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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阅读

    不可测的世界不唯物主义。九月十八号唯物主义,有了这天,何上游怀念的那位领导就没颜面尽失,所余的面子,其面积大于一只成年男人被螨虫拓过的鼻翼毛孔。“九一八”不是平常的日子,更不是节日,是国耻日,至少是沈阳的“市耻日”。整个中国的抗日战争,叫“八年抗战”,起于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止于一九四五年“八一五光复”,但东北抗战用十四年。东北受日本之辱更早一些。“十四”谐音“死死”,没谐音“”的“八”好听。“十四年抗战”一说没存在过。沈阳之外的领导也许没人记得“九一八”了,但沈阳的领导一直没忘。估计他们与日本领导握手拥抱推杯换盏时,也没忘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号,日本人像放鞭炮那样炮轰沈阳近郊的军队营房,然后,他们镶了铁掌的大皮靴一路夯砸着鞭炮的声音,长驱直入沈阳市区。真耻辱呀!与中**人比,日本军人是大米里的砂粒。砂粒战胜了大米。在民族绪这一点上,那位领导的历届继任者与他认同:燃放烟花爆竹显得喜庆,沈阳的沦陷日不该喜庆。他们就延续了他的规定,九月十八号,城外也不许放烟花爆竹。是个不成文规定。对七月七号这个大于“市耻日”的“国耻日”,成文的不成文的规定都没有过。何上游希望大部分领导也能像他怀念的那位领导一样,有和平主义兼环保主义倾向:反对枪炮声包括疑似枪炮声;憎恶噪音。这不可能。大部分领导不怕战争,将震耳欲聋等同于欢天喜地。对他们来说,不会营造喜庆气氛,比大米输给砂粒还要糟糕。喜庆的方式不止一万种,中国人只选择了一种——不,两种,还有吃。

    6.第七章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上)(6)

    眼下这个春节,何上游格外孤单,孤单让他更怀念那位前任领导。听着外面鞭炮声声,他不再希望别的,只希望那位衣钵没有传人的领导已经死去,否则,不论他退休了还是坐牢了,眼见他的指令遭到践踏,受辱感一定特别强烈。有权布指令的人也是有权污辱他人的人,污辱过他人的人受辱,会更痛苦。死亡是逃避痛苦的方法之一。这样想着,何上游就看到了那位领导死去的样子。他大概死得心有不甘,躺在由书柜拼装起来的简易棺材里,瞪眼咧嘴,蠢蠢欲动。好像他没被掩埋踏实,还想跳起来继续作祟——哦,不对,何上游晃一下脑袋清醒过来。那具作祟的尸体不是前任领导,是他自己。室内没开灯,从窗口照进来的光线过于朦胧,让他产生了视觉错误,他把自己映在书柜玻璃门上的影像当成了尸。这时他仰躺在长沙上,双手交叉托着后脑,脑袋转动时肩胛也移动。从这点看,他不是死人。死人手臂僵硬,无法摆出懒散的姿势。从年前开始,除了吃饭睡觉,偶尔看书和出门买东西,何上游一直这么躺着,有时脑子里无主题的圆桌会议吵得太凶,他就用交叉在脑后的十指挠后脑勺。指甲抠下的一缕缕头,纸钱或鞭炮屑一样散落在地上。纸钱和鞭炮屑是同一种东西。何上游从书柜玻璃门上收回目光。大年初五的黑暗注满室内,像沙土最终压实了棺材。那位领导不作祟了。初五是放鞭炮的又一个**,仅次于年三十。何上游坐起身子看窗户外边。外边的世界非常漂亮,那些划过窗口的五颜六色,把夜空点缀得绮丽斑斓。何上游愿意光有色彩没有声音。色彩与声音不同。声音太固定了,只能证明空间的有限;色彩则神秘莫测,所标志的是时间的悠长。看上去,时间的长度由理性分配,一秒,一分,一小时,一昼夜……其实它的步幅错落而参差,它根据不同人的感觉调整节律。有时像飞镖一闪,有时像落叶飘摇,有时又像细雨潇潇。这飞镖与落叶与细雨的存在,能悄然改变时间的性质,能将它实体化,显现它推移的过程与吞噬的力量。不论多么广阔的空间,最终结局都只有一个,被时间所占据、清空、抹平、消除。空间色厉内荏,时间滴水穿石。在幻化的色彩中体会流逝的时间,何上游的泪水潸然而下。他羞涩地回头看书柜玻璃门。那里没人,没有他怀念的那位领导,也没有他自己。他收回目光再看手表。还有六小时,大年初五就过去了,初五一过去,鞭炮的潮水将逐渐平息。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不是手机铃声,是座机铃响。自从不再拨号上网,座机就彻底没意义了,何上游一直想拆除它。一般来讲,别人找他,基本打手机,他的手机昼夜都开着,除非,泾泾还是他妻子时,若她在外边他在家里,她要商量什么请示什么提醒什么嘱咐什么,还会顺手往回打座机。是泾泾吗?离婚后,泾泾倒找过他,但没再打过座机电话。泾泾也是别人了。以前,两周前吧,泾泾也是别人的事实还不真实,还有弹性,可现在,泾泾也是别人的事实已板上钉钉不容更改。那个张警察把她彻底变成了别人。电话铃声锲而不舍。何上游凑近电话看来电显示。号码陌生。熟人都知道,他将在朝阳老家过这个春节,十五之后才回沈阳。大过年的,他有义务提醒一个鲁莽的家伙打错了电话,他也需要与自己之外的人说一句话,以证明他不是僵尸。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还加句你好。上游你在家呀我一猜你就在家我怎么这么笨我才猜到你没回朝阳……是封文福。放下电话来不及了,也没意义了。文福呀,我,何上游竟有点扫兴,我才下车,才到家……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他更感动,他的感动远胜过扫兴。封文福没顾忌他的扫兴或感动,更没揭穿他的谎,只检讨自己。我怎么才猜到呀,其实三十那天我就觉得……年三十他们通过短信,封文福说农村过年热闹吧,何上游回全天下的穷人都一个活法。封文福又来短信他没再回复。这时封文福说,他正要离开父母家回自己家,他让何上游马上来他家“改善改善”。也争执了几句。何上游证明不了有女朋友陪他,就得听封文福的,因为他不去他家,菲菲就要来绑架他。即使处于泼辣时段,菲菲也不能动手打他,但绑架他,处于温柔时段的菲菲也干得出来。他表示马上过去。菲菲炒菜真快。四个菜,他得到了封文福挨完打接受犒劳的待遇。封文福菲菲都刚吃完,没胃口了,围坐桌旁只为陪他。何上游吃得不太斯文。他有胃口,又饿又馋。快两周了,他基本以速冻食品草草充饥。他瘦了。大概酒足饭饱后,菲菲将一张照片塞他手里。此前菲菲打量他时,眼神暧昧,如果身边没封文福,他都容易误会菲菲。现在不会了,现在他认为,菲菲是试图炫耀又不好意思才暧昧的。他端详照片。花丛中,一个半身女人笑望着他。平常他不喜欢照片,照片容易把目光引向表层。此时他喝了人家酒吃了人家菜,对内核可以没有要求。是封宇吗?他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啦?封宇是封文福菲菲的女儿,在加拿大读高中。封文福菲菲都笑了,说不是封宇——哦,何上游也看出来了,照片上是女人不是孩子。我知道谁了!他决心把兴趣保持下去。陈好,一个明星,演过——那种打骂俏的青春剧吧?封文福菲菲笑得心满意足,豪放的菲菲直拍大腿。何上游掂量着菲菲拍大腿的劲道,能想象出,那只手打封文福脸时多有力量。她打封文福他没见过。不是陈好,可也不比她逊色,菲菲第n次给何上游夹菜倒酒,她是我婆家邻居老回家的大女儿……细看照片,的确不是陈好,而是回音——封文福和菲菲抢着告诉何上游,回姓少见,但假陈好姓回名音一点不含糊。他们从何上游的左右两边指点回音:三十二岁,读大学时学英语,没结过婚,现在就职于……何上游放下回音照片,唏里哗啦地喝酒吃菜。其实他饱了。

    1.第七章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下)(1)

    回音生长在怒江广场一带,父母都是火车上的工人,一个在车头当司炉,一个在餐车当厨师,家里的三个孩子里她是老大。庞大的怒江铁路家属宿舍区是个小世界,在至少两百个同性别同年龄段的女孩子里,回音的出众是公认的。除了长得漂亮,她还白净、娴雅,学习好并且会当家。两百女孩子里,白净娴雅学习好又会当家的,肯定不止回音一个,那为什么她出众呢?封文福和菲菲互相补充着说,是这几项优长,在回音身上综合得好。白是天生,这没什么好说的。但铁路家属宿舍的孩子多愿意在铁路沿线玩,在车站货场玩,在机车车辆厂玩,这些地方都乌烟瘴气,都灰扬暴土,久而久之,天生的白也容易变黑。回音也常去这些地方,可这些地方不改变她。说到娴雅,那倒是回音身上较大的特点,尤其在中学以前,青春期以前。大部分女孩,青春期后,不论以往性格怎样,多半都会沉静稳重,眉宇之间有娇羞之色,体态之上有妩媚之韵,谓之娴雅不尽准确,也差强人意。当然也有女孩青春期后更像男孩,桀骜不驯,狂躁张扬,不过那多半有“作”的嫌疑,说娴雅是青春期女子的重要特征,在生理学心理学上都有依据。之所以要特别提及回音的娴雅,在于它的一以贯之。回音从小就进退有序,收放有度,仪容步态声音眼神,都有种幽婉的东西蕴藉其间。铁路家属宿舍的孩子多像父母,有火车的性格脾气,女孩子们的兴妖作怪叱咤风云,一点不比男孩子差。回音始终和小伙伴玩得挺好,但在小伙伴间,她始终像沙棘丛中的一株水草。学习好就更没说的,小学考初中,初中考高中,高中考大学,回音从来都高分上榜,至于她为什么初中高中都舍弃了外边的重点而仍留在铁路子弟学校,至于她为什么没报北京上海的重点大学而只报家乡沈阳的大学,至于她为什么三十多了还没嫁人,那些原因都在她家里。她初二那年,爸爸在工伤事故中丢了条腿。她高二那年,妈妈又下岗没了工作。回音懂事,在家门口念书能照顾爸妈还有弟妹,重点中学诱惑再大,北京上海诱惑再大,她都不能去。生活景况如此这般,再加上懂事,回音怎么会当家如何会当家便可想而知……

    电视里开始震耳欲聋:鞭炮声、锣鼓声、喊叫声,烘托着又一台春节节目隆重上演。窗外的鞭炮声也来凑趣,又一轮噪音**喧嚣而至。封文福的说话声被压了下去,他提高嗓门反抗也没用。他无奈地闭嘴,往窗外看。他只能看到窗口看不到窗外,窗外被菲菲宽阔的身体阻挡在外面。菲菲先于他被窗口的噪音吸引了过去。何上游利用男女主人都没注意他的空当,站起身子东瞧西看。看不到窗外的封文福重新看他,问他找什么。他冲他晃晃手里的手机,意思似乎是在找手机。封文福被他晃糊涂了:手机在他手里呀。他没针对封文福的糊涂作出说明。他脑子里的圆桌会议没告诉他怎么说明。他从衣帽架上拿起自己的黑羽绒服,蒙住脑袋,身子一偏蹲饭桌底下。他让羽绒服和饭桌为他挥隔音板作用。他按电话键时,听菲菲说,上游怎么了?这时,电话通了,喂,喂……电话里的鞭炮声也挺响亮。何上游先还小声,接着大声,以更高的分贝抗衡鞭炮。红丫,红丫!是我!有些事他管不了了,管不了封文福菲菲夫妇对他的大呼小叫如何反应。你还初七回来吗?本来我想等你回来再跟你联系,可我等不及了。我想明天去大连接你,后天陪你回来……在持续强烈的鞭炮声外,受话器里,有一种预想中的寂静汹涌而来。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平滑宽广无边无际,比鞭炮的喧闹声更让人窒息。

    今天不做好吗?光说说话。不好。但我不勉强你。

    你生气了?

    没有。我不会生你气——至少轻易不会。只是你愚蠢时,我会遗憾。

    不**就愚蠢?

    我认为是。两个彼此喜欢的人有**条件却拒绝**,除了愚蠢还能是什么?

    何上游还是你朋友吗?

    当然。尽管我对他有看法,认为你嫁他不合适,但这不影响我们还是朋友。

    2.第七章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下)(2)

    那——朋友妻不可欺,宁穿朋友衣不夺朋友妻。我是他未婚妻。

    哈,红丫,这种逻辑上漏洞百出的理由会让你更蠢。男女之事,平等是第一原则,对任何人,“欺”和“夺”都没道理。胡不归不是恶霸。我愿意和红丫长久交往,是因为我俩的臭味相投特别难得,我俩交流和实践一切荒诞不经的、难以理喻的、不道德的和**性的东西时,有种天然的默契。我喜欢红丫,是喜欢一个独立的女人,这与她丈夫是不是我朋友,与她是独身女人还是贤妻良母都没关系。

    你这是强词夺理。

    也许是。但主要原因可能在于,我的观点理念与通行的观点理念不大一样。你知道,我不认为婚外是毛病,倒觉得挺好。

    这我知道。可全天底下,包括有婚外的人,没几个像你这么认为。

    你绝对了,你就像我这么认为,琴心也这么认为……

    不,我不这么认为——也不是,我不知道我怎么认为的,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你妻子,还能不能认同你。我不知道,我想不好,我估计,琴心也未必都能想好,包括你自己。琴心和别的男人上床时,我和别的男人上床时,你心里就真那么舒坦……

    你说得对红丫,内心必然存在分裂。可至少你看到了,你和琴心,都是我非常看重的女人——我想用那个词:我爱你们,可你们在与我之外的人享乐时,我没意见还替你们高兴,只要你们喜欢那享乐……

    不说这个了不归,反正有了何上游,我就不能和你再来往了——以前我以为,除了嫁金海泉,嫁谁我都不会放弃你,可现在,我想我应该忠实于任何我愿意嫁的男人。

    一个人,要忠实的先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不过这话题复杂,我们可以先不讨论,我也不强迫你接受我意见。这样好吗,我们暂定一年不来往,一年之后,明年春节,不论你我想法态度有无变化,我们都交流一次,用不用身体交流我听你的。这一年里,我们不约会不上床,不通电话短信电子邮件,平常聚会时见到了,只当就是普通朋友。当然了,如果你想见我,单独见我,随时可以,明天都行;我的一年之约只为约束自己。好吗?

    不归,你这是把球踢给我了。不,我是想扩大你的选择余地。

    你让我为难。其实,我很怕一年之后还不想和你恢复来往,可我更怕一个月后,甚至一周后,就来找你,你打我骂我都撵不开我。不归,你又让我没主意了……

    没了主意的红丫暗自垂泪,然后,他们试探着搂到一起。开始都没**的意思,就那么搂着,抚摸和亲吻,与任何一对侣的生离死别都没大区别。小区别是,其他侣生离死别的地方,往往是飞机场、火车站、公园门里或大路岔口,都属于公共场所,众目睽睽,想**但条件不行。他们条件行。他们生离死别的地点在自己家,封闭严实,私密性好,洗涤设施完善,助兴工具齐备。他们依然迷恋对方。他们没法不意志薄弱。他们边脱衣服边由客厅挪进卧室。他没提议,她也没暗示,是惯性让他们结合在一起。先是胡不归模仿奔马,在红丫身上风驰电掣,接下来红丫充当驭手,翻身骑到胡不归身上。以前红丫也常当驭手,没这回主动。她不主动,不因为她反感这种体位,更不是害臊。她是那样一种女人,穿上衣服时羞涩拘谨,甚至冷漠,但在床上,她不为Yin荡设立边界。只是,放纵自己时,她需要男人的唤醒与差遣。以前他们如此选择,是胡不归这匹奔马乏了累了,或想玩花样,邀请驭手来驾驭他。此时胡不归精力充沛,暂时也没想变换花样。他从下面揉红丫胸部。我的女人,想要翻身——求解放啦……他喘吁吁地开着玩笑,以此缓解自己的冲动。红丫不必缓解冲动,扬鞭催马一路狂奔,没空应接胡不归的玩笑。她的脑袋使劲摇晃,长随之跳来跳去,身体起伏着一蹲一挺,按在胡不归胸前的双手像两把钩子,指甲咬进胡不归肉里。红丫平常不爱出汗,运动量大,身体也只热潮,皮肤现出温暖的湿润。可这时,在她脑袋摆动的同时,汗珠开始跌落下来,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砸在胡不归胸前脸上。胡不归双手加力控制红丫。宝贝累死了我上去吧。不,红丫叫,我想累死!胡不归不忍心累死红丫,他欠身,把手绕到红丫背后,把她拉向自己。红丫不想就范,但力量没胡不归大,只能弯腰,将身体平铺在胡不归身上。两人贴在一起,红丫的起伏没有了幅度,仅剩下蠕动。胡不归继续把她搂紧,让她的蠕动也停下来,然后支起左腿往右翻滚。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这是个训练有素的协调翻身,他没脱离她的身体,她也没失去他的身体。之后他们走向了**,以他上她下的传统体位,共同在**中出嘶鸣。是那种抵达终点后,两匹并驾齐驱的赛马共同出的满足的嘶鸣。嘶鸣之声随即低缓,转调为哭声。红丫哭了。她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呜呜的哭声曲曲折折,无拘无束不加控制。胡不归没哭,他把身体支成拱形,为红丫的胸部减轻压力,以使她哭泣得舒展顺畅。两人的头还抵在一起。他用舌头舔她的脸,将一粒粒泪珠收入嘴里。每舔一次,他都吧嗒下嘴,仿佛为强调多么好吃。

    3.第七章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下)(3)

    一切都事先计划好了。是宋白波与封文福作的计划,马新奇听了汇报表示赞赏。何上游和红丫也知道这计划,也都同意。他们反对就无法实施。最初这计划瞒着红丫,是何上游担心出现意外,偷偷向红丫作了泄露。何上游的谨慎很有必要。果然,红丫不同意这个计划,态度坚决得出人意料,还刁蛮地拒绝出示理由。其他几人反复劝她,没用。是过两天后,她改了主意,愧疚地说,她可以接受他们的计划。计划重新启动,他们都夸她通达理。胡不归的通达理没人知道。不知道是对的,知道就麻烦了。计划一传到红丫耳里,她立刻对胡不归说了,她说她没勇气在他面前做幸福状。胡不归批评了她,让她别节外生枝。他说,享受一次别致的求婚,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希望,你有这天,我替你高兴,怎么会受伤呢?宝贝我对你从无要求,但现在我要求你听我的,必须接受他们的美意。当然了,胡不归说,有我在场你会尴尬,我也可能不大自然。但这好办,我缺席。正好这阵子北京事多,我就明后天过去,多忙一阵子。你好好的,这段时间,我只偷偷关注你。红丫的泪水流了出来,胡不归的眼睛也湿润了。红丫哭着说对不起,胡不归哽咽着说,傻孩子,别这么说,活着好玩,就因为它规定了许多两难选择,没难题的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几天后,又一个沙龙活动日就来到了,每个走进酒店包房的团伙成员,都对包房里的披红挂绿感到惊讶:这怎么了?什么喜事?谁过生日吗?摆张床这儿就成洞房啦……团伙成员中,最善于别出心裁的两个人都没现身:任小彤死去一年半了,胡不归去北京也快一周了,还有谁这么热衷于制造神秘?没人解释。众人耐心地等待六点。聚会六点准时开始,是老规矩。比老规矩稍微严格的是,事先马新奇特别关照,必须提前十分钟到场。

    还有三分钟!马新奇起身向大家宣布。他意思是,距六点还剩三分钟了。他哈一下腰,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支大烛台摆桌子中央。银色的烛台呈“w”状,三根粗大的红蜡烛一高两低,显示出某种性感的张力。马新奇让抽烟的人点燃蜡烛,他伸手关灯,自己站到包房门口,以挺拔的军人身段代替门僮。许多酒店门僮都军人出身。包房里变得红彤彤的,是种朦胧的明亮。众人都意识到了,马上将被破解的神秘,会端于门口。大家齐齐振作起来,中断交流,停止寒暄,抻长脖子朝门口看,兴奋和紧张像两抹红晕,争相涂上他们面颊。不明所以的大家没来由地兴奋,知道一会儿将生什么的封文福马新奇以及何上游有来由地紧张。兴奋和紧张这两种绪,许多时候比较接近,有时就是同一回事。也有细微差别。兴奋者不知道何为兴奋源,兴奋中的紧张易于释放,不论一会儿生什么,只要那事件有异常之处,紧张就会被兴奋覆盖。紧张者麻烦。紧张者清楚一会儿将生什么,对兴奋源有心理预期,但又担心设定的目标完成得不好,或无法完成,紧张便会抑制兴奋,直到事件顺利抵达预定的目标,强大的紧张才能消除,真正的兴奋才能到来。封文福再次检查手中的家用摄像机,马新奇再次透过包房门缝向外张望,何上游则像个多动症患者,一忽弯下左膝,一忽弯下右膝,一忽把一只雕花小盒攥在左手,一忽又将小盒移进右手,同时没忘时时关照一下窗台上那一大束伸手可及的玫瑰花。紧张令他记忆空白,他忘了宋白波作礼仪指导时对他的要求:待会儿单膝跪地时,应该跪左膝还是跪右膝呢?给红丫献戒指时,应该左手递出还是右手呈上呢?而把那束玫瑰交给红丫时,要不要提醒她别扎了手……他脑门子上渗出了汗水。没人注意他。他抹一把脑门低头看表。时间马上到了。一分钟后,也许半分钟后,宋白波将陪红丫走进包房,马新奇将会简短地宣布,这次聚会,讨论爱话题,由何上游红丫同唱主角,并且,他们的现身说法式演讲,还将为一个美丽的爱故事拉开序幕。然后,就轮到何上游走向红丫了。他将手捧鲜花,单腿跪地,拿出戒指,深地望定红丫的眼睛:

    亲爱的红丫,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何上游将这么说。

    我愿意……亲爱的,上游。红丫将这么说。

    全书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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