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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

    中众人很为欧阳云倩不平,自然对这只闻其名的宁未央甚是讨厌。不想今日突然见到,个个心中都想,难怪少堡主整日魂不守舍,为了魔教妖女身败名裂都不怕,看来果然不能怪他。

    一个年轻弟子道:“她要我们告诉少主,我们要不要禀报?”最先问话的那弟子说道:“都说魔教的左护法最是诡计多端,说不定已经在巢湖边设好了埋伏,要害少堡主,我们可万万不能上了她的当。”众弟子纷纷点头,那为首的弟子觉得自己甚是聪明,看穿了魔教妖女的诡计,正自洋洋自得,想要说点甚么,忽听身后大门一响,一个人从大门之内打马而出,众弟子回头一看,不由得瞠目结舌,道:“少…少主,你这是…上哪去?”马上之人脸上并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道:“自作聪明,愚蠢至极。”说罢双腿一夹,白马一声嘶鸣,向着巢湖方向撒开四蹄,飞驰而去。留下一众弟子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巢湖如昔,水明如镜。那块巨大的青石之旁,静静立着一匹全身漆黑的骏马,马头向着湖面,轻轻摆着尾巴,宁未央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也静静的望着湖面,她忽然想起他问过她,巢湖比之洞庭如何,比之瑶池又如何?他说如果她喜欢,他们以后可以经常来玩……侧首看向身旁的大青石,她曾坐在这块大石之上,吹了三天三夜的笛子,她还记得,在那三天之中,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线阳光。……三年了,这些伤痛的往事,原来已经整整过去三年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马蹄声,咯咯哒哒,缓缓靠近,停在她身后不远处。湖边静寂,无人说话。宁未央慢慢闭上双眼,好久好久才缓缓睁开,手上微一用力,拨转马头。她身后不远处,静立着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俊美男子,白衣如雪,黑眸如夜,定定的看着她。眸子之中没有当初的刻骨柔情,也不再有后来的痛苦绝望,只有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令人害怕的平静。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默默凝视,谁也没有说话,湖面有风吹来,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三年之前,他们在这里分手,三年之后,又在这里见面,只是,三年的岁月,已足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东西,他们两人的距离看起来很近,但实际却已经远的再也跨不过去……

    宁未央深吸口气,终于开口道:“这封书信是我教教主要交与你父亲的。”,她没有说:“你还好么?”因为她知道,那是一句可笑的废话,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手腕一扬,向着默子轩飞去,默子轩伸手将书信接过,顺手揣入怀中,仍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宁未央与他对视,不知怎么竟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别开眼睛,道:“风雷堡中可有其他的出口?”默子轩不答。她沉默片刻,道:“教主这一次对风雷堡势在必得……,你还记得上一次在冰焰教地宫之中我说的话么?…若是爱惜性命,势必要离我们远些。”默子轩终于开口,语声平静,“你说过甚么,我已经忘了。”宁未央转过眼睛,看着他,认真的道:“默子轩,你知道么,没有甚么比活着更重要,所有名利权势,在生死面前,都是虚无。”

    默子轩淡淡的道:“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么?”宁未央愣了一愣,道:“是。”默子轩语声仍旧淡漠:“为什么?”他深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宁未央毫不回避他的目光,半晌才慢慢的道:“我不能…让你死。”

    默子轩唇角一勾,似是轻轻笑了一下,道:“是么?那我也要告诉你,风雷堡不是昆仑山,也不是崆峒山,更不是孟家庄,风雷八阵一旦发动,不到玉石俱焚,绝不会停息,所以我也奉劝你,不要去碰风雷大阵,你们有命进去,却未必有命出来。”

    宁未央说不出话来,她和默子轩,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们曾经彼此相爱,现在却要拔剑相杀,她曾经拼了命的反抗这一命运,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即使改变了过程,却改变不了结果。

    默子轩笑了一笑,疏离淡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宁未央低头一笑,“没有了。”一抖缰绳,黑马打了个响鼻,提步缓行,从默子轩身边缓缓而过,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默子轩突然出手如电,握住了她手腕,宁未央身子一僵,没有挣扎,却也并未回头,默子轩侧过脸去,盯着她,突然道:“你爱他么?”她纤细的手腕握在他手中,他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动,他默默的盯着她,等着她回答。良久良久,宁未央唇边浮起一丝轻轻的笑意,好看,却有些凄凉,她轻轻的道:“子轩哥哥,你知道么,在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你是第一个,他…是第二个……”

    默子轩紧握的手渐渐松开,她没有说爱不爱月风江,却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宁未央伸手一拍马臀,黑马四蹄一蹬,向前奔出,忽的回头叫道:“记得我的话,没有甚么比活着更重要!”话音在耳,人却已去的远了。

    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在鼻端缓缓淡去,默子轩仍是默立不动,她刚才,叫他…子轩哥哥……

    第三十章 莫问前尘逝云水【二】

    这匹墨一样的马是月风江的,宁未央扬起马鞭,却只是在空中抽响,不曾有一下落在那马的身上,那马通灵,似也知道主人心意,四蹄腾起,犹如风驰电掣,宁未央忽然伏下身子,双手紧紧搂住黑马的脖子,将脸深深的埋在那马的颈间。

    身下猛然一震,竟是黑马猛的收步,人立而起,宁未央一惊,直起身子,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立着二十多匹马,一字排开,拦在她面前。马队正中,是一对少年男女,男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女的容色艳丽,一身紫衣,其余众人都是清一色的风雷堡弟子装扮。

    宁未央看到那个紫衣女子,冷冷一笑,淡淡的道:“欧阳云倩,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那紫衣女子还未说话,她身旁的俊美少年已然皱起双眉,喝道:“你就是那个魔教的妖女宁未央么!”

    宁未央上下看了他一眼,冷然一哂,“放肆,宁未央这三个字也是你叫得的?”

    那俊美少年大怒,正要开口,身侧欧阳云倩冷笑一声,大声道:“宁未央,你敢孤身一人来见默子轩,还想活着回去么?”

    宁未央目光从那二十多人脸上一扫而过,微微一笑道:“欧阳云倩,你想要说这句话,原该再多带十倍的人来,看来你果然是忘了当日的教训。”

    欧阳云倩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恨声骂道:“妖女,我今天就要为我爹爹报仇!”宁未央“哼”了一声,突然向着那俊美少年道:“默子轩是你何人?”那少年愣了一下,从没有人是这样问别人姓名,随即才醒悟过来,宁未央根本便没有问他的姓名,忿然道:“他是我大哥!”话音未落,只见宁未央坐下黑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他冲了过来,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拔腰间宝剑,只拔出一半,便忽然觉得身子向下一栽,脑袋冲下一头掉了下去,忙自使了个鹞子翻身,才没有摔一个狗啃泥,站稳身形,才看见自己的白马倒在地上,两条前腿都已断了,心中怒极,还未及大叫,却已听到欧阳云倩的一声娇呼,忙抬头一看,只见欧阳云倩已从马上掉了下来,用手捂住右腿,指缝间有鲜血冒出,心中大痛,便想扑上前去,却硬生生收住脚步,只见一柄青色的长剑从半空中直劈而下,默少英大叫一声,闭上两眼,却没听见欧阳云倩的惨叫之声,忙又睁开,却见那柄剑正正悬在欧阳云倩头顶,就此停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本来这二十多人为了杀宁未央,已商量好了几套对策,没想到一套还没有施展,就已经再没机会施展的出,一众风雷堡弟子骑在马上,摩拳擦掌,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来。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冷冷的道:“都给我从马上滚下来!”众人踌躇,都看默少英。默少英站在地上,大声道:“妖女,你敢伤害倩妹,我把你剥皮抽筋!”宁未央撇嘴一笑:“也许你不知道,我说话从不说第二遍。”手腕缓缓抬起,长剑作势要挥,默少英咬牙叫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下马!”风雷堡众弟子见默二公子发怒,欧阳小姐命在旦夕,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可施,一个个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默少英瞪着宁未央,怒道:“妖女,快放了倩妹!”

    宁未央理也不理,侧头向着风雷堡众人道:“每人把自己的马屁股上戳上一剑,然后,都给我夹着尾巴滚!”

    众人投鼠忌器,又看见默少英能杀人的目光,情愿不情愿的都拔出刀剑,往自己马屁股上戳去,众马吃痛,一齐大叫长嘶,狂奔出去,声势颇为壮观,等到已经跑得一匹马也不剩了,那二十几个堡中弟子才成群结队,向着风雷堡方向垂头丧气的走去。

    一时之间,这片空地之上只剩下了一匹断了腿还没咽气的白马,一个腿上流血坐在地上的欧阳云倩,一个站在地上瞪眼的默少英,还有就是威风八面的坐在黑马之上,手握长剑,望天微笑的宁未央。

    欧阳云倩银牙紧咬,冷冷的道:“宁未央,你有种就杀了我,你杀了我,默大哥一定会杀你替我报仇!”

    宁未央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笑道:“哪个默大哥?”

    欧阳云倩大声道:“默子轩默大哥!”

    默少英在旁神色突然一僵,脑袋忽然低了下去,双拳却暗暗握起。

    宁未央默然不语,看了欧阳云倩一会儿,突然反手将攻玉收了回去,欧阳云倩冷笑一声:“怎么,怕了么?”

    宁未央冷冷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欧阳云倩,我今天不杀你,但不是因为怕了你的默大哥。”

    欧阳云倩一愣,忍不住道:“那是为了甚么?”

    宁未央已掉转马头,闻言回过头来,只说了一句话:“是为了你哥哥。”

    欧阳云倩双目蓦的瞪的极大,大声叫道:“宁未央,我哥哥他在哪里!”

    宁未央的黑马已经跑得远了,欧阳云倩挣扎着扑出去,想去追她,却摔倒在地上,嘶声喊道:“宁未央!你回来!我哥哥他到底在哪里!你说啊——”天地之间,没有人回答,就连马蹄声也再听不见了。欧阳云倩爬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着面前的青草,忽的将脸埋在泥土之中,双肩不住颤抖,叫了一声:“哥哥……”

    默天雷手中握着冰焰教主赤冰要宁未央带给他的书信,冷冷一哼,将那纸笺丢落在地,默子轩在旁默然而立,眼睛向地上看了一眼,只见那雪白的纸上只有四个字:逆我者亡。

    默天雷回转身去,重重一脚踏在那方白纸上,旋身坐在椅上,忽的大声怒喝:“少英云倩,到底是哪个的主意要你们去堵截那个魔教的妖女!”默少英跪在地上,低头不语,欧阳云倩腿上受了剑伤,所以并没有跪,侧身坐在旁边一张雕花椅上,不敢抬头。

    默天雷冷笑道:“若要去杀那妖女,仅带区区二十个人,如同儿戏!可笑这二十个人唯一出的一刀就是戳自己的马屁股,嘿嘿,我风雷堡的颜面,都叫你们丢尽了!”

    默少英身子动了动,啜喏着道:“这不能怪我们,…只怪那个魔教的妖女卑鄙无耻,太过狡猾……”默子轩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默少英一眼看见,突然语塞,竟然不敢再说。

    默天雷冷冷笑道:“卑鄙无耻,奸诈狡猾?魔教中人,一向如此。自己愚蠢无用,却还来强言狡辩,今日若是换做你大哥,就绝不会如此丢人现眼!”默少英脸色猛然一变,想要说什么,却似强自忍住,抬头向着默子轩的背影扫了一眼,目光之中隐隐含着怨恨之意。

    默子轩淡淡的道:“爹爹,魔教既已下了战书,只怕不日便要来犯,孩儿这就下去布置堡中防务,准备开启…风雷八阵。”

    默天雷点头道:“你去吧。把少英也带去,风雷八阵一旦发动,就再无回寰余地,你给他好好讲讲,免得到时心胆俱寒。”

    默子轩道:“是。”回身向外走去,走过默少英身旁,淡淡的道:“随我来吧。”旋即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第三十一章 五行颠倒阴阳易【一】

    风雷八阵,明分八卦,暗合五行,平时如同沉睡,若有强敌来犯,则须将隐藏在阵中的八个阵眼一一点亮,说是点亮,其实也只是意会,只因这八处阵眼并非是八盏灯笼,除了历代风雷堡主及少主,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许是一座假山,也许是一座亭台,也许,仅仅是一朵红莲。八个阵眼同时点亮之时,便已将风雷八阵从沉睡中唤醒,此时,阵中八门,无论哪一门被人闯入,都会立即触动阵法,风雷八阵便即发动。此阵一经发动,便如同一头嗜血的巨兽,吞噬一切进犯之人,若遇强敌,则不惜摧毁自身,也要和敌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因为此阵太过霸道惨烈,最后时刻,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历代风雷堡主,不到万不得已,绝少动用。要破此阵,只有将阵中八个阵眼一一找出毁掉,一个不留,即便只剩一个,也无法停息阵法。

    默子轩依照默天雷的吩咐,带默少英在堡中游走,除了八方阵眼所在,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的位置,阵法发动之时的行走方位,以及可能出现的最坏的后果,一一告之,默少英初时还踌躇满志,豪气干云,越往后听脸色越是发黄,听到最后,几乎已经发白。

    默子轩说完最后一个字,淡淡的道:“我说给你的,你都要牢牢的记住,因为这其中任何一个字,都有可能救你的命。”说完转身,径自走了。默少英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自己这位大哥一向温文尔雅,性子最是谦和,可最近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漠沉郁,让人害怕。转而一想,心中又有些欢喜:这样也好,如此一个阴森森的默大哥,倩妹必定不会喜欢。

    默子轩一人慢慢走在小径之中,本来漠然的眸子之中,突然泛起一丝奇怪的神色,不知是期待,是温柔,还是痛苦,停下脚步,轻声的道:“宁未央,你会来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家人急匆匆的跑上前来,向默子轩施礼道:“少主,堡主请您到堡门之前去一趟。”默子轩略一侧头:“什么事?”那家人咽了一口口水,道:“魔教的人来了。”

    默子轩的手猛然握紧,一言不发,回身向着风雷堡大门纵身而去。

    风雷堡的堡门高两丈,内侧两旁都有石阶,能够上到堡门之顶的平台。默子轩飞身登上平台,默天雷已然站在高台之畔,负手下望。默子轩一步步走到他身侧,抬眼向下看去。风雷堡外黑压压的都是人马,四下一望,竟然已将风雷堡团团围住,他脸上并无表情,目光一扫,已落在正门之外站在众马之前的四匹马上。

    这四匹马一匹纯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如同墨染,一匹大红,宛若烈焰,让人目眩,第三匹也是黑色,马鬃却是雪白,最后一匹通体洁白,如玉如雪。这四匹马已是如此耀眼,而坐在这马上的四个人却更是夺目。纯黑如墨的马上,坐着一个黑衣的男人,一袭黑色斗篷猎猎飞扬,下颚微扬,唇角噙笑,一双眼睛如同秋夜寒星,冷冽明亮;他身旁的那匹火一样的红马上,是一个一身火一样鲜红衣裙的姑娘,肌肤似雪,明眸闪亮,淡粉的嘴唇稍稍勾起,似笑非笑;第三匹雪鬃黑马上也是一个男人,同样的一袭黑衣,却没系斗篷,额环束发,薄唇紧抿,面容冷峻;最后一匹雪色白马上坐的是一个白衣少女,长发披肩,容颜绝美,一对翦水双瞳顾盼盈盈,却冷得像冰。

    默子轩将那四匹马上的四个人看了个遍,目光落回那个红衣少女的身上,凝视着她。那个少女恰巧抬起头来,与他目光相遇,神色微微一窒,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消失不见,随即将那清水一般的眸子不着痕迹的移向别处。默子轩心中一痛,仍是紧紧盯着她,却见她身旁的那个有着明亮双眼的黑衣男人转过眼来,对着他笑了一笑,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但那笑容之中的嚣张轻狂,却显露无疑。

    那人向着他笑完,对着默天雷朗声道:“冰焰教四位护法,今日特地前来拜会风雷堡,默堡主你不开门请我们进去么?”

    默天雷在门楼之上冷冷一笑:“对于英雄豪杰,我默某人定会开门相迎,但对于魔教的妖孽么,哼哼,也配得上这个‘请’字么?”向他们身后看了一看,冷冷的道:“怎么,你们的教主没来么?”

    月风江听了这话并不动怒,微笑道:“默堡主如此气定神闲,想必风雷八阵,已经为我们准备好,默堡主也可以放心躲起来了。”

    默天雷本来一直微微冷笑,听到这句话,脸上却突然现出怒色,冷然回道:“魔教的妖孽,老夫奉劝你们一句,现在回头滚回你们的冰焰教还来得及,若是执意要来犯我风雷堡,定要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月风江并不回答,转头看了宁未央一眼,挑眉一笑,突然右手一扬,只听两声闷响,接着又是两声巨响,原来是风雷堡门前两侧所挂的那巨幅的对子已从中断折,轰然落地。

    默天雷蓦的纵声长笑,高声道:“,果然跋扈嚣张,魔教教主,的确是教徒有方啊哈哈哈!”笑声忽顿,冷冷看向堡外四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老夫便在堡中明心阁,恭候列位大驾,只是不知几位有无性命走到那里,几位千万要快些前来,莫要让老夫等的太久。”此话说完,便即回身纵下高台,口中道:“子轩,走。”默子轩目光一直都在那个红衣少女身上,那少女却再不抬头看他一眼,听得默天雷叫他,默子轩身子轻轻一震,对着她最后深深一瞥,决然转身,飞身下台。

    瞬息功夫,风雷堡正门之前除了魔教人马,竟已空无一人。月风江等四人坐在马上,仰头看着面前紧紧关闭的堡门,却并没动。

    风雷堡的正门位于正东,正是八门之中“生”门所在,其余正西“死”门,正北“开”门,正南“惊”门,东南“伤”门,东北“景”门,西南“休”门,西北“杜”门。

    风雷堡南门之上的楼台,肃然立着二十个身着赭衣的堡中弟子,站做两排,个个两眼精光四射,身形矫健,雪亮的长刀都已紧紧握在手中,刀尖柱地,面目沉着。忽然之间,前面一排的十个人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一花,好像被甚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因他们每个人的咽喉之上,都插上了一把雪亮的飞刀,他们甚至还没有看清楚是谁杀了他们,身子就已缓缓倒下。他们没有看见,他们身后的十个人却看见了,刚才还空空如也的高台之上,现在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人四十上下年纪,一身淡青长衫,相貌儒雅,手中空空,只拿了一柄折扇,那后十个堡中弟子大吃一惊,一齐将手中长刀举起,当先一人怒喝道:“你是甚么人!”那人将手一摇,霍的将那折扇展开,扇面所画是一幅水墨丹青,那人额上一绺黑发不经意间垂落眉间,微微一笑道:“我叫冷笑然。”

    风雷堡正南之方,突然升起了一蓬淡蓝的烟雾,在天空之上缭绕不去。月风江抬头看了看那片蓝雾,轻声一笑,翻身下马,道:“走。”

    四条人影,身形快如鬼魅,飞身而起,飘然落在风雷堡的门楼之上。向下一看,堡中一片肃杀之气,却并无一条人影。身后又纵上十五个黑衣人,都是冰焰教中的一等高手,月风江道:“宁儿和我,闯东南‘伤’门,沉雪无邪,到正南‘惊’门,与冷长老会和,破了阵眼,不必等我们,从‘休’门出去,进正北‘开’门,由东向西,寻找阵眼,记得,正西之方万万不可踏入!”略略转首道:“薛长老,你跟着我们,余下十四人,七人一组,分别跟上。”薛三古躬身一礼:“遵右护法命。”

    寒沉雪与星无邪相视一眼,向着月风江点一点头,双双纵身,几个起落,已看不见,薛三古和七个黑衣人,紧紧随后。

    月风江转头看着宁未央,道:“宁儿,和我走。”宁未央双目凝视着他,“嗯”了一声,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紧紧挨在他身边。

    月风江感到她的身体挨着自己,鼻端已闻得到她身上淡淡温柔的香气,心中一荡,便想伸手搂她来亲,转念之间,却又生生忍住,倒不是因为怕被后面那七个人看见,而是当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实在容不得半点意乱情迷,收敛心神,转过脸去,说了声:“走!”足尖轻点,便向着风雷堡内直扑而下。

    脚下落地,向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一路之上,甚是平静,既没有一个风雷堡弟子前来拦阻,也没有碰到一处机关埋伏。奔出极远,月风江双目向两旁一扫,高声道:“我们已入‘伤’门,大家小心!”话未说完,便即觉出一阵凌厉的杀机,沉声道:“宁儿当心。”话音未落,耳边已听到嗖嗖声响,眼角余光看到道旁两侧数道白光闪电般掠过,月风江足下用力一点,同时拔出霁风,在身前一挥,身子倏忽窜出好远,宁未央紧紧跟随,屈膝落在他身畔,耳边忽的听到两声惨叫,回头一看,只见那两旁射出无数羽箭,密如飞蝗,那七个黑衣人一边挥动刀剑抵挡,一边辗转腾挪,向前疾奔,但那飞箭实在太密,箭矢的个头竟也好似越来越大,落在最后的两个黑衣人一个是躲闪不及,另一个竟是虽然挥刀格挡,但长刀却被那激射而来的羽箭一击而断,射入咽喉,将他牢牢钉在地上,插在他咽喉的那枚箭矢,竟已不是普通的羽箭大小,箭杆足有鸽蛋粗细,钉在那黑衣人的咽喉之上,几乎把他的脖子扯断。

    月风江沉声道:“宁儿,此阵已经发动,八阵之中,处处凶险,不能分心顾你,你跟我之后,自行应变,千万不要给大师哥丢人。”他前面几句还神色凝重,一本正经,说到最后一句,眼中却满是笑意。宁未央翻了他一眼,道:“你好好小心自己就是,我可是你一手教的,丢不了你的人。”

    月风江点一点头,不再说话,刚想起身,却隐隐听到有一种极轻极轻的“格格”声,如同鸟啄树干,因为刚才的那阵箭雨已停,所以才能听得见,宁未央也已听到,秀眉一蹙,想要凝神细听,那声音却忽的消失不见,就在那格格之声忽的停顿的同时,月风江大喝一声:“闪开!”和宁未央两个身子向下,扑地一滚,他二人身子刚刚离开,刚才他们立身之处便有两个巨物钉在地上,深入数尺,竟是两支粗如人腿的巨箭,箭杆乌黑,巨大狰狞。

    未及回神,又有两道巨大的黑影从暗中穿出,连珠炮似的向身后的冰焰教众射去,众人心胆俱寒,玩命躲避,却还是有一人躲闪不及,被那巨箭贯穿胸膛,钉在地上。

    月风江此时方知这风雷八阵,果然厉害,自己只不过才刚到“伤”门,便已死了三人,而“伤”门,是八门之中除却“生”门之外最容易的一门。他心中知道,要破此门,必要尽快找到阵眼所在,否则的话,自己即便人数再多,也少不得一一死在这风雷大阵中。想到此处,再不迟疑,翻身而起,向着旁边一侧的林木之中,飞身而上,他身后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冷箭齐发,只是全都贴着他衣襟钉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月风江运气好,箭箭都是擦身而过,只有月风江和宁未央心里清楚,这每一箭,都是硬生生躲开的。

    宁未央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其余薛三古和剩下的四个黑衣人又随在她之后,所幸月风江所过之处,似是机关已尽,虽然仍有冷箭放出,却已稀疏的多。

    月影随行身法如风,但那片树林面积却不知有多大,风雷八阵图中虽然标明了八门的位置,却并没有画出阵眼所在,但由现在看来,这“伤”门看似是一个冷器机关的阵法,所谓阵眼,十有八九便是那发动机关的机括。躲过迎面而来的一箭,月风江眉间一动,忽的一跃而起,足尖在身侧树干上一点,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穿到了树林之上,提住真气,轻身立在树顶枝叶之上。

    他在树顶之上,竟再也没有射向他的冷箭,月风江慢慢环视四周,放眼望去一片翠绿,只见在阳光照射之下,那鲜翠欲滴的绿色之间,竟有一丝丝的银丝闪亮,密密麻麻,混杂在枝叶之间,如同蛛网蚕丝,低下头去,自己脚下也遍布了这银光闪闪的丝线,脚尖向着一条银丝轻轻一拨,只听“喀”的一声轻响,脚下似乎微微一震,嗖的一声,一只箭矢激射而出。月风江撇唇一笑,在树顶之上飘身而行,眼中不放过那繁杂的银线一丝一毫的变化,只见那一片片的银丝细线,在走出好久之后,竟都慢慢有收拢之势,越来越密,越来越窄,最后竟都汇到一处,那一处晶亮耀眼,好似是一块透明的水晶一般。月风江缓步走到那银丝汇集之处,看了一看,长剑挥处,那条条银丝齐齐断开,如同飞星流矢,瞬间便已不见,紧接着便听到树林之中重物落下之声不绝于耳,月风江扬眉转身,一眼便看到俏立身后的那道红影,笑道:“宁儿,你知道现在林子里是什么声音?”宁未央眼睛一弯,道:“那是所有的弓弩机关从树上掉下去的声音。”月风江点一点头,微微笑道:“‘伤’门已经破了。”

    第三十一章 五行颠倒阴阳易【二】

    “伤”门既破,在此门之内行走便即再无危险,月风江和宁未央跳下树来,清点了一下人数,死三人,自己这边还有七人。月风江道:“不知无邪和沉雪是否已破了‘惊’门,我们现在往西南‘休’门出去。”宁未央点一点头,跟在他身后。

    要到“休”门,必先经过“惊”门,自踏入“惊”门,一行人便小心翼翼,一路之上却平静异常,没有任何阻挡,几人心下知道,想必是星无邪与寒沉雪已经破了“惊”门,是以所有阵内埋伏,已全部停歇。心中认定此事,便即放下心来,飞身起落,急速前行。

    星无邪和寒沉雪由正东“生”门,直直走到尽头,向南一折,避过“伤”门,直奔“惊”门,惊门之内,与冰焰教长老冷笑然会和。惊门阵内,多是虚空陷阱,一步踩错,便会落入地坑,地坑极深,坑内遍布尖刀铁棍,一旦落下,必死无疑,或有功夫强的,活板翻落之时,提气上纵,躲得过落入坑底,却躲不过万箭穿身的命运,翻板一翻,立时便有飞刀冷箭从四面八方一起飞来,往往人在半空,避无可避。星无邪一共十人,有五个人丧生在这机关之下,他与寒沉雪,凭借绝顶轻功,才艰难避过三个地坑,终是找到了这“惊”门之中的阵眼,一剑毁坏,惊门之内所有机关全部定住不动,他们余下的五人才得以喘息,略略整定心神,向着西南方“休”门而去。

    虽然不知道“休”门之中是什么厉害阵法,但既然破阵之法是要从“休”门出去,想必也绝不可能是不可为之。五人站在“休”门之前,距离阵法界限只有一步之遥,寒沉雪忽道:“我们要不要等他们一起?”星无邪沉吟片刻,道:“以他们的本事,一会就当能够赶来,我们先进去寻找阵眼,待他们来了在阵中会和。”“可是…”寒沉雪秀眉微蹙,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旁边冷笑然忽道:“星无邪大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地方?”

    “我也说不上,只是我觉得,‘休’门是出去风雷大阵的出口,怎的竟会如此平静,竟无一人把守?”

    星无邪沉默片刻,缓缓的道:“也许,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懂得破阵之法。”

    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说着抬脚迈入了“休”门界内。余下四人见他进入,便也跟着踏入“休”门之内。

    几人向前走了数十步,竟然异常平静,但越是平静,五人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四下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一片死寂。星无邪脚下缓缓而行,额上却渐渐有汗渗出。眼前遥遥出现了两扇漆黑的大门,星无邪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走到休门的出口了,只要出了“休”门,再从“开”门复入,风雷八阵,便可说已经破了一半。

    转头向着身后四人点一点头,大步向着那紧闭的大门走去。他来到大门之前,伸出手去想把大门推开,却忽然听见身后寒沉雪发出一声惊叫,星无邪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她,却见她双目大睁,直直的看着那大门,道:“怎么…会这样?”星无邪心下一惊,又回头去看那两扇门,这一看之下,心里却猛的一凉,眼前哪有甚么漆黑的大门,只有一面青砖高墙,高有十丈,看都看不到边,星无邪脚下后退一步,却看见那青色的墙砖竟缓缓变成了墨一样的黑色,顺着那漆黑的缝隙,竟有一道道的粘稠鲜血缓缓的流下来……

    星无邪心中只有两个字:不好。猛的回身,却呆在当地,方才还明亮耀眼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暗黄的天空之中,慢慢涌来一层层的黑云,黑云当中夹杂着一道道的红色,如同鲜血,这大片的黑云已渐渐将天空遮住,天地之间霎时黑了下来。

    星无邪定了定神,正想开口叫大家背靠着背,站成一处,天地之间,猛的响起了一声炸雷,震耳欲聋,天空之中,突然击下了一道闪电¬¬——血红的闪电,然后就是一个人的长声惨叫,一个黑衣人被那道鲜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都几乎变成鲜红颜色,不住抽搐,待得那雷鸣消散,那道红闪也倏然消失,只留一具焦黑的尸骸僵立当场。

    星无邪等人脸色已经变了,如果说刚才他们还心存侥幸希望一切所见都是幻象,那现在这具骷髅般乌黑的尸体,却是真真正正的尸体,他们确实只剩下了四个人。

    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满布冷汗,每个人的心,都越来越沉。寒沉雪低声道:“现在怎么办?”星无邪深吸口气,道:“原路回去,退出此门。”

    四个人同时点头,一跃而起,飞身向着来路奔去。来时之路也早已面目全非,原先的树木花草都已消失,只有一片片嶙峋的乱石,狰狞可怖,如若人骨,天地之间几乎一片漆黑,四人几乎甚么也看不清,除了星无邪与寒沉雪外,冷笑然有些气喘吁吁,剩下的一个黑衣人却是已经跌跌撞撞。

    那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渐渐汇聚成一点鲜红,又是那血红色的电闪,向着星无邪头顶猛的打来,星无邪脚下一动,向旁倏的纵出,那闪电霎时击入地下,激起一片尘石,随即消失不见。还未及喘一口气,那跑在最后的黑衣人忽的扑地跌倒,大声惨叫,身子竟然不住下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将他向下拉扯,冷笑然离他最近,回身纵向他身旁,想去拉他,谁知他刚刚纵起,地上却不知从哪升起了一张大网,冷笑然本来刚要落下,这张大网突然出现,正正落在那大网之中,那网口猛的一合,将他整个人缚在当中,竟然又被拉上了半空。星无邪大喝一声,飞身上去便想砍断拉网的绳子,但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绳子,一根都没有。

    他只纵到一半,便旋身拧腰,落回地上,他方才身形所在之处,一排箭矢呼啸而过。只是一瞬之间,四面八方射来铺天盖地的羽箭,目标全都是那吊在空中的大网,好一阵子,那遮天蔽日的箭雨才停了下来,星无邪双手冰冷,缓缓抬起眼睛,空中那张大网上插满了箭,活像一只巨大的刺猬,一滴滴的鲜血,顺着那乌黑的箭身,滴落到地上,渗入乌黑的泥土之中,血滴的太快,来不及渗下去的,汇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血洼。

    那个方才还惨叫不止的黑衣人,也已经无声无息,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土中,血从他身子与土的缝隙之中一股股的冒出来,又渗下去。

    只有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寒沉雪和星无邪两个人了。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连那隆隆的雷声也消失了,又是那种死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寒沉雪看着星无邪,忽然道:“我们…会不会死?”星无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寒沉雪忽然低下头,低声道:“我不怕。”只是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太低,星无邪竟没有听清,道:“甚么?”话音刚落,突然从两人身旁的土地之下,幽灵般的钻出十个人,这十个人每人掌中都拿一把长剑,二话不说,将他( 星宁月寒 http://www.xlawen.org/kan/27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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