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阅读
也可以，咱们签个军令状。”林又嫃看了看那块牌子，脸上倒是无动于衷。
周雨薇撇了撇嘴：“还军令状，你当我们是上战场啊……”
“差不多。”林又嫃也不等她答应，直接说出条件，“第一，出门在外你不准擅自行动，一切都听我们的。”
周雨薇点点头，这个她娘好像也说过。
“第二，始终都穿男装，不得随意变成姑娘家。”
周雨薇也同意，和她娘说的一样。
“第三，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尚书府不能无故追究我们兄妹。当然，若真是我们害的你，那随便处置。”
“啧啧，说的这么严重，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个什么事啊……”周雨薇有些不以为意。
“不答应就不可以跟着我们。就算现在你能跟着，可出了上京，你想跟就难了。”林又嫃干脆叫林尔臻会房拟好了所谓的军令状，一式三份，递给周雨薇。
周雨薇幽怨的看了一眼林又嫃，乖乖的在三份上都写上自己的大名。
林又嫃瞪墨迹晾干了以后，给了周雨薇两份：“一份你自己收着，到时候违反了自己看着办。另外一份你今天回去送给尚书夫人。既然你签了状，那我明天自然会等你来了再走。所以今晚你还是回去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带上一个能干一点的小厮过来，不过，不准带丫鬟。”
“知道了知道了……”周雨薇有些无趣的甩了甩手。原本她还想着今晚再磨上一磨，没想到就这么会林又嫃就答应了。那她这几天想好的大段大段的话和谁说去？
初六，天气大好适合出行。林又嫃和林尔臻起了大早，把昨晚盖的被子打包起来又用油布包上，连着衣服一起用绳子绑在车厢后头，又在车厢顶上按了五条长棍子，再铺上油布绑好，算是完工。辰时，周雨薇带着小厮风风火火的来了，四人打了个照面，合计了一下路程和方向，出发。
周雨薇牵来两匹马，却是一辆小马车，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她上车拎了一包扔给林又嫃，然后也不打招呼直接爬上了林家的车。林尔臻假装没有看见，老老实实的坐上车夫的位置，等林又嫃上来以后，稳稳当当的赶着马不快不慢的跑着。周雨薇带来的周东赶着周家的小马车，和林家马车始终保持着3米的距离，稳稳的跟在后面。
“你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么多。”林又嫃悠闲的斜躺在角落的被子上，吃着周雨薇刚扔给她的小零嘴。
“衣服、鞋袜、被子，还有一些吃的用的。”周雨薇舒舒服服的躺着，用手垫着后脑勺，享受的眯上了眼，“终于可以出去看一看了……”
“你可别报太大的希望，外面不见得比上京好。”林又嫃提醒道，“而且，我们是去寻人的，不是去游玩，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会过久。”
“我知道，都听你们的。”周雨薇微微勾起了嘴角，“保不准还有奇遇呢！”
“还奇遇。”林又嫃嗤笑。
两辆马车悠悠的在路上摇晃着。在出城门的时候被拦下稍稍检查了一番，之后就一路顺畅。唯一的插曲就是，周大小姐第一次在野外小解，臊得脸红，非要林又嫃陪同才肯出去。
四人在上京城外的林子里简单的用了午餐，稍稍休息了一会又上路，终于在申时的时候赶到了上京城外的霞涅镇。
“据说，霞涅镇在前朝的时候还是叫下城镇，但每当落日前镇西顶上的天都会红得似凤凰涅槃，前朝文人李默看到了，说了一句‘仙霞似涅’，镇长就果断改名叫霞涅镇，还请李默亲笔题名做成牌匾挂在府衙内。”四人一同坐在霞涅镇最大的酒楼里等着菜，林尔臻就抽空说了一些典故。周雨薇一直没有得闲，眼睛总是朝着外面扫着，偶然还站起来到别的地站一站，一感受不同的风情。
“她是在车上睡饱了。”林又嫃无奈，林尔臻表示理解。
“对了，以后叫我周微，我家在上京世代经商，我是第六代长孙。”周雨薇在坐下后突然说，“周东是我的书童，这次我们出来是考察各地市场，准备在别处整出一个周家分院。至于你们，是我们世交，因着经验更足才特意陪同。”
“这么一说，怎么变成你是主我们是客了？”林尔臻敲了敲桌子，一脸的正色。
“哎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要是在路上认识什么人我们也好说辞了啦。”周雨薇一合折扇，一脸的向往。
“我们都不是经商的这么说总会有纰漏。”林又嫃喝了一口茶，眼尖的看见姗姗来迟的小二终于端着几样菜上来了。
“我们不会，交给周东就好了。”周雨薇也看见了，把折扇往腰后一插，拿起筷子等着。
林又嫃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的坐在一边不说话的周东，也加入了周雨薇的抢菜大队。
晚上自然是宿在这个酒楼里。周雨薇原本想定最好的套间，正好四间房一个大厅，林又嫃看了她一眼，直接说要四间中房。若是她和林尔臻两人，估计会要末房或者直接在马车上睡一夜，如今要了中房已经是看在周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份上了。还好这里的中房也算不错，周雨薇也不是真正的娇滴滴，也就愉快的叫周东付了钱。
这个酒楼的整体布局有些分散，主楼两层是吃饭用的，副楼三层都是住房，可副楼和主楼之间有个两个套间的小楼，而放马车的院子在主楼的右侧。中房排在副楼的第二层，一共8间。因之前也订出去了几间，所以林又嫃一行四人没能排在相邻的位置。最后林又嫃和周雨薇的房间是相邻的，周东和林尔臻则是在另一头，中间还隔了两间。
是夜，周雨薇内心一直平静不下来，林又嫃被她闹得也不得睡，两个人一直到了亥时才各自回房准备歇下。就在林又嫃脱下外袍穿着中衣躺下的时候，窗外突然红了半边天。林又嫃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停放马车的院子着火了，刚惊坐起来又一想，她的房间面朝主楼，那窗户外绝不会是酒楼内的地盘，这才稍稍安下心，但也惊走了睡意，刚想要不干脆起身看看，不久前刚分开的周雨薇就在门外敲着门喊道：“林又嫃，起火了，我们去帮忙救火吧！”
58下卷 第十四章
着火的地儿是离酒楼一街远的铺子，火势太大不少人被惊动了,林尔臻和周东也赶了过来,都待在林又嫃的房里。四人合计了一下,由周东去小院里看管马车,省得有人趁乱做了贼,另外三人则去帮忙。
四人出门的时候不少人也出了房门，有一些人往后门走去，而有一些人就和周东想的一样，去看管自己行李。林又嫃三人自然也是往后门去的。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镇上水井多,周边的人都过来帮着救火，以防烧到自己那里。林又嫃和林尔臻加入了提水的行列，而周雨薇则和一些女眷站在一旁,没一会就和边上的姑娘们聊上了。
“着火的是家布料铺子，难怪烧起来这么快……”丑时，火星子也都被扑灭了。周雨薇和那些女眷们散了就过来和林又嫃集合。林又嫃和林尔臻在后面也去参与扑火，难免会有些飞灰落在身上，看上去有些狼狈。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林尔臻斜了周雨薇一眼。
“听说是仇家干的。”周雨薇假装没有听见林尔臻的讽刺，“这家是去年九月开的，因为布料的花式新颖，生意渐渐的比另一家好了，所以才有这祸事。”
“不像。”林又嫃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发现越拍越黑，便也作罢，“这些事由别人都能想到，不见得那仇家想不到，一般情况下对方有事就会想到他们家，所以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
“那你说，这大火难不成是自己烧起来的？”周雨薇道。
“这事你就不要烦心了，会有官衙来调查的，咱们回去吧。”林尔臻象征性的打了个哈欠，催促着。一行四人自出发后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休息过，今晚也算是累着了。
“也对，咱又不在上京了。”周雨薇想了想，在这里可没有熟人，还真轮不到她来管事。“回去，困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嚷嚷着说睡不着的。”林又嫃幽幽的冒了一句，周雨薇假装没有听见。
第二日，日上三竿后，周雨薇才出现在林又嫃房里。之前说好的，她们两人一起用早饭，叫小二送到林又嫃这里，如今这些早点早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
“你是起来吃午饭的吧？”林又嫃穿戴整齐，正整理自己的包裹。
“你是换了身衣裳？在那理什么呢？”周雨薇瞅了一眼早点，撇撇嘴就扭开了视线。
“昨天弄得很脏，本来想洗了的，不过，估计快上路了，还是等到了下一个客栈的时候再洗好了。”林又嫃拍了拍包裹，结实了。
“里面都是些什么宝贝？”周雨薇把带过来的帕子浸了水，仔细清理起自己的面容。
“你怎么不问一下是不是干净的就下水了……”林又嫃打开窗子，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正好看见周雨薇随随便便就弄湿了帕子。
“这不是你帮我备好的干净水？”周雨薇抬起有些湿的脸问。
“是干净的，可是不是帮你备着的。”林又嫃微微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窗外的景色。昨晚着火的地方轻而易举的被找到了，黑乎乎的一片楼中间有一栋特别破烂的。
“昨天说什么时候出发的？”周雨薇梳理好自己，又看了一眼早点，更饿了。
“吃完午饭就出发。”林又嫃撑着下巴说，“还有一些时间，你要不要出去找点吃的填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走吧。”周雨薇咳了一下，走近林又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顺便去看看我们昨天救下来的店铺，不知道老板出现了没……”
霞涅镇的小吃和上京的差不多，合周雨薇的口味却少了新鲜。她选了家露天的比较简陋的铺子，叫了一碗阳春面加肉末，林又嫃象征性的来了一碗豆花加根油条。两个人边吃边听周边的人说话，当然还仔细看了看一些商贩怎么收摊的。
“昨天‘艾取’着火了你听说了没？”
“着火了？那里面的那些东西都烧没了？”
“可不是么！”
“可惜了，可惜了！先前我还想着存点钱，去里面给我媳妇带上一件好看点的，好让她在村里抬抬面子呢……”
“我原先也这么想着呢，听说前几天刚刚有了新货，还有几式小孩的衣裳，听说和爹娘的都是配好的……现在好了，一把火烧了……”
“……你说会不会真是霍家搞的鬼？”
“肯定是，之前咱们这不都是他家老大吗，衣裳要抬价就抬价……自从‘艾取’开张了以后他们那里的生意就越来越差了……”
“我还听说霍老板还去‘艾取’那里警告过，要我说，□不离十……”
“……”
林又嫃和周雨薇离开早点铺子后就顺道绕去昨晚被烧的地方。这条街虽然也有几家被熏得黑了，可还是有不少的人在里面，看来这边也是一条主街。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卖，首饰胭脂更是不会少。一路走去，林又嫃几乎没怎么看，只顾着拦着周雨薇去那些首饰胭脂铺子，毕竟一身公子打扮，还是得避避。
“你别走拉着我不让我进去看呀！”周雨薇不满了，“买给看上的姑娘不可以吗，这些难不成只能姑娘自己进去买的？”
“没说不可以，可你也不要每一家都进去吧？”林又嫃扯着周雨薇的衣袖往前走，“你又长成这样，那些商家眼力厉害得不得了，说不定你一进去就看出你是假的了……”
“认出来就认出来，怕什么！”周雨薇想甩开，可没那本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又嫃不为所动。
两个人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打锣声。两人便循声看了过去。
“林又嫃，你看，那不是昨晚着火的地方吗？”周雨薇点了点脚尖，兴奋的对林又嫃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用拿来喊吧……”林又嫃无奈，连刚刚从身边走过去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打锣的人站在昨晚被烧毁的铺子前一直不停的打着，在他身边摆了一张方桌，方桌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鎏金袍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估摸四十来岁，气质不一般。
“各位宾客，”鎏金男子做了个手势，打锣声就停了，而他则开了口，声音温润，“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艾取’如今的状况，今天东家也早早的赶了过来，我们合计了一下，修缮好大概要半个多月，所以，在接下来的这么些天里，‘艾取’不会开张营业了，可能给大家造成了不便，还望各位宾客可以谅解……”
“……东家请了专人来查看了场地，也和昨晚当班的人好好聊了聊，这才知道，‘艾取’着火原来是当班值夜的伙计去后院睡觉的时候忘记把铺子里的蜡烛给吹灭了。铺子里都是衣裳，很容易着火……是我们的工作不当才给大家带来不便，所以东家说了，等重新开张后，前三天，铺子里所有的衣裳都折半卖给大家……另外，周边被火烟给染黑的墙和门，都由‘艾取’一起修缮，费用都‘艾取’承担……”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出现在二楼包间，林尔臻和周东早已等在里面。
“你们干什么去了？刚才去叫门才知道你们出去了，也不叫上我们……”林尔臻抱怨道。
“到周边看了看，感受感受和上京不同的民情。”周雨薇装模作样的说。
林尔臻看了周雨薇一眼，干脆闭了嘴不说话。
“去昨晚着火的地方看了看。”林又嫃为自己斟满一杯茶，一口气喝了半杯，“豆花咸了……”
“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林尔臻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期待。
“没吧……”林又嫃想了想，好像真没有……
“就听一个人说了一大堆的话。”周雨薇也喝了一半的水，“而且，那么有气质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我原本以为他是那铺子的老板呢……”
“哦。”林尔臻没了话头，对这些他没什么兴趣。周东一直静静的坐着，口都没怎么张过。
“菜点了没？”周雨薇问道。
林尔臻点点头：“我们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吃完了就可以马上出发，今晚估计没有客栈可以睡了，等下东西好好拾掇拾掇。”
59下卷 第十五章
一行四人都没有赶路的心思，周周转转的过了三天才到了他们在霞涅镇就商量好的下一个地方,炀州。听说这个地方盛产烟花,前朝皇帝亲自取名“炀”,有赞美鼓励嘉奖之意。但是,近几年祸事频发,三分之二是由烟花爆竹引起，安部侍郎就上书提议说以后烟花燃放要定时定点，仁和帝同意了。
“听别人说，炀州近几年远不如从前了,我便一直想来看看。”周雨薇斜躺在马车里，撩起车帘一角瞧着外边。“如今看来，这个远不如从前的炀州还是比之前的那个霞涅镇好太多了。”
“瘦马也比驴子强,这话你没听说过？”近几日一直在山路林子里兜转，对这些再正常不过的美景林又嫃没有周雨薇那么有兴致，大多数时间是周东陪着周雨薇在地上到处转悠偶尔弄点刚绿的叶子回来，林又嫃坐在马背上或和马儿交流或看书，林尔臻则躲进车厢里睡觉休息。
“没有。”周雨薇很干脆的摇头。这些天她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某些时候她在林又嫃眼里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你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会不会在这里出现呢？听说姑娘都爱烟花之美，保不准她也来这里看看……”
“……不知道。”林又嫃一直闭着眼睛假寐。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她对周雨薇透露了点关于余好的讯息，比如长相，比如喜好。为什么会如此行径，她自己的解释是让周雨薇知道一点将来一起帮忙找着。
可是这个借口不是那么站得住脚。
在离开上京之后，因为是出去寻找余好顺便脱离朝廷，那对余好的思念便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坐在马背上，脑子里想的是余好在马背上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背景，她看书，脑子里浮现的还是余好坐在小院树下看书的模糊背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思念的太过频繁，她总觉得余好没有以往那么清晰，她甚至害怕有一天就算余好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所以，慢慢的，她把记忆中的余好说给周雨薇听，顺便也说给自己听。
余好爱烟花吗？可能吧。在横州的时候她对烟花是什么东西没什么概念，记忆中应该是见过的，只是那个时候有没有余好她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应该是没有吧，她没有和余好探讨过关于烟花的事。
那么，余好喜欢漂亮的烟花吗？烟花是美，只是那美瞬息而过，太过短暂。在林又嫃的内心深处，总觉得烟花是不祥的。周雨薇说，就是因为烟花又美又短命，所以文人墨客才钟爱她，自古红颜多薄命，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余好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位呢？
“诶，林又嫃，你说你除了会打拳会舞枪，你还会什么？”周雨薇可能是闲着了，开始没话找话聊，“哦，好像还会做饭洗衣服，然后呢？”
“……”林又嫃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周雨薇自然看出林又嫃不想搭理自己，抿嘴一笑后神神秘秘的靠近林又嫃的耳朵，轻声说：“你说你要钱没有要模样也是女子，怎么去讨余好的欢心呢？”
林又嫃猛地睁开了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周雨薇，满脸的苍白。
“别紧张别激动。你先说，你是不是存着那心思？”周雨薇也不怕林又嫃那骇人的模样，嬉皮笑脸的问，不过依旧是轻声细语。
“……”林又嫃缓和了表情，可仍是看着周雨薇不说话。
“好，这个你先不说也没关系，咱们换一个，那位余好姑娘是不是你嫂子？”周雨薇这些更是有些嘚瑟的问道。
“……”林又嫃动了动嘴唇，可最终还是没有张嘴说话。
“其实我也不是要你回答，我都看出来了。”周雨薇开始装圣人，坐直了腰肢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每次你说起她的时候，我总觉得和你以往的有些神态不大一样，而且每次都是躲开林尔臻才说几句关于她的，然后我无聊的时候回想之前，你在青楼看见那衣裳的模样和之后的动作以及最后林尔臻辞官你们说要出来寻人，我就琢磨着这里面肯定有联系。然后，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去问了林尔臻，他告诉我两点，你们找的那个姑娘是他妻子，再就是，她会做衣裳……”说道这里，周雨薇故意停了下来，挑着眼看着林又嫃，嘴角挂着让林又嫃手痒的笑。
“然后呢，你继续说说。”林又嫃暗暗的叹了口气，还是满足了周雨薇的小得意。
“按理说，姑嫂关系好，你紧张她也正常，可你避开你哥，还满脸怀春，我怎么想都不对劲，又想起我们志同道合的像是双生儿一样，我便猜想，你喜欢她，只是被你哥抢了先……怎么样，我有没有提刑官的聪明才智？”
“去你的满脸怀春。”林又嫃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聪明，都被你猜中了……”那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敷衍。
周雨薇也不介意，再一次凑近了，用更轻的声音说：“我刚才不是说我们志同道合吗，其实我也喜欢女子多余男子的……”
林又嫃脖子一僵，慢慢的转过头去，周雨薇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容刺中了她的眼。
“可能是当年的那一幕让我起了歪心思，我总想着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一起难道滋味更好吗，不然为什么就算发现会被砍头他们也要偷偷摸摸的来。再大一点，我可以嫁人了，娘亲总给我带来很多画像让我选，那些画像我都看了，可是我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是谁和谁比较般配……我每次都和娘亲说我是喜爱姑娘不喜公子，娘亲总把这话当是我的敷衍而气我，实际上，我甘愿受罚也是因为，那是真的。”周雨薇躺在林又嫃身边，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着，就这样孤单过一辈子算了，嫁人什么的真的和我无关，如果我真的嫁给一个人，我会忍不住给他找一些美貌小公子的，这不是害人么……”
明明是一段又感人又感性的真情剖白，可为什么林又嫃觉得自己有些想笑呢？她微微翘了翘嘴角，轻声说：“我曾经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我……”林又嫃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一边的周大小姐给截断了。
“不过你放心，虽说我喜欢姑娘，可是你这样的我只会把你当兄弟当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看上你的……”周大小姐无比认真的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我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林又嫃无力的点点头，连内心的小激动都被周大小姐给打散了。
“嘿嘿嘿，要不是我算准了，我还真不敢告诉你呢！”周雨薇无比感叹。
“怎么，怕我报官抓你，然后你被砍头啊？”林又嫃笑道。
“不是，怕你吓着。”周雨薇轻声说。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抿嘴一笑。
“到了‘烟花楼’啦？”周雨薇先跳下车，一身的嫩黄|色在衬得她皮肤更是白皙，虽说是小公子，也惹得路人不住的回头看她。林又嫃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便调笑道：“公子好风采！”
周雨薇也不客气，直接回道：“承让承让！”
把马车交给迎来的小二的林尔臻忍不住笑了场，连带着周东也弯了嘴角。
四人看上去和乐融融又都是模样好看的，看过来的视线又多了不少。林又嫃敏感的察觉有一道视线来自头顶上方，下意识的看过去，竟是一张好似见过的脸，可是要去寻是何时何地见过她倒是答不上来。那人见林又嫃看过来，礼貌的点点头，转开了视线。
“怎么，看上那公子啦？一直对着人家瞧……”周雨薇不知何时也看见了那人，调笑了回去。
“……”林又嫃垂下眼盯了周雨薇一会，才说道，“只是觉得可能在路上见过，有些面熟。”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熟，不过，他长得也太普通了点，可能是有些相像的脸吧，你犯得着这么在意么！”周雨薇一扯林又嫃的手臂，“走走走，一路上没吃上什么好东西，我都饿死了……”
“周东捉来的睡蛇，吃得最多的可都是你啊周公子……”林尔臻跟在两人后面插上一句。
四人在出了霞涅镇之后说好了的，周东还是周东，周雨薇成了周希，是周东的表弟，林尔臻是林迩，林又嫃成了林佑，是林迩的亲弟弟，两家是表亲，结伴出游顺便练练周希的见识。在无聊的时候，周雨薇把四人的年纪都安排好了，周东最大，二十有三，已有妻小；林迩第二，二十有一，已定亲；林佑十九，周希十七，都未成家。原本她是和林又嫃一样十九的，可是林又嫃笑她个子矮，说出去十九别人肯定会有疑虑，讨价还价之后，成了十七。
“敢情您林大公子是尝了蛇肉之后肚子就不会饿了，那我们去吃我们的，你就去订间房睡觉去。”周雨薇头也不会，直拉着林又嫃往烟花楼的楼上跑。烟花楼既然敢这么取名，自然算是炀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
一行人选了靠窗的位子，周东在和小二一起停滞好了马车又订好了房间才找上来的，也亏他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性。
“周东爱吃猪肘子，刚才小二说这里的肘子很有名，我就帮你点了。”周东刚一入座，周雨薇就像是邀功一般的说道。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林尔臻有些没形象的坐在那里扭来扭去，“这赶马车可不是轻松活，累死人了……”
“要不我们请两个车夫吧，你就和周东一辆坐在里面休息。”周雨薇嚼着刚刚端上来的小点心说道。
“……不用。”林尔臻想了想，“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多久，要是跟着我们还不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那，等下去看看哪里有下人买，我们去买两个人年纪大一点的回来……”周雨薇又提议。
“算了，这个买人……不好……”林尔臻又推。
周雨薇火了：“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干啊，还不是你说累我帮你解决事情嘛！”
“……”林尔臻识相的闭了嘴，看了眼林又嫃，有些意味深长。
林又嫃会意，对周雨薇说：“等这餐吃完了我们就去买两个老实点的回来吧。”
周雨薇点点头，林尔臻歪了脖子。
60下卷 第十六章
周雨薇说到做到,一吃饱喝足就拉着其他三人去了从小二口中得知的郎儿街挑车夫。郎儿街是炀州有名的贩卖街,你想买什么，这里一般都能找到。卖下人是没有铺子的，都是路边角落站着叫卖。
周雨薇像是熟知此道,一到郎儿街就直往偏僻的角落钻,那里果真有一群半大不小的男孩女孩蹲在墙角,三个看上去像是练过家子的大汉守在一边和人交涉。
“我以前经常跟着福叔出去买下人回来栽培的,周东就是我挑来的……”周雨薇小声的在林又嫃耳边解释，算是解了惑。
“这孩子不错。”林又嫃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指着个子最高的一个男孩说道。说是男孩，只不过是对没有成年又没有买家的人一种叫法，这个男孩看上去已经有十五左右,若是寻常人家也该叫小公子。
“哪里好了？这么高大还没人领走，肯定有什么问题。”周雨薇瞧不上，她喜欢的只有两种下人，一种是像周东这样沉默寡言细心稳重的，另一种就是皮相姣好的。虽说细心稳重还得需要时日来验证，但一个人是否寡言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人一看就是特别有想法有主见的，又这么大了，估计不会太听话。”
“我们还怕他捣乱不成？我见他一直护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想来若是得了他的心自会衷心不二。”林又嫃轻声说道。林尔臻站在她身边，听她如此说也顺眼仔细的瞧了几眼，那男孩的身边果真站着一个看上去也有十三岁左右的女孩，男孩的右手总是有意无意的横在女孩面前挡住一些视线。
“就他吧。”林尔臻静静的看了会也开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男孩他竟然想起了大哥。儿时，大哥也总是护着他和妹妹，军营人都知林冠帧是林将军的接班人，却不知他向往的一直都是充满神秘的江湖流浪，只是他太不争气，哥哥他只好藏住了自己。
周雨薇耸了下肩，便喊来一个大汉指了指那个男孩。男孩自然也早早的看见了他们一行人，见周雨薇指着他，脸色一变。
“可以带上我妹妹一起吗？她会做饭洗衣，还会琴棋书画。”周东去交银子的时候，那个男孩突然走到周雨薇的面前这般说道。
周雨薇看了眼站在男孩身后低着头的姑娘，点点头：“只要她不会觉得不方便就好。”
“我妹妹说无碍。”男孩露出憨厚的笑容。
男孩名叫李思威，女孩名叫李思姣，考虑到他们可能不会带回周家，周雨薇便没有叫他们改名字。兄妹两人都是炀州本地人，于是林又嫃四人在他们的带引下走了炀州一些比较著名好玩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六人简单的吃过早点后就各自爬上了马车离开。林尔臻和周东一辆，两人互换着当车夫；林又嫃和周雨薇还是坐在马车里，她们的马车由阿威和小姣来赶。周雨薇昨天也帮小姣买了几套公子装备着，只不过，她再怎么穿也是一个姑娘……
“你说，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呢，那些炀州的大户人家都瞎了眼了吗？”自从昨天在成衣店看到李思姣的模样以后，周雨薇就一直这么念叨，起初林又嫃还会回应她几句，如今她只想假装没有听见。
“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周雨薇自言自语道，“那个时候我们不是也么怎么注意到她吗，要不是看她哥哥适合赶车，我也不会看向他们那边的……”
“要不要叫她进来？外面风大，不小心就会吹坏你垂涎的那张漂亮脸蛋的。”林又嫃打趣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们如今……我怕她误会……你是不知道，在上京，她这么漂亮的都是通房丫头……”周雨薇有些惋惜，“为了人家的名誉，还是……”
“要是她自己无所谓呢？”林又嫃瞥了一眼周雨薇，“我们四人买下她哥哥的时候，她是自己要跟着一起的。说不准，她就是看上你想做你的通房丫头呢。”林又嫃说得轻描淡写，而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以李思威对李思姣的保护程度来看，他一定不会放心她妹妹一个姑娘家加入进来，可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只能说是李思姣自己提议的。而且，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倾国倾城。
林又嫃也承认自己没有见过多少好看的姑娘，可上京那专出美人的地方也没几个有李思姣这样的气质和容貌，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在奴隶贩卖的地方出现，那些看管的大汉难道就没有别的打算吗？
“……原来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当兵当傻了呢。”周雨薇有些一反常态的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林又嫃的话去吹嘘调笑，反而有些正色的说。“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
林又嫃很想翻一个白眼，这个周雨薇看人是不是只看皮相的！
“话说回来，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邻桌那些大汉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林又嫃想起昨天他们吃晚饭时听来的消息。
“嗯，听见了。”周雨薇点点头，“什么前朝遗孤、天命紫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还好我们离开上京了，不然，就现在的情况很可能会详查，不小心还不准随意出入。”
“那有这么严。”林又嫃不以为然。
“早几年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爹下令严查进出的人，我都偷听到了……”周雨薇小声的说。
“早几年？怎么回事？”林又嫃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应该是三年前，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后来上京城里的百姓都在说，说我们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紫皇星下凡来匡复社稷，还说这人现在应该已经长大，还有人说这人是前朝遗孤……”周雨薇说的神神秘秘，“其实我看我爹那态度，这话还是从上京城传出来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秘密的老人家说的……”
“三年前？”林又嫃仔细回想，三年前的军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啊。没有查出是谁说的，而且一段时间以后也没有人再说了。”周雨薇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很明显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和林又嫃想在一块，只见她看了眼车帘，又小声的对林又嫃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叫李思姣进来陪我们睡觉呢？”
林又嫃斜了周雨薇一眼：“你敢这么说，我也没意见。”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在有些快速的跳动着。
昨天回房间之后，林尔臻有过来找她。
“嫃儿，我听见他们小声的说着什么，最后几个字隐约是……‘天下变’”
天下变……林又嫃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凤非凡，凰天来，凤凰见，天下变……
61下卷 第十七章
——越度邻国智谛,林芝城。——
“二公子,今天早晨大公子又出去喝酒了，属下没拦住。”一个精壮的仆人小心的站在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面前,低着头小声的说。
“三公子呢？”被称作二公子的人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没有抬头。
“三公子在练功房，高师傅一直陪着他。”
“嗯，我知道了，叫阿亮跟着大公子，什么时候喝醉什么时候抬回来。”二公子合上书，站了起来。虽然个头只到精壮仆人的下巴处,但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那仆人下意识的又把自己的腿压弯了一些。
“阿和,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论在谁面前都要抬头挺胸。”二公子无奈的笑了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因着这微笑也稍稍有了些颜色。
“娘说……”
“别听你娘的，既然你是给我做事就只能听我的。”二公子声线温柔动听，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男人，单听声音的话，阿和真的会以为在他面前说话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姑娘。
艾家的三个公子都长得有些瘦小，属三公子最高，但也不过比二公子高了一点点而已。阿和母子是二公子在回家的路上救济( 天降（GL） http://www.xlawen.org/kan/2605/ )
周雨薇撇了撇嘴：“还军令状，你当我们是上战场啊……”
“差不多。”林又嫃也不等她答应，直接说出条件，“第一，出门在外你不准擅自行动，一切都听我们的。”
周雨薇点点头，这个她娘好像也说过。
“第二，始终都穿男装，不得随意变成姑娘家。”
周雨薇也同意，和她娘说的一样。
“第三，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尚书府不能无故追究我们兄妹。当然，若真是我们害的你，那随便处置。”
“啧啧，说的这么严重，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个什么事啊……”周雨薇有些不以为意。
“不答应就不可以跟着我们。就算现在你能跟着，可出了上京，你想跟就难了。”林又嫃干脆叫林尔臻会房拟好了所谓的军令状，一式三份，递给周雨薇。
周雨薇幽怨的看了一眼林又嫃，乖乖的在三份上都写上自己的大名。
林又嫃瞪墨迹晾干了以后，给了周雨薇两份：“一份你自己收着，到时候违反了自己看着办。另外一份你今天回去送给尚书夫人。既然你签了状，那我明天自然会等你来了再走。所以今晚你还是回去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带上一个能干一点的小厮过来，不过，不准带丫鬟。”
“知道了知道了……”周雨薇有些无趣的甩了甩手。原本她还想着今晚再磨上一磨，没想到就这么会林又嫃就答应了。那她这几天想好的大段大段的话和谁说去？
初六，天气大好适合出行。林又嫃和林尔臻起了大早，把昨晚盖的被子打包起来又用油布包上，连着衣服一起用绳子绑在车厢后头，又在车厢顶上按了五条长棍子，再铺上油布绑好，算是完工。辰时，周雨薇带着小厮风风火火的来了，四人打了个照面，合计了一下路程和方向，出发。
周雨薇牵来两匹马，却是一辆小马车，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她上车拎了一包扔给林又嫃，然后也不打招呼直接爬上了林家的车。林尔臻假装没有看见，老老实实的坐上车夫的位置，等林又嫃上来以后，稳稳当当的赶着马不快不慢的跑着。周雨薇带来的周东赶着周家的小马车，和林家马车始终保持着3米的距离，稳稳的跟在后面。
“你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么多。”林又嫃悠闲的斜躺在角落的被子上，吃着周雨薇刚扔给她的小零嘴。
“衣服、鞋袜、被子，还有一些吃的用的。”周雨薇舒舒服服的躺着，用手垫着后脑勺，享受的眯上了眼，“终于可以出去看一看了……”
“你可别报太大的希望，外面不见得比上京好。”林又嫃提醒道，“而且，我们是去寻人的，不是去游玩，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会过久。”
“我知道，都听你们的。”周雨薇微微勾起了嘴角，“保不准还有奇遇呢！”
“还奇遇。”林又嫃嗤笑。
两辆马车悠悠的在路上摇晃着。在出城门的时候被拦下稍稍检查了一番，之后就一路顺畅。唯一的插曲就是，周大小姐第一次在野外小解，臊得脸红，非要林又嫃陪同才肯出去。
四人在上京城外的林子里简单的用了午餐，稍稍休息了一会又上路，终于在申时的时候赶到了上京城外的霞涅镇。
“据说，霞涅镇在前朝的时候还是叫下城镇，但每当落日前镇西顶上的天都会红得似凤凰涅槃，前朝文人李默看到了，说了一句‘仙霞似涅’，镇长就果断改名叫霞涅镇，还请李默亲笔题名做成牌匾挂在府衙内。”四人一同坐在霞涅镇最大的酒楼里等着菜，林尔臻就抽空说了一些典故。周雨薇一直没有得闲，眼睛总是朝着外面扫着，偶然还站起来到别的地站一站，一感受不同的风情。
“她是在车上睡饱了。”林又嫃无奈，林尔臻表示理解。
“对了，以后叫我周微，我家在上京世代经商，我是第六代长孙。”周雨薇在坐下后突然说，“周东是我的书童，这次我们出来是考察各地市场，准备在别处整出一个周家分院。至于你们，是我们世交，因着经验更足才特意陪同。”
“这么一说，怎么变成你是主我们是客了？”林尔臻敲了敲桌子，一脸的正色。
“哎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要是在路上认识什么人我们也好说辞了啦。”周雨薇一合折扇，一脸的向往。
“我们都不是经商的这么说总会有纰漏。”林又嫃喝了一口茶，眼尖的看见姗姗来迟的小二终于端着几样菜上来了。
“我们不会，交给周东就好了。”周雨薇也看见了，把折扇往腰后一插，拿起筷子等着。
林又嫃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的坐在一边不说话的周东，也加入了周雨薇的抢菜大队。
晚上自然是宿在这个酒楼里。周雨薇原本想定最好的套间，正好四间房一个大厅，林又嫃看了她一眼，直接说要四间中房。若是她和林尔臻两人，估计会要末房或者直接在马车上睡一夜，如今要了中房已经是看在周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份上了。还好这里的中房也算不错，周雨薇也不是真正的娇滴滴，也就愉快的叫周东付了钱。
这个酒楼的整体布局有些分散，主楼两层是吃饭用的，副楼三层都是住房，可副楼和主楼之间有个两个套间的小楼，而放马车的院子在主楼的右侧。中房排在副楼的第二层，一共8间。因之前也订出去了几间，所以林又嫃一行四人没能排在相邻的位置。最后林又嫃和周雨薇的房间是相邻的，周东和林尔臻则是在另一头，中间还隔了两间。
是夜，周雨薇内心一直平静不下来，林又嫃被她闹得也不得睡，两个人一直到了亥时才各自回房准备歇下。就在林又嫃脱下外袍穿着中衣躺下的时候，窗外突然红了半边天。林又嫃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停放马车的院子着火了，刚惊坐起来又一想，她的房间面朝主楼，那窗户外绝不会是酒楼内的地盘，这才稍稍安下心，但也惊走了睡意，刚想要不干脆起身看看，不久前刚分开的周雨薇就在门外敲着门喊道：“林又嫃，起火了，我们去帮忙救火吧！”
58下卷 第十四章
着火的地儿是离酒楼一街远的铺子，火势太大不少人被惊动了,林尔臻和周东也赶了过来,都待在林又嫃的房里。四人合计了一下,由周东去小院里看管马车,省得有人趁乱做了贼,另外三人则去帮忙。
四人出门的时候不少人也出了房门，有一些人往后门走去，而有一些人就和周东想的一样，去看管自己行李。林又嫃三人自然也是往后门去的。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镇上水井多,周边的人都过来帮着救火，以防烧到自己那里。林又嫃和林尔臻加入了提水的行列，而周雨薇则和一些女眷站在一旁,没一会就和边上的姑娘们聊上了。
“着火的是家布料铺子，难怪烧起来这么快……”丑时，火星子也都被扑灭了。周雨薇和那些女眷们散了就过来和林又嫃集合。林又嫃和林尔臻在后面也去参与扑火，难免会有些飞灰落在身上，看上去有些狼狈。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林尔臻斜了周雨薇一眼。
“听说是仇家干的。”周雨薇假装没有听见林尔臻的讽刺，“这家是去年九月开的，因为布料的花式新颖，生意渐渐的比另一家好了，所以才有这祸事。”
“不像。”林又嫃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发现越拍越黑，便也作罢，“这些事由别人都能想到，不见得那仇家想不到，一般情况下对方有事就会想到他们家，所以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
“那你说，这大火难不成是自己烧起来的？”周雨薇道。
“这事你就不要烦心了，会有官衙来调查的，咱们回去吧。”林尔臻象征性的打了个哈欠，催促着。一行四人自出发后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休息过，今晚也算是累着了。
“也对，咱又不在上京了。”周雨薇想了想，在这里可没有熟人，还真轮不到她来管事。“回去，困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嚷嚷着说睡不着的。”林又嫃幽幽的冒了一句，周雨薇假装没有听见。
第二日，日上三竿后，周雨薇才出现在林又嫃房里。之前说好的，她们两人一起用早饭，叫小二送到林又嫃这里，如今这些早点早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
“你是起来吃午饭的吧？”林又嫃穿戴整齐，正整理自己的包裹。
“你是换了身衣裳？在那理什么呢？”周雨薇瞅了一眼早点，撇撇嘴就扭开了视线。
“昨天弄得很脏，本来想洗了的，不过，估计快上路了，还是等到了下一个客栈的时候再洗好了。”林又嫃拍了拍包裹，结实了。
“里面都是些什么宝贝？”周雨薇把带过来的帕子浸了水，仔细清理起自己的面容。
“你怎么不问一下是不是干净的就下水了……”林又嫃打开窗子，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正好看见周雨薇随随便便就弄湿了帕子。
“这不是你帮我备好的干净水？”周雨薇抬起有些湿的脸问。
“是干净的，可是不是帮你备着的。”林又嫃微微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窗外的景色。昨晚着火的地方轻而易举的被找到了，黑乎乎的一片楼中间有一栋特别破烂的。
“昨天说什么时候出发的？”周雨薇梳理好自己，又看了一眼早点，更饿了。
“吃完午饭就出发。”林又嫃撑着下巴说，“还有一些时间，你要不要出去找点吃的填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走吧。”周雨薇咳了一下，走近林又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顺便去看看我们昨天救下来的店铺，不知道老板出现了没……”
霞涅镇的小吃和上京的差不多，合周雨薇的口味却少了新鲜。她选了家露天的比较简陋的铺子，叫了一碗阳春面加肉末，林又嫃象征性的来了一碗豆花加根油条。两个人边吃边听周边的人说话，当然还仔细看了看一些商贩怎么收摊的。
“昨天‘艾取’着火了你听说了没？”
“着火了？那里面的那些东西都烧没了？”
“可不是么！”
“可惜了，可惜了！先前我还想着存点钱，去里面给我媳妇带上一件好看点的，好让她在村里抬抬面子呢……”
“我原先也这么想着呢，听说前几天刚刚有了新货，还有几式小孩的衣裳，听说和爹娘的都是配好的……现在好了，一把火烧了……”
“……你说会不会真是霍家搞的鬼？”
“肯定是，之前咱们这不都是他家老大吗，衣裳要抬价就抬价……自从‘艾取’开张了以后他们那里的生意就越来越差了……”
“我还听说霍老板还去‘艾取’那里警告过，要我说，□不离十……”
“……”
林又嫃和周雨薇离开早点铺子后就顺道绕去昨晚被烧的地方。这条街虽然也有几家被熏得黑了，可还是有不少的人在里面，看来这边也是一条主街。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卖，首饰胭脂更是不会少。一路走去，林又嫃几乎没怎么看，只顾着拦着周雨薇去那些首饰胭脂铺子，毕竟一身公子打扮，还是得避避。
“你别走拉着我不让我进去看呀！”周雨薇不满了，“买给看上的姑娘不可以吗，这些难不成只能姑娘自己进去买的？”
“没说不可以，可你也不要每一家都进去吧？”林又嫃扯着周雨薇的衣袖往前走，“你又长成这样，那些商家眼力厉害得不得了，说不定你一进去就看出你是假的了……”
“认出来就认出来，怕什么！”周雨薇想甩开，可没那本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又嫃不为所动。
两个人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打锣声。两人便循声看了过去。
“林又嫃，你看，那不是昨晚着火的地方吗？”周雨薇点了点脚尖，兴奋的对林又嫃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用拿来喊吧……”林又嫃无奈，连刚刚从身边走过去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打锣的人站在昨晚被烧毁的铺子前一直不停的打着，在他身边摆了一张方桌，方桌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鎏金袍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估摸四十来岁，气质不一般。
“各位宾客，”鎏金男子做了个手势，打锣声就停了，而他则开了口，声音温润，“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艾取’如今的状况，今天东家也早早的赶了过来，我们合计了一下，修缮好大概要半个多月，所以，在接下来的这么些天里，‘艾取’不会开张营业了，可能给大家造成了不便，还望各位宾客可以谅解……”
“……东家请了专人来查看了场地，也和昨晚当班的人好好聊了聊，这才知道，‘艾取’着火原来是当班值夜的伙计去后院睡觉的时候忘记把铺子里的蜡烛给吹灭了。铺子里都是衣裳，很容易着火……是我们的工作不当才给大家带来不便，所以东家说了，等重新开张后，前三天，铺子里所有的衣裳都折半卖给大家……另外，周边被火烟给染黑的墙和门，都由‘艾取’一起修缮，费用都‘艾取’承担……”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出现在二楼包间，林尔臻和周东早已等在里面。
“你们干什么去了？刚才去叫门才知道你们出去了，也不叫上我们……”林尔臻抱怨道。
“到周边看了看，感受感受和上京不同的民情。”周雨薇装模作样的说。
林尔臻看了周雨薇一眼，干脆闭了嘴不说话。
“去昨晚着火的地方看了看。”林又嫃为自己斟满一杯茶，一口气喝了半杯，“豆花咸了……”
“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林尔臻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期待。
“没吧……”林又嫃想了想，好像真没有……
“就听一个人说了一大堆的话。”周雨薇也喝了一半的水，“而且，那么有气质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我原本以为他是那铺子的老板呢……”
“哦。”林尔臻没了话头，对这些他没什么兴趣。周东一直静静的坐着，口都没怎么张过。
“菜点了没？”周雨薇问道。
林尔臻点点头：“我们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吃完了就可以马上出发，今晚估计没有客栈可以睡了，等下东西好好拾掇拾掇。”
59下卷 第十五章
一行四人都没有赶路的心思，周周转转的过了三天才到了他们在霞涅镇就商量好的下一个地方,炀州。听说这个地方盛产烟花,前朝皇帝亲自取名“炀”,有赞美鼓励嘉奖之意。但是,近几年祸事频发,三分之二是由烟花爆竹引起，安部侍郎就上书提议说以后烟花燃放要定时定点，仁和帝同意了。
“听别人说，炀州近几年远不如从前了,我便一直想来看看。”周雨薇斜躺在马车里，撩起车帘一角瞧着外边。“如今看来，这个远不如从前的炀州还是比之前的那个霞涅镇好太多了。”
“瘦马也比驴子强,这话你没听说过？”近几日一直在山路林子里兜转，对这些再正常不过的美景林又嫃没有周雨薇那么有兴致，大多数时间是周东陪着周雨薇在地上到处转悠偶尔弄点刚绿的叶子回来，林又嫃坐在马背上或和马儿交流或看书，林尔臻则躲进车厢里睡觉休息。
“没有。”周雨薇很干脆的摇头。这些天她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某些时候她在林又嫃眼里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你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会不会在这里出现呢？听说姑娘都爱烟花之美，保不准她也来这里看看……”
“……不知道。”林又嫃一直闭着眼睛假寐。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她对周雨薇透露了点关于余好的讯息，比如长相，比如喜好。为什么会如此行径，她自己的解释是让周雨薇知道一点将来一起帮忙找着。
可是这个借口不是那么站得住脚。
在离开上京之后，因为是出去寻找余好顺便脱离朝廷，那对余好的思念便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坐在马背上，脑子里想的是余好在马背上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背景，她看书，脑子里浮现的还是余好坐在小院树下看书的模糊背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思念的太过频繁，她总觉得余好没有以往那么清晰，她甚至害怕有一天就算余好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所以，慢慢的，她把记忆中的余好说给周雨薇听，顺便也说给自己听。
余好爱烟花吗？可能吧。在横州的时候她对烟花是什么东西没什么概念，记忆中应该是见过的，只是那个时候有没有余好她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应该是没有吧，她没有和余好探讨过关于烟花的事。
那么，余好喜欢漂亮的烟花吗？烟花是美，只是那美瞬息而过，太过短暂。在林又嫃的内心深处，总觉得烟花是不祥的。周雨薇说，就是因为烟花又美又短命，所以文人墨客才钟爱她，自古红颜多薄命，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余好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位呢？
“诶，林又嫃，你说你除了会打拳会舞枪，你还会什么？”周雨薇可能是闲着了，开始没话找话聊，“哦，好像还会做饭洗衣服，然后呢？”
“……”林又嫃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周雨薇自然看出林又嫃不想搭理自己，抿嘴一笑后神神秘秘的靠近林又嫃的耳朵，轻声说：“你说你要钱没有要模样也是女子，怎么去讨余好的欢心呢？”
林又嫃猛地睁开了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周雨薇，满脸的苍白。
“别紧张别激动。你先说，你是不是存着那心思？”周雨薇也不怕林又嫃那骇人的模样，嬉皮笑脸的问，不过依旧是轻声细语。
“……”林又嫃缓和了表情，可仍是看着周雨薇不说话。
“好，这个你先不说也没关系，咱们换一个，那位余好姑娘是不是你嫂子？”周雨薇这些更是有些嘚瑟的问道。
“……”林又嫃动了动嘴唇，可最终还是没有张嘴说话。
“其实我也不是要你回答，我都看出来了。”周雨薇开始装圣人，坐直了腰肢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每次你说起她的时候，我总觉得和你以往的有些神态不大一样，而且每次都是躲开林尔臻才说几句关于她的，然后我无聊的时候回想之前，你在青楼看见那衣裳的模样和之后的动作以及最后林尔臻辞官你们说要出来寻人，我就琢磨着这里面肯定有联系。然后，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去问了林尔臻，他告诉我两点，你们找的那个姑娘是他妻子，再就是，她会做衣裳……”说道这里，周雨薇故意停了下来，挑着眼看着林又嫃，嘴角挂着让林又嫃手痒的笑。
“然后呢，你继续说说。”林又嫃暗暗的叹了口气，还是满足了周雨薇的小得意。
“按理说，姑嫂关系好，你紧张她也正常，可你避开你哥，还满脸怀春，我怎么想都不对劲，又想起我们志同道合的像是双生儿一样，我便猜想，你喜欢她，只是被你哥抢了先……怎么样，我有没有提刑官的聪明才智？”
“去你的满脸怀春。”林又嫃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聪明，都被你猜中了……”那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敷衍。
周雨薇也不介意，再一次凑近了，用更轻的声音说：“我刚才不是说我们志同道合吗，其实我也喜欢女子多余男子的……”
林又嫃脖子一僵，慢慢的转过头去，周雨薇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容刺中了她的眼。
“可能是当年的那一幕让我起了歪心思，我总想着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一起难道滋味更好吗，不然为什么就算发现会被砍头他们也要偷偷摸摸的来。再大一点，我可以嫁人了，娘亲总给我带来很多画像让我选，那些画像我都看了，可是我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是谁和谁比较般配……我每次都和娘亲说我是喜爱姑娘不喜公子，娘亲总把这话当是我的敷衍而气我，实际上，我甘愿受罚也是因为，那是真的。”周雨薇躺在林又嫃身边，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着，就这样孤单过一辈子算了，嫁人什么的真的和我无关，如果我真的嫁给一个人，我会忍不住给他找一些美貌小公子的，这不是害人么……”
明明是一段又感人又感性的真情剖白，可为什么林又嫃觉得自己有些想笑呢？她微微翘了翘嘴角，轻声说：“我曾经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我……”林又嫃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一边的周大小姐给截断了。
“不过你放心，虽说我喜欢姑娘，可是你这样的我只会把你当兄弟当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看上你的……”周大小姐无比认真的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我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林又嫃无力的点点头，连内心的小激动都被周大小姐给打散了。
“嘿嘿嘿，要不是我算准了，我还真不敢告诉你呢！”周雨薇无比感叹。
“怎么，怕我报官抓你，然后你被砍头啊？”林又嫃笑道。
“不是，怕你吓着。”周雨薇轻声说。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抿嘴一笑。
“到了‘烟花楼’啦？”周雨薇先跳下车，一身的嫩黄|色在衬得她皮肤更是白皙，虽说是小公子，也惹得路人不住的回头看她。林又嫃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便调笑道：“公子好风采！”
周雨薇也不客气，直接回道：“承让承让！”
把马车交给迎来的小二的林尔臻忍不住笑了场，连带着周东也弯了嘴角。
四人看上去和乐融融又都是模样好看的，看过来的视线又多了不少。林又嫃敏感的察觉有一道视线来自头顶上方，下意识的看过去，竟是一张好似见过的脸，可是要去寻是何时何地见过她倒是答不上来。那人见林又嫃看过来，礼貌的点点头，转开了视线。
“怎么，看上那公子啦？一直对着人家瞧……”周雨薇不知何时也看见了那人，调笑了回去。
“……”林又嫃垂下眼盯了周雨薇一会，才说道，“只是觉得可能在路上见过，有些面熟。”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熟，不过，他长得也太普通了点，可能是有些相像的脸吧，你犯得着这么在意么！”周雨薇一扯林又嫃的手臂，“走走走，一路上没吃上什么好东西，我都饿死了……”
“周东捉来的睡蛇，吃得最多的可都是你啊周公子……”林尔臻跟在两人后面插上一句。
四人在出了霞涅镇之后说好了的，周东还是周东，周雨薇成了周希，是周东的表弟，林尔臻是林迩，林又嫃成了林佑，是林迩的亲弟弟，两家是表亲，结伴出游顺便练练周希的见识。在无聊的时候，周雨薇把四人的年纪都安排好了，周东最大，二十有三，已有妻小；林迩第二，二十有一，已定亲；林佑十九，周希十七，都未成家。原本她是和林又嫃一样十九的，可是林又嫃笑她个子矮，说出去十九别人肯定会有疑虑，讨价还价之后，成了十七。
“敢情您林大公子是尝了蛇肉之后肚子就不会饿了，那我们去吃我们的，你就去订间房睡觉去。”周雨薇头也不会，直拉着林又嫃往烟花楼的楼上跑。烟花楼既然敢这么取名，自然算是炀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
一行人选了靠窗的位子，周东在和小二一起停滞好了马车又订好了房间才找上来的，也亏他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性。
“周东爱吃猪肘子，刚才小二说这里的肘子很有名，我就帮你点了。”周东刚一入座，周雨薇就像是邀功一般的说道。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林尔臻有些没形象的坐在那里扭来扭去，“这赶马车可不是轻松活，累死人了……”
“要不我们请两个车夫吧，你就和周东一辆坐在里面休息。”周雨薇嚼着刚刚端上来的小点心说道。
“……不用。”林尔臻想了想，“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多久，要是跟着我们还不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那，等下去看看哪里有下人买，我们去买两个人年纪大一点的回来……”周雨薇又提议。
“算了，这个买人……不好……”林尔臻又推。
周雨薇火了：“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干啊，还不是你说累我帮你解决事情嘛！”
“……”林尔臻识相的闭了嘴，看了眼林又嫃，有些意味深长。
林又嫃会意，对周雨薇说：“等这餐吃完了我们就去买两个老实点的回来吧。”
周雨薇点点头，林尔臻歪了脖子。
60下卷 第十六章
周雨薇说到做到,一吃饱喝足就拉着其他三人去了从小二口中得知的郎儿街挑车夫。郎儿街是炀州有名的贩卖街,你想买什么，这里一般都能找到。卖下人是没有铺子的，都是路边角落站着叫卖。
周雨薇像是熟知此道,一到郎儿街就直往偏僻的角落钻,那里果真有一群半大不小的男孩女孩蹲在墙角,三个看上去像是练过家子的大汉守在一边和人交涉。
“我以前经常跟着福叔出去买下人回来栽培的,周东就是我挑来的……”周雨薇小声的在林又嫃耳边解释，算是解了惑。
“这孩子不错。”林又嫃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指着个子最高的一个男孩说道。说是男孩，只不过是对没有成年又没有买家的人一种叫法，这个男孩看上去已经有十五左右,若是寻常人家也该叫小公子。
“哪里好了？这么高大还没人领走，肯定有什么问题。”周雨薇瞧不上，她喜欢的只有两种下人，一种是像周东这样沉默寡言细心稳重的，另一种就是皮相姣好的。虽说细心稳重还得需要时日来验证，但一个人是否寡言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人一看就是特别有想法有主见的，又这么大了，估计不会太听话。”
“我们还怕他捣乱不成？我见他一直护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想来若是得了他的心自会衷心不二。”林又嫃轻声说道。林尔臻站在她身边，听她如此说也顺眼仔细的瞧了几眼，那男孩的身边果真站着一个看上去也有十三岁左右的女孩，男孩的右手总是有意无意的横在女孩面前挡住一些视线。
“就他吧。”林尔臻静静的看了会也开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男孩他竟然想起了大哥。儿时，大哥也总是护着他和妹妹，军营人都知林冠帧是林将军的接班人，却不知他向往的一直都是充满神秘的江湖流浪，只是他太不争气，哥哥他只好藏住了自己。
周雨薇耸了下肩，便喊来一个大汉指了指那个男孩。男孩自然也早早的看见了他们一行人，见周雨薇指着他，脸色一变。
“可以带上我妹妹一起吗？她会做饭洗衣，还会琴棋书画。”周东去交银子的时候，那个男孩突然走到周雨薇的面前这般说道。
周雨薇看了眼站在男孩身后低着头的姑娘，点点头：“只要她不会觉得不方便就好。”
“我妹妹说无碍。”男孩露出憨厚的笑容。
男孩名叫李思威，女孩名叫李思姣，考虑到他们可能不会带回周家，周雨薇便没有叫他们改名字。兄妹两人都是炀州本地人，于是林又嫃四人在他们的带引下走了炀州一些比较著名好玩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六人简单的吃过早点后就各自爬上了马车离开。林尔臻和周东一辆，两人互换着当车夫；林又嫃和周雨薇还是坐在马车里，她们的马车由阿威和小姣来赶。周雨薇昨天也帮小姣买了几套公子装备着，只不过，她再怎么穿也是一个姑娘……
“你说，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呢，那些炀州的大户人家都瞎了眼了吗？”自从昨天在成衣店看到李思姣的模样以后，周雨薇就一直这么念叨，起初林又嫃还会回应她几句，如今她只想假装没有听见。
“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周雨薇自言自语道，“那个时候我们不是也么怎么注意到她吗，要不是看她哥哥适合赶车，我也不会看向他们那边的……”
“要不要叫她进来？外面风大，不小心就会吹坏你垂涎的那张漂亮脸蛋的。”林又嫃打趣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们如今……我怕她误会……你是不知道，在上京，她这么漂亮的都是通房丫头……”周雨薇有些惋惜，“为了人家的名誉，还是……”
“要是她自己无所谓呢？”林又嫃瞥了一眼周雨薇，“我们四人买下她哥哥的时候，她是自己要跟着一起的。说不准，她就是看上你想做你的通房丫头呢。”林又嫃说得轻描淡写，而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以李思威对李思姣的保护程度来看，他一定不会放心她妹妹一个姑娘家加入进来，可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只能说是李思姣自己提议的。而且，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倾国倾城。
林又嫃也承认自己没有见过多少好看的姑娘，可上京那专出美人的地方也没几个有李思姣这样的气质和容貌，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在奴隶贩卖的地方出现，那些看管的大汉难道就没有别的打算吗？
“……原来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当兵当傻了呢。”周雨薇有些一反常态的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林又嫃的话去吹嘘调笑，反而有些正色的说。“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
林又嫃很想翻一个白眼，这个周雨薇看人是不是只看皮相的！
“话说回来，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邻桌那些大汉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林又嫃想起昨天他们吃晚饭时听来的消息。
“嗯，听见了。”周雨薇点点头，“什么前朝遗孤、天命紫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还好我们离开上京了，不然，就现在的情况很可能会详查，不小心还不准随意出入。”
“那有这么严。”林又嫃不以为然。
“早几年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爹下令严查进出的人，我都偷听到了……”周雨薇小声的说。
“早几年？怎么回事？”林又嫃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应该是三年前，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后来上京城里的百姓都在说，说我们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紫皇星下凡来匡复社稷，还说这人现在应该已经长大，还有人说这人是前朝遗孤……”周雨薇说的神神秘秘，“其实我看我爹那态度，这话还是从上京城传出来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秘密的老人家说的……”
“三年前？”林又嫃仔细回想，三年前的军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啊。没有查出是谁说的，而且一段时间以后也没有人再说了。”周雨薇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很明显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和林又嫃想在一块，只见她看了眼车帘，又小声的对林又嫃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叫李思姣进来陪我们睡觉呢？”
林又嫃斜了周雨薇一眼：“你敢这么说，我也没意见。”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在有些快速的跳动着。
昨天回房间之后，林尔臻有过来找她。
“嫃儿，我听见他们小声的说着什么，最后几个字隐约是……‘天下变’”
天下变……林又嫃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凤非凡，凰天来，凤凰见，天下变……
61下卷 第十七章
——越度邻国智谛,林芝城。——
“二公子,今天早晨大公子又出去喝酒了，属下没拦住。”一个精壮的仆人小心的站在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面前,低着头小声的说。
“三公子呢？”被称作二公子的人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没有抬头。
“三公子在练功房，高师傅一直陪着他。”
“嗯，我知道了，叫阿亮跟着大公子，什么时候喝醉什么时候抬回来。”二公子合上书，站了起来。虽然个头只到精壮仆人的下巴处,但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那仆人下意识的又把自己的腿压弯了一些。
“阿和,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论在谁面前都要抬头挺胸。”二公子无奈的笑了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因着这微笑也稍稍有了些颜色。
“娘说……”
“别听你娘的，既然你是给我做事就只能听我的。”二公子声线温柔动听，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男人，单听声音的话，阿和真的会以为在他面前说话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姑娘。
艾家的三个公子都长得有些瘦小，属三公子最高，但也不过比二公子高了一点点而已。阿和母子是二公子在回家的路上救济( 天降（GL） http://www.xlawen.org/kan/26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