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阅读
以练剑，加上师父被杀，我们却无力报仇，那段时间非常颓丧，整日在山下酒馆借酒浇愁。可是突然有一天，他高兴地对我们说，他有办法为师父报仇了，接着就拿出了一份毒药。我们峨眉是名门正派，本不该用这些旁门左道。可师兄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杀了你为师父报仇用什么方法都没问题。所以才有了这次刺杀。”
西门吹雪：“你们如何得知我的行踪？”
孙秀青：“我们刚下山不久就听说西门吹雪挑了蜀中唐家的消息，于是在你的必经路上借了这家小酒馆趁机下毒。”
西门吹雪：“苏少英从哪里得来的天一神散你知道吗？”
孙秀青摇头，道：“不知。”
西门吹雪：“那苏少英现在何处？”
孙秀青：“他伤重未愈，不适合同我们一起行动，就留在前面的镇子里。”
西门吹雪：“带我去找他。”
孙秀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好。”这次她真的让师兄妹失望了吧。
西门吹雪拉上孙秀青直接用轻功开始赶路。
其他几人看现在也不是责怪孙秀青的时候，还是快点跟上去，免得苏少英被西门吹雪杀了吧！
但终究还是没赶得及，等他们到下榻的客栈时，苏少英已经死了。
如果说因为苏少英风流自赏、自命不凡，总以为四个师妹都应该抢着喜欢他，所以四秀全都不喜欢他。但三英之间的情谊，就完全不同了。
四秀的惊讶还多点，三英却是又悲又怒。
张英风红着眼，持剑刺向立在一旁的西门吹雪：“你又杀了我师兄！我杀了你。”
就算平时他都与西门吹雪差得远，更何况现在怒极的情况下心态不稳，手中的剑都在颤抖，西门吹雪只用剑鞘随手一拨，张英风的剑就落了地。
三英四秀在独孤一鹤的护持下，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偶尔在江湖上闯荡，所得也多半是赞誉。可先是苏少英被重伤，不过多久传来师父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消息，不仅是峨眉失了掌门，他们也失了靠山，许多阴谋诡计、闲言碎语开始丢到他们身上，世界从那一刻就已经崩塌。
四个师妹不顾送师父回山，就前往万梅山庄寻仇。最终回来的是失魂落魄，斩断了复仇的希望。他们虽然心中愤恨，可也无技可施，师兄整日买醉，峨眉纷乱不断，师父大仇难报，让两个原本算是单纯的年轻人精神崩紧到难以想像的程度。
可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师兄带回一种药，能让西门吹雪内力尽失，报师仇总算有了可能，就算会违背峨眉的正派道义也顾不得了。只要杀了西门吹雪，师父大仇得报，师兄精神振奋，他们在峨眉的地位也能巩固，所有的事都会好起来。
计划开始一直很顺利，西门吹雪服了毒，虽然孙师妹有点碍事，不过放她不管就好了。但事态发展很快出现转折，那毒药竟然对西门吹雪无效，再多的算计也没用了。
本以为等待他们的是死亡，可意外的西门吹雪竟然放过了他们。只是没想到西门吹雪却不肯放过还有伤在身的师兄。
本以为这次能得报师仇，却连亲近的师兄也失去了，大起大落之下，张英风和严人英的神经全都绷断了，就那么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精神恍惚间，一个冰冷的声音激得他两个又站了起来。
“我没杀他。”
严人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孙秀青解释道：“严师兄，苏师兄不是西门吹雪杀的，他是中了蛇毒，我们到这儿时他就已经死了。”
这下子，两个人直接跳到苏少英身边，看到他手臂上还渗着黑血的两个孔洞，也明白了师妹的意思。
严人英：“客栈里怎么会有毒蛇？”
那边四秀没跟他们一样对苏少英的死那么介怀，早就察觉不对，开始查探四周了。
马秀真拽过一个客栈的伙计，指着他道：“师兄死前，这个伙计过来送水，听到一阵奇异的吹竹声，那声音虽尖锐，却短促，远远的一响就听不见了。伙计就没在意，可他立刻听到房间里有桌椅碰到的声响，因为担心客人出事直接闯了进去，看到一条赤红的小蛇窜了出去，而苏师兄就已经不行了。”
西门吹雪：“他死前有说什么吗？”
伙计刚刚见了死人，又被一个漂亮却凶残的美人抓过来，说话就有点结巴：“他——他好像说——说了个‘西’字，后——后面的——我——我没听清。”
石秀雪：“西？难道师兄死前挂念着我们有没有杀了西门吹雪？”
马秀真：“应该不会吧？临死前说的应该是凶手的名字才对。”
这种情况下倒没人会怀疑是西门吹雪找人杀了苏少英的，那不是西门吹雪以往的风格。
西门吹雪：“善御蛇者，多半是苗疆或是西域人。苏少英手里的天一神散到底从何得来？”
搞清楚西门吹雪不是凶手，二英也就暂时放下了仇恨，寻找现在的敌人。
张英风思索一会儿，道：“师兄确实没有说是谁给他的药。但如果说西域人的话，我在师兄买醉的酒馆里倒是见过一个，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关系。”
西门吹雪：“西域人？你可曾记得那人形貌？”
张英风笑了一下：“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团蜡，只简单捏了几下，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样貌。之后稍作修饰，这蜡像就活灵活现了。
西域人的样子出来的，可惜的是在场的没有人认识他。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此事干系甚大，我还要赶回南王府，你们把蜡像交给我，我让陆小凤去查。”
严人英：“你是我们的仇人，杀害师弟的凶手怎么能由你去查！”
马秀真：“没错，还有，你为何执着要知道天一神散的来处？”
西门吹雪一向冷心冷情，除了一年要杀的四个人，很少会多管闲事。
西门吹雪：“天一神散与霍天青、花满楼失踪之事有关。”
“霍天青失踪了？”平时老实透明的叶秀珠突然惊呼出声，“他怎么了？”
声音中带着关切、担忧的柔和女声莫名让西门吹雪感到刺耳，只冷冷道：“他们在南王府失踪，失踪现场发现天一神散。”
“那也就是说师兄的死可能与此事有关？”叶秀珠恳切的看着师兄师姐，道：“师兄，那我们跟西门吹雪一起去南王府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苏师兄被害的线索。”
马秀真明白她那点小心思，就跟着附和了两句。
张英风见大师妹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也算合理，就同意了。
张英风：“西门吹雪，那我们就暂时放下恩怨，先查出此事缘由吧！”
西门吹雪道：“自便。”然后转头就走，不再理会他们。
第二十章 被噎到了
司空摘星在门上戳弄了好久，最终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哟！”霍天青笑着调侃他，“这简单一把锁还能拦得住咱偷王之王呀！”
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遭人嘲弄，饶是司空摘星的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羞红了脸。
司空摘星羞恼着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工具，我怎么打得开那么麻烦的锁。”
虽然看不见，但只听声音花满楼也感觉出司空摘星的羞赧，也微微笑了，不过还是很仗义的帮司空摘星说了两句：“天青兄莫要这般说了，这也怪不得司空。”
霍天青嘟囔了句：“我以为偷王之王用根头发丝就能开遍全天下的锁呢，原来还要工具？不知道那盗帅暗夜留香的时候是不是也背着一大包工具……”
司空摘星：“你……”
“咳咳，”发觉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了，霍天青正了正脸色道：“那门锁有何特殊之处吗？”
司空摘星也懒得跟他生气，道：“门是用几寸厚的钢板制成，且与墙壁贴合极紧，我没有趁手的工具，根本碰不到外面的锁，更别说开锁了。”
霍天青：“这可真是……”
另外两人都静默不语，他们都明白霍天青的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们暂且没发现别的路子，而这条路又走不通，难道真要在此处等到南王世子篡位成功吗？那外面的亲友又会是如何担心？
“吱吱——吱——”雪梨在霍天青耳边轻轻磨蹭，它也有点想念那只和它皮毛相似又带有雪山气息的人类了。
正被一只雪梨惦念着西门吹雪可不没空感受这份思念，他现在正面临另一份巨大的考验。
时值七月，三伏未过，白日还能感受到明显的暑气，傍晚的郊外就有些寒冷了。
苍翠的树林旁有一茶馆，只卖些粗茶淡饭，权作路人歇脚休息之用。
一队华丽的马车停在树下，仆从忙碌着收整营地，生起篝火，从茶馆买来清水，为主子准备膳食。一看就是富贵讲究的人家。
当然这些都不在西门吹雪的关注范围内，这里离南王府只剩半夜的路程，他会在这停留也只是暂时歇息，补充饮食，之后会连夜赶路，事不宜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无关杂事上。
西门吹雪找张凳子坐下，对茶馆老板道：“一壶清水，三个白水煮蛋。”
茶馆老板：“您稍候，马上就来。”
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那边马车上的主子听到这句话却反应极其激烈。
“西门吹雪，你把我儿带到哪儿去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苍老，却还是很有力度。
这话出口时西门吹雪已经剥开蛋壳开始吃蛋了，而他听到这声音后生平第一次……被蛋黄噎着了……
被蛋黄噎着了……
蛋黄噎着了……
黄噎着了……
噎着了……
着了……
了……
……
想西门吹雪一生中有多少颗水煮蛋没于他的腹中，每一颗水煮蛋都被他细致优雅吞下去，完成果腹的使命，没有一颗例外。这是第一颗，第一颗让他如此狼狈。
当然了，剑神就算在被鸡蛋噎着的时候也是保持冰山面瘫的姿态，淡定的倒了一杯清水把鸡蛋冲下去，只有脸色不太好看罢了。
那到底是谁的声音让西门吹雪这般失态呢？
请将镜头转向马车这边，便能一见分晓。
（对不起，这一段的文风好像不知道偏哪去了，但因为想到剑神被噎住就忍不住欢乐起来了怎么办？）
马车上下来的人一张脸白白胖胖的，皮肤也细得像Chu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身上穿着尽是织锦绸缎，配饰也全是珠宝美玉。
这都不是西门吹雪失态的原因，会发生如此尴尬之事皆是因为这男人的身份。
因为这人是珠光宝气阁的前阁主，也就是霍天青的义父！
阎铁珊：“西门吹雪，你把我儿从珠光宝气阁掳走便罢了，为何你要把他带来南王府，让他失踪？”
他这话说的其实很无理。
西门吹雪是将霍天青从珠光宝气阁带走了，但那也是征得同意后（至少西门吹雪的理解是这样）；把霍天青带到南王府这种说法就更不靠谱了，西门吹雪会来南王府都是被霍天青忽悠的好不好？至于霍天青失踪，更是全然怪不到西门吹雪头上的，只能说是霍天青的运气不好，惹上了不好的东西。
总而言之，阎铁珊这完全是迁怒了。
对这番极为冒犯的话，西门吹雪没表现出多少怒气。可能他真的如阎铁珊所说，把某些责任担在自己身上了。
西门吹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平静的反应让阎铁珊的怒火发泄不出，只能和着担忧咽到肚子里，语气也不太好得道：“天青失踪的消息都传到山西了，我又怎么坐得住。天禽门那些小子也很担心，就同我一起过来了。不过我年纪大了，行程慢些，他们大概已经到南王府了吧。”
阎铁珊：“你为什么不在南王府？可有什么消息？天青还安全吗？”
西门吹雪很少被人这么质问，若是三个月前阎铁珊的命怕是已经不在了，不过现在明白他忧子心切，只当没听到，然后略微解释了他手里的消息。
西门吹雪：“霍天青失踪前可能中了天一神散，唐家说天一神散是被权势人家买走，我推断是南王府，但三英四秀手里又得了一份天一神散，是一个神秘西域人给的。还是不能确定霍天青落在谁手中。”
阎铁珊小声道：“南王府？西域人？天青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如果天青一直留在珠光宝气阁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说着还瞪了西门吹雪一眼，完全把霍天青会离开珠光宝气阁这事怪在西门吹雪头上，全然忘记就算没有西门吹雪，大金鹏王一事过后霍天青也会跟着花满楼离开的。
西门吹雪自然是感受到阎铁珊的瞪视的，然后默默无语。
这是霍天青的义父，不能一剑杀了。西门吹雪在心中默念。陆小凤在这里就好了，可以拿来出气。
西门吹雪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他，陆小凤现在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要知道在江南的花如令可比远在山西的阎铁珊离南王府近得多……
第二十一章 女子家书
南王作为岭南一地的藩王，所在城池自是繁华兴盛。
西市之处，连衽成帷，举袂成幕，热闹得很。
卖花粉的货郎、挑着子的菜贩、提着药铃的郎中，有走街串巷的，也有就地摆摊的，整日忙碌也不过图一家生计。
南王府起了场大火，那院儿里的人不管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也都只为给这些人提供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他们并无什么干系，更不可能为此伤神。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有个满身酸气的穷秀才挑了个稍显僻静的阴凉处，摆了个摊子，替人写几封家书，赚几文笔墨钱。
守了许久不见有什么生意，那书生有些懒散的与一旁一个又瘦又小的蓬头乞丐闲聊几句，倒是没什么架子的模样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件素丽衣裳的女子在集市边四处寻望了下，往这边走来。
到了这秀才摊前，才看得清这女子正面。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也是小有几分姿色。露出的手上肌肤也甚是柔白滑嫩，想必平日里做的也不是什么操累活计。
这女子站在秀才摊前，没说什么弯话，直言道：“秀才，我要写封家书。”
话语中虽尽量掩饰，秀才还是从中听出几分傲慢、紧张与担忧。
秀才：“姑娘，你说吧，我这就帮你写。”
女子沉思一段时间，定了定心神，开口道：
“哥哥，
这些日子，家里可安好？
近日王府大火，怕你得了消息心中牵挂，妹妹特地请人写这封家书以报平安。
妹妹在世子身边伺候，那火烧在一个客人院里，妹妹倒是无事，只可惜妹妹在王府有一亲密姐妹，贪恋那客人身姿英俊，特地求了管家去那院儿里服侍，没想到却遭大火焚烧惨死。
妹妹那姐姐被卖进王府好些年了，家里人也没了音讯。世子要人处理那些尸身，妹妹实在看不过姐姐就这么和一群人焚成灰，连个葬身之地都没得，就托了一个相熟的小厮偷偷把姐姐带了出来，捡了一处废弃的房屋放着，再筹点钱备一副薄棺，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只是妹妹手中银钱不多，怕耽搁久了姐姐的尸身腐烂，希望哥哥能借些与我。
若是哥哥收到信，就快些赶路，尽量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钱送到城北大槐树西第三户人家，妹妹自会在那处相待。”
那女子这般慢慢说着，穷秀才就奋笔疾书，将这话语誊在黄麻纸上，取了个信封给她包了。
秀才将封好的信置于桌面，提起笔后问：“姑娘这信是要寄给何人？”
女子回道：“奴家霍氏，哥哥名为天青。”
秀才一惊，手腕一颤，笔上沾好的墨大滴落在空白纸张上，墨渍洇晕开去，浪费了数张麻纸。
女子见状，忙道：“奴家哥哥名字可有不妥？”
秀才收了那几张废纸，镇定道：“无妨，不过觉得名字有些熟悉罢了。”
女子笑道：“名字相似当是常理，现居于王府中有一客人名为小凤，可是与奴家家乡中许多女孩子重着名字呢！”
秀才把封好的信交给女子，道：“是我大惊小怪了，姑娘把信收好。在下也钦佩姑娘对姐妹的情义，这封家书就不收你的钱了，希望你家哥哥能早些来找你。”
女子哀叹一声，道：“哥哥若能按时前来最好，若是来晚了，只怕奴家姐姐难以留住呀！算了，这丧气话我与你这说些什么。奴家手里银钱确实有些周转不开，就承了您这情，不付这钱了，多谢了。”
秀才：“姑娘说哪的话，你这是心善，秀才我虽然穷，这气节可还在，这样吧，我还有些积蓄，今晚若姑娘哥哥来不及赶来，我也定会前去相帮。”
女子颇为惊喜，道：“奴家多谢您了。王府中还有事情要我去做，这便告退了。”
秀才：“姑娘慢走，后会有期。”
那女子拿着信，碎步走向集市，很快淹没在人群中，大概是去托人寄信了。
而那女子一走，穷秀才就把摊子收了，迅速离开了。
路人大都不会关注，顶多认为这秀才突然有事，急忙回家吧。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趁着热闹在集市上摆摊卖字的书生多着呢，就算少了他，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人们不注意这秀才，就更不会发觉方才与那秀才聊过天的蓬头乞丐也是没了身影的。
又瘦又小的乞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碰倒了一个货郎，偷了个包子，捡了个萝卜，甚至还从一个野郎中那儿拿了包药粉，乐乐呵呵的往前走。
然后乐极生悲，几个被他招惹的贩夫走卒追了上来，就要挨揍。
看到后方来人，乞丐拔腿就跑，那几人也穷追不舍，不一会儿就离了大家视线。
集市上的人这种事见多了，那个乞丐顶多被打几下，总不会出太大问题的，接着就各干各的了。
浑然不知这些人很快就在一家珠宝店的后院聚头，和和乐乐不见有丝毫恩怨。
第二十二章 姐妹情深
这家珠宝店的生意很不错，来往的人皆知这是珠光宝气阁的产业，信誉质量都有保证。不管是小门小户的姑娘珍重的装饰，还是豪门大院的小姐喜欢的首饰，大都是从这里购得。
店里生意好，掌柜平日也就在店面上乐呵呵的算着帐，只在贵客上门时亲自接待。
突然有个从后院跑出来的伙计，急匆匆的跑到他跟前，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掌柜的眉头一皱，道：“后院的几位客人惹麻烦了？”
一天前几个市井小民持着大老板的令牌占了他们的后院，虽然不想同这些人打交道，但因为有令牌不得不收留他们。听跟着他们的伙计说那几个人昨天不知道去了哪，今天一大早就跑到集市上摆摊去了，也不只是要做些什么。
伙计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是大老板来了，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掌柜：“什么！快点过去！”
伙计急忙让开路，让掌柜走在前边。
掌柜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问这伙计：“大老板说为什么来这儿了吗？”
伙计：“没，大老板没提。只是把前天来的那几个人召集起来，在说些什么。”
掌柜的心里忐忑不安，难道是店里这一季的收益不好，大老板亲自来查账？还是说自己慢待了那几位有奇怪嗜好的贵客，大老板来惩罚自己？要不就是那几个市井小民偷拿或仿冒了大老板的令牌，大老板前来追查？
从前边店面到后院厢房，不过几步路而已，掌柜的心里已经回转了好几个念头。
后院厢房里，与大老板一起的可不只是伙计口中的几个市井之徒在此。
从市井七侠口中得知阎铁珊今日大概能到，陆小凤就早早的在这边候着了。只是他没想到，伴着阎铁珊一起到来的竟然还有之前一直在等的人——西门吹雪！
陆小凤：“西门，你怎会和阎老板一起到？”
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陆小凤摸摸鼻子，好吧，他习惯了。尤其是最近几天，花如令带着四子和六子来寻花满楼，可是给了他不少冷眼。
陆小凤：“说正事，西门，你到蜀中走这一趟，确定谁手中有天一神散了么？”
西门吹雪：“唐家只说天一神散被一有权有势人家强行买去。”
陆小凤：“所以，你的答案是？”
西门吹雪：“南王府。”
陆小凤：“可你并不确定。”如果西门吹雪确定这事是南王府的人做的，现在肯定直接杀上门去了。
西门吹雪：“三英四秀手中也有天一神散，从一神秘西域人手中所得。”
陆小凤：“三英四秀，他们怎么会扯进来？”
西门吹雪避而不答，三英四秀所谓的报仇实在不被他放在眼中。
（
城门口处，一辆马车停下来，驾车的是两个俊秀的青年男子。
似是感到车子停下了，车里的人探出头来问。
叶秀珠：“师兄，到了么？”
张英风：“嗯，到了。”
孙秀青：“师兄，我们要去哪找西门吹雪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来气。
严人英怒道：“谁知道那个混蛋跑哪去了！不就是多休息了一会吗，那么快就不见人了。也不知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孙秀青：“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
严人英：“那你说，我们现在去哪找他？师弟的尸骨未寒，你还处处为那个混蛋说话，你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师弟吗？”这些日子孙秀青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寒了心。
孙秀青：“……”
叶秀珠突然道：“师兄，我们去南王府看看吧，不是说霍天青是在那儿失踪的吗？”
张英风：“也只能这样了……”
）
西门吹雪：“张英风给了我这个。”
西门吹雪从怀中掏出一个蜡像，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仔细端详一下，摇头，道：“这人容貌明显不是中原人士，如果我见过，肯定能认出来。”言下之意这人他没见过。
在场的人都摇头，他们都不曾见过这人。
西门吹雪身上的寒气更胜了几分。他握紧手中的剑，一语不发，突然转头往门外走去。
陆小凤急道：“西门，你要去哪儿？”
西门吹雪：“南王府。”
既然神秘西域人没人见过，那就直接去找南王府的麻烦好了。
陆小凤也不知道该怎么拦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拦他。花满楼与霍天青同时失踪这么久了，他的担忧也在一点点加重，他心底有个声音促使着他不要再顾忌所谓的原则，直接冲上南王府要个说法。
秀才：“西门庄主且慢！”
集市上的酸秀才一句话拦住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只是顿住脚步，等秀才说明原因。
秀才：“或许，有个人会给我们一点有用的信息。”
西门吹雪转过身来，以眼神示意秀才继续。
秀才：“我们几个虽是提早到了，对营救掌门之事却全然无着手之处。今日一早就去了集市，想要打听些消息。有一个王府丫鬟来我这儿写家书，言语中透露出她是南王世子身边的人，且句句不离王府大火之事。说话时声音算是强作镇定，但手中一直绞着帕子。最主要的是她说这封家书的收信人是——霍天青。”
陆小凤：“她还有说什么吗？”
秀才：“她还提到今夜天明以前会在城北大槐树西第三户人家等收信人过去。”
阎铁珊：“我马上派人去查那所房子。”
“咚咚！”
恰好，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阎铁珊：“谁？”
门外人：“大老板，属下是这店里掌柜，特来拜见。”
阎铁珊：“进来。”
掌柜推门进来，看着这一屋子人，有点受惊。
掌柜：“老板……”
阎铁珊：“不必多说，你去查一下城北大槐树西第三户人家最近有什么异状？”
刚进门还没请安的掌柜，就这么被打发走了。
南王府就在城北，那丫鬟口中的民居离南王府并不远。本应是富饶的地方，却不知为何有几座废弃的房屋。
现在已过了黄昏，花丛里、树阴下、亭台楼阁间，已亮起了一盏盏繁星般的灯光。晚风中带着花香，也带着酒香。月圆如镜，正挂在树梢。
那棵槐树不知长在这里多少年，枝繁叶茂，巨伞般的树冠撑出一片几百平米的浓荫，黑褐色的树皮被岁月的风霜刀剑镌刻出无数纵横交错的深深的皱纹。
一行人走过这棵老槐树，西门吹雪略微驻足。
都说槐树乃“灵星之精”，从来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禁想要祈祷这槐树能给那人带来些好运。
“吱呀——”
破旧的大门推开时发出声响，倒是显得周围环境更为静谧。
“谁！”
西门吹雪他们进了门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女子。手中虽然拿着匕首，但浑身都在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不行。
秀才出声道：“姑娘，别怕，是我。”
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总算松了口气，道：“公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奴婢一直怕您没听懂奴婢的暗示。”
秀才：“我猜到姑娘是有话要对我讲，前来碰碰运气罢了。”
陆小凤：“姑娘有什么话说？”
女子对着众人福了福身，道：“陆公子与西门公子能到此处，想必已经知道奴婢的身份。我请你们前来，是想带你们见一个人。请随我来。”
女子在前面引路，在一破败的房屋门前停下，道：“公子，请进。”
这间房屋外面与他处并无不同，都是杂草丛生，废弃已久。
可众人进得屋内，却发现虽然没什么装饰，这间卧室却是干净整洁。
那张清理干净的床上依稀躺了个人，女子走上前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西门公子来了。”
那人听得这声音，清醒了几分，在女子的帮扶下撑起身子。
众人也得见这人的容貌。
丑。
很丑。
这人应是被火焚烧过，整张脸都面目全非，有些烧伤处因为过于严重，甚至都有些化脓。
但从几点完好的皮肤还是能看出这女子受伤前也是个美人，只是因为烧伤才毁了容貌。
女子先是给众人介绍一下这人：“奴婢是伺候世子梳洗的舒烟，姐姐也是世子身边服侍的，名为舒云。”
舒烟解释道：“白日我与秀才所说有一部分是真的。因绣花大盗一案，花公子住进了南王府，不久后霍公子也来与花公子同住。花公子院里人手不够，需从别处调派。姐姐仰慕霍公子形貌、性情，就从管家那里讨了这份差事。虽做不得飞上枝头的麻雀，也希望能离得公子近些。
没想到却横生灾祸。
花公子院中大火，我虽心伤姐姐惨死，却也知各有天命。可世子竟然不让我取回姐姐尸身，将其安葬，这让我更加难过。就取了银子从处置尸首的人那里把姐姐换了回来，好歹让姐姐能够安眠。
没想到姐姐竟然幸而未死，即便是苟延残喘，毕竟是活下来了。就在我准备将姐姐活着的好消息告诉别人时，姐姐醒了。要我保守住这秘密，因为那场大火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若是她幸存的消息传出去，那姐姐必死无疑。
于是我把姐姐藏在这里，偷偷跑去抓药，可惜姐姐伤势太重，只凭我抓回来的药根本无济于事，就快要不行了。姐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她死前还有话想要告诉西门公子。
但那时西门公子已经离开了，我无处去寻。我从其他人口中知道陆公子是西门公子的好友，想着告诉您也无妨，可姐姐说您身边的应该有人看着，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
直到昨天，我见到几位像是市井之人的公子在与陆公子商量营救霍公子之事，只能去试一试。借着写家书的名义约陆公子等人一见，全了姐姐最后的愿望。”
舒烟对舒云的姐妹情很让人感动，只是在场的诸位都为另外的人着急着。
陆小凤：“那舒云姑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舒云剩下的气力不多了，也就没有多礼，直接道：“那晚二更后，两位公子也都准备入睡，来了一个世子心腹的丫鬟，在花公子房中待了一段时间，没等她出来，世子就带着大批弓弩卫士把院子围起来了。花公子与那丫鬟好像受了什么伤，不能动弹，只有霍公子与世子一方激战，最终战败，被世子带走。世子走前下令放火，我们这些下人一个活口都不留，我只是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活不下去。
西门公子，我知你与世子师父是当世绝顶高手，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高攀不起霍公子，却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这段话，舒云的气力基本上用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西门吹雪走过去，搭上她的手腕，不由皱眉：这人是真的不行了。
舒云温婉的笑着看这冷冰冰的白衣男子，喘息道：“公—子—不必—费心—了，奴婢—只—求—公子—能让—霍公子—好—好—的，这—一生—足矣——”
她的脉搏已渐渐微弱，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僵硬，眼睛里的光芒也忽然消失了。
死亡，终究还是到来了。
舒烟扑在她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众人也为之感伤。
舒烟手中没钱的说法是真的，阎铁珊留下银票派人帮忙把舒云好好安葬。之后就要离开了。
逝者已逝，生者还等待救援。
走之前，陆小凤突然转回头去问：“舒烟姑娘，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手中拿的正是神秘西域人的蜡像。
舒烟只看了一眼就道：“认识呀！他是世子的一个客卿，经常调戏丫鬟。还在外边专门置了个院子，养了好些女人。”
陆小凤：“那院子在哪？”
舒烟：“奴婢不太清楚，不过管家应该知道。”
陆小凤：“谢谢姑娘。”
一行人走出这所宅院时夜已深了，在月光的照耀下继续前行。前方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第二十三章 营救
“南王世子？！”
花盈楼和花逸楼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陆小凤表示可以理解他们这种心态，肯定道：“对，所有证据都指向南王世子……”
可花家哥哥们依然不肯相信：“不可能！”
陆小凤没想到两人竟连这么确定的事实都会怀疑，只能解释道：“唐家家主和舒云姑娘的话里……”
花盈楼打断了他：“南王世子死了。”
这下轮到陆小凤不相信了：“怎么可能！我昨天还见过他……”
花逸楼：“南王府傍晚传出世子死讯。”
陆小凤：“这……”这下要去哪里找花满楼？
陆小凤失魂落魄的瘫在椅子上，却又突然蹦起来往外跑：“西门！”
以防万一，陆小凤没直接随西门吹雪一起去南王府，而是独自一人先来花家别院通知花家人。然后意外得到这个消息。这样的话西门吹雪到了南王府却死无对证，以他的行事很可能触怒南王府，之后的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一定要赶去阻止他才行。
天以近明，清晨的微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吹起了灵堂里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
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南王世子的灵位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动过。
他面无表情，本应形似谪仙的白衣硬是透出肃杀之气。
南王府的众多下人围绕着他，又不敢上前。
这人突然闯入世子灵堂，无礼之极，却因那满身煞气，无人敢惹。
有人认出他是世子师父的友人，派人前去找了，可现下看他凶神恶煞的摸样，也不知该怎么办。
西门吹雪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是叶孤城被请到了。
叶孤城：“西门庄主是来凭吊世子？”
西门吹雪没有回头，而是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来。”
叶孤城也不再装不知情，直言道：“可是南王世子已经死了。”
西门吹雪：“但霍天青还未找到。”
叶孤城：“执念成魔。”
西门吹雪：“或许。可我一定要找到他。”
说着手握住了剑柄。
拔剑。
剑向所指，紫楠棺木。
“西门，住手！”
陆小凤急速跑来，还带着些许喘息。
西门吹雪动作不变，但只要他不( 〖陆小凤〗雪后天青 http://www.xlawen.org/kan/2706/ )
西门吹雪：“你们如何得知我的行踪？”
孙秀青：“我们刚下山不久就听说西门吹雪挑了蜀中唐家的消息，于是在你的必经路上借了这家小酒馆趁机下毒。”
西门吹雪：“苏少英从哪里得来的天一神散你知道吗？”
孙秀青摇头，道：“不知。”
西门吹雪：“那苏少英现在何处？”
孙秀青：“他伤重未愈，不适合同我们一起行动，就留在前面的镇子里。”
西门吹雪：“带我去找他。”
孙秀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好。”这次她真的让师兄妹失望了吧。
西门吹雪拉上孙秀青直接用轻功开始赶路。
其他几人看现在也不是责怪孙秀青的时候，还是快点跟上去，免得苏少英被西门吹雪杀了吧！
但终究还是没赶得及，等他们到下榻的客栈时，苏少英已经死了。
如果说因为苏少英风流自赏、自命不凡，总以为四个师妹都应该抢着喜欢他，所以四秀全都不喜欢他。但三英之间的情谊，就完全不同了。
四秀的惊讶还多点，三英却是又悲又怒。
张英风红着眼，持剑刺向立在一旁的西门吹雪：“你又杀了我师兄！我杀了你。”
就算平时他都与西门吹雪差得远，更何况现在怒极的情况下心态不稳，手中的剑都在颤抖，西门吹雪只用剑鞘随手一拨，张英风的剑就落了地。
三英四秀在独孤一鹤的护持下，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偶尔在江湖上闯荡，所得也多半是赞誉。可先是苏少英被重伤，不过多久传来师父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消息，不仅是峨眉失了掌门，他们也失了靠山，许多阴谋诡计、闲言碎语开始丢到他们身上，世界从那一刻就已经崩塌。
四个师妹不顾送师父回山，就前往万梅山庄寻仇。最终回来的是失魂落魄，斩断了复仇的希望。他们虽然心中愤恨，可也无技可施，师兄整日买醉，峨眉纷乱不断，师父大仇难报，让两个原本算是单纯的年轻人精神崩紧到难以想像的程度。
可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师兄带回一种药，能让西门吹雪内力尽失，报师仇总算有了可能，就算会违背峨眉的正派道义也顾不得了。只要杀了西门吹雪，师父大仇得报，师兄精神振奋，他们在峨眉的地位也能巩固，所有的事都会好起来。
计划开始一直很顺利，西门吹雪服了毒，虽然孙师妹有点碍事，不过放她不管就好了。但事态发展很快出现转折，那毒药竟然对西门吹雪无效，再多的算计也没用了。
本以为等待他们的是死亡，可意外的西门吹雪竟然放过了他们。只是没想到西门吹雪却不肯放过还有伤在身的师兄。
本以为这次能得报师仇，却连亲近的师兄也失去了，大起大落之下，张英风和严人英的神经全都绷断了，就那么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精神恍惚间，一个冰冷的声音激得他两个又站了起来。
“我没杀他。”
严人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孙秀青解释道：“严师兄，苏师兄不是西门吹雪杀的，他是中了蛇毒，我们到这儿时他就已经死了。”
这下子，两个人直接跳到苏少英身边，看到他手臂上还渗着黑血的两个孔洞，也明白了师妹的意思。
严人英：“客栈里怎么会有毒蛇？”
那边四秀没跟他们一样对苏少英的死那么介怀，早就察觉不对，开始查探四周了。
马秀真拽过一个客栈的伙计，指着他道：“师兄死前，这个伙计过来送水，听到一阵奇异的吹竹声，那声音虽尖锐，却短促，远远的一响就听不见了。伙计就没在意，可他立刻听到房间里有桌椅碰到的声响，因为担心客人出事直接闯了进去，看到一条赤红的小蛇窜了出去，而苏师兄就已经不行了。”
西门吹雪：“他死前有说什么吗？”
伙计刚刚见了死人，又被一个漂亮却凶残的美人抓过来，说话就有点结巴：“他——他好像说——说了个‘西’字，后——后面的——我——我没听清。”
石秀雪：“西？难道师兄死前挂念着我们有没有杀了西门吹雪？”
马秀真：“应该不会吧？临死前说的应该是凶手的名字才对。”
这种情况下倒没人会怀疑是西门吹雪找人杀了苏少英的，那不是西门吹雪以往的风格。
西门吹雪：“善御蛇者，多半是苗疆或是西域人。苏少英手里的天一神散到底从何得来？”
搞清楚西门吹雪不是凶手，二英也就暂时放下了仇恨，寻找现在的敌人。
张英风思索一会儿，道：“师兄确实没有说是谁给他的药。但如果说西域人的话，我在师兄买醉的酒馆里倒是见过一个，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关系。”
西门吹雪：“西域人？你可曾记得那人形貌？”
张英风笑了一下：“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团蜡，只简单捏了几下，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样貌。之后稍作修饰，这蜡像就活灵活现了。
西域人的样子出来的，可惜的是在场的没有人认识他。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此事干系甚大，我还要赶回南王府，你们把蜡像交给我，我让陆小凤去查。”
严人英：“你是我们的仇人，杀害师弟的凶手怎么能由你去查！”
马秀真：“没错，还有，你为何执着要知道天一神散的来处？”
西门吹雪一向冷心冷情，除了一年要杀的四个人，很少会多管闲事。
西门吹雪：“天一神散与霍天青、花满楼失踪之事有关。”
“霍天青失踪了？”平时老实透明的叶秀珠突然惊呼出声，“他怎么了？”
声音中带着关切、担忧的柔和女声莫名让西门吹雪感到刺耳，只冷冷道：“他们在南王府失踪，失踪现场发现天一神散。”
“那也就是说师兄的死可能与此事有关？”叶秀珠恳切的看着师兄师姐，道：“师兄，那我们跟西门吹雪一起去南王府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苏师兄被害的线索。”
马秀真明白她那点小心思，就跟着附和了两句。
张英风见大师妹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也算合理，就同意了。
张英风：“西门吹雪，那我们就暂时放下恩怨，先查出此事缘由吧！”
西门吹雪道：“自便。”然后转头就走，不再理会他们。
第二十章 被噎到了
司空摘星在门上戳弄了好久，最终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哟！”霍天青笑着调侃他，“这简单一把锁还能拦得住咱偷王之王呀！”
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遭人嘲弄，饶是司空摘星的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羞红了脸。
司空摘星羞恼着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工具，我怎么打得开那么麻烦的锁。”
虽然看不见，但只听声音花满楼也感觉出司空摘星的羞赧，也微微笑了，不过还是很仗义的帮司空摘星说了两句：“天青兄莫要这般说了，这也怪不得司空。”
霍天青嘟囔了句：“我以为偷王之王用根头发丝就能开遍全天下的锁呢，原来还要工具？不知道那盗帅暗夜留香的时候是不是也背着一大包工具……”
司空摘星：“你……”
“咳咳，”发觉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了，霍天青正了正脸色道：“那门锁有何特殊之处吗？”
司空摘星也懒得跟他生气，道：“门是用几寸厚的钢板制成，且与墙壁贴合极紧，我没有趁手的工具，根本碰不到外面的锁，更别说开锁了。”
霍天青：“这可真是……”
另外两人都静默不语，他们都明白霍天青的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们暂且没发现别的路子，而这条路又走不通，难道真要在此处等到南王世子篡位成功吗？那外面的亲友又会是如何担心？
“吱吱——吱——”雪梨在霍天青耳边轻轻磨蹭，它也有点想念那只和它皮毛相似又带有雪山气息的人类了。
正被一只雪梨惦念着西门吹雪可不没空感受这份思念，他现在正面临另一份巨大的考验。
时值七月，三伏未过，白日还能感受到明显的暑气，傍晚的郊外就有些寒冷了。
苍翠的树林旁有一茶馆，只卖些粗茶淡饭，权作路人歇脚休息之用。
一队华丽的马车停在树下，仆从忙碌着收整营地，生起篝火，从茶馆买来清水，为主子准备膳食。一看就是富贵讲究的人家。
当然这些都不在西门吹雪的关注范围内，这里离南王府只剩半夜的路程，他会在这停留也只是暂时歇息，补充饮食，之后会连夜赶路，事不宜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无关杂事上。
西门吹雪找张凳子坐下，对茶馆老板道：“一壶清水，三个白水煮蛋。”
茶馆老板：“您稍候，马上就来。”
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那边马车上的主子听到这句话却反应极其激烈。
“西门吹雪，你把我儿带到哪儿去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苍老，却还是很有力度。
这话出口时西门吹雪已经剥开蛋壳开始吃蛋了，而他听到这声音后生平第一次……被蛋黄噎着了……
被蛋黄噎着了……
蛋黄噎着了……
黄噎着了……
噎着了……
着了……
了……
……
想西门吹雪一生中有多少颗水煮蛋没于他的腹中，每一颗水煮蛋都被他细致优雅吞下去，完成果腹的使命，没有一颗例外。这是第一颗，第一颗让他如此狼狈。
当然了，剑神就算在被鸡蛋噎着的时候也是保持冰山面瘫的姿态，淡定的倒了一杯清水把鸡蛋冲下去，只有脸色不太好看罢了。
那到底是谁的声音让西门吹雪这般失态呢？
请将镜头转向马车这边，便能一见分晓。
（对不起，这一段的文风好像不知道偏哪去了，但因为想到剑神被噎住就忍不住欢乐起来了怎么办？）
马车上下来的人一张脸白白胖胖的，皮肤也细得像Chu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身上穿着尽是织锦绸缎，配饰也全是珠宝美玉。
这都不是西门吹雪失态的原因，会发生如此尴尬之事皆是因为这男人的身份。
因为这人是珠光宝气阁的前阁主，也就是霍天青的义父！
阎铁珊：“西门吹雪，你把我儿从珠光宝气阁掳走便罢了，为何你要把他带来南王府，让他失踪？”
他这话说的其实很无理。
西门吹雪是将霍天青从珠光宝气阁带走了，但那也是征得同意后（至少西门吹雪的理解是这样）；把霍天青带到南王府这种说法就更不靠谱了，西门吹雪会来南王府都是被霍天青忽悠的好不好？至于霍天青失踪，更是全然怪不到西门吹雪头上的，只能说是霍天青的运气不好，惹上了不好的东西。
总而言之，阎铁珊这完全是迁怒了。
对这番极为冒犯的话，西门吹雪没表现出多少怒气。可能他真的如阎铁珊所说，把某些责任担在自己身上了。
西门吹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平静的反应让阎铁珊的怒火发泄不出，只能和着担忧咽到肚子里，语气也不太好得道：“天青失踪的消息都传到山西了，我又怎么坐得住。天禽门那些小子也很担心，就同我一起过来了。不过我年纪大了，行程慢些，他们大概已经到南王府了吧。”
阎铁珊：“你为什么不在南王府？可有什么消息？天青还安全吗？”
西门吹雪很少被人这么质问，若是三个月前阎铁珊的命怕是已经不在了，不过现在明白他忧子心切，只当没听到，然后略微解释了他手里的消息。
西门吹雪：“霍天青失踪前可能中了天一神散，唐家说天一神散是被权势人家买走，我推断是南王府，但三英四秀手里又得了一份天一神散，是一个神秘西域人给的。还是不能确定霍天青落在谁手中。”
阎铁珊小声道：“南王府？西域人？天青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如果天青一直留在珠光宝气阁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说着还瞪了西门吹雪一眼，完全把霍天青会离开珠光宝气阁这事怪在西门吹雪头上，全然忘记就算没有西门吹雪，大金鹏王一事过后霍天青也会跟着花满楼离开的。
西门吹雪自然是感受到阎铁珊的瞪视的，然后默默无语。
这是霍天青的义父，不能一剑杀了。西门吹雪在心中默念。陆小凤在这里就好了，可以拿来出气。
西门吹雪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他，陆小凤现在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要知道在江南的花如令可比远在山西的阎铁珊离南王府近得多……
第二十一章 女子家书
南王作为岭南一地的藩王，所在城池自是繁华兴盛。
西市之处，连衽成帷，举袂成幕，热闹得很。
卖花粉的货郎、挑着子的菜贩、提着药铃的郎中，有走街串巷的，也有就地摆摊的，整日忙碌也不过图一家生计。
南王府起了场大火，那院儿里的人不管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也都只为给这些人提供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他们并无什么干系，更不可能为此伤神。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有个满身酸气的穷秀才挑了个稍显僻静的阴凉处，摆了个摊子，替人写几封家书，赚几文笔墨钱。
守了许久不见有什么生意，那书生有些懒散的与一旁一个又瘦又小的蓬头乞丐闲聊几句，倒是没什么架子的模样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件素丽衣裳的女子在集市边四处寻望了下，往这边走来。
到了这秀才摊前，才看得清这女子正面。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也是小有几分姿色。露出的手上肌肤也甚是柔白滑嫩，想必平日里做的也不是什么操累活计。
这女子站在秀才摊前，没说什么弯话，直言道：“秀才，我要写封家书。”
话语中虽尽量掩饰，秀才还是从中听出几分傲慢、紧张与担忧。
秀才：“姑娘，你说吧，我这就帮你写。”
女子沉思一段时间，定了定心神，开口道：
“哥哥，
这些日子，家里可安好？
近日王府大火，怕你得了消息心中牵挂，妹妹特地请人写这封家书以报平安。
妹妹在世子身边伺候，那火烧在一个客人院里，妹妹倒是无事，只可惜妹妹在王府有一亲密姐妹，贪恋那客人身姿英俊，特地求了管家去那院儿里服侍，没想到却遭大火焚烧惨死。
妹妹那姐姐被卖进王府好些年了，家里人也没了音讯。世子要人处理那些尸身，妹妹实在看不过姐姐就这么和一群人焚成灰，连个葬身之地都没得，就托了一个相熟的小厮偷偷把姐姐带了出来，捡了一处废弃的房屋放着，再筹点钱备一副薄棺，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只是妹妹手中银钱不多，怕耽搁久了姐姐的尸身腐烂，希望哥哥能借些与我。
若是哥哥收到信，就快些赶路，尽量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钱送到城北大槐树西第三户人家，妹妹自会在那处相待。”
那女子这般慢慢说着，穷秀才就奋笔疾书，将这话语誊在黄麻纸上，取了个信封给她包了。
秀才将封好的信置于桌面，提起笔后问：“姑娘这信是要寄给何人？”
女子回道：“奴家霍氏，哥哥名为天青。”
秀才一惊，手腕一颤，笔上沾好的墨大滴落在空白纸张上，墨渍洇晕开去，浪费了数张麻纸。
女子见状，忙道：“奴家哥哥名字可有不妥？”
秀才收了那几张废纸，镇定道：“无妨，不过觉得名字有些熟悉罢了。”
女子笑道：“名字相似当是常理，现居于王府中有一客人名为小凤，可是与奴家家乡中许多女孩子重着名字呢！”
秀才把封好的信交给女子，道：“是我大惊小怪了，姑娘把信收好。在下也钦佩姑娘对姐妹的情义，这封家书就不收你的钱了，希望你家哥哥能早些来找你。”
女子哀叹一声，道：“哥哥若能按时前来最好，若是来晚了，只怕奴家姐姐难以留住呀！算了，这丧气话我与你这说些什么。奴家手里银钱确实有些周转不开，就承了您这情，不付这钱了，多谢了。”
秀才：“姑娘说哪的话，你这是心善，秀才我虽然穷，这气节可还在，这样吧，我还有些积蓄，今晚若姑娘哥哥来不及赶来，我也定会前去相帮。”
女子颇为惊喜，道：“奴家多谢您了。王府中还有事情要我去做，这便告退了。”
秀才：“姑娘慢走，后会有期。”
那女子拿着信，碎步走向集市，很快淹没在人群中，大概是去托人寄信了。
而那女子一走，穷秀才就把摊子收了，迅速离开了。
路人大都不会关注，顶多认为这秀才突然有事，急忙回家吧。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趁着热闹在集市上摆摊卖字的书生多着呢，就算少了他，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人们不注意这秀才，就更不会发觉方才与那秀才聊过天的蓬头乞丐也是没了身影的。
又瘦又小的乞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碰倒了一个货郎，偷了个包子，捡了个萝卜，甚至还从一个野郎中那儿拿了包药粉，乐乐呵呵的往前走。
然后乐极生悲，几个被他招惹的贩夫走卒追了上来，就要挨揍。
看到后方来人，乞丐拔腿就跑，那几人也穷追不舍，不一会儿就离了大家视线。
集市上的人这种事见多了，那个乞丐顶多被打几下，总不会出太大问题的，接着就各干各的了。
浑然不知这些人很快就在一家珠宝店的后院聚头，和和乐乐不见有丝毫恩怨。
第二十二章 姐妹情深
这家珠宝店的生意很不错，来往的人皆知这是珠光宝气阁的产业，信誉质量都有保证。不管是小门小户的姑娘珍重的装饰，还是豪门大院的小姐喜欢的首饰，大都是从这里购得。
店里生意好，掌柜平日也就在店面上乐呵呵的算着帐，只在贵客上门时亲自接待。
突然有个从后院跑出来的伙计，急匆匆的跑到他跟前，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掌柜的眉头一皱，道：“后院的几位客人惹麻烦了？”
一天前几个市井小民持着大老板的令牌占了他们的后院，虽然不想同这些人打交道，但因为有令牌不得不收留他们。听跟着他们的伙计说那几个人昨天不知道去了哪，今天一大早就跑到集市上摆摊去了，也不只是要做些什么。
伙计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是大老板来了，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掌柜：“什么！快点过去！”
伙计急忙让开路，让掌柜走在前边。
掌柜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问这伙计：“大老板说为什么来这儿了吗？”
伙计：“没，大老板没提。只是把前天来的那几个人召集起来，在说些什么。”
掌柜的心里忐忑不安，难道是店里这一季的收益不好，大老板亲自来查账？还是说自己慢待了那几位有奇怪嗜好的贵客，大老板来惩罚自己？要不就是那几个市井小民偷拿或仿冒了大老板的令牌，大老板前来追查？
从前边店面到后院厢房，不过几步路而已，掌柜的心里已经回转了好几个念头。
后院厢房里，与大老板一起的可不只是伙计口中的几个市井之徒在此。
从市井七侠口中得知阎铁珊今日大概能到，陆小凤就早早的在这边候着了。只是他没想到，伴着阎铁珊一起到来的竟然还有之前一直在等的人——西门吹雪！
陆小凤：“西门，你怎会和阎老板一起到？”
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陆小凤摸摸鼻子，好吧，他习惯了。尤其是最近几天，花如令带着四子和六子来寻花满楼，可是给了他不少冷眼。
陆小凤：“说正事，西门，你到蜀中走这一趟，确定谁手中有天一神散了么？”
西门吹雪：“唐家只说天一神散被一有权有势人家强行买去。”
陆小凤：“所以，你的答案是？”
西门吹雪：“南王府。”
陆小凤：“可你并不确定。”如果西门吹雪确定这事是南王府的人做的，现在肯定直接杀上门去了。
西门吹雪：“三英四秀手中也有天一神散，从一神秘西域人手中所得。”
陆小凤：“三英四秀，他们怎么会扯进来？”
西门吹雪避而不答，三英四秀所谓的报仇实在不被他放在眼中。
（
城门口处，一辆马车停下来，驾车的是两个俊秀的青年男子。
似是感到车子停下了，车里的人探出头来问。
叶秀珠：“师兄，到了么？”
张英风：“嗯，到了。”
孙秀青：“师兄，我们要去哪找西门吹雪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来气。
严人英怒道：“谁知道那个混蛋跑哪去了！不就是多休息了一会吗，那么快就不见人了。也不知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孙秀青：“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
严人英：“那你说，我们现在去哪找他？师弟的尸骨未寒，你还处处为那个混蛋说话，你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师弟吗？”这些日子孙秀青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寒了心。
孙秀青：“……”
叶秀珠突然道：“师兄，我们去南王府看看吧，不是说霍天青是在那儿失踪的吗？”
张英风：“也只能这样了……”
）
西门吹雪：“张英风给了我这个。”
西门吹雪从怀中掏出一个蜡像，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仔细端详一下，摇头，道：“这人容貌明显不是中原人士，如果我见过，肯定能认出来。”言下之意这人他没见过。
在场的人都摇头，他们都不曾见过这人。
西门吹雪身上的寒气更胜了几分。他握紧手中的剑，一语不发，突然转头往门外走去。
陆小凤急道：“西门，你要去哪儿？”
西门吹雪：“南王府。”
既然神秘西域人没人见过，那就直接去找南王府的麻烦好了。
陆小凤也不知道该怎么拦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拦他。花满楼与霍天青同时失踪这么久了，他的担忧也在一点点加重，他心底有个声音促使着他不要再顾忌所谓的原则，直接冲上南王府要个说法。
秀才：“西门庄主且慢！”
集市上的酸秀才一句话拦住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只是顿住脚步，等秀才说明原因。
秀才：“或许，有个人会给我们一点有用的信息。”
西门吹雪转过身来，以眼神示意秀才继续。
秀才：“我们几个虽是提早到了，对营救掌门之事却全然无着手之处。今日一早就去了集市，想要打听些消息。有一个王府丫鬟来我这儿写家书，言语中透露出她是南王世子身边的人，且句句不离王府大火之事。说话时声音算是强作镇定，但手中一直绞着帕子。最主要的是她说这封家书的收信人是——霍天青。”
陆小凤：“她还有说什么吗？”
秀才：“她还提到今夜天明以前会在城北大槐树西第三户人家等收信人过去。”
阎铁珊：“我马上派人去查那所房子。”
“咚咚！”
恰好，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阎铁珊：“谁？”
门外人：“大老板，属下是这店里掌柜，特来拜见。”
阎铁珊：“进来。”
掌柜推门进来，看着这一屋子人，有点受惊。
掌柜：“老板……”
阎铁珊：“不必多说，你去查一下城北大槐树西第三户人家最近有什么异状？”
刚进门还没请安的掌柜，就这么被打发走了。
南王府就在城北，那丫鬟口中的民居离南王府并不远。本应是富饶的地方，却不知为何有几座废弃的房屋。
现在已过了黄昏，花丛里、树阴下、亭台楼阁间，已亮起了一盏盏繁星般的灯光。晚风中带着花香，也带着酒香。月圆如镜，正挂在树梢。
那棵槐树不知长在这里多少年，枝繁叶茂，巨伞般的树冠撑出一片几百平米的浓荫，黑褐色的树皮被岁月的风霜刀剑镌刻出无数纵横交错的深深的皱纹。
一行人走过这棵老槐树，西门吹雪略微驻足。
都说槐树乃“灵星之精”，从来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禁想要祈祷这槐树能给那人带来些好运。
“吱呀——”
破旧的大门推开时发出声响，倒是显得周围环境更为静谧。
“谁！”
西门吹雪他们进了门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女子。手中虽然拿着匕首，但浑身都在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不行。
秀才出声道：“姑娘，别怕，是我。”
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总算松了口气，道：“公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奴婢一直怕您没听懂奴婢的暗示。”
秀才：“我猜到姑娘是有话要对我讲，前来碰碰运气罢了。”
陆小凤：“姑娘有什么话说？”
女子对着众人福了福身，道：“陆公子与西门公子能到此处，想必已经知道奴婢的身份。我请你们前来，是想带你们见一个人。请随我来。”
女子在前面引路，在一破败的房屋门前停下，道：“公子，请进。”
这间房屋外面与他处并无不同，都是杂草丛生，废弃已久。
可众人进得屋内，却发现虽然没什么装饰，这间卧室却是干净整洁。
那张清理干净的床上依稀躺了个人，女子走上前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西门公子来了。”
那人听得这声音，清醒了几分，在女子的帮扶下撑起身子。
众人也得见这人的容貌。
丑。
很丑。
这人应是被火焚烧过，整张脸都面目全非，有些烧伤处因为过于严重，甚至都有些化脓。
但从几点完好的皮肤还是能看出这女子受伤前也是个美人，只是因为烧伤才毁了容貌。
女子先是给众人介绍一下这人：“奴婢是伺候世子梳洗的舒烟，姐姐也是世子身边服侍的，名为舒云。”
舒烟解释道：“白日我与秀才所说有一部分是真的。因绣花大盗一案，花公子住进了南王府，不久后霍公子也来与花公子同住。花公子院里人手不够，需从别处调派。姐姐仰慕霍公子形貌、性情，就从管家那里讨了这份差事。虽做不得飞上枝头的麻雀，也希望能离得公子近些。
没想到却横生灾祸。
花公子院中大火，我虽心伤姐姐惨死，却也知各有天命。可世子竟然不让我取回姐姐尸身，将其安葬，这让我更加难过。就取了银子从处置尸首的人那里把姐姐换了回来，好歹让姐姐能够安眠。
没想到姐姐竟然幸而未死，即便是苟延残喘，毕竟是活下来了。就在我准备将姐姐活着的好消息告诉别人时，姐姐醒了。要我保守住这秘密，因为那场大火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若是她幸存的消息传出去，那姐姐必死无疑。
于是我把姐姐藏在这里，偷偷跑去抓药，可惜姐姐伤势太重，只凭我抓回来的药根本无济于事，就快要不行了。姐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她死前还有话想要告诉西门公子。
但那时西门公子已经离开了，我无处去寻。我从其他人口中知道陆公子是西门公子的好友，想着告诉您也无妨，可姐姐说您身边的应该有人看着，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
直到昨天，我见到几位像是市井之人的公子在与陆公子商量营救霍公子之事，只能去试一试。借着写家书的名义约陆公子等人一见，全了姐姐最后的愿望。”
舒烟对舒云的姐妹情很让人感动，只是在场的诸位都为另外的人着急着。
陆小凤：“那舒云姑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舒云剩下的气力不多了，也就没有多礼，直接道：“那晚二更后，两位公子也都准备入睡，来了一个世子心腹的丫鬟，在花公子房中待了一段时间，没等她出来，世子就带着大批弓弩卫士把院子围起来了。花公子与那丫鬟好像受了什么伤，不能动弹，只有霍公子与世子一方激战，最终战败，被世子带走。世子走前下令放火，我们这些下人一个活口都不留，我只是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活不下去。
西门公子，我知你与世子师父是当世绝顶高手，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高攀不起霍公子，却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这段话，舒云的气力基本上用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西门吹雪走过去，搭上她的手腕，不由皱眉：这人是真的不行了。
舒云温婉的笑着看这冷冰冰的白衣男子，喘息道：“公—子—不必—费心—了，奴婢—只—求—公子—能让—霍公子—好—好—的，这—一生—足矣——”
她的脉搏已渐渐微弱，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僵硬，眼睛里的光芒也忽然消失了。
死亡，终究还是到来了。
舒烟扑在她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众人也为之感伤。
舒烟手中没钱的说法是真的，阎铁珊留下银票派人帮忙把舒云好好安葬。之后就要离开了。
逝者已逝，生者还等待救援。
走之前，陆小凤突然转回头去问：“舒烟姑娘，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手中拿的正是神秘西域人的蜡像。
舒烟只看了一眼就道：“认识呀！他是世子的一个客卿，经常调戏丫鬟。还在外边专门置了个院子，养了好些女人。”
陆小凤：“那院子在哪？”
舒烟：“奴婢不太清楚，不过管家应该知道。”
陆小凤：“谢谢姑娘。”
一行人走出这所宅院时夜已深了，在月光的照耀下继续前行。前方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第二十三章 营救
“南王世子？！”
花盈楼和花逸楼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陆小凤表示可以理解他们这种心态，肯定道：“对，所有证据都指向南王世子……”
可花家哥哥们依然不肯相信：“不可能！”
陆小凤没想到两人竟连这么确定的事实都会怀疑，只能解释道：“唐家家主和舒云姑娘的话里……”
花盈楼打断了他：“南王世子死了。”
这下轮到陆小凤不相信了：“怎么可能！我昨天还见过他……”
花逸楼：“南王府傍晚传出世子死讯。”
陆小凤：“这……”这下要去哪里找花满楼？
陆小凤失魂落魄的瘫在椅子上，却又突然蹦起来往外跑：“西门！”
以防万一，陆小凤没直接随西门吹雪一起去南王府，而是独自一人先来花家别院通知花家人。然后意外得到这个消息。这样的话西门吹雪到了南王府却死无对证，以他的行事很可能触怒南王府，之后的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一定要赶去阻止他才行。
天以近明，清晨的微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吹起了灵堂里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
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西门吹雪静静的站在南王世子的灵位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动过。
他面无表情，本应形似谪仙的白衣硬是透出肃杀之气。
南王府的众多下人围绕着他，又不敢上前。
这人突然闯入世子灵堂，无礼之极，却因那满身煞气，无人敢惹。
有人认出他是世子师父的友人，派人前去找了，可现下看他凶神恶煞的摸样，也不知该怎么办。
西门吹雪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是叶孤城被请到了。
叶孤城：“西门庄主是来凭吊世子？”
西门吹雪没有回头，而是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来。”
叶孤城也不再装不知情，直言道：“可是南王世子已经死了。”
西门吹雪：“但霍天青还未找到。”
叶孤城：“执念成魔。”
西门吹雪：“或许。可我一定要找到他。”
说着手握住了剑柄。
拔剑。
剑向所指，紫楠棺木。
“西门，住手！”
陆小凤急速跑来，还带着些许喘息。
西门吹雪动作不变，但只要他不( 〖陆小凤〗雪后天青 http://www.xlawen.org/kan/27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