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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部分阅读

    风,似海底游龙,腾挪翻飞。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兵器交击时,“叮叮当当”宛若琴音般的声响,在山谷回荡。清清凉凉,使整个山谷沉寂在一片别样的韵味之中。

    但即便再多的韵味,安逸此时也无心细赏,一边招架着白素贞与小青攻来的招式,一边在心中暗骂:“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之前所言句句属实,但白素贞却竟半点不信,除了之前对安逸所产生的偏见外,想必最主要的,还是那乱人心神的爱情!

    因为爱,所以信;因为不爱,所以不信!

    她爱许仙,所以不愿相信许仙会主动变心,她讨厌安逸,所以即便安逸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一点都不愿去相信。

    说起来,其实还是,庸人自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爱情,其实原本无罪,但就是世人的愚昧,才在其上,添加了点点污斑。

    但若没了世人的愚昧,这爱情还能算是爱情吗?

    想想白素贞的自欺欺人,若她能够@长@风@文学 www.lwen2.com理智的面对一切,她和许仙之间,还有可能吗?还会再爱吗?

    流言止于智者,爱情……止于理性!

    若没有热情感性冲动等等,那所谓的爱情。还是爱情?平淡如水的生活,波澜不惊的思维,成就的恐怕只是亲情、责任而已!

    爱情是什么?

    激|情?包容?关怀?

    其实。是渴望!

    从心底发出的渴望,渴望激|情,渴望被关怀,渴望……一切……

    情是欲,爱是欲,欲遮人心,迷人眼。蒙人智。

    而白素贞现在,显然已经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如若不然。凭借她千年的道行,又怎会如此焦躁!

    一念至此,安逸对于观察那所谓的爱情的心思淡了许多,一个是陷入爱情的疯子。一个是负心薄幸的郎君。不论其中间经历如何,最终结果如何,爱情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磋叹凡夫不悟空,迷花恋酒逞英雄。

    春宵漏永欢娱促,岁月长时死限攻。

    弄巧常如猫捕鼠,光阴却似箭离弓。

    不知使得精神尽,愿把此身葬土中。

    陷于情.欲。终归无缘大道,如此一来。何必在此蹉跎?

    猛然间,一种明悟涌上心头,那玄之又玄的道行,又一次有了松动。

    而外面,白素贞两人却不明就里,只感觉在同他们交手的安逸,似乎心根本不在这里。

    可若真的不在这里,又怎会敌的住她们两人的联手攻伐?

    白素贞疑惑的与小青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疑惑之色一点也不比她少,眉头一蹙,使了一个眼色。

    对面小青点点头,当下与白素贞同时收剑而立,但在下一瞬,两人法力吞吐,“叱!”的一声娇喝,但见青白二剑从两人手中脱手而出,于半途之中互相旋转,慢慢竟化为一股巨大的洪流,轰然向安逸撞去!

    而安逸此时,却似并未察觉一般,甚至就在二妖停手的档口,将双眼紧紧的闭上。而此时,二妖合力出手,但对于轰来的剑光,他依然没有半分动作!

    难道……真的是毫无察觉?

    剑光离安逸越来越近,他依然闭目静立,似乎是忘了这外间的事物,沉寂在内心的感悟中一般。

    青山、绿水、碧树、红花、白云、翠草、茂林、修竹……

    山谷中一切的一切毫无变化,时间在这时候仿佛都随着安逸的停顿而静止一般,但是……剑光依旧!

    只见青白色的剑光与安逸间的距离急剧缩短,五丈……三丈……一丈……四尺……不过瞬间,就缩短为寸许。

    眼看着不到一寸就要钉到他的眉心,此时安逸终于有了动作!

    但见他双眼猛然睁开,两道紫芒从眸中爆射而出,“叮”的一声,迎上剑光,堪堪在剑光距离眉心分毫时,将其击退!

    “当啷”

    一青一白两口宝剑倒射三丈距离,不受白、青二妖的控制一般,跌落在地,让二妖大惊失色。

    “娘娘”小青惊疑叫了一声,但还未等有什么后续,就被白素贞拦下。

    警惕的望着对面安逸,白素贞满脸谨慎,身体紧绷,低声道:“小青,莫要莽撞,这野道似乎有所领悟,之前我二人都拿他不下,此时怕要更加艰难……”小青心中更惊,白素贞继续道:“虽然如此,但他终究还未成仙人,我们也不必怕他。凭你我的法力,只要不是遇见仙人,或者大威能的法宝,还没人能杀得死你我。”

    话虽如此,可白素贞警惕之色丝毫未减,甚至连与小青说话,都没有转动一丝视线,牢牢的盯在安逸身上。

    小青见了,心中直犯嘀咕,问道:“娘娘又怎知他未成仙道?”

    白素贞面色不该,解释道:“凡成仙者有三等,名为天仙、地仙、尸解仙,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然此三者,尸解仙需死后灵魂飞升,此道人明显未死,故其不能;而地仙者虽有神仙之才,却无神仙之分。而想成地仙,还需立三百善功,方可存为地仙,居五岳洞府之中。是以地仙成时,善功外显,成功德金轮盘于脑后,类似佛陀,此道人更加不符……”

    “那天仙呢?”小青在遇到白素贞之前不过独自修行,行的又是妖修之法。修到最后充其量成为一名大妖,证不得正果,何时听过这些正统知识!故此时见说。才有些迫不及待,出声追问。

    白素贞继续盯着安逸,见他只是微笑回视,根本没有其余动作,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分出心来,为小青解惑道:“天仙者。飞行云中,神化轻举,属修炼之最上乘。“炼虚合道”的大成境界。讲究以炁合神,神炁为一,心无生灭,息无出入。重浊之形。化为轻清之炁;纯阳之体。尽为神通万化。最后神光普照,化身万千;一得永得,一证永证,神通恢阔,法力无边。天地闭时而不同闭;天地开时万古长存。而这天仙果位,得证之时便会天降异彩,现异像,故又称之为举霞飞升。”说完。朗声向安逸问道:“兀那道人,我所说的。对是不对?”

    安逸呵呵一笑,知道白素贞此举是为了试探自己,但却毫不在意。

    她所说的不错,他此时还未证仙人果位,只不过什么天仙地仙的划分以及“升级”方式,却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大道通明录“升级”,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只不过这些安逸也懒得解释,故只是点头,道:“娘子所言不差,贫道确实未证天仙。”

    白素贞闻言,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她之前虽然说的轻松,但对于安逸这种临阵“突破”的怪异举动,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如今证实不过虚惊一场,当然放下心来。

    只不过对于安逸肯如实相告,她眼中却依然有一丝疑虑:难道他是在骗自己?

    这个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毕竟很少有人做自曝其短的蠢事,至少她自己就不会。

    而这边,安逸看出白素贞的心思后,却是摇头失笑。

    以己度人不错,但也分是谁。

    以乞丐之心度皇帝之所为,岂不可笑?

    他所修炼,一切唯心,不佛不道。怎能以片面观之?

    他确实没有在大道通明录的修行上更进一步,但这并不代表,他法力就比仙人差多少!

    如果让现在的他回到宝莲灯、平妖传这两个世界,即使没有天魔元神,只要在对方不调用天地之力的情况下,他也丝毫不怵。

    如果说每个世界的仙人是领悟天地之力,掌握天地之力的话。而他所要证的“仙人”,却是自成天地!

    也就是说,他不成“仙”,那面对每个世界掌握了天地之力的仙人都会矮上一筹,但只要他跨出那一步,于体内自生出一个虚拟的天地,到那时他比哪个世界的仙人也不差分毫!更何况,又不是哪个世界的仙人都一定要掌握天地之力,一如白猿神,一如宝莲灯中的哪吒,世界不同,规则不同而已。所以安逸才会如此悠闲,不必时刻担心遇见个掌握天地之力的神仙,然后把他灭了。

    当然,这一切他都不会像白素贞解释的,这是他的道,何必与他人言说?

    而此时白素贞也回过神来,压下心头那一丝疑惑,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对安逸斥问道:“你究竟为何在我与官人之间做鬼!”

    安逸嘴角一抽,十分无奈。

    这叫个什么事!看戏不成反惹一身骚,还真是……no zuo no die!

    自嘲一笑,他却懒得与对方解释了,每个陷入爱情的都是疯子,是白痴,解释对于她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如此一来,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以,面对白素贞的质问,安逸只是笑笑,未做回答。

    小青怒道:“好个野道,娘娘问你话呢,你竟敢不答?!”

    安逸眉头一皱,瞥了她一眼,却懒得争执。如今他虽然未见的最后的结果,但却也有了想要的收获:道行增长,这所谓的爱情,见不见证也无必要。

    “如此一来,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离去!”一念至此,安逸没有迟疑。

    最后瞥了一眼二妖,道一声:“究竟如何,二位日后便知。”当下也不理会二妖,身子一隐,飘然离去。

    山谷中,唯有歌声回荡:

    “心外求仙路就差,水中月影镜中花。

    先天妙理君知否,只在一心便可夸……”

    歌声悠悠,渺渺寂寂,而作歌之人,却不知去往何处。

    白素贞看着空旷的山谷,面色一阵变幻。小青在旁叫道:“娘娘,那道人去了哪里?怎么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素贞摇头,道:“莫要管这些了,也不知他使得什么法,连我也探查不到,不过……我们还是去找官人吧,也不知道官人他……”

    “娘娘放心,若是那女人真的敢勾引许相公,小青直接做了她。”

    “不可胡来,若是惹得官人生气,我拿你试问!”

    “……是!”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疯道人、葛长庚

    长安城,华夏七大古都之一,西汉、新莽、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皆建都于此。城内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

    城中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其中以朱雀大街为界将城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隶属万年县,本应有五十五坊,因城东南角曲江风景区占去两坊之地,故实领五十三坊;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说的就是城中街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人声鼎沸,热闹喧哗之景象。

    秦岭昂首,泾渭波澜,灞柳长歌,曲江情缘,青楼画阁,棱户珠帘,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有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

    然就是在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城市,却来了一位怪客。

    何为言怪?有诗为证,但见他:

    =长=风=文学=www=cfwx=net

    头不束,脸不洗,醉眼乜斜睁又闭。若痴若傻若颠狂,到处诙谐好耍戏。

    破道衣,不趁体,上下窟窿钱串记。丝绦七断与八结。大小咯哒接又续。

    破麻鞋。只剩底,双腿精光两胫赤,乾坤四海任逍遥,涉水登山如平地。

    经不谈,道不理,吃酒开荤好诙戏,不分善恶不功行,冷眼人间不平气。

    但说这道人怪。也不单只衣着之物,他除了穿着邋遢之外,还有一怪,才是让城中百姓争相传诵之始。

    这道人不化缘来不行斋,亦不向寻常百姓乞食,每日里专挑高门大院、王孙贵胄,在他们门前赖坐,高声叫嚷,要他们请客吃饭。

    但士族权贵怎会自降身份与他一个乞丐道结交,最好的都是给些银两剩饭打发了。更有的直接叫家丁门房撵他。

    但怪就怪在,这道人认打认骂。可打也不走,骂也不去,不论你如何拳脚棍棒,都跟打在别人身上一般,直累的家丁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也无半点色变。口中依然叫嚷,让员外老爷请客吃饭。

    如此一来,自然有那赖不过去的,为了自家门面不至被人嘲笑,只好请着道人入内更衣洗漱,请他去城中最好的八仙、长庆等酒楼饮食设宴。

    可道人对酒宴自是来着不拒,但对于洗漱更衣,却是死命拒绝,于是经常有人看到,一个破衣烂袍的乞丐道人,坐在富丽堂皇的酒楼,浪荡不羁的喝酒吃肉,谈天说地。

    当然,有耐不下面子无奈请的,就有耐不住麻烦,喊打喊杀将他扭送官府的。

    可怪就怪在,任何危险道人都能避过,送去官府他也能轻易脱身,现在他依然在权贵门前乞饭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对于他究竟使了什么方法,如何躲避过去,外人却不得而知。

    虽然有那好事的无赖,每日跟着他,想看他最后如何下场,但对于其中隐秘,却也丝毫不知。只知道越往后面道人乞食越省力,或许是都知道他难对付,所以只要他在谁家门口一坐,立即就有奴仆通知老爷、少爷,请道人吃饭。

    可如此一来,道人反倒不高兴了。此时城中除了皇宫,也没有几户官员家里他没去过了,是以兴趣索然下,也不再在高门大院前捣乱,反而又跑到市井之间。但这一次,他却也不再乞食,只是看着过往的行人商客,若有人请他吃饭,他也从不拒绝。有人给他铜板,他也老实收着,甚是奇怪。

    当中有那好奇的行人,不免走到近前,扔下两个铜板后,出声询问:“疯道人,之前你在王工贵族门前撒泼,即便挨打受骂,忍得两天也能讨口饱饭,但你现在在这里闷头坐着,既不出声也不张扬,三五日才能攒够一个炊饼,七八日都不见得有人请你,难道你不知饿?”

    道人笑答:“贫道已禁口舌之欲,何言饥饿?”言罢唱道:“陷溺沉沦已有年,食足口欲浪滔天。修行自可登高岸,何用中流更觅船……”

    歌声嘹亮,嗓音独特,诗意发人深省。道人一手拍打大腿,发出“啪啪”节拍,与歌声相合,更显神韵非凡。

    对面之人闻言,心知他不同寻常,不禁认真的上下打量道人,但见他肌似羊脂白玉,体似白鹤能云,丰姿清秀,相貌希奇,有飘然出世之表,余道家风味异常。除了道袍麻鞋烂头巾这身行头,此等面相,说是仙风道骨,怕也不足为过!

    如此一来,心中自然高看道人一眼,再次言语时,颇显恭敬:“道长好心态,好修为!”

    道人面色不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肚子道:“不敢不敢,贫道不过胡言乱语而已,这不现在,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再不吃饭,怕是要上西天咯!”

    行人是一年轻书生,闻听此言,哪还不知道人何意,但无奈囊中羞涩,尴尬道:“道长恕罪,小生出来匆忙,身上并无多余银两,所以……”

    道人摆手打断道:“你所言贫道又如何不知?看你衣服发白,想必家中也不富裕,即便你真的带了银两,请贫道吃饭,贫道又真能张得开口不成?”

    书生脸上一红,呐呐道:“道长此话差矣,一顿便饭,小生还是请的起的,若道长不嫌弃,不如随小生回家。共进晚餐。”

    道人贼笑一声。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叫道:“好!就凭相公如此心诚,贫道又怎忍拒绝?”说罢,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毫不客气的拦过书生,道:“小相公,快快头前带路,贫道可是饿得紧了!”

    书生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了道人的激将法,心头一怒。就要发作。

    可转念一想,这道人想必也是饿的狠了,不得已才如此作为。更何况,他家中虽然贫困,但如之前所言,一顿饭食还是管的起的。

    如此想着,书生心中怒火逐渐平息,但却不习惯道人亲密的举动,从其手中挣脱后,对他道:“你这道人。我也不愿与你置气,请便请了。但提前说好。家中没有官老爷的珍馐美味,只有白面馍馍、腌酸青菜管够,你可要想好了,莫到时候再怪我招待不周。”

    道人舔脸笑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相公宅心仁厚,舍我一顿饱饭,贫道又怎敢反过来怪罪。相公你且仔细看我,可是那不知人情世务之人?”

    书生听了,上下打量一番,却不置可否,道:“但愿如此,莫要我一时善心,施舍一顿茶饭,反倒烧纸引了鬼来!”

    道人连连陪笑,口称不敢。

    这时书生才想起还不知对方姓名,心道这道人若真的不知好歹,能知其姓名,日后报官也有个依凭,当下道:“还不知道长仙乡何处?高姓尊名?小生本姓葛,名长庚,现为白氏继子,表字如晦,祖籍琼州。”

    葛长庚非常有礼貌,在问了道人姓名来历后,先报了自己出身,然后才盯着道人,等其作答。

    此时道人却面色怪异,认真打量了一眼葛长庚,不等他疑惑,便开口道:“原来是如晦相公,幸会幸会!”道人恭维一声,继续道:“贫道姓安名逸字逸之,道号安逸子,相公看着叫吧,怎么顺口怎么来!”

    葛长庚闻言,心头一晒,暗忖道:“怎么叫不都还是安逸这两个字翻来覆去?有什么区别!”

    虽然如此,但他也没有纠缠,干笑两声含糊过去,忙招呼安逸,向自己家中走去。

    安逸笑着答应一声,跟在葛长庚身后,表情却有些意味深长,神秘莫测。

    可是……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做如此邋遢装扮?

    却原来,当日他对白素贞与许仙之间的事情感到索然无味后,便招呼都没跟许仙打一声,直接从山谷离开。也懒得再回吴县,离开山谷后,他便四处闲逛。

    但可说动极思静,静中生动。之前的世界他基本都在奔波,甚少在一个地方驻足,而此时道行再有精进后,又加上之前何许仙住的还算悠闲,是以便起了懒散的心思,当时正好路经长安,索性就在这停留下来。

    其实这世间道理,无外乎阴阳之间、生死之间、动静之间,之前他心中不静,是以劳苦奔波,此时动极生静,正合大道阴阳,循环往复之理。所以才会表现出如此懒散。

    有时候懒也是一种境界,而此时安逸的境界可谓无比高深,懒得找房居住,懒得……

    总之,种种情况下,又加上其起了一丝游戏红尘的心态,便行异举,以上的变化神通,变成如今模样。

    高人化装乞丐,这虽然是个老掉牙的事情,但安逸依然玩儿的不亦乐乎,仗着自己身怀法术,面貌也有所改变,以无后虑,所以便开始在王孙贵胄门前捣乱,左右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当玩腻了之后,便来到这市井之中,观看众生百相。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葛长庚。这让他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世间之事,远远不是人能尽知的……

    ps:  感谢城主的马甲、隐泉卧龙、书友140404060330733的打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玉蟾

    葛长庚是谁?

    葛长庚又名白玉蟾,是全真教派南五祖之一,与北七真齐名。

    北七真,就是一书中,王重阳的那七位弟子,又称全真七子。

    当然,武侠小说中与现实世界另有不同,现实世界与天书世界又不一样,所以即使这个葛长庚也为白家继子,改白姓,但究竟会不会有那种成就也未可知,可不论如何,单就白玉蟾这一称号,也足够其自蔚了。

    闲言少叙,却说安逸跟在葛长庚身后,穿街过巷终于来到长庚家中。

    如他所言,他家中确实不富足,三五杂屋,一个小院,就是他现在的居所。但即使如此,在长安城中也算不错了,至少吃的上饭。

    此时他父母亲人都还在福建闽清,而他来此则是进京赶考,也没有书童之类服侍,足以看出,他出身确实清贫。

    因为没人照料,银子又少,葛长庚平日都是自己动手,完全没有古时“君子远庖厨”的顾碍,以此看来,其心性也是洒脱。或者说……道根深种?

    这并不是安逸胡乱猜测,只因在葛长庚做好饭后,立即搬出珍藏美酒,请他对饮。完全没有一分小气模样。而且,虽然饭菜简便清淡了些,但却也是倾其所有,尽其所能,`长`风`文学`www.lwen2.com心性如何,何需再言?

    至于为何说他道根深种,也是另有原因……

    房间中,窗外夕阳残留的些许亮光,弥漫在屋中。照在葛长庚的身上。将他衣角上一处破损之处。照的更加显眼。

    葛长庚似毫无所觉,即使安逸有意看着,他也不在意,摆好酒菜请安逸坐下,也不避讳他身上脏乱,亲自给他斟满酒杯,话一开口,未言其他。直接道:“道长可愿说道?”

    何为说道?说者,讲也,他的意思,其实是想问安逸,愿不愿意给他讲道。如此急迫,足以看出他对道学之仰慕。

    对于这个,安逸眼中诧异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之后便平静下来。似是认为,葛长庚如此慕道,是理所应当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安逸心中,还真就是这样以为的。

    而原因。却不仅是因为葛长庚在后世有硕大的名头,最主要的,还是他之前看过一句话:“希望时儒家,失望时道家,绝望时佛家。”

    此话虽然有些片面,但其中也有着一定的道理存在。

    儒家治世,道家治身,佛家治心。

    儒家主张仁爱,以君子为榜样,心怀天下欲伸大意于天下。而此等抱负,只有在得意之时方能施展。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何谈治国平天下!

    而道家主张清静无为,避世隐居,独善其身。从古至今无论道人隐士,可以说都是对时政、对生活感觉不如意,方才入道,追求精神之上的满足。

    再说佛家治心,但此“治”却用的巧妙,这佛家主张因果轮回,这一世的果是前世的因,这一世的因结下一世的果。

    三者而言,可以说,儒家是积极进取,道家是无为无不为,而佛家,却是消极沉沦,让人于绝望中“看开”,其实说起来还是自我欺骗。

    如此一来,这治心的治,却不是治疗、治理,而是管治,用它的思想,迷惑你的内心!

    当然,这只是搭建在一个无神的基础上,但在这神话世界之中,虽然原理是一样的,但若你一心信佛,说不定死后也能上西天,做一个烂大街的比丘僧。

    回来再说道家,整体思想便为独善其身,杨朱有言:“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并非浅薄简单的“自私自利”,而是“身重物轻,无为而治”、“为我”、“贵己”、“贵生”等思想主张。

    讲究的是“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往”,从而“乐生”,以“存我为贵”。既不能“损一毫而利天下”,也不能“悉天下奉一身”。如此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人人不贪天下,才能“天下治矣!”

    但人生来都是趋吉避凶,慕贵厌贫,贪恋名利,若是不经失意,又怎会崇道慕道,若不经打击,怎会明白生命可贵?所以自古以来,入道之人,多是由失意而起,摒物欲,恋生身,身重物轻,贵己为我。

    而葛长庚此时,恰处在失意之时。他本于十二岁举童子科,谙九经,能诗赋,受“习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的思想影响,一心想高中状元。

    但如今他虽只二十一岁,可却因得罪权贵,被人暗做手脚,屡试不第,此后近身无望,却又无言回家面见父母,每日贩卖字画为生,怎能不心灰意懒。

    如此失意之时,却遇见安逸这个行为异常的“高道”,适才动了心思,张口问道。

    而安逸想明白后,却未直言回答,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伸出食指,虚空向着长庚点了一下。

    葛长庚见此疑惑,但却没有立即出声询问,却是在心中沉思起来:“道长此举究竟何意?”

    时光流逝,月凉如水,葛长庚自饭钱说过一句话,得到安逸一指的答复后,再没有开过一次口,只是凝眉思考。而安逸也不打搅他,自顾自的喝酒吃菜,甚是自得。

    只不过当酒菜吃完后,见对面葛长庚还是不言不语,皱眉思考的模样,他也有些皱眉了。

    若说思索一时是悟,但若长久不解依然思索,却是执了。而且,难保对方不是抹不开面子装模作样!

    一念至此,安逸清咳一声,道:“葛相公在想些什么?为何许久都不说话。”

    葛长庚猛然惊醒,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时间过了许久,不好意思道:“道长恕罪。长庚愚钝。不能领悟道长之意。一时沉浸其中又忘了时间,还请道长莫要怪罪!”说完,扭捏半晌,求道:“道长可能明言?”

    安逸眨巴眨巴眼,故作迷茫道:“明言什么?”却是起了捉弄的心思。

    但葛长庚哪能猜到,恭敬答道:“就是那方才一指!长庚愚钝,还请道长指点。”

    安逸心中暗笑,却满脸恍然道:“原来是这个。你怎么不早说,其实刚刚你身上落了一只蚊子,我提醒你打下去而已,谁知道你不理我……”

    什么?!!

    tm在耍我吗?!

    葛长庚脸色刹时间变幻,五颜六色的分外精彩。

    安逸见了,心中想道:“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这耍人玩会这么有意思,尤其是历史名人!”

    这是一个恶趣味,更是一种乐趣。面对葛长庚要杀人的眼睛,他无良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葛长庚面色扭曲,开始后悔怎么一时脑抽。带这么个混蛋回来。

    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他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深深明白这一点的他,只好深呼吸两口,排解心中的郁闷。

    他怕如果再不排解一下,会被安逸气的吐血。

    他这个想法总体来说还是很明智的,因为以安逸的尿性,根本没有什么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的概念。所以如果兴致来了,还真说不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过好在,此时安逸,心情还不错,没有继续捉弄人的心思,所以只是瞥了葛长庚一眼,就没在说话。

    而此时葛长庚却忽然回过神来,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点出那一指的表情,心中暗忖:“不对,道长方才神情玄妙,绝非简单与我开玩笑!”但在刚刚道长为何推说是蚊子呢?葛长庚不由想到:“难道是道长嫌我愚昧,怪我想的时间太久,觉得我不堪造就?”

    华灯初上,房间中烛火摇曳,映的葛长庚的脸色一明一暗,变幻不定。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忖道:“既然想不明白,倒不如诈他一诈。”想完,他猛然抬头与安逸对视,口中道:“道长莫要拿我打趣,方才道长之意,可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又归于道,道者唯一’之意?”

    安逸眼中讶色一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长庚。长庚手脚一缩,有些心虚。但安逸似没有发现一般,忽然换上一副正经表情,缓缓摇头。

    长庚不惊反喜,暗道自己所猜不差,当下心念急转,再次套话:“那是一心一意,始终如一之意?”

    安逸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道:“此为执,不可为道。”

    葛长庚皱眉,道:“道长可否明言,若不执着向道,如何成道?”

    安逸眼中光芒一闪,暗道果然不愧是南宗五祖的底子,如此道根深种,言之有道,也算对得起日后的名头。

    当下笑道:“人有三尸,名曰:善、恶、执,为善之念不可持,为恶之念不可持,执着之念不可持,如此三尸斩却,方可成道!道家认为,执分两种,固执与执着,持之以恒确实难得,但若你所坚持的却是错的,如此何以成道?”

    他此时是真的有心点化一下葛长庚了,一边是历史的名人效应,但最主要的,却是……他看他顺眼!

    没错!就是看的顺眼,就是如此简单。

    其实有时候眼缘是十分重要的,有的时候有的人,刚一见面心底就会生出不喜,如此一来,两人之间自然无法做朋友,但有的时候,与人初一见面,心中变觉亲近,这便是眼缘了。

    但这眼缘却不等于一见钟情,毕竟一见钟情,只是基于异性,基于倾慕之上,而此时安逸见葛长庚,紧紧是顺眼而已。所以他才会为他解释。

    只不过他所解释的,也只是道家修行而已。

    可话刚一出口之后,他却忽然一顿,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十分复杂的颜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人

    却说安逸话音一落,身体不由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他还未重生之前,在十九岁那年,于网络之上,在游戏里,与人谈了一场不能说是恋爱的恋爱。

    由于种种原因,他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对方并不是她所说的二十岁,而是还要翻一翻。当时他可谓是心灰意冷,当下与对方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可是在后来,经过好几年后,他偶然间才发现他调查出的结果竟然是错的,但在那时,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开口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但对于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安逸扪心自问过,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固执!

    固执与执着,其实是同一件事物,不过不同的是,若这个事情你做对了,那就是坚持不懈,含有褒义的执着;而若是错了,那就是一意孤行,含有贬义的固执。

    但不论是哪一种执,其本质不过是一种执念,一种态度,一种对待自己,对待他人,对待社会,对待生命的态度。但若对某物或某人或某事特别执着,当执着过分的时候,就会有怨念。

    故佛曰放下,道曰:不可执,执而失之。

    越是在乎的东西,往往越容易离你而去,所以,平常心,才是最为宝贵。道法……自然!

    就在安逸走神之际,这边葛长庚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双眼之间越发明亮。

    很显然,对于执念之间的道理,他也想的明白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还真的是靠天赋。靠悟性的。

    双眼中神光一闪,葛长庚忽然想到,之前安逸手指所向之处。好像……

    “是心!”葛长庚脱口而出。

    安逸双眼一定,瞬间回神。怪异的看了一眼长庚。却依然摇头。

    对于葛长庚的悟性,他也是佩服的紧,不过这并非他要表达的意思,只不过,他的意思对葛长庚真的重要吗?安逸摇头失笑。葛长庚却更显迷茫。

    须臾,安逸站起身来,道:“你说心,便是心吧。其实你叫我讲道,但我之道,只属于我自己,而你的道,还需你自己去追寻。如今你既言心,倒不如试着走下去。”说完,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罢。我也困了,就此告辞!”

    葛长庚缓过神来,拦道:“道长留步。天色已晚,道长不如留下……”话音未落,安逸已然点头:“如此甚好,省的我住大街了,天气转凉,怪冷的!”

    葛长庚嘴角一抽:合着你刚才就是做做样子?

    无语的看了安逸一眼,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当下殷勤的给安逸准备卧室,让其居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逸瞥了长庚一眼,只见摇曳的烛火映在他的眼中。仿佛化为一道狡黠的光芒。

    对此他未发一言,只当没有看见。

    转过身子。跟着葛长庚带路,今夜安逸就打算在此安住。

    这世上,谁又能没有自己的打算?

    ……

    时光匆匆,一夜时间一晃而过。东方的天空上,一轮红日凌空,放出万道金光,撒入千家万户。

    此时安逸刚从床上坐起,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与此同时,葛长庚的声音响起:“道长,可醒来了?”

    还真是够早的!

    安逸笑答一声:“来了。”起身打开房门。

    只见外面长庚一身青衣短衫,打扮的英姿飒爽。见他出来,稽手请早道:“道长安好,小生已经备好早饭,还请道长移步用餐……”

    “相公太客气了。”安逸淡笑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 重生修道者 http://www.xlawen.org/kan/2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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