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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来一刻也不能忘记,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等不来父亲回家的身影。三年来一直想着,母亲怎么用她弱小的双肩,挑起家里生活的重担。想到此,他转过身去,独自一人,向前跑了十几米远,站在土丘上,面对着清幽的山谷,大声呼喊着:“我回来啦!”他宽大的额头痛苦地紧抽,两条眉毛挤成一条直线,禁不住泪如泉涌,浑身颤抖不停。

    空旷的山谷激荡着一阵阵的回音,远远近近干涸的草丛在忽然而至的狂风中起伏如浪,老树挺着被秋风刮落叶子的几根孤零零枝干阴郁地站立着,一堆堆深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大地,天空中只剩下白色的太阳透过云层的白光冰凉冰凉。

    刘春花走到王大海的身后,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说:“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章文与王小荷也一起走过来,章文说:“是我嘴贫,海哥刚回来,应该说点高兴的事,给海哥高兴一下才对呀。”

    “妈妈要我和光头开了一个早点店,不但能自己糊口饭吃,还能供得起长江的学费。”王小荷擦干自己眼中的泪水,振作起精神说。

    “真不简单。”王大海对王小荷竖起大拇指说。

    “刘春花更不简单。”章文用手指戳戳王大海的腰,看着刘春花说,“她的的确确是一个世上难找的真心美人啊!”

    王大海用手把刘春花的肩挽得更紧,并排慢慢地向前走。刘春花羞红着脸,冲着章文说:“我也没有得罪你,怎么枪口对着我?”

    “怪你自己呀,哪叫你,人长得,全世界你最美。对待海哥,全世界你最好。”章文先在刘春花身后说着,又跑到这一边追着王大海说,“你在里面,对于外面的一个人来说,常人一般一年人等心等,第二年人等心不等,第三年人不等心也不等。海哥,你不知道吧,这三年,刘春花可是越等情越深,越等人更美啊!”

    刘春花听着章文说到真心、等待等字眼时,心潮涌动,回首三年来的孤灯独守,当初最值得自己所期待的人,此时就在身边。熬过多少个孤寂不眠的夜晚,终于在长路尽头,出现这个人的身影。尽管他现在的出场,伤痕累累,但是,在自己的眼里,那是人生磨砺出的一笔财富。挽着他的手臂,喜悦来自大海的方向。只能在心里为他欢呼,泪水已经干涸,因为,泪水陪伴着自己度过漫长的思念岁月。此刻,心中的千言万语,已经被这相逢的激动所熔化。

    王大海与刘春花手挽着手,穿越在这弯弯曲曲的小径中,他在心头回想着章文刚才说的真心、等待等话语,心情难以平静,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她纤细的小手在他宽大的掌心微微颤栗,她仿佛成了他血脉的一部分,滋润着他的感情、他的思想、他的灵魂。然而,王大海想到即将展开的复仇行动,心里又有一丝的不安,他怕连累到她,更怕伤害到她。

    王大海望着无尽的弯弯小径说:“一个小傻瓜。”。刘春花顺着王大海望去的方向大声喊:“还有一个大笨蛋。”

    王大海与刘春花两眼相视,开心地笑起来。俩人共同说:“幸福就是一个笨蛋遇到一个傻瓜,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

    刘春花用手指着远方说:“看,这座城市,它,就是瓦尔特。”

    “空气在燃烧,暴风雨就要来了。”王大海深沉地望着前方,动情地说。

    “是啊!暴风雨就来了。”章文听着王大海与刘春花在对白电影里的台词,快步跑到他们俩人的前面,大声接着台词的下一句。

    “你们都土得掉渣,就知道一个瓦尔特。可知道哦!高仓健,阿兰·德龙……”王小荷看他们在谈论瓦尔特,背诵《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电影里的经典台词,故意大声扰乱他们。

    “高仓健是个小日本,孤岛性格,忧郁、冷漠。不过他可是小姑娘的绝对杀手,但是,难以长期相处。至于阿兰·德龙吗?好看耐看不中用,地地道道的一个大众qingren,没有安全感。但是,我喜欢他演的佐罗,是个桀骜不驯的剑客,天下独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小荷,你看我的回答掉不掉渣呢?”王大海侧过脸边走边对王小荷说。

    “瓦尔特有什么好呀?”王小荷说着,想想又好像说错什么,抓住刘春花的一只手,“春花姐,不是说我哥哥不好,我是问,他学的那个瓦尔特有什么好?”

    “瓦尔特是执着的浪漫主义革命者,为人乐观、幽默,忠诚,勇敢。”王大海自豪地说。

    “瓦尔特是瓦尔特,你王大海是王大海。学习瓦尔特的优点可以,但不能把王大海给学掉了。”刘春花边走边说。

    “春花成了思想家、哲学家,说得有道理。三年不见,刮目相待。我当然还是我王大海,学瓦尔特的目的肯定是想要超越瓦尔特。”王大海感觉刘春花的确说得有道理,自我调整,补充说。

    “你认为高仓健不照,阿兰·德龙也不行,只看到一棵大树,那怎么能行呢?不能让瓦尔特一叶障目,看不见泰山,挡住你看到更多优秀者的身影。”刘春花继续着自己的理论。

    “春花,你真是慧质兰心,见多识广。让我仔细看看,我身边优秀者的身影。”王大海向刘春花做个鬼脸。

    “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说着玩的。难道不是的吗?做人做事,应该博采众长,让世上一切最优秀的人与你同在,汲取他们的勇气和智慧做自己的养料。”刘春花红着脸说。

    “春花姐说得太好了,哥哥这下成哑巴了吧。”王小荷高兴地拍着自己的双手,又拐拐章文说,“你怎么不拍手啊?”

    “春花说得是很有道理,每个人都要去向优秀者看齐。近朱者赤吗。海哥不是不看,不看怎么知道高仓健他们的弱点。你们是取长补短,海哥这是避短扬长啊!”章文对王小荷说,“小荷,怎么不拍手啊?”

    刘春花看到王小荷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击,她用手指着章文说:“你这是狡辩,揭短,莫不是乌鸦飞到了猪腚上--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家黑。”

    “春花你真是妙语连珠,我这笨嘴掘舌的怎么能说得过你呢?海哥赶快增援啦。”章文急着在王大海背上推了一把说。

    王大海往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蹒跚几步,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脱下自己的皮鞋,看了看鞋底,笑着说:“哪里是妙语连珠,简直是机关炮。”

    “怎么?理屈词穷了吧。”刘春花不紧不慢地走着,拉着王小荷的手说。

    “不是理屈词穷,是五体投地,你们看,春花的机关炮把皮鞋底扫通,脚底板投地。”王大海的手左右摆了摆一双掉底的皮鞋。

    刘春花、王小荷、章文三人围过来,蹲在王大海的身边,大家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王大海掉底的皮鞋。

    “唉呀,这皮鞋是放得时间太长,多年不去穿,鞋底全都皴裂。现在拿出来一穿,鞋底一挤压,自然会一块一块地掉。”刘春花仔细观察完皮鞋后,肯定地说。

    “让我来看看衣服可烂了?”王小荷拽住王大海的衣角就使劲扯起来,撕扯了几下,没有扯破,说,“这瓦尔特还扎实得很。不过让我再看看。”王小荷突然像想起什么,又扒着王大海的瓦尔特细致地搜寻着,指着袖管、腋下的几个地方,大声说,“你们看,瓦尔特被老鼠咬了不少洞。”

    “海哥,从里到外全换。脑子洗了一遍,那叫脱胎换骨。穿上一身新衣裳、新鞋,这叫重做新人。”章文说着,脱下自己的皮鞋,递给王大海,“海哥,暂时委屈一下。”

    “怎么,你练就一副铁脚板,当赤脚大仙?”王大海把章文的一双皮鞋,又甩到章文的脚边,起身到田边的草垛里,拽了一把干稻草,动作敏捷地手编起来,一会儿就编出一双草鞋,套在皮鞋上,“你们想想看,草鞋进城,在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厉害的?”

    第二十三章 别样人生

    阴霾了一段时间的天空忽然透出一丝阳光,城市上空在灰色的云层中流动着云和太阳的光亮。王大海走下大客车,他看着施工工地,忙碌着城市新的客运中心建设,在他心目中,三年前,曾引以自豪的十层高新汽车站,已经淘汰拆迁,被夷为平地,原来感觉中宁静的城市变得喧嚣,躁动不安,街道上自行车已经看不到几辆,取而代之的是川流不息的小轿车和摩托车、电瓶车。城市里到处是杂乱的工地,嘈杂的机器,商人的吆喝,东跑西窜的面的,以及在临时搭建的候车厅里,匆匆忙忙摩肩接踵的拥挤人群。

    城市有一种临时搭建起来的不确定感觉,好像一切都不会永久,一切的存在很快就会被新的事物取代,王大海听着章文眉飞色舞地介绍,城市新区野心勃勃的施工计划,新的客运中心、新的建筑、新的城市景观,王大海忽然有一种惊讶,现在面对的,是自己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刘春花拉一拉四处观望的王大海,对他说:“再待下去,行人就要围观你了,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

    王大海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曾经时髦的瓦尔特茄克衫,现在,从旁边的人群中找不到一个人穿这种样式的茄克衫,再看看自己脚上,的确与众不同,尴尬地笑起来。他脱下皮鞋外草鞋套,甩到人行道的垃圾桶里,

    刘春花招了一辆面的,对司机说:“到百货大楼。”

    两人走进百货大楼,并排站在自动上升的电梯上,刘春花对王大海说,“来接你之前,我给你看了一套大阪西服。”

    “大阪西服是小日本的吧,我不穿。”王大海说。

    “怕你不喜欢,我还看了一套刚时兴的青年装。你的身材穿起来挺潇洒。”刘春花用手比划着,“大尖领,锁腰,藏青色,很抬人。”

    “你真用心。我想,怕我这人生,欠你太多。”王大海愧疚地说。

    “那你就用一辈子来还哦,为你,我不怕走向那溢满着泪水与忧伤的海洋。”刘春花挽着王大海的手臂,心中充满着幸福的愿景。

    “海洋有温和时浪漫的风光,也有肆虐时险恶的侵袭。我担心会伤害到你,”王大海握紧刘春花的手说。

    “我不管那么多,只要一路上有你。”刘春花兴奋地摆动着两人的手臂说。

    从百货大楼出来,王大海穿上刘春花买的一身崭新的藏青色青年装,他用模糊的双眼凝望着刘春花,看着她轻快的身影,王大海惆怅的表情却无法藏匿。虽然,这是他盼望已久的团圆、自由和幸福,共同携手走向彼此都希望的天长地久。但是,这么幸福的时刻可以一直安宁地走下去吗?刘春花不时回过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唤他快快跟上,一起回家见母亲方金凤。

    王大海原来住的房子拆迁后,搬到遗留下来的七十年代末搭建的抗震棚里暂时居住,基本上是母亲方金凤一个人住,弟弟在外地念书,只是寒暑假回来住一住,妹妹也住在店里,白天忙,夜里带看店,省去一个看店人的工资。

    当王大海理过发洗完澡,清爽爽地与刘春花一起,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母亲在事先放置门外的火盆里,点着了一个草把,嘱咐王大海从火盆上跨过去。

    方金凤含着热泪,仔细察看着王大海,用她颤抖的双手拦腰抱住,从烟火中跨过来的高大儿子,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一火两断,晦气除掉,今后就好了。”

    王大海低头看着母亲,两鬓已苍白,脸上爬满了皱纹,讲话明显没有以前连贯利索。还没来得及细看,已被母亲拽着右手臂,走进屋内,这是他三年来日思夜想的地方,房间虽然跟以前不同,但是,看到熟悉的八仙桌,桌上的风信子,还有正面墙上爸爸的遗像,他扑通一声跪在地面,磕了三个长头,在站起来作揖时已泪流满面。

    王小荷系着围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的热茶,递给王大海说:“哥,你喝茶,这几年,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倒是躲个清净。”

    王大海擦去眼角的泪痕,接过茶杯,对王小荷说:“我来帮厨。”

    王小荷推着王大海到八仙桌旁的椅子边,说:“你坐下,厨房里有光头,不用你操这个心了。”

    刘春花端来用开水烫好的碗筷,在桌上摆放。王小荷也端上章文烧好的菜,一大碗红烧猪蹄,一盘清蒸豆腐上散有青色小香葱,还有青椒酱干丝,爆炒圆白菜,外加一锅菠菜猪肝汤。

    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王大海闻到这香喷喷的美味佳肴,口中垂涎欲滴,几年来谈不上吃到,可以说看都没有看到过。在里面每餐都是水煮萝卜,常常想不通的是,一年四季哪来的这么多萝卜,那么多人吃也吃不完。此时,他的胃口已经大开,不自觉地拿起筷子,搛起一块猪蹄就急着往自己的口中塞。

    方金凤看着儿子急巴巴的样子,心痛地打了一下他的右手说:“等一下吃猪蹄,先把豆腐吃下去。”方金凤边说边把一盘清蒸青葱豆腐端到王大海的面前。

    刘春花拿起一把勺子,切开豆腐,在盘底蒸出的汤汁中搅拌一下,把勺子递给王大海说:“这样入味一点,趁热吃下去。”

    “海哥,这是妈特意叮嘱做给你吃的,可能是我没有蒸透吧,我拿去再重新蒸一下。”章文看王大海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把豆腐吃下去,主动站起来要去端盘子。

    方金凤拉住章文说:“不用再蒸。”她继续看着王大海吃豆腐,接着说,“大海,刚才进门跨火盆,烧断跟尾鬼,你前面的倒霉事就算过去。吃完豆腐,今后呢,妈希望你像青葱豆腐一样清清白白地做人。”

    王小荷冲着妈妈说:“妈,这也不是什么科学,只要意会就行,哥刚回家,说许多,真烦人。”

    听到妈妈说到清白的字眼,王大海把豆腐吃到一半,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头来,对妈妈说:“妈妈,我一直是清白的,是他们冤枉我的,你们都不相信我。”

    “妈妈怎么不相信你呢,你自己若不能放下怨恨和痛苦,等于没有从里面出来。”

    “难道这个世界黑白不分,我一定要把爸和我的事扳过来。”

    “不要再惹那个马蜂窝,今后找个事做做,好好过安稳日子。”

    “打掉牙往肚里咽,可是咽下去,气不顺,它总是要往上翻。”

    “儿子啊,他们权高势大钱多,不能把鸡蛋往墙上硬碰,你再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不但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春花,我这把老骨头是无所谓了。”

    王小荷听着妈妈与哥哥的对话,她劝哥哥王大海说:“因为你的事,长江念高中的时候,苦恼死了,在老师和同学面前真是抬不起头来。考国防生,成绩和身体都没问题,一到政审就刷下来,后来还是不错,考到省城念大学。”

    “哥哥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去看一看,我说呀,长江真是不懂事。”刘春花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大海,插话说。

    “长江自尊心强,感觉好像是海哥的事,给他丢了面子,同学的家人都有耀眼的光环,而他呢,却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心理承受力差。”章文拿起筷子,招呼大家说,“都动筷子,边吃边说,是不是嫌菜做得不好吃呀。”

    “不去看,他哥哥的事就跟他不相干了吗。”刘春花还想继续往下说。

    王大海打断刘春花的话,说:“长江肯定有他的苦衷。只要他能好好学习,有一个好的前程,不辜负爸爸妈妈的希望就行。”

    对于王长江没有去看自己,王大海心里一直很遗憾和失落。心想,虽然不能来到我的身旁,可我从未将你遗忘,兄弟间有什么仇恨,应该是写在沙滩上的,兄弟情永远比友情更进一步,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潮汐退却,总忘不了,你在风雨中,摇摇晃晃递给我伞的小手,你的小身子却淋湿了。在我有烦恼时,你幼稚而天真的分担,我却多了不属于我的忧愁。想到此,王大海感到心潮涌动,眼睛湿润。他掐断自己对弟弟的想念,对母亲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国豪公司上班。”

    方金凤把猪蹄搛了两块放在王大海的碗里,放下筷子说:“好啊!拿斧的得柴禾,张网的有鱼吃。安心上班,前几年就当自己下放到农村锻炼了。”她从五屉柜里拿出包好的一千元钱,放在王大海的桌前,接着说,“他们去时,想给你带点钱,又怕你得不到用。今天你拿着,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万事开头难,你看,这身上一套新的着实叫春花花费不少。”

    章文和王小荷看着妈妈给王大海钱,两人交换一下眼色,王小荷说:“我与光头两人商量着,送哥哥一辆摩托车,方便上下班。”

    “我不需要摩托车,肯定是吃住在公司。再说你们也不容易,还要负担长江的学费,妈妈的钱我拿着,刚去公司可能会有一点应酬要用到钱。”王大海把妈妈的钱揣进怀里。

    “哥,你没有这么牛吧,人还没去上班,就能分套房子给你住?”王小荷争大眼睛看着王大海说。

    “我去呢,既当公司老板又给公司打工。你想还要担心没地方住吗?”王大海说。

    “吹牛,你那来的钱去投资。”王小荷追着问。

    “是在里面结拜的干爸的公司,他在去世前让我继承股权,不但要搞好公司,还要照顾他精神病的妻子。”王大海环顾一遍大家,解释说。

    “儿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烫手山芋,拿着心不安!”方金凤担心儿子又要做出什么惹乱子的事。

    “这是合法的,你们看有遗嘱和公证书。”王大海拿出材料给大家看,接着说,“我又不是把他的钱去花天酒地,我是去给他们打长工,有什么心不安的。”

    方金凤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儿子啊!天上真能掉馅饼--别异想天开。把哪些纸撕了,重新找个工作。”

    这事对于王小荷、章文和刘春花来说,没有见过,心里无底,不知道是对是错,沉默着,都没有说什么。

    王大海看母亲态度很坚决,不好再解释什么。心想自己以前胆大鲁莽,不但没有为爸爸讨回公道,还给母亲添乱,担惊受怕,也低头不语。

    晚饭后,送走刘春花,王大海走到王长江房间的小床边,掀开被窝,,一个苹果滚落到床单上,毫无防备的王大海吃了一惊,疑虑地拿起苹果,感觉到还是温热的,这是一只刚烫过的苹果,马上意识到,母亲为他准备的。久久地凝望着窗外,夜空中,一轮月亮用她那皎洁的光辉抚摸着城市,城市更有了一些妩媚和温馨,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些梦幻。

    王大海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一叶孤舟,终于停靠到宁静港湾,睡在自家床上,寒窑虽破,但能避风雨,心里感觉格外踏实,从安静柔美的月光中,王大海分析母亲的一生,他在想,难道生命中没有幸福和不幸,生命只是活着,静静地活着,带有一丝孤零零的意味吗。

    睡在床上,辗转难眠,王大海在问自己,难道让像母亲这么善良的人,一生就得忍气吞声,对恶人不敢生气吗?难道非要自欺欺人的当自己是观音菩萨或是耶稣基督,强迫自己对恶人宽宏大量,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古人不是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吗?人生应该是搏击风浪的双桨。不是所有的正直和勇敢带来的都是悲剧,面对一条疯狗,应该拿起地上的石头,冲上去,迎头搏杀,不能在逃跑或是停顿迟疑中,让疯狗扑上来撕咬你,不管是文明的,带着欠意的还是丧心病狂的,都是在霸占你,贪得无厌地在啃你的肉,抽你的血,切除你的器官,一个有良知的人是不会任其宰割的。

    那么,怎样去做呢?王大海想到,张胖子说,场面上混得好的,现在不流行光头、纹身什么的,而是西装革履的。管教队长也说,要有别样人生,不要再打打杀杀的,必须要在势力和人格上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气死你的仇人。想到此,王大海已经知道……

    第二十四章 梦想挑战

    财富有时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浪漫和耀眼。朱兆有的国豪公司,有那么大的土地,怎么一点人气都没有呢?王大海通过朋友、该公司的员工、甚至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口中,了解到公司工厂早已全面停产,门庭冷落,花枯叶败,杂草丛生,令人触目伤怀。不像王大海来之前想象中的,车间马达轰鸣、烟囱浓烟滚滚,员工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王大海想起,朱兆有日记里抄录的,一位参加沙漠里汽车拉力赛选手的感悟:出发之前,永远是梦想;上路了,才是挑战。挑战,顾名思义,必须义无反顾地挑起国豪公司这个头,带领大家在市场的战斗中取胜。他决定先以客户的身份对国豪公司,只身探讨过究竟。

    国豪公司那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与朱兆有一般年龄的副总经理,名叫杨民生,另一个是戴着高度近视的老会计顾长贵。在公司日趋窘困的日子,只有他们俩人毫不动摇地坚守着岗位。

    王大海身穿藏青色青年装,手提一个公文包走进办公室。杨民生把客人引进落满灰尘的会议室,急忙打扫干净桌椅,泡了一杯茶,端给王大海说:“同志,官司你怎么打都可以,财产也可以封存,但是有一条,就是拿不出钱。”杨副总看了一眼王大海说,“别看着一个这么大的厂子,确实拿不出一个铜子儿。给你泡茶的茶叶还是我个人从家里拿的。”

    “不至于寒酸到这种地步吧?”王大海心里吃了一惊,曾是一家当地的首富工厂,竟没有招待的茶叶。

    “不满你说,这么多年,本地的外地的大概有五到六家法院,来抄了十几遍,要是有钱还能等到你现在。还有不讲理的,绑走老总要钱,真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叫你打电话去搞钱。要是搞不到钱,就往你身上糊屎。那个罪哪是人受的。”杨民生是被以前逼债的人折腾得成惊弓之鸟,生怕这次的来人,又要搞出什么新的花样,他主动介绍公司停产后各类人员的逼债情形,以缓解来人的愤怒情绪。

    “老总呢?”王大海听到老总被绑架,这肯定不是朱兆有,所以追问老总情况。

    “总经理跑反跑到哪?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董事长被抓坐牢。想想那时企业多风光啊!”杨民生显得无奈地回答王大海的提问。

    “董事长叫什么名字?”王大海进一步追问。

    “朱兆有。在滨江市可是大名顶顶的人物。京都还来人总结他的发展经验呢。”杨民生说到朱兆有时,脸上油然显现出自豪的表情。

    “杨总,我看得出,您对这个企业很有感情。”王大海从他口中确定是朱兆有的公司,想进一步了解公司的历史和现状,就从杨民生身上开始。

    杨民生作为一位停产留守人员,从与各类要债人员的周旋中,练就了一身好性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耐心地应对,王大海这么一问,他滔滔不绝起来,说:“不能用感情两个字简单地概括。对公司的感情比亲生儿子还亲。说来话长,那时,还是封闭的计划经济,物资短缺,商业不发达,除了几家国有大商场,就很少有商店。马路两边除了了围墙还是围墙,到晚上漆黑一片。董事长辞去了公职下海经商,与刚刚下放回城,在家待业的总经理牛强,自筹了600元钱,一起成立了国豪公司,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开店。开始卖糖酒和调味品,后来越卖越红火,就不断地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增加店面,商品也扩大到粮油、电子产品等。董事长还到省城里的围墙上去打洞开店,京都来人调研,说这是‘窗口经济’,既能解决就业,又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这样董事长更有信心,把赚的钱全部投入外贸,到农村收购大豆往国外卖,原始积累迅速增大。”

    王大海对国豪公司的发家史,在里面就听朱兆有说过一些,大概情况早已烂熟于心。现在他仍仔细地倾听着杨民生的介绍,看得出杨民生是和朱兆有一起睡稻草的好兄弟,王大海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说:“杨总!你很谦虚,怎么功劳都是别人的。我想,您能坚守到现在,肯定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杨民生感觉面前的小伙子与以前来的人不太一样,让人愿意接近倾诉,他也就不设防地拉开话匣子说:“哪里,我是一个简单的人,跟着董事长后面干点简单的事情。我当时是货车司机,董事长开店要拉货就找到我,我这一拉就拉出甜头,与老婆一商量,把半年拉货赚的钱都投给董事长。开始我还是拉我的货,后来店多,董事长要我掌管店里的生意,从此不再出车。”

    “从现在来看董事长没有看错你。”

    “说句老实话,董事长还真没有把我当外人。我这人认真,可能与我职业有关系,开车你不认真就要出事,而且要坚持。后来公司做大,董事长要我做厂长,供销两头在外的事都是董事长和总经理管,实际上我是生产厂长,自己整天吃睡都在厂里,管生产操劳,虽然辛辛苦苦,但不费神,不像他们把脑子都想空。”

    王大海环顾了一下虽然陈旧的办公室,但从光滑的水磨石地面,钢门窗、灯饰和桌上的电话来看,依稀记载着曾经的辉煌。他继续问杨民生:“杨总,我不知道,你们做贸易的,怎么就办起了工厂。”

    在这空旷的没有人气的工厂里,两人谈得很投机。杨民生完全沉浸在国豪公司发展的历史中,他接着说:“国豪公司积累了‘第一桶金’后,就想着要办工厂,当时,本地百年老厂的蚕豆酱很热销,玻璃瓶要从500公里外运送过来,董事长决定开办玻璃厂,仅赚取运费就有很可观的利润。”

    王大海像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一样,他在解剖国豪公司的成败得失,他也顾不上杨民生愿不愿意继续谈下去,盯着杨民生问:“这么红火的企业,怎么说倒就倒呢?”

    这句话刺痛杨民生,沉默好一会儿,气愤地说:“市里的书记倒了,我们的企业也就跟着倒霉。枪打出头鸟,把董事长搞起来,要协助调查,先讲是几天,后来讲是几个月,这一协助调查,协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是,人蹲在那里,一个大灯照着,没有白天黑夜,不准睡觉,轮换着人看守,要你好好回忆,塞给书记多少钱。寒冬腊月,打开电风扇对你吹,让你清醒清醒。这真是无中生有,企业好的时候,书记视察得勤奋,现在这个样子,连鬼都不进门。”

    “董事长不在,你们可以继续干呀。”

    “董事长不回来,银行下一个律师函,所有回笼资金,到帐即扣,归还贷款。资金链一断,差钱的单位蜂拥而来,白天是法院,晚上是盗贼。再红的企业也得倒啊!”

    说到激动时,杨民生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深深地吐了几口长气。他马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失态,立即拿起水瓶给王大海的茶杯里加了一点水,笑着说:“对不起,我这人有点啰嗦,但来要钱的,只要你们有时间坐在这里,我就讲给你们听。你们的钱也来之不易,我的责任把这个企业的实际情况讲给你们听,怎么做是你们的权力。”

    王大海就着杨民生刚加开水的茶杯喝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太心急,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从朱兆有那里知道的和杨民生刚才说的情况基本相同,王大海初步判断这个厂像一条休克的鱼,只要创造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激活。他想,要换一个话题了,看看杨民生凹瘪的不锈钢杯子,笑着说:“杨总,你就像这个不锈钢杯子一样,是经得起摔打的。”

    “承蒙你夸奖。不过这杯子,也不知道被要债的砸过多少回,它真是立了功。”杨民生拿起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杯子的污垢。

    王大海在来到这里之前,以业务员的身份,跑了三个省的五家玻璃厂,收集玻璃生产到营销的资料。他把一叠产品介绍拿出来,放在杨民生的桌前说:“杨总,我不是来要债的,是来看看能不能订点货。通过刚才了解,你是一个厚道的人,愿意跟你做生意。”

    “对不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同志,这里没有香烟招待,请你多多包涵。刚才发了许多牢骚,你不介意吧?”杨民生知道来人是做生意的,怪自己在工厂停产以后,神经都不正常了,什么事都草木皆兵,只要来个人不是来调查的,就是来要帐的。杨民生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带着抱歉的口气,搓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问,“看看,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看到杨民生逐渐高涨的热情,王大海也看到了国豪公司这条休克的鱼,将重归市场大海潮流之中的前景,他充满激|情地介绍说:“我叫王大海,帝王将相的‘王’,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大海’。刚才听了你的介绍,企业目前确实遇到困难,人还有个头痛脑热的,没有哪个企业是一帆风顺的,都有发展的高峰和低谷。就冲着你这种执着的精神,才愿意与你们打交道。”

    杨民生几年来接到的都是法院传票、封条、执行通知等,今天接到的是订单,他高兴得一会儿站来,一会儿坐下去,不知道怎么办好。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想,企业不会就这么停下去,是一个工厂就得要生产。时间停长,这个厂就要废弃。不过,刚才不好跟你说。”

    王大海看杨民生后面说的话吞吞吐吐,王大海心里想杨民生没有说出来的难言之隐肯定是缺钱,他试探性地问杨民生:“关键是你能把总经理找回来吗?”

    杨民生反问王大海:“把总经理找回来。哪欠债的怎么对付?”

    “也好对付,关键是建立他们的信心。机器一转动,就能看到希望。”

    “没有资金,机器怎么转?”

    “只要你把人找回来就能想到办法。”

    杨民生半信半疑,几年来,停产后造成的一系列阴影还萦绕在心头,那可怕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真是度日如年。他心有顾忌地说:“王经理,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我们公司过去也没有给你一饭之恩,即使有恩,你能知恩图报,那也是做锦上添花的事易,做雪中送炭的事难啊!”

    “怎么?杨总,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恩就能报吗?这世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多得很。不要想那么多,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发展我发财,大家双赢不是很好。”

    “我去找总经理,他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得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一星期时间,怎么样?”

    “好。我尽量提前。”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

    “好好,一定找回来。”

    王大海把自己的bb机号码写在一张小纸条上,递给了杨民生,紧握住杨民生的双手,热情而肯定地说:“回到滨江,我请两位喝酒。我盼望着早点得到佳音。最后,还有一件事求援,您一走,我闲得慌,能不能把老会计让给我几天。”

    杨民生激动地与王大海宽厚的大手长时间地握着,高兴地说:“行。他闲着也是闲着,由老会计整天陪你,公司的帐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工厂的地盘要怎么走就怎么走。可是,老会计对公司以外的事就没办法陪你。”

    王大海哈哈大笑,拍拍杨民生的肩膀说:“杨总,这就很够意思了,非常感谢你周到细致的安排。”

    老会计顾长贵,年龄六十有八,一位身体挺硬朗的长者,是朱兆有在十五年前,国豪公司快速扩张发展时,从市钢铁厂挖过来的会计人才,人看上去木讷,深入接触,性格认真严谨,从有条不紊的帐本可以看出。老会计话虽不多。偶尔的一两句话极富幽默,让王大海记忆深刻,比如谈到朱兆有去坐牢,老会计形象地说,朱兆有是“gufu睡觉,上面没人”,现在的社会,不搞好人际关系,特别是上面的关系,就自己遭罪。

    王大海在与老会计顾长贵的接触中,详细察看了公司的资产情况,他运用自学大学学到的企业管理知识来进行分析,资产负债率为130%,负债主要是停产后发生的工资等费用。停产前公司回报率曾高达18%,应收帐款只占到年销售收入的2%,没有库存产品,说明停产前公司的经济效益比较好,也就像杨总自己说的日子过得很红火。到生产车间走了一圈,虽然停产这么长时间,法院贴着封条,但设备还是摆放整齐。

    王大海对顾长贵说:( 最沧海 http://www.xlawen.org/kan/27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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