来……
“小鬼！”余好又叫了一次，“你今天很不在状态哦，怎么了么？”
“没有。”林又嫃转过头，不再看身后的两个人，“池故国没有在这里扎营，他们的营地离这里有些路程。至于你说的标志，有的，等下就可以看见了……”
“哦，你说的标志是不是一排树？”余好歪歪头，想了想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林又嫃强迫自己不要停下来，不要转过身，不要去看她猜测中的余好的摸样。
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听见余好说话的语气，脑子里就自然会浮现出余好说话时的摸样。她猜，现在的余好嘴唇微微有些翘起……
“猜的。”余好笑了下，“前面的路况怎么样，我都问了很多次了。”
“差不多，你们不要跟丢就好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危险的，还有，你看那里，”林又嫃伸手指了指左边，“那片林子和我们刚才穿过的林子不一样了，那是池故国境内的，没事不要过去……”
“知道了！”余好很乖觉的点点头，“诶，林尔臻，那个监军什么时候来？”
“监军？哦，就这几天吧，你也不要太担心，没事的……”林尔臻以为余好怕自己的身份可疑，会招来祸事，忙着安慰她。
“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来，难道走镇上？那么多人不可能这么招摇的……”余好边想边环顾着四周。
“他们会走官道，官道在小镇的外侧，不会扰民。”林又嫃解释道。“你干什么关心他们？”
“我没有见过监军，不知道会派谁来，是京官么？”余好稍稍策马，离林又嫃近了一些，这下她和林又嫃与林尔臻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了。
林又嫃敏感的感觉到了余好的动向，心里也不知怎么的有些，舒畅。“上京来的，自然是京官。”
“要是就着以前的经验，你猜会是谁来？”余好说着微微俯下身子，好似要去摸小黑的眼睛一般，“林尔臻，你猜呢？”
林尔臻原本一双眼睛都关注着余好，见她想去抚弄小黑还想出口制止一下，结果被她先问着了。他一直都不怎么了解军队的事情，这样的问题或许大哥还可以说上一二，他么……林尔臻皱着眉头，思索间眼神便向边上瞟去。
显然林又嫃也在思索，她接触的东西有限，这一下还真的答不上来，以前也没见有监军来过。主要的是，上京的官员分武将和文官，爹爹是武将，那派来的可能也是武将吧，不然沟通会不会有问题？如果是武将，那会是某( 天降（GL） http://www.xlawen.org/kan/26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