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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阅读

    ,果然也是……也是他折磨她的方法啊。

    “婉儿,你没事吧?”看着她更加苍白的脸,王儒意走到她面前,用手捧起她的冰冷的脸颊,“你安然就好,婉儿,你回来了就好。”

    珑髓握着椅子的手关节发白。她让自己心死,不去在乎百战,当他是空气,但是,想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她的心好寒。她说过,她不相信娘会掐死旖儿,可他信,于是用三条命去陪葬,而这个份陪葬,或许从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葬了心,葬了命,葬了那份人的感情。

    “二少爷。”珑髓强打起精神,将悲伤压抑在心中,她不会让丝毫的悲伤流露出去,因为以前她流露太多了,“不管怎么样,二少爷我都谢谢你。谢谢。”

    “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谢。”王儒意断然,“四年前,你答应过的我的事呢?”

    “那是一时糊涂。二少爷,我不配。”四年前的那夜,她差点将自己给了他,不过,还好没有,不然她就毁了这个人了。

    “没有配不配。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在等你。”王儒意着急。

    “二少爷,你说过红颜祸水,可惜,我这潭水已经枯了。”她站起来,毅然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是啊,她是枯了的水,枯了,枯了,枯了……

    珑髓公主

    边境

    西侯正急得团团转,坐在那儿愁眉苦脸,焦灼地踱来踱去。外面一阵马蹄,一扯帘子,百战进了大营帐。

    他把头上压着他布头一除,三两步走西候面前:“山险路窄,易守难攻。”

    之前的平原战上,西军并没有所谓的五百象人,打退以后,西军逃进山里,他找来山水图,仔细研究。发现兵败的西军只是借山川水险的复杂地势,据守险关叠嶂。如果追,西军可以将前面的路堵死,或半路设伏攻击后军,或滚木礌石,或把热油浇下。

    东西两侯的大军来到山下扎了中心大寨,百战对于正欲追击的西候道:“现在先不急着上山,我先带几名射手去探山,你在山下休息并做好明日攻山的准备。同时炮架好安排妥当,具体的等我探山回来在商量对策。”

    而后,百战便带了十来名爬山快手,穿了夜行衣上了山。

    一路走来,他发现这一带山势陡峭,四周都是峭壁,怪石嶙峋。他看着这群山的样子,看这这么狭窄的道路,几尊炮是难以上山,即使攻了上来,兵士也无法扎营,更别提战斗了,只能挺着脖子被打。

    而西军扎营的寨子,想要靠近是万万不能,视目所观,只有一条软梯可以通过,可每次只能走十来人,而不走软梯的话根本不要想靠近扎营的寨子。

    火炮不能少,箭的射程又太近,而士兵又没有办法靠近寨子,颇为头疼啊。

    回到大营,他才会说出:“山险路窄,易守难攻。”

    “翻过数座大山,便可进如西荒的国境,到时候人都跑了,这个仗还叫什么仗?除非……”

    百战在路上就一直在想,西军逃进这山里不是没有到底,是要反攻和逃跑,这山都是好屏障,他道:“趁其不备,一举攻下。“

    “我也是这个意思。耗在外面的人吃马喂,而且,如果能拿下西荒,补充壮丁,陛下以后能拿下北国也不成问题。”

    能与天朝抗衡,而且一直只处于休养生息的北国虽然一直按兵不动,不过如果自己国家的兵力充足,即使他日有了战事,也不需畏惧。况且西荒也好,也是依着我是北国的驸马爷而耀武扬威。

    两位主帅意见一致,决定后天天明起兵攻山。

    翌日夜里,月白风清,黑夜拥抱了山谷,一色黑衣着装的军士带了武器,一人两个,共提了数个笼子上山,那笼子里吱吱怪叫。

    既然西荒有所谓的象人,自然……

    百战走在前面,看了一眼手中的笼子,我们也有所谓的猴兵。

    这可是白天里耗了一天抓来的猴呢。

    数目约有五十来只。

    到了西军驻扎的寨子外面,兵士把笼子里的猴子放了出来,用浸了油的草绳绑在猴子身上,用火点燃猴子身上长长的草绳,两手一纵,将猴纵向西荒军的寨子。

    西荒大军的营寨都是用树皮搭成的,这些背上着了火的猴跳到顶上,顿时营房中火焰四起。一边西荒的军士呼号着抓猴,但这一呼,猴儿更紧,乱跳乱窜,引得火势四起,转眼间就烧成了一片火海。

    此时候,攻山的战号响起,所有的天朝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赢得了战争。

    虽然也有西军逃脱,不过总得说来,是让人满意的结果。

    及时,东西两侯回京。

    

    从郡主变成了公主。

    本连这郡主的名号也是通过龙曦才获得的。她的身体的一半极至的高贵,一般极至的低贱,连珑髓自己都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口应允了。

    “朕和太后当时一并承诺过你娘,她嫁给凌行宸,就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嫁过去,朕和太后不能干预她在凌家的所有事。甚至……”

    珑髓捧着手中暗红色紫檀木雕刻的锦盒,里面是一张娘要皇帝和太后写下的承诺。

    太后奶奶只有当今皇上,和她娘两个儿女,皇上嫡亲的妹,那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可皇上和太后都拗不过永昕的固执,写下了她手中的一纸承诺。

    皇上说,永昕,永昕,昕,郎明之始,希望她是永远地日升时的太阳。然而……

    皇家承诺的事必须要做到,因此,一纸承诺交到了珑髓手中。她是永昕的女人,她没有承诺过不能干预娘的事,她是唯一能违背娘心中的誓言的人。

    她,即使于礼不和,也继承了永昕的称号。现在的永昕公主是她珑髓。

    回到曾经属于娘的别苑,牌匾已经改成了黑底金字“公主府”。

    公主府啊,她不过是飘渺的灵魂,她的心是清清亮亮的河水,静静地流,慢慢地淌,犹如从黑暗漫长的狭道里走到出口一样。她得到她想要的权利,即使自己还有那一半的戏子血,谁也不能再在她的面前侮辱她。

    谁也不能,包括百战,也不能。

    “柳儿。”珑髓将锦盒放在佛堂中的三个灵位前,一个写着“慈母永昕公主之灵位”,一个写着“爱女错儿之灵位”,还有一个上面没有雕字,不过总有一日,她会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只是,她的灵位上应该写什么比较好呢?自己写给自己的灵位啊……

    “姐姐?”柳儿过来。

    “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尚书府……迎回我娘,还有错儿。”看着黑色的牌位,看着上面的名字,一个她的娘,一个她的儿,她早已伤心地肝肠寸断,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一股枯涩的咸味。

    “可是,姐姐才册封为公主不足半月,而且明日去,即使起坟也要挑个吉时。”

    “没关系。”她深深地凝望着牌外,“娘,错儿……还是想有我在你们身边吧?对吗?”

    尚书府

    天还没有亮透,珑髓便出发了。她今天的行动之前早已告诉过皇上,皇上也表示凌家的家事,他们不会出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凌家的家事。皇帝的唯一要求是:不可闹出人命!

    当然,她不是去要打要杀,她是去要回自己的母亲、自己女儿的骸骨,还有……

    轿子里的珑髓垂下眼帘,心中有一股必须要撑起来的冷傲,一步一步的逼进尚书府,逼进她曾经所谓的家,一声声地脚步,她不要再摇尾乞恋,现在,她是以娘的身份出现在尚书府里的各位面前。

    “姐姐,到了。”柳儿掀起轿帘,珑髓从软轿里出来,眼前的朱色大红门依然紧闭,看来,都还在熟睡之中恩。

    “敲门。”

    柳儿领了命令,跑上台阶,把了门环对着大门几声狠力地敲响。

    “谁呀?大清早,天都没亮呢?”门房开了一条缝隙,探了眼睛瞧瞧,哟,这不得了,几十人的长队,全是银甲武士,这、这、这是来做什么?

    “还不快开门,竟把公主挡在门外?”

    “公、公主?”门房脚软。

    “告诉你们大人,永昕公主珑髓,要见他!还有他的夫人!”珑髓轻迈步伐,走到大门前,不管门房只留了一条缝,她说完后,对身后的命令到:“他们若再不开门,便把门给我推开!”

    “大、大、大小姐…………”门房惊了,赶紧在侍卫来推门前把门开了,也对一边的另一个门房说,“赶快去通知夫人,说、说大、大小姐……回来了……”

    见门开了,柳儿扶了珑髓进门,身后的侍卫左右护卫和一名丫鬟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尚书府,剩下的分列在大门两旁,威武的气势让人侧目。

    不需要任何人带领,珑髓和柳儿等四人直接来到大堂,这一次,她没有再呆呆地站在厅堂的中央,连个位置都不敢做,她径直走到上首,落座,等待着二娘,还有她那所谓的爹的到来。

    “嘻嘻。”柳儿站在她身后,突然捂住笑了出来。

    “怎么?”她不明白。

    “想到刚才门房还有沿路的仆役吓得脚软的样子,姐姐,你不觉得好笑吗?”

    “呵。”珑髓收起方才的犀利,想起来,以前的她,因为没有权利,所以才能人操纵,而自己拥有的权利……如柳儿所说的,方才门房和仆役的样子,是啊,是拥有了权利,听到她公主的名号还是因为死掉的大小姐突然出现呢?她思索一下,“权利是个好东西,不然怎么可以随意地践踏他人呢?我刚才也有不对的地方,竟然对门房发火……”

    “姐姐,变深沉了不好。”柳儿在她身边打趣道,“那可会早生华发的。”

    与此同时,二娘听到丫鬟们说“永昕公主珑髓要见她!”,珑髓?永昕,你还真是冤魂不散,你一个人的感情害了尚书府多少人,现在人都死了,还要女儿找上门来?

    而另一边,鎏纹也一直生活在京中,听闻说珑髓到了,她顾不得正在睡觉的孩子,当即便把四岁的儿子唤醒,拉了就朝大厅去。珑髓这个时候会跑到尚书府来,而且还有侍卫护送,她到底要赶什么?还好这个时候百战不在,总之,她不能让百战和珑髓见面。

    几人匆匆地来到厅堂,只见一袭红裳的美丽女子高坐在上首,她苍白地泛青的皮肤映衬着死寂如冰的冷眸,犹如一尊毫无生气的娃娃,但是散发的冷凝气势却又足以让人不禁寒蝉。

    这个,是珑髓?

    鎏纹也好,二娘也好,看着眼前高贵的女子,以及她面无表情无形散发出来的冷傲,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柳儿大声呵道:“见了永昕公主还不下跪?”

    下跪?给永昕下跪?

    下跪?给她珑髓下跪?

    “珑髓,你什么地方找来的戏服?公主?”鎏纹毫不客气地嘲笑。

    二娘则做出一副讨好的嘴脸,想要上前拉她:“髓儿,你看你回来了,你不知道娘多高兴,四娘没见,你好吗……”

    正要靠近珑髓时,两个侍卫截断了她的去路:“大胆,竟敢对公主不敬!”

    “尚书夫人,鎏纹夫人,看来你们久居于室,连本宫被封为了公主也不知道。无妨,这次本宫可以原谅你们的失礼,若有下次,别怪本宫翻脸无情。”珑髓挥开侍卫,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害死她娘的凶手,一个害死她女儿凶手。

    看到跟在鎏纹身边的小男孩,珑髓心中揪痛,想过千遍万遍,孩子在她记忆中成长,而现在看到和错儿同岁的男孩,那种思念更甚至。

    鎏纹,你的一碗含了砒霜的参汤,害死了我的错儿,为什么你还可以有自己的相公,有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一阵气息上冲,她心口难受,不由掩了胸口咳嗽不停:“咳,咳咳咳……”

    “姐姐。来人,快点把药拿过来。”柳儿着急了,边赶紧拍抚了她的后背,跟着来的丫鬟忙从篮子里取了汤药给珑髓。

    咳得连心肺都要咳出来一般,她勉强压了咳喘,将汤药饮下,这才压制住了翻腾的咳感。

    二娘和鎏纹看着她痛苦咳嗽的模样,无动于衷。柳儿见了,对身边的侍卫说,“让她们跪下。”

    两名侍卫走过,强按了鎏纹和二娘,将她们硬生生地押来跪下。看到自己的娘受了折磨,小男孩立刻张嘴号啕大哭起来。柳儿又欲叫侍卫将孩子的哭声掩了,珑髓直接吩咐叫来丫鬟把小男孩带下去。

    一见到要带离开娘,小男孩挣扎地更厉害,反而是鎏纹平静,对自己的儿子说:“娘马上就回来。”

    可是,这个阿姨好凶,好可怕,脸都白得跟鬼一样……怎么办,怎么办?突然,他想到了爹?

    对,爹就不怕鬼,他要去找爹,要爹来收拾这个恶鬼。

    再会

    珑髓眸光一扫,冷问:“尚书大人呢?”

    “他不在。”二娘也硬了声音,被人强迫按来跪下,还是她曾经最鄙视的人,这分屈辱她怎么受得了。再说自己的男人也……永昕,我恨你!

    “不在的话,我希望尚书夫人也能做主。”她瞳眸微微眯起,凄暗的光芒流转,“我来是为我娘,还有我孩子移棺的,相信尚书夫人不会反对将你眼中钉的棺木从凌家的祖坟移走吧?”

    “髓儿,你娘怎么说也是凌家的人,她死后本就该葬在凌家,怎么是说移就移呢?”二娘的反对反而让珑髓心声疑惑。照理来说,二娘应该是欣然同意她移走娘的棺才对,此时竟然用这个借口搪塞,难道,其中有什么?

    “尚书夫人,不知道你还记得这几句话吗?”珑髓冷冷笑道,轻启粉唇,念道:“永昕死了。娘不就该安下心来了吗?战儿,我听说你和那贱人连孩子都有了?快七个月了吧?娘,那可不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一字一句,珑髓盯着尚书夫人的那张保养得体的脸,边念边笑痕更深,每一日,她都念着这些话,一字一句,深入骨髓,这些话,是她在窗外听到的,是二娘和百战之间的对话。

    果然尚书夫人的脸色时青时白,当说的永昕怎么死的时候,她断然打断了珑髓:“住口!”

    “那么现在尚书夫人不会反对我将我娘,还有我女儿的坟移走吧。”言下之意,如果二娘拒绝,她就把这些话一字不动的全部告诉皇上。

    “你!!”二娘咬牙切齿。

    “你要知道尚书夫人,当年你儿子对我做的一切,如果现在我一纸诉状告上金銮殿,你放心,我保证他的侯爷之位,他的命,到现在为止!”她愚蠢吗?是的,她曾经无比的愚蠢,没有反抗的能力却要去反抗,结果搞得自己一身的伤痕,现在呢?她要到了权利,足以压得尚书府所有人不能动弹的权利,真想问问他们,当他们被权利压得无法动弹时是怎样的一番心境。

    门外的黑骑停下,正在上朝的路上,下人急急赶来,通知他说永昕公主珑髓现在在审讯老夫人和夫人?珑髓?他没有听得太多,请人托了假,赶紧倒了回来。

    才到门口,就看到沿门而战的两行银甲侍卫,他心中一沉,走上前去,侍卫有人阻了他的前进。他怒道:“大胆,难道本侯要回自己的家也不可?”

    这侍卫才见到是东侯大人,连忙让路。他一步飞跑地朝大厅去,心中的激动……四年了,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仿佛他能够看到她站在大厅中央,听到他的脚步以后,回头对他盈盈一笑“哥哥,你回来了……髓儿,等你很久了……”

    髓儿!

    而此时的大厅,在看到尚书夫人咬牙切齿的表情后,珑髓心情甚好,她撂下一句话:“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午时我便移坟。”

    “你不能移!起码,起码也要等老爷回来再说,他怎么说都是你娘的丈夫,而且……而且你的孩子,也是百战的女儿……你应该要等他们回来再商议这件事。”她不能让珑髓移坟,移坟就会开棺,开棺就全毁了……

    尚书夫人的坚持让珑髓心中的疑虑更大,她立刻对身边两名侍卫说:“不用等今天正午,现在,立刻去开棺验尸!”

    娘的坟和错儿的坟肯定出了问题,不然以二娘的为人,不会阻拦她移坟的。最好不要是她的想得那样,最好不要。“如果我坟有什么,我保证,我会让尚书府所有的人陪葬!”

    “你敢!”

    冷硬的男声从外面响起,霎时,珑髓的心摇摇欲坠,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所痛恨的这个声音!!

    猛地抬头,百战惊讶地看着她的双眸,宛如闪动了深切的悲恸,目光如冷锐的利箭,看着他的第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碎尸万段。

    百战,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宛如受伤野兽一般的眼神,全身上下的冷傲和尖锐,让他难以置信。

    髓儿,髓儿,不是,你不应该用这种要杀了我的眼神开我才对……

    “爹,她欺负娘还有奶奶!”方才的小男孩从一边冲了出来,用手指着珑髓青白色的脸说,“爹,把这个饿鬼打跑,打跑?”

    “饿鬼?哈哈哈哈哈哈—”听到百战儿子的指控,珑髓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胸口中的烦闷,和一直压抑了四年的愤怒通通地在此时烧了出来,“对,我是饿鬼,我是来向你百战,还有你娘复仇的饿鬼!!”

    “你要做什么?你发什么疯?”百战将小男孩交给了身边跪着的鎏纹,珑髓看着他的动作,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失去了女儿,他一样还有一个孩子,哈哈,那两房小妾也一样吧。

    珑髓的笑意更深,她不会哭的,不会在外人面前哭,却不知她的笑比哭还伤人心:“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的女儿死了,你还有儿子。真是,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不如移坟的时,就拿你儿子给我的女儿陪葬!”

    “珑髓,你只要敢你试试!”

    “我不敢?我不敢的话,不如你试试!百战,你试试我敢不敢!”她几近疯狂的边缘,她看不下去,看不下去这一家和乐的样子,娘和奶奶出了事,孙子求救,然后儿子就出现了。这么和美的家,为什么她却是家破人亡?

    娘。错儿。娘。错儿。

    入骨金簪

    “放手。”

    “在我说完之前你休想我放了你。”揽住她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以前她有这么瘦?瘦得几乎自己搂着是轻飘飘的一团棉絮,手明明在她腰上,感觉到的却是她可以轻易被折断的柔弱?

    “百战,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做了什么?”珑髓的柔荑来到他环抱着自己腰肢的大手,狠命地想要将他从自己腰见扮开。

    百战的声音趁了清晨的凉风滑到她耳里,“我不在乎。我如果在乎的以前我就不会占了你的身子。”

    珑髓冷冷地勾起嘴角,她的一手摸上朝天髻的发间,摸索到冰冷的金簪,扯了一下,束好的发丝散了一身,随风凌舞。她咧开嘴角:“你放不放?”手中金簪抓紧,尖头朝外。

    “不放。你还以为能像马车里一样,我让你从我身边溜走。这次,你别想。”四年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她竟然能够再之前的相遇视他为无物?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放开她。

    “好。”她冷笑,反手抄了金簪就朝他搂着自己的手背狠命地刺下去,刺中皮肉的感觉硬生生地抵挡了力道,百战吃痛的松了力气,他马上反映过来,不顾疼痛将她搂紧,先找了一处无人的小苑将她放下。

    该死的女人,如果他刚才松手非摔了她不可!

    “你!!”他看着手背,上面清楚的一个凹陷和满手的血痕。她用金簪刺他?!

    “我叫了你放手。”珑髓挺傲在他面前,扬起手中抽回的金簪,尖头上还有红色的血迹。看着猩红的颜色,她脸上泛出笑意,得意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痛快,“这是你自找的!”

    “你非得像刺猬一样吗?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谈谈?谈你怎么杀了我的女儿还是谈你娘怎么杀了我娘?”手中的金簪抓到眼前,一指轻轻抚过上来的血迹,沾染了白皙的手指,一点猩红突兀惊心。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他走过来,抓出她的手腕,好凉,几乎没有人的温暖,她……

    “呵呵。”珑髓没有丝毫眷恋甩开他捏自己的手,她后退两步,眸中燃烈的憎恨像是一团烈火,要烧化成会一般,他欲向前,珑髓毫不客气地举起了手中的金簪,如果他敢再靠近她一步……“我告诉你我想说什么吧?你们尚书府,你们一家,全部是猪狗畜生!”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你才觉得满意?你以为这四年就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我呢?我难道就不难过?”

    “你难过?你真会讲笑话,刚才我看到了多么和美的一家子不是吗?母慈子孝,是不是一听到我来了,你就赶回来保护你的家人?你儿子叫你爹呢?你没有听见吗?他叫你爹!可我的女儿呢?我……连摸都没有摸到她一下,我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你难过?百战!你会难过?你不是得意得很吗?”

    “他不是我儿子。”百战走到她面前,明知道她手上的金簪会伤了他,却依然抓住她瘦弱的肩头,深邃的眸子凝进她心碎欲绝的眼里,“他不是我的孩子。”

    “是啊,他不是,就如你以前说我的女儿是我张开腿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一样。他不是你的儿子,是,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髓儿,你不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完吗?”他看着她的样子,心痛得很,可是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见他任何的解释。

    “公主。你要称呼我是公主!!”她扭动,挣扎,想要从他的钳制下脱开身去。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当公主,为了报复我,为了报复我的家人不是吗?”以他对珑髓的了解,她本无心于权利,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的,他要承认是他的害的,他害得她逼向另一面。

    珑隋哼笑:“看来你很明白嘛。”

    百战被她盯得毛骨悚然,看着现在的珑髓,他心如刀绞,他们两个人一定要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吗?髓儿,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错,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髓儿,跟我回落城,我们重心开始,好吗?”

    四年来,他让鎏纹母子去了京城,从此基本没有回过京,他在落城住着,住在她住过的那个小竹楼院子里,孩子的坟就在窗前,每日他推开窗户,每日他离开这个原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小竹楼时,都能看到自己女儿的坟。失去了和她之间的骨肉,失去了她的生活,他用酒醉来麻痹自己,不断地麻痹不断了喝酒,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直到有一天,外面的胡枝子花开了,他才恍然大悟,髓儿恨他的话,这胡枝子花便不会开了吧?既然花能开,那么,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还不能挽回?

    终有一日,她会出现,为了恨他,还有为了孩子,她会出现。

    而现在他等到了。等到一个对他满心憎恨的珑髓。

    咎由自取,他怪得了谁?

    “你听过一句话吗?覆水难收。”话音才落,手中金簪就像要夺了他命一样,朝他心口的位置刺去。

    百战不躲不闪,等着她把金簪刺进他的心窝子。

    他的平静,让珑髓觉得羞耻,他以为自己还是以前哪个对他无力反驳的珑髓吗?抱歉呢,百战,我现在是个没了娘,没了女儿的失心人,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对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是不能做的!

    使尽了全身力量,他松开了钳制她肩头的手。

    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杀他,会伤他,他知道她是善良的,她一直一直一直都那么善良,将所有的伤痕都独自承受了,他相信,她不会——

    “唔——”百战哼了出声,他震惊的表情显得扭曲,眼神从她那手充满了憎怒的眸子慢慢地移开,她清瘦青白的脸,她着了红裳的手臂,她白皙如雪的手在自己的胸口,那里——

    两手交握着的金簪,刺进了他的身体?

    “髓儿……你当真……如此恨我?”百战无法相信,她会恨自己到如此地步,血泊泊流出,淋在她白皙的手上,红与白得交融如此触目惊心。

    珑髓盯着他衣服上渐渐扩大的血湿,还有顺着金簪流到自己手上的血液,她紧抿的唇角一下抽出笑痕,手中的力气更甚,仿佛要把整个金簪都刺进他的身体里才肯罢休。

    活死人

    “你说呢?”珑髓咬牙冷吟,泪水自狂乱的眼眸中流泻,深沉的恨意如同手上粘腻的血液,黏黏的温温的,却暖不了她的心,她等着手中的血液冷了,冰了,寒了,一如没有了心的她只留下满腔满腹的憎恨。

    她手上的力道更重,手在颤抖,边抖着边要将金簪更深地刺进他的身体。

    “你要我死吗?”一手探起来,把握了她的雪白的柔荑,还有流出来满手鲜红,她的手在发抖,是恨的发抖?还是依然有情?

    他没有把握,她的眼睛中痛苦让他无法确定。

    大手握着她的柔荑,试图要用自己温暖她冰冷的小手。

    “放手……放手!!”受不了他的动作,他的手,就像是曾经刻骨的羞辱一般,一下子,所有受到的折磨,全部一股脑儿地回到她的脑海。

    珑髓无法忍耐那些不堪的羞辱和可怕的回忆,她惊慌抽手,将刺入的金簪狠狠地拔了出来,伤口的血液像鼓冒的泉水一样汩汩地流。百战一个稳,颓然掩了伤口跪在地上。

    她下手刺了他,她把簪头拔了出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怦怦地回响。你有这么恨我吗?你知道曾经我的感觉了吗?这样的感觉就和曾经我的感觉一样,恨着,用恨去淹没了那份懵懂的情感,结果失去了所有理应珍惜的东西。

    “髓儿……”他站了起来,移了步伐朝她走去,他前行一步,珑髓后退一步,他再行,她再退。

    “你再过来……”她扬起了手,上面的血迹,还有她手上的血迹都呈在他眼前。

    “你想杀我不是吗?”想杀的话……如果杀了的话,就可以挽回……“我让你如愿以偿不好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两手握了金簪防备地伸直。她泪如泉涌,为什么不愿见他,因为自己克制不了那份憎恨,她说过她发誓过,她不要当一个像他那样冷暴无情的,她要把一切都找出真相,她要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自责,她要将那些肮脏的事公布于天下!

    “原谅我好不好?跟我回落城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一次,他保证,保证不会再伤害她,他们两个到没有尚书府,没有永昕,没有那些仇恨的地方,他们两个重新开始。

    “原谅你……”珑髓痴痴地笑起来,她停下了后退的步伐,原谅他?那么为什么不原谅娘?为什么不原谅错儿?原谅你?呵呵呵呵,看到她的眼神再次迷离,百战的心陡然一沉,他想要上前抚平她眉间的伤痛苦,等他再想前的时候,珑髓趁他措手不及之时,再度用整个身体握着金簪冲到他的怀里。

    金簪没入他的下腹,与之前不同,如果刚才因胸骨造成她没有办法全刺了进去,那么这一次,金簪是彻底的,除了她握着的那部分华丽的雕饰外,彻底地刺进了他的腹部。

    喉咙一热,翻涌上来的红血从他的嗫嚅的唇间挂上红丝流下,滴答地落到她的胸口,白皙的胸口上,流满了他的血液。

    珑髓的目光定定地,看不见他的痛苦,听不见他的呻吟,她的声音冷得更冰窖一般,“你死,还是我亡?你说呢?你死,我亡?”

    她握了金簪的手将没入的簪子抽了出来,然后再一次狠狠地刺了回去,他压下痛哽,两手环过她的颈脖,像一张羽翼,要将她彻底里笼罩在自己的身下一般。

    殊不知,这对珑髓来说犹如凌迟,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他的抱了自己的感觉,往事一幕幕,一幕幕,走马灯一般晃过。

    她曾经想要抓住的东西,得到的是什么?屈辱和折磨。

    她的娘?疯了,死了。

    她的女儿?不足七个月,不足七个月啊!!!鎏纹要生下儿子,她如愿了,而自己呢?女儿,我的女儿,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女儿,我的错儿:“我的错儿啊!!!!我的……我的错儿啊!!”她失声痛哭,哀鸣不足以发泄她心中的悲伤,像迷了路,受了伤了的雌鸟,反反复复想要找到自己的孩子,可是呢……却已经死了,死了。

    “我明白……髓儿……”刺进自己的身体的硬物,拔出来,疯狂地又要刺进去,两人站着的脚下,衣服湿了,地上一滩红血。

    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在他手里捧着哪个小小的人型时,她那么小,那么脆弱,她还该母亲地身体里慢慢地成长,然后哇哇落地……没了,没了。

    跟着寻了声音追来的侍卫,柳儿,以及尚书夫人,还有鎏纹看着眼前充满了哀伤的一幕,还有珑髓失了心神的疯狂,都怔住了。

    百战在埋首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我明白……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男人不会怀孩子,不会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那是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的生命。如果不爱她,怎么会忍受着各种不适的症状想要将她生下来?母亲是最爱着孩子的人,最爱着最爱着,你口中的明白,根本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姐姐!”到头来,还是柳儿先吃出声音,小姐早就吩咐过她,虽然现在珑髓看起来平静无波,但是正因为她是这样,所以谁也无法预料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心中的沉积不是随时间消失,而是越积越硬。冰吗?冰下面却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柳儿的声音,抽回了珑髓的心智,她茫然地转过身看着柳儿:“柳儿……”眸色中一片迷离,迷离地如坠五里云雾。

    柳儿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含了泪,走过去对她说:“姐姐,你忘记,我们来是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她嗫嚅,好半晌才想起来,“对,我要带娘,还有错儿走,我们要一起……一起……永远生活在一起……”

    百战看着她完全失了心神,迷茫地样子,想要再唤她,柳儿先道:“你放手吧……她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珑髓的盘算

    到底,他把她逼到了什么地步?不自觉松开了拥抱她的手,她摇摇晃晃,步履不稳,走得偏偏倒倒,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似的。

    柳儿走到她面前,敞开披风将她包裹进温暖里,珑髓白了双唇喃喃地抖动着:“起坟,起坟……”

    “恩,姐姐,我们起坟。”

    拥了珑髓蹒跚的步伐向前,百战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把她伤到什么样的地步?伤到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他的错……

    “战儿,战儿……”二娘飞跑过来,一阵手脚无措,他竟然留了那么多血,而且金簪现在还刺在他的腹上,“大夫,找大夫啊!!”

    “相公……”

    百战周围的惊慌和担忧,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手捂着腹部,握着她的金簪,连金簪都有了温暖,可是,髓儿的心早冻成了寒冰。

    他想要伸手,想要抓出她蹒跚远去的背影,但,抓住了又如何?她恨他,恨他,恨不得措骨扬灰的恨他。

    而自己又能怎么做?把她逼到这一步的人是他?害她伤痕累累,形如枯槁的是他,让她痛不欲生的人是他,他就像她生命中最为残忍的野兽,把她的梦想、希望撕得支离破碎。现在,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什么都做不到。

    柳儿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远去,铃铛的声音幽幽地入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 小妾修成日记 http://www.xlawen.org/kan/27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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