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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回到终南家中,一听闻孔连顺、孔涟漪嚷嚷着要去雀风堂,立马拉住孔涟漪交代了一番。

    一直都是她在出题,这次,她想看看丁保的题目。

    这种感觉,就像交了生平第一个笔友,必须得你一封我一封、你一问我一答地往来,心里才觉得明亮畅快……

    丁保出的题目极简单,仅有寥寥两行字:

    蜡烛三问:

    何时不吹也熄?何时吹也不熄?何时无翅自飞?

    第一百〇四章 丁芬奇密码

    书房内极为安静,产自澹台家的凝神海香袅袅徐燃,淡淡烟霭,在略显昏暗的屋子里渐拢成一圈圈淡薄的香云。

    孔涟漪无声做着鬼脸,张牙舞爪地用手去扑,想要抓散那静雅奇特的漫散香云。

    而孔词自打目光投注在桌面纸张上,就再没移开过,斗笠下的沉纱面罩垂如静波,纹丝不动,仅有那只白皙到毫无血色,甚至隐泛透明的纤巧右手,中指和食指两根指节,在姑苏金丝楠木的桌面上,清晰而极富节奏地叩击着。

    显示主人正在极力思考。

    “涟漪,你怎么想?”

    半响,垂垂沉纱轻漾,孔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半是凝思半是明媚的兴奋。

    “我想不出。”

    孔涟漪早拿到题目,自是忍不住偷看过的,闻言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自张牙舞爪活蹦乱跳的姿态中溃败下来,一屁股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肘部无力地撑着桌面,两只小手托着稚嫩的下巴,满脸沮丧道:

    “大哥哥太欺负人了。我请他出题,他就问,涟漪,你之前玩双龙通天时说自幼爱玩蜡烛是不是真的?我自然说是。然后大哥哥又说,那好,咱们就出个关于蜡烛的题目。我一想好啊,满怀欣喜,眼巴巴地瞅着,还以为会和双龙通天一样有趣神奇呢,没想到却是这个,太也失望!”

    说着,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嘟起嘴巴,鼓起腮帮,哼哼道:“小表姐,你说大哥哥会不会是故意为难我们,我左思右想,这蜡烛既然‘不吹也熄’,那又何来‘吹也不熄’?分明就是前后矛盾!更遑论,什么无翅自飞的,难道要迫我将蜡烛绑在小鸟的翅膀上,点着蜡烛,小鸟吃痛,扑棱扑棱飞走了,这有甚么意思嘛……”

    噗嗤。

    听她娇憨慧黠,说的有趣,孔词禁不住轻笑出声,细柔的声音中染起一抹明显的愉亮,道:“你倒是真敢想。这无翅自飞也好,吹熄、吹不熄也罢,均不能简单以字面意思来理解。我想宁先生出这个题目,定是要考量对蜡烛火焰特性的通悟,是需要自行辅以相应条件和环境的。若是如你所说,仅从字面意思下手,无翅自飞可以将蜡烛绑系在鸟儿羽翼上带着飞,那前面不吹也熄直接拿水泼,吹也不熄干脆先用木板隔着蜡烛挡风……如此一来,这题目还有何意义?”

    孔涟漪眼睛一亮,“难道小表姐你已有所悟?”

    “前两问还需进一步验证斟酌,但这最后一问,看似最难,实则最易。”孔词的声音明快而又自信,“涟漪你还记得以前我教你引放的孔明灯吗?”

    “孔明灯?呀,我明白了!将孔明灯内的燃油换成蜡烛,这不就是无翅自飞了吗?而且,这可要比绑在鸟翅上高明百倍,想来大哥哥也是极佩服的。”孔涟漪大呼小叫,拊掌大喜道。

    “嗯。此法用到了蜡烛火焰特性,才算契合宁先生出题之义。”

    孔涟漪听完撇了撇嘴,不自觉地咕哝道:“说话模样都跟大哥哥一样臭屁,活生生一对聪明到可怕的男女怪物……”正嘀咕着,忽而想起中午临过来前大哥哥那番真假难辨的言辞,小心脏腾的一下,赶紧住口不语。

    “涟漪,你刚说甚么?”孔词观察力很强。

    “没……没甚么。”孔涟漪支吾。

    “老实交待。小耳垂都快变红虾子了。”孔词打趣道。

    孔涟漪蹙眉、抿唇。

    姑娘家远比男孩早熟,何况又是在这种十五六岁就可出嫁的年代,所以自不像孔连顺傻乎乎地只知道敬佩,她心里是很有些不安的,隐隐觉得大哥哥若真衷意小表姐,这其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将会很多很复杂,似乎,大哥哥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的子弟嗳……

    况且,便是名门子弟,以圣公舅舅以及全家人对小表姐的疼爱,怕是也得过五关斩六将,活生生脱层皮才行……

    所以这个时候,她突然就也想听听小表姐的意思,若真是两情相悦,说不得,自己豁出去撒泼耍赖、坑蒙拐骗也是要帮上一帮的。

    不得不说,看多了情逾金坚的话本儿戏说,小姑娘心里还是很有种“越是艰难阻碍,越要玉成美事”的浪漫主义情怀的。

    孔涟漪下定决心,先是机警地打量了下四周,然后小跑着过去将门扉自内锁好,这才重新回来。弯下小腰,将椅子挪到孔词面前,端正最坐好,漆墨点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孔词,小脸一肃,似是存有事关生死的巨大秘密即将独家披露。

    此番诡异举动,倒是把孔词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表姐。咳,大哥哥爱……爱慕你。”

    孔涟漪涨红着小脸,忍着羞意将丁保的意思“准确”转述完,然后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孔词看。二人面对面坐得极近,斗笠上垂下的沉纱颜色虽晦,但尚算通透,距离极近的情况下,还是隐隐能看清楚眉目五官的。

    “住口。孔涟漪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胡说甚么呢。羞不羞?”孔词惊呼出声,恼怒之下,禁不住拿手指狠点了一下孔涟漪的脑门儿。继而回过神儿来,愣了下,“谁,大哥哥……宁先生?”

    瞬间更加羞恼,一向细柔的声音攸地尖亢起来:“孔涟漪!你以后再胡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儿,看我不告诉你娘亲!”

    “我说真的!”孔涟漪歪了歪脑袋,避过她再次袭来的手指,继续坐正,目光炯炯,寸土不让道:“大哥哥方才亲口说的,我哥哥也听到了。大哥哥不仅承认爱慕小表姐你,方才还借着游戏,向我和哥哥套问了关于小表姐你的各种喜好习惯……而且,他还作了一首诗的,我想想,叫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呀!”孔词瞬间有些不淡定了,低呼一声,疾疾起身,推着孔涟漪往外赶,“去去去,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表姐突地想起还有要事未做。”

    孔词这突然间爆发出来的力气很大,孔涟漪迷迷瞪瞪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书房外了,砰的一声,书房门紧紧关上。

    小脑袋瞬间有些凌乱,这算什么,这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难道是因为兹事体大,小表姐和大哥哥要瞒着自己,二人暗通曲款……一念及此,话本儿中各种有意思的深情浪漫桥段齐齐涌上,小脸又是一阵泛红,狠狠一捏拳头,皱起鼻子,哼,这种好玩的事也想瞒着本姑娘,休想!

    书房内,孔词的表情很古怪,方才猝不及防下的那种怦然慌乱之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好奇,还有一点点的羞意。

    毕竟长这么大,顶着“圣公”独女的名号,又是出了名的天才疯女,加之身边随时跟着两位名列福不死百大的高手,自小到大,别说有人跟她说过这么胆大直接的话,连个敢表达点好感的都没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诗都敢随便吟诵,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宁宝!”

    孔词咬牙切齿地说着,奇怪的是,声音里却不曾夹杂丝毫真的愤怒,反倒是有着明显的欣赏和新奇。忽而又想到了之前的那两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终南夜雨时”,他这是在期待与谁相会呢,终南,终南,为何偏生是终南?

    当时听诗时,便觉得“终南”此处略显突兀,此刻再结合表妹孔涟漪方才所说,心下瞬间明悟,难道这诗本就是要咏给我的……

    沉纱波漾,孔词突然觉得有些慌乱躁意,赶紧拂正心绪,捡起桌面上的题目,认真端详了起来。

    “奇怪,明明是类似题目,为何偏生要写成是不吹也熄、吹也不熄、无翅自飞这种顺序?”

    “为何要是蜡烛三问,而非蜡烛三说,或是蜡烛三猜?”

    “还是说,跟之前那两句诗一样,这题目中竟隐藏着一些……一些与我相关的更深层的含义?”

    “奇怪,究竟是甚么呢?”

    于是一整个下午,一直到临睡前,聪明的孔词姑娘都沉浸在积极探索“丁保密码”的歧路上,且渐行渐远。

    ……

    丁保自不知道他沐着风雪随手而写的三道中学物理实验小题,阴差阳错之下,竟被这位孔词姑娘当做蕴含某种火辣告白的高端课题进行刻苦研究,俨然就成了异时空的“达芬奇密码”,不然只怕也是醉了。

    过了小年,时日就愈发快了。

    兴许是怕丁保胡乱使用“如意令”,随后的日子里,孔涟漪竟出奇地忍住没怎么过来,只在除夕当日陪哥哥孔连顺一起过来帮丁保贴了楹联、窗花,还燃放了鞭炮爆竹。

    丁保则一如既往,每日都沉浸在对“劲草”的艰苦磨砺中,从无一时一刻放松。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很快,正月十一,整个西南万众瞩目的孔词“碧玉之宴”就到了近前。

    第一百〇五章 碧玉破瓜时

    碧玉,是古时女子年龄称谓。

    女子十六岁,称为碧玉年华。亦即破瓜年华。又可称瓜字初分、风信之年。

    以女子破身为破瓜,实为谬误。

    所谓破瓜,乃是古时文人将旧体“瓜”字拆为两个八字以纪年,意为二八年华,即女子十六周岁。

    孔词十六周岁的这次“碧玉之宴”,虽万众瞩目,甚至说是整个央土都在关注也不为过,但其实总体规模不算太大。虽然其他七姓都有人来,但几乎没有任何有名堂有地位的老一辈人士前来道贺,清一色的皆是年轻一辈崭露头角的男女俊彦。

    甚至连她孔家自家的长辈都鲜有出席的。

    因为她这生日过得本就有些逾礼,这时节讲究长幼有序,父母健在,做子女的绝对不能大肆庆生,这叫做没大没小!

    所以她的这番恣意举动,在丁保看来,没有招致族内长辈喝斥,甚至于让天下执守古礼的耆老学究们群起而谴之,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了。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这位素有“天才疯女”之称的孔词姑娘,还果真如孔连顺、孔涟漪兄妹口中所描述的,恣意不羁、任性妄为,决计不走寻常路!

    从这点上看,孔家兄妹或多或少其实都有受到她的影响的。

    还有点让他略感诧异的是,作为天下礼教、文化的执牛耳者,孔家现任家主“圣公”孔自儒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支持自己的女儿,也算是相当难得和开明的了,这种气魄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若有机缘,还是可以见上一见的。

    孔词的生日正期是正月十一,然而嘈杂热闹的气氛自初五之后便渐渐浓了起来。

    这时节来往不便,尤其又是霜雪冬日,路上需要的具体日子很难确定,所以为免来期延误,很多远方之客都是宁早勿晚,早早便赶至了终南山。能来此道贺的,都非寻常人,丁仆、卫从、镖护、婢女……林林总总,加上车马箱轿,很是嘈杂凌乱。

    这么些人,自然不能全部安排进终南孔府。实际上,终南孔府虽大,但真正有资格入住的年轻一辈也就那寥寥几位。所以这次孔词一视同仁,无论身份地位,全都安排在了衍圣草园这边。

    有资格参加宴席的主客统一宿在原农事试验场“蚕桑阁”改建的“桑林雅苑”内。

    至于跟随而来的那些人,则和车马轿厢一起,安排在荒废很久最近几年才稍有起色的“果木园林”内。园林内有农夫宿店,提前收拾一下,置上兽碳暖炉,倒也不虞霜雪严寒。

    不管是桑林雅苑,还是果木园林,都在外围,孔词始终牢记承诺,并未放得一人进入草园之内,尤其是藏集各种禽鸟兽类的内园地带。

    正月十一这日,丁保早早起床,照例至熊虎山追着老虎“晨跑”了一圈,这才沐浴更衣,施施然地穿过草园内门,来至草园前厅。

    草园前厅,即今日碧玉之宴的主会场。实则就是以前农事试验场的“花卉房”,也是原农事六部中保存的最好的。

    遥遥望去,一栋各色花藤爬满石墙的高耸建筑映入眼帘。因需照顾采光,这栋房子的建筑特色不太常见,整体有些类似西疆的神庙风格,占地面积广大,中厅宽敞,矗有若干石柱。而房顶又结合东海渔山民居,留置了一些隐匿天窗,晴日里可以保证充裕的采光。

    是日天气甚朗,冷风也止,暖洋洋的。

    前厅门前,张灯结彩,红毯铺地。今日前来赴宴的俱是年轻俊彦,此时分立门前左右,负责迎新的竟是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

    二人俱是容光焕发、喜气洋洋。孔连顺头顶文士八宝冠,一袭瑞裘紫锦袍,衬得一张黑脸竟也英挺逼人。孔涟漪也是难得地解下往日的琐碎发辫,竖髻戴钗,一袭毛茸茸火红红的貂皮裘裳,愈发衬得肤白如玉,红润似霞。

    丁保来得较迟,此时前厅门外除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孔家近卫,已经没有他人。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也不再顾仪态,边跺着脚上的雪沫子,边抄袖哈热气,两双眼睛皆带着期待的眼神,不断朝这边打量着,似乎是专程侯在外面等待丁保。

    果不其然,一见丁保自内门转出,孔连顺立马神情一展,举臂招呼。

    孔涟漪则是悠忽一声蹦跳了起来,咯咯一声脆笑,就要撒开腿朝这边迎来,被孔连顺一把拉住。这才醒起自己今日的职责,赶紧吐了吐鲜红的小舌头,面上,却已是笑逐颜开。

    感到二人发自内心的欣喜,丁保也是心头一暖,迈步走了过去。

    “宁兄师父。”孔连顺一板一眼地躬身打招呼。那日投壶的玩笑后,丁保也是很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将后缀的“姐夫”二字去掉。

    “大哥哥。”

    孔涟漪则没那么多讲究,笑嘻嘻地一把拽住丁保的胳膊,神秘兮兮地将其拉至一旁,拽下毛茸茸的鹿皮手套,春葱般的小手自皮裘袋子里摸出一叠皱巴巴冒着热气的纸张来,极认真端肃地打开,眨巴着漆墨点睛,稚声稚气道:“呐,这是小妹搜集的贺礼情报。截至此时,一共有二十七份贺礼是奇珍异兽。小妹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哈,金刚鹦鹉一只,产自西疆,半岁,喜学舌,擅人语,惟妙惟肖,可摹人语三百词……”

    “大眼霓鱼……”

    “金丝火猴儿……”

    孔涟漪诵着,丁保聚精会神听着,不停地拿来与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十四物种名单进行对照,一直听了十几种,都没有发现熟悉物种,不禁略有些急躁,问道:“涟漪,其间,就没有什么虫豸之类的?”

    “虫豸啊,似乎没有。稍等,我再看看哈。”

    孔涟漪脆声应着,哦起樱桃小口,朝冻成小红萝卜般的指尖哈了两口热气,低下脑袋,急急忙忙地在下面记录的纸张内翻动着。

    就在这时,丁保鼻翼一动,眼神忽地一凛,“噌”地伸出右手去抓孔涟漪,却是晚了。

    一道香风兜过,孔涟漪“哎呦”一声痛呼,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青稚的小身子受不住大力,重重跌落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疼得眼眶瞬间便红了,漆墨的眼珠子湿漉漉的,染上了浓浓霜雾。小鼻子一抽一抽,委屈极了。

    而吃此撞击,猝不及防之下,手中握着的纸张哗啦一下,纷飞飘扬,散落一地。

    丁保面上一寒,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在衍圣草园,孔家草厅的门口故意去撞孔涟漪,而且看这身法移动,功夫底子还相当不弱。不过此时不是计较之时,赶紧俯身,以极快速度半抱半扶地搀起了孔涟漪,细声问过并无大碍,这才忍着喷薄的戾气,抬头去看那个肇事的女人。

    眉如远黛,目似鲛月,唇红齿白,极尽明艳。一袭宝蓝色镶嵌珍珠亮银的连帽狐裘,白绒拥颈,裹得整个人亭亭玉立,如雪之精魅。

    好一个娇俏人儿。

    唯一不足的是,唇瓣略有单薄,唇色微显轻淡,且时不时地绷抿着,显得整个人高傲且薄寡。再加上那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轻蔑眼神儿,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白裳裳,你做甚么!”孔连顺怒冲一步,捏紧拳头,黑脸涨得发青,勃然吼道。

    “大胆!霓裳郡主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还不赶快跪下求饶!”

    “嗳嗳嗳,孙璞兄,放屁之前,麻烦先把眼睛瞪大,瞧清楚这位是谁。这位可是西雁知府家的公子,孔连顺少爷。去去去,一边雪地里撒尿去,这里自有郡主发话,你那鸟嘴嘎嘎乱叫个毛啊!”

    “唐公子说的极是,孙璞,郡主和这位孔少爷的事,不懂就别叽歪!”

    丁保这才看到,那位骄傲如孔雀般的女子身边,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四五个年轻男子,皆是二十左右年纪,个个自命潇洒,一脸纨绔。除了一人腰配宝剑,其他四人寒冬腊月的,竟各摇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的。不过这一张嘴,瞬间全露了底儿。

    “孔少爷,既是迎宾,自要有些规矩仪态,见到宾客熟视无睹不说,还堵着门厅去路故意不让本郡主入内,差点将本郡主绊倒在地,只怕就不符圣门孔家的待客之道了吧。你说是不是,涟漪小妹妹?”

    傲娇女子昂着下巴,清言清语,以鼻孔看着孔涟漪,就差将“我故意找茬的”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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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强推。

    对此结果,心情有些复杂、失望,不过很快也就平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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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人从不认为我这本书写得差,说我写得慢可以,但说我写得不好、不认真,我绝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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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说多了,这里也仅是先提前通知一下,具体的,等按编辑要求写上架感言时再细说。

    第一百〇六章 天封之花

    丁保眼睛微眯。

    之前听围在傲娇少女白裳裳身边的那几人言语,他以为矛盾点是出在这位白裳裳和孔连顺之间,二人间似是存有什么瓜葛、误会。

    但此时观其言语神态,竟似是直接冲着孔涟漪来的。

    “白裳裳,今日是孔词表姐碧玉之宴,你远到是客,姑且不与你计较。但你也莫要欺人太甚,舍妹年纪尚幼,又不通武功,怎经得起你故意冲撞?当姐姐的,说声对不住,不难吧?”

    孔连顺昂着脑袋,寸步不让,黝黑英挺的脸膛黑沉得能滴下水来。

    白裳裳晒笑了声,勾了勾薄唇,施施然地,将头顶的狐裘帽领翻褪至颈间,顿时墨发如瀑、雪绒拥颈。顾盼神飞间,周遭围着的五位年轻男子瞬间眼睛一亮,呼吸微微发窒。

    白裳裳似是对众人的这个反应很满意,挑着下巴,目视孔连顺,极轻蔑不屑道:“对不住。我说不出。”

    这句有些嚣张的话,不知为何,竟引得周遭那几位男子齐齐哄声发笑。尤其是那位姓唐的佩剑男子,一脸促狭鄙夷,目光直视孔连顺,隐隐有些残忍,就似是在看着一个落在岸上垂死挣扎的小鱼儿。

    “白裳裳。”

    孔连顺身形一颤,一字一字喊出,声音低沉嘶哑,竟犹如受伤的怒兽在咆哮。

    丁保面色微诧,有些吃惊地望着孔连顺。

    这时,被他半拥半护在身侧的孔涟漪忽地咯咯一笑,自身后冲了出来,伸胳膊拉住濒临失态的哥哥,昂起苹果般的小脸,满是纯稚笑意,音若金铃道:“郡主姐姐,快莫在这门外耽搁了。天南海北的这些个年轻俊彦们之所以披风沐雪、远道而来,一半是为孔词表姐祝生,另一半自然是要目睹国之绝色。孔词表姐斗笠沉纱十年未摘,今日也不例外,而淳于梵音姐姐恰好有事出海未能赶至,这下子,大家伙,便只好等着观望郡主姐姐你了……郡主姐姐,快莫要让大家伙等急了哦。”

    言下之意,央土双璧,一个看不到,一个没来,大家伙极其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此次,等着看你了。

    白裳裳笑意顿凝,俏脸瞬间像是挂了严霜般,狠瞪了孔涟漪一眼,冷哼了声,猛地一甩狐裘,拧腰便走。

    而她身边言笑晏晏的几位男子闻言也是神情一窒,有些谨慎不自然地朝厅内望了一眼,其中三位似是很担心心中女神白裳裳真的“羊入虎口”,赶紧举步紧紧缀上。

    “嗳嗳嗳,我说孔少爷,过去就过去了。再扯东扯西夹杂不清的没啥子意思。男人嘛,脸,还是很重要滴。”姓唐的佩剑男子,走过孔连顺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嘿,唐公子说得极是……哎呦!姓孔的你敢……哎呦!哎呦!”

    另一个摇纸扇的油浮公子哥儿怪笑着就要附和,却被孔连顺突然暴起一脚给狠狠踹倒,刚想说话,孔连顺扑上去就是一阵噼噼啪啪暴揍。

    那姓唐的佩剑男子来自北地冰峰,乃是八姓中“冰川红魔”镇北将军府唐家的子弟,跟孔连顺家有些姻亲,真要论起来还得叫一声兄长,所以他轻易发作不得,但尼玛的你姓孙的算是哪根葱哪根蒜,也敢在孔家的地盘上唧唧歪歪胡言乱语!

    “来人,把这厮给我丢出去!”孔连顺揍畅快之后,喘着粗气,呼喝守在不远处的孔家近卫道。

    那位唐公子一愣,显是没想到孔连顺居然还有这么尿性的一面,不过他也毫无出手阻拦之意。这姓孙的小王八犊子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耀武扬威的死贴在白裳裳身边,苍蝇般赶都赶不走,偏生大手大脚惯了的白裳裳似乎还挺吃他这套,忒也烦人。

    孔连顺若能把他丢出去,也算做了好事一桩。

    “行了连顺。”丁保忽然开口道,说完,好似不经意地从地上蹲着的孙璞身边走过,似要去拦住发飙的孔连顺。

    白裳裳已进去,在场没有高手。谁也没注意到他在行进过程中靠近孙璞时突然施展“劲草”,当事人孙璞只觉得有股子冷风嗖的卷了一脸雪沫子,完全没有看到丁保飞速近身又退去,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他身上放了一物,同时又取走一物。

    孔连顺没想到丁保会出来劝阻,见他不似说笑,出于尊敬和信赖,吁了口气,散退郁结,点头挥退正感到有些为难的孔家近卫。

    孔涟漪略有不满地鼓起腮帮子,若不是出言相劝的是丁保,怕是就要直接发飙了。

    不过,转念想起方才自己跌倒时,大哥哥第一时间呵护关心,长臂一张,将自己紧紧拥护在身边,心里又觉暖暖的,很是受用,心情瞬间又复明朗起来。嘴角一翘,蹲下身子,在地上仔细捡拾起纸张来。

    唐公子忍着心头失望,搀起地上两眼已变成熊猫的孙璞,若有所思地望了丁保一眼,再不迟疑,举步朝厅内走去。

    “连顺,你跟这位白裳裳姑娘有过节?”外面仅剩三人时,丁保出声问道。

    “不瞒宁兄师父,过节倒也说不上。就是,唉……”孔连顺长吁短叹,很有些意兴萧索。

    “大哥哥,还是我来说罢。这白裳裳是皇室白家的,平寿亲王的小女儿,霓裳郡主。号称天封皇室第一美女,人称什么‘天封之花’。呸,论才智论韬略不配给孔词表姐提鞋,论武功论美貌又不远如淳于梵音,还整日一副天之骄女不可一世的架势,以为天下女子都得自惭形秽,天下男子俱得俯首帖耳,简直不知廉耻!”

    小姑娘一边捡拾着纸片,一边怒气冲冲道。

    说着,偷偷看了眼哥哥孔连顺,见他神情无恙,这才继续道:“说起来,也都怪我娘太多事,不知何时何地偶然见到了这位郡主,被她冷傲的外表所惑,惊为天人,回来后便一力主张地要给哥哥说媒,结果上了人家门,平寿亲王还没说话呢,这位郡主自己站出来拒绝。原本这事也没甚么,可这恶女人偏爱拿这事出去说,久而久之,倒像是我哥哥求着央着死皮赖脸地爱慕她一样,但实际上我哥哥根本就不知求亲说媒这件事,之前也从未见过她。更可气的是,哥哥有次去天封赴宴,恰好席间遇到她,便让她当众澄清这件事,谁知这恶女人众目睽睽之下,来了句:爱慕本郡主之人千千万,若都如你这般缠杂不清,本郡主岂不是要累坏了?如果你想要声道歉,对不住,我说不出……”

    丁保瞬间恍然,怪不得方才白裳裳吐出“对不住,我说不出”这句话时,那伙人都在偷笑,而孔连顺暴怒得就像头受伤的野兽,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番故事。

    忽而醒起一事,又道:“涟漪,那你呢,又是如何得罪她的,我看这位孔雀开屏姑娘今日的怨念倒多半是冲着你的?”

    “哼,冲便冲,本姑娘不惧。她那样羞辱我哥哥,我自气不过,去岁在平望山天师府给天师真人贺寿,我与她坐得近,便偷偷给她下了些药,一整个席间都放屁不止,还轰隆隆的,特别响,最后草草吃了几口,羞愤离席……哼,若非今日是小表姐生日,我还让她好看!”

    孔涟漪捏着小拳头,凶巴巴道。

    丁保听得愕然。而那边,孔连顺面上终于缓过劲来,浮起一抹笑意,望着妹妹的眼神,尽是温馨感激。

    “连顺,给我交个底,你对这位白裳裳,究竟有没有心存爱慕?”丁保见他情绪恢复了过来,便认真问道。

    “爱慕如何,不爱慕又如何?”

    孔连顺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孔涟漪倒是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噌地窜了起来,昂着脑袋,快步凑到丁保身侧,拥着他的胳膊,急声问道。

    丁保轻笑道:“人活在世,做人做事,需求念头通达、身心舒畅。要讲究有恩报恩,有怨偿怨。此事无关男女。”望了孔连顺一眼,继续道:“这位白裳裳姑娘如此欺你,这场子,自然是要找回来的。不过,不同情形,也得有不同的找法。你若是对她心存爱慕,那好,咱就拿出点血性脾气来,再苦再难,哪怕忍辱负重,也要把她给真个拿下来,不仅要拿下来,还要拿得她服服帖帖如温顺小猫儿,叫她蹲茅房她不敢上暖炕,隔三差五的,再带出去溜一圈儿,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什么场子都找回来了……”

    正说着,丁保忽而醒起旁边还有孔涟漪这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正昂着脖子在听,顿时略感讪然,揉了揉鼻子,侧过头问她:“……怎样,有没有觉得我现在突然头生犄角、体长毒鳞,瞬间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大恶魔?”

    “才不是呢。”

    孔涟漪以手捧心,紧紧盯着丁保,漆墨的眼珠亮啊亮的,闪着恶魔的光辉,满是钦服崇拜,“大哥哥简直……英俊极了。”

    “……”

    第一百〇七章 所谓碧玉

    孔连顺认真地想了想,沉声道:“小弟虽与霓裳郡主有嫌隙怨憎,却也不能违心虚伪。霓裳郡主貌美如花、身姿窈窕,这点上,小弟心里自然是很有些欣赏的。但也仅此而已,她之秉性脾气、行事作风小弟委实看不过,所以,绝谈不上什么爱慕!”

    丁保望了他一眼,知他所言非虚,略放下心来。

    他之前说的轻松,好似这白裳裳就像泥人一样可以随便捏,但其实还是很担心孔连顺真的上了心。

    像这种众星捧月惯了的傲娇少女,偏又出身高贵自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以为天下人都得敬着爱着自己,任何人对她好都只是尽本分。除非她先入为主的对你有好感,否则你对她再好她也完全不萦于心,只会觉得本该如此、理当如此。其实是很难真正驯服的,必须要下大功夫找准死||穴和切入点才行。

    从这点上看,以孔连顺的秉性脾气能力,简直不可能!

    所以,孔连顺若是真喜欢上了白裳裳,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那就好。这样的话,就不存在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问题了,直接对症下药、见病开方即可。”丁保轻松笑道。

    “大哥哥,怎么个对症下药、见病开方法?”孔涟漪瞪大眼睛,满是兴奋好奇,紧紧追问道。

    丁保见小恶魔发问,不敢大意,目带审视:“你问这作甚?”

    “呵呵,技多不压身嘛。小妹听一听,学一学,日后可以拿来防身。”孔涟漪拽着丁保胳膊不丢手,一脸娇弱道。

    “确定不是去坑人?”

    “偶尔还是要坑一坑的。大哥哥,小妹总结出。主动坑人,才是最好的防身之策。”孔涟漪点着下巴,一脸认真。

    “小脑瓜子里想甚么呢。”丁保额头黑线缭绕。禁不住拿手弹了弹她脑袋上顶着的发髻,惹得小姑娘鼓起腮帮子。佯怒不理他。

    这时,一直默默皱眉琢磨丁保之言的孔连顺,忽然开口道:“宁兄师父,小弟今后也想念头通达、身心舒畅。所以,该如何对症下药、见病开方,还请宁兄师父教我。”

    孔涟漪先是一愣,继而一声欢呼,兴奋地拿拳头在孔连顺胸口上一擂。竖起拇指,赞道:“孔连顺,有前途!”

    丁保神秘一笑:“打蛇要打七寸,对方最在意什么,你就从什么地方下手。对方真正疼了,你才解气,念头才能通达。”

    孔涟漪恍然,竖起拇指,激动道:“大哥哥果然又高又狠!毁容这招,小妹怎么就没想出来的呢?横着三刀。竖又三刀,多棒!”

    “……”

    前厅内,花团锦簇。绿意盎然。从冰天雪地一片萧索的莽莽外界初进入,仿若进入另一个世界。空气湿润而温暖,数不清的馥郁幽香萦绕鼻端,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常绿植物、花卉,将整个宽绰明朗的大厅内妆点得犹如一处童话世界。

    丁保不得不赞叹,孔词把这处保存最好的“花卉房”选作设宴之地,算是极高明的一招,未见有多奢华浪费,但却足够漂亮宜人。

    厅中。赴宴之人并不算太多,粗略估计。也就一百多人,但无一不是能叫得上号的卓越人物。即便不是如黄金八姓这种响当当的名门贵胄子弟。也一定是新晋冒起,在某些方面独有建树享誉央土的青年才俊。

    丁保三人进来的最晚,寻了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坐下。

    刚刚落座,便察觉到有数道不善的目光投来,举目迎去,正是白裳裳那一群人。好巧不巧地,就坐在距离三人不远处。

    孔涟漪不肯示弱,嘟嘴鼓腮,狠狠瞪了回去,丁保则洒然一笑,拉了不自然捏起拳头的孔连顺一把,澹然坐定,不再留意那边,而是开始举目打量着厅中情况。

    众宾客虽然坐得较乱,但总体还算挺好认的。丁保当先看到了苏家桌子,独独一伟昂男子端坐,也不知是苏戈的哪位哥哥。还有淳于家的,两男一女,皆是中上之姿,器宇不凡。同时也看到了最神秘的澹台家的桌子,一行四位,皆是妙龄女郎,云鬓广袖、轻纱覆面,单从眉眼、身段儿来看,无一不是一等一的神秀女子。

    还有一桌是两人,似乎关系不是很恰,遥遥对坐,却谁也不看谁,一个留着小髯的高冠道士,一个面皮白净的却作文士装扮,应该就是平望山“酆都张家”的人……

    “大哥哥,呐,重新整理好了。还有这几种,小妹方才没来及的介绍,你自己看。”

    孔涟漪将从雪地里重新捡起的,记载有贺礼信息的纸张整理好后,直接递给了丁保。

    “辛苦涟漪了。”丁保笑着赞了句,接过手,开始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孔涟漪虽不喜读书,但这字写得还是相当娟秀的,刚翻到第二张纸,丁保便轻咦了声,禁不住抬头问道:“这对万岁龟,是甚么形貌特征?哪家送的?”

    孔涟漪点着下巴,蹙起眉尖,极力思索道:“万岁龟啊,是澹台家送的,一公一母。公的据说已经一百二十几岁了,也不知有没有吹法螺,总之很大个儿,澹台家来的那几位小姐姐说它重一百八十二斤,母(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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