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野兽探花 > 野兽探花 第 27 部分阅读

第 27 部分阅读

    意别苗头,只好符合规矩,最后一两银子不少给,那就没办法干预。否则开了这个头,有失公允不说,接下来就不大好开展了。

    “五百五十两。”孔涟漪不服。

    “五百八十两。”白裳裳毫不迟疑。

    “六百两。”孔涟漪咬牙。

    “六百二十两。”白裳裳语无情绪。

    丁保终于皱眉,暗忖这白裳裳堂堂郡主,王室之尊,气量也太狭小了吧。

    方才他虽然嘴上跟孔连顺、孔涟漪说的是要替他们解气、教他们如何让白裳裳难堪,但实则也就是见兄妹二人心气不顺,故意借自己的惊人举动。替二人疏迂开解一下。顺便习惯性地口头卖个乖,刷点二人的感激感恩值。

    若说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白裳裳有什么不满,顶多也只为孔涟漪门口被撞倒那一下。

    所以自然谈不上甚么故意针对。

    他是真心诚意要捐些钱的!当然。唯一不厚道的地方是,这些钱是他借花献佛。借鸡生蛋,以“劲草”身法,顺的那位孙璞孙公子的。

    要不然,以他心性手腕,真要想坑白裳裳,就绝对不会一口价飙至一万六将其震退,而是利用她的虚荣和傲气,故意炒出火花戾气来。然后一百两一百两,甚至五十两五十两地往上磨,钝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令其不知不觉间跟着他的价往上走……

    等喊到一万五左右,自己突然不再加价,让她成功中标。

    可是中标后呢,她身边那群人中明眼一看就知道只有孙璞这一个钱袋子,而孙璞的钱正在自己手里,她喊得是很痛快,跟得也很潇洒。最后大厅广众之下却根本没银子付钱……

    竞价输给丁保,只能说是受挫,但要是高调傲气地喊了半天。牛叉轰轰的,最后却连银子的零头都凑不出来,那可不就不仅仅是羞愤欲死丢人到家那么简单了,看孔词今天搞的这个阵仗,真要有人敢放空炮,激怒了孔词,只怕白裳裳她的麻烦还不小哩!

    到那时,气吐血她都有可能!

    但丁保没有这么做,只是借着自己要做的事。微微挫了她一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黄飞扬的《珠玑霭云图》和那对珍宝阁镇店之宝“紫瑙蝉镯”乃是世间独有一份之物。在座谁不想要?竞价败给丁保,在座大家最多也只会在心里暗骂丁保土豪。而不至于对白裳裳指指点点,影响到郡主姑娘的光辉形象!

    但她现在这是要干甚么!

    “就算涟漪之前在平望山有甚么不懂事的,做的过分的地方,可也没造成甚么恶劣影响不是,你一个身手不凡武功高明的皇室郡主,之前将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狠狠撞倒在冰天雪地里,这口气出得还不够吗?”

    “大爷我好心好意饶你一马,没对你下狠手,你这倒明火执仗地欺负起我涟漪妹子来了?!”

    孔家兄妹对丁保怎么样,他心中自有杆秤,因此,他的念头瞬间就有些不大通达了。

    “七百两。”

    这时,孔涟漪死死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好久,憋得小脸通红,终于艰涩地挤出来这么一个数字来。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煞了此簪。

    此价报出,白裳裳那边没再像之前那样果断应声,众人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姑娘出价已经出到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白裳裳要高抬贵手时——

    “七百零五两。”

    一个极其羞辱、挑衅的报价,像是冰块一样,自白裳裳的口中冷冷吐出。

    孔连顺怒不可遏、捏拳欲起。

    孔词沉纱摇动,已经自坐姿站了起来,似乎随时就要出声打断——

    丁保脸皮猛地一跳,眼睛眯了起来,拍了拍孔涟漪捏得发白的小拳头,沉声道:“往死里跟她玩。放心,多少钱,大哥哥我都出得起。”

    这话说得极有底气,而且他自信在场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有底气。

    因为天兵攻入华阳县衙那晚,罗知县、白白百户齐齐身死,藏在二人身上银票除了给尤刚招呼衙役青皮的那一些,其余的此时都在他身上。

    等于说,他之前力主搞的那个“天兵遗迹”系列所挣得的全部钱款,阴差阳错之下,结果最后都进入他自己一人的腰包。

    所以,连带他自己分得的那份,现下一共差不多有近六万银票搁在身上,就藏在怀里。

    他心里,也不虞因巨额财产而可能招来的后续身份麻烦,因为现下又没有什么大头照、数据库之类的,唯一可参考的就是这个叫做“宁宝”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涉及到的路引、户宗等都是完全真实有效的,唯一经手人罗知县,唯一旁观知情者白百户,现在也都死了。

    “八百两。”

    得到丁保字字有力不容置喙的声援承诺,被白裳裳逼得泫然欲泣的孔涟漪,顿时就像狂风暴雨中即将被拍毁的小船儿,忽地看到了明亮灯塔,寻到了坚固港湾,眼眶顿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吸了吸鼻子,终于赶在孔词想要出声叫止破坏规则前,自信又骄傲地继续递上了价。

    孔词隔在沉纱后的灵慧双眸不自觉地在丁保的脸上扫了一圈,心安理得地坐定了下去,心中下意识地泛起一个词儿:爱屋及乌……

    孔涟漪这一高调应战,局势很快失控,小姑娘的心思也不是盖的,一有底气,真狠起来,一百两一百两的,磨得白裳裳欲罢不能,很快,一个市值最多两百两的红珊瑚簪,被二人寸步不让火星四溅地给硬生生争到了五千两!

    “表哥,为何你的脸色如此难看?呀,手脚竟都在发抖?”某桌上,女子柔情蜜意,关切身边男子道。

    “表,表妹,这,这支簪子正为兄送的贺礼!没想到,竟会如此值钱!”

    “甚么?!”

    “就在野合堂门口的地摊上。那老头当时说,此珊瑚簪乃是前朝诸葛皇室长公主之遗物,价值最少五千两,眼下缺钱用,加之不吉,就一百五十两贱卖了,为兄哪里肯信,当时差点一嘴巴就唿扇了过去……”

    啪。话未说完,女子一个清脆耳光便直接唿扇了上去。

    “五千五百两。”

    白裳裳喊出这个价后,照例等着孔涟漪提价。

    “我……”

    孔涟漪一如既往地毫不犹豫接起,但就当所有人,包括丁保都以为她会继续喊出加价时,她却忽地咯咯一笑,“我不要了。”

    丁保猛地一怔,待看到小姑娘两眼弯起,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时,这才恍然,原来她这是真恼了,要给白裳裳下套玩宫心计啊!

    “大哥哥,怎样,这手漂亮吧?!”孔涟漪凑过小脑袋,笑眯眯地邀功道。

    “小恶魔。”丁保叹道,又有些好奇,“你就真舍得放弃这支簪子,我看你应是真心喜欢的。”

    “最起始自是不肯放弃,但后来又想,红珊瑚簪虽好,却也仅是赏心之物,若是已经不能赏心,强买何用?比起这个,小妹倒更想看看,这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恶女人,待会儿去哪里弄钱出来!”孔涟漪目泛精芒,凶巴巴道。

    丁保微微动容,小小年纪,有这份自制、心机、审时度势的能力,假以时日,绝对会是一个让人招惹不起的存在!

    而那厢,白裳裳虽觉孔涟漪的表现不大正常,但也未多想。总之竞价是竞赢了,好事。但冷静下来,回头一看这五千五百两的价格,忍不住心头就是一阵郁结,冲散了些许快意。转念一思及自有人巴巴掏钱,瞬间念头便又通达了。

    要掏钱的人自然是孙璞,对他来说,五千多五百两虽多,还在承受范围内,而且,能让霓裳郡主重新对自己微笑,也是值当的。

    可当他站起身来,把手摸向自己身上熟悉位置时,忽地像是被蝎子蛰住,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大变。

    继而,两只手齐出,扑扑腾腾地将周身摸了通透,后来干脆像是演猴戏一样,咔咔把两只靴子也脱下来,倒来倒去的。甚至还钻到了桌子地上,热锅上的蚂蚁般爬来爬去,最后,终于崩溃,像是淋了雨水的泥巴雕塑般,软塌塌的,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错特错

    孙璞,在场很少人认识。

    但他却是跟白裳裳一起来,且就坐在白裳裳那桌的。

    他这一番上蹿下跳、堪比耍猴戏的折腾,使得草厅内所有人齐齐瞩目,最难堪的自然还是跟他坐在一起的白裳裳几人。

    “孙兄,你,你这是作甚?!”

    事发突然,同桌相邻的一位公子哥呆滞了许久,感觉气氛不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出声相询。

    “没了!没了!全没了!”孙璞如丧考妣,面如土色。

    “甚么没了?”公子哥似乎想到什么,也是脸色一变,赶忙问道。

    同桌的白裳裳几人也俱想到了一种可能,瞬间紧张起来,齐齐支楞起耳朵。

    “钱。两万多两银票,连带钱袋子,全没了!”孙璞席地而坐,目光呆滞,说着说着,几乎已经哭了出来。

    此言一出,白裳裳顿如石化,面色苍白到发青。方才购买乌木古簪的那九百两乃是她自己所出,原想是留待大头给孙璞的,却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跟她坐在一桌的其余四人也都神情尴尬凝重。

    盖因,确如丁保观察的,围在白裳裳四周打转随她一起过来的这五人中,尽管以孙璞的家世地位最低,但却是以孙璞最有钱,也是其中唯一可以承担起五千五百两巨款的一个!

    像那位执剑的唐公子,虽是八家中的“冰川红魔”唐家的嫡系公子,地位最高,甚至白裳裳轻易也给不了他脸色,但作为跟苏家一样的军旅世家,又是一直驻守北塞苦寒之地,别说五千五百两银子。他身上恐怕现在连两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马了巴子的,瞅那尿性,再找找!”唐公子踹了孙璞一脚。喝骂道。

    孙璞闷声不语,颤颤巍巍地起身。搜口袋,摸袖袍,靴子翻出来倾倒不说,最后干脆蹲在地上,竟自要当众解起袜子来……

    厅中众人,此时也约莫猜到这是出了甚么情况,其中有相信是带了钱但不巧掉了的,自然也有不少人不信。装你麻痹啊装,老子就不信有这么巧!喊价时傲气得跟月宫嫦娥似的,咄咄逼人,硬把人孔家小姑娘呛得快哭了,这会儿又来玩这个?!

    还有一些成熟复杂点的,甚至想到了更深层次。

    原本说要来的白弥勒迟迟没现身,这白裳裳作为白家的代表,方才当面吃相难看地硬呛孔家的孔涟漪,明摆着就是不给孔词面子,这会儿突然又玩这么一手。难道竟是要直接破坏规矩,想让这场赈灾筹款义举就此而止不能再继续下去?

    这其实倒也说得通,因为孔词此举虽好。但深究起来明显欠妥。

    好吧,你孔词大义凛然高风亮节,把自己十六周岁的碧玉年华之宴弄成赈灾筹钱的义举,甚至连父亲送予自己的《珠玑霭云图》也舍得拿出来卖,又千里迢迢请了御史台的“铁面无私”铁老大人作证,这事办得是漂亮,也极令人钦佩,想来事后必然引起举国轰动,朝野赞歌!

    可筹款越多。助人越多,影响越大。就只会让皇室白家面上越难堪!

    因为你个人做得越多,证明朝廷就做得越少;个人做得越好。就证明朝廷做得越差!

    再者说,你说你代表个人就是代表个人了,你可是现任孔家家主的独女,这事背后蕴含的意义,可绝对没那么简单、那么容易掰扯的!

    不管怎么说,对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白马王室来说,委实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即便这样,白郡主你想要采用这种无赖方式来破坏,也未免太过简单粗暴不讲究了吧!

    这些成熟复杂的人中,就有代表苏家来的苏戈三哥,代表张家来的那一道一俗,代表淳于家来的那两男一女,代表澹台家来的那位首领黄衣女郎……

    有了下半年苏家和皇室白家的一番纠葛暗战,八姓子弟,在这种事情上,确实会比较敏感。

    “够了。”白裳裳起身,冷言喝止傻儿巴叽就要当众除袜的孙璞。

    遥遥面向台上,淡然道:“孔词姑娘,保管银钱之人,不慎弄丢钱袋,暂无法当场清讫。不过此次竞价依然有效,此红珊瑚簪是本郡主以五千五百两之价购得,所欠银两,稍后自会补上。”

    “霓裳,这是在怪我之前没把规矩讲清楚?”孔词语声平静,但其间的冷冽愤怒不言而喻。

    “那倒不是。一手银钱,一手贺礼,当场清讫,本郡主听的清楚。不过,孔词姑娘且安心,白家不会言而无信欠人钱财的……”白裳裳昂着下巴。

    “狗屁不通!”孔词还未出声,铁老大人坐不住了,气得白胡子乱飘,瞪着眼睛,遥指白裳裳,“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娃懂得甚么,又如何代表得了白家?这话,怕是连白沉舟也不敢说吧!若不是朝廷说好拨出的一百八十万两赈灾款连两成都未兑现,老夫又何必千里迢迢跋涉到这里?老夫告诉你,你白家不仅言而无信欠人钱财了,还是欠六十几万灾民的……”

    “老匹夫,住口!”白裳裳怒叱出声,猛地踏前一步,“敢对本郡主不敬,敢妄议朝政得失,信不信现在就拔剑斩杀了你!”

    “来,就朝这里斩!”铁老大人比她还狂,直接扒开脖子,铁骨铮铮地逼了过来,愤怒咆哮,“口气不小,老夫当庭顶撞过太宗皇帝,御书房里骂过显宗皇帝,就连如今的小皇帝也被老夫训哭过鼻子!……蹲了两年刑部死狱,塞北流放三载,就连午门都被前后拉过去五次,其中有一次刽子手的刀都举起来了……何时怕过?何曾怕过?”

    “恐吓老夫?别说是你,便是你那亲王父亲在这里,便是白沉舟在这里,敢不付钱,敢不清讫,将赈灾大计视为儿戏,老夫也敢唾他一脸!一句话,无规矩不成方圆,此例绝不能开!”

    铁老大人怒声说完,已经逼近到了白裳裳的面前,昂着脖子,寸步不让:“郡主,请罢。”

    “你!”

    傲气冲天的白裳裳,被逼得硬是退了半步。

    在座人都有些傻了,大家年纪都轻,尽管多少都听过些御史台那帮人的神奇之处,尤其是这位“铁面无私”铁老爷子,但哪曾真正见识过,此时见老人家这般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生生迫退白裳裳。再耳闻他之前那些堪称传奇的历历过往,不仅都有些震撼动容。

    尤其是孔连顺,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彩。

    就在白裳裳被逼得浑身发抖骑虎难下时,那位一直失魂呆滞的孙璞,不知哪里抽筋,试着在地上蹦了几蹦,居然成功自身上内衫里跌下一个钱袋出来,不禁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多看,一把抓在手里,高扬在上,涨红着脸大叫道:“郡主,郡主,钱袋又找到了!就夹在衣衫里!”

    形势突变,大家不免就有些怔讼。

    难不成是误会了,真的就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失而复得?

    孔涟漪、孔连顺嗖地一下扭头,目露讶色地望着丁保,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是已经“借用”了孙璞的银票吗?!

    丁保未出声解释,只用目光示意二人继续往下看。

    “老匹夫,休再聒噪!拿去!”白裳裳钱袋在手,天下我有,怒不可遏地抛给铁老大人,直接丢掷在了老人家的面门上。

    铁老大人倒是拎的清,公理既已挣到,便未跟郡主再在小节上夹缠,满脸端肃地拿起钱袋,打开,一望,嘶的一下,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白须白发气得横飞,冷笑着将钱袋倾倒了个底儿朝天,哗啦哗啦,一堆破烂铜板裹夹着些小额花钞落了下来,看样子,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两!

    “郡主,你这是在羞辱老夫,还是在羞辱自己!”

    白裳裳面上血气上涌,整个人骤然一颤,双肩一摇,再退了半步。

    攸地转身,啪一个耳光,唿扇得孙璞整个人翻卷如龙,木桩子般滚落在地。

    “是你!”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皱眉的唐公子忽然出声,遥遥一指丁保,冷喝道:“是你偷梁换柱,偷换了孙璞的银钱!”

    “唐乾元,休要血口喷人!今日人丢得还不够吗?”孔连顺似是从铁老爷子那里汲取了榜样的力量,拍案而起,怒而驳斥。

    那叫唐乾元的提剑男子冷冷一笑,却不理他,目视丁保,呵呵笑道:“宁公子,真个好手段。爷们儿方才就在奇怪,你明明跟孔连顺、孔涟漪一伙的,为何门外却要相助孙璞。呵呵,现在却是想明白了,原来是要凑近了他,好偷梁换柱!啧啧,好手法,爷们儿站那么近,却也仅是感到冷风飚过,就像甚么事都没发生,委实高明啊,不错,有尿性!”

    白裳裳面色微微一变,冷视丁保。

    孔涟漪也急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倒是给丁保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

    谁知,丁保闻言既不着急,也不作恼,只淡淡笑道:“唐公子,没银子不算错,没银子装作有银子也不是什么错,可是没银子偏要装作有银子,装不下去了还要诬赖别人想坑别人的银子,这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取其辱

    唐乾元目光一凝,冷哼:“且嘴硬吧。”

    转身,朝铁老大人躬身道:“铁大人,这位孙璞兄台,乃是河间首富孙家的少爷,此次来西雁,一为贺生,此外还肩负使命要替家中进一批货,所以身携逾两万两银钱,此事,现于西雁的供货一方可以作证,我唐乾元本人也可以作证。而这笔银钱,早起过来时还在孙兄身上。”

    说着,双手持剑,剑尖朝下,一字一字,端肃吟道:“北风号怒,炎血何狂。”

    众人齐齐动容,这八字乃是镇北将军府“冰川红魔”唐家的族语,这唐乾元敢以族语立誓,可见此事应当八九不离十,这位魔怔了般的孙璞身上原本确实是带有银票的。

    只是,这也仅能说明你几人不是故意赖账搅乱,也不能证明人家那位宁公子的钱,就是偷梁换柱窃来的啊?!

    唐乾元又道:“孙家的生意钱款往来,统一开具的是皇家‘同丰钱庄’的新版银票,面额极大、票号相近,极好辨认,若能打开‘义举箱’来细细察看……”

    “断无可能。”铁老大人厉声打断。

    “老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在下还有一法。方才在草厅外,本人亲眼所见这位宁公子寻机接近孙璞兄,而随后孙璞兄银钱便失。故,本人愿以个人荣辱,赌这位宁公子身上此时所有银钱加起来不足一万两,其中至少有七张是皇家‘同丰钱庄’一千两一张的大额银票。且,票为新版、票号相近。”

    不得不说,这位唐乾元看起来粗中有细,还着实有些手腕本事。

    同样是面对这位铁老大人,他就比白裳裳圆滑多了。铁老大人倔真公道的秉性,之于白裳裳是刺,之于他倒成了臂助。他这番有鼻子有眼的话。说得铁老大人也不禁暗自皱眉,扫了丁保一眼。

    而之前。他原本对这位斯文儒雅,肯斥巨资支持赈灾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过,他也未有过多表示。

    因为唐乾元此番言辞虽然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但其实并无甚么确实证据,顶多只能算是推测,不过是让大家对这位宁公子心存怀疑而已。至于人家接不接招,愿不愿意为了澄清自己。跟你对赌,那就另说了。

    “怎么个赌法?”丁保应道。

    “输的磕头道歉,立马滚出去。”唐乾元冷笑道。

    丁保顿时就有些火了,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唐乾元这类自作聪明之人。

    今日之事发展至此,说到底都是阴差阳错。

    他丁保又不是未卜先知之人,哪里知晓今日这碧玉之宴实则是一场慈善拍卖,还要用到这么多钱?

    所以在厅外借助“劲草”取走孙璞的钱袋,一是临时起意为了验证身法练习成效,二是想作弄下这帮人,因为他看出来他们这群人中孙璞是管吃管喝管玩的钱袋子。而这帮人刚欺负过孔连顺、孔涟漪,掐了他们的钱袋子,也让他们难受难受。

    当时他是取一物。放一物。

    取的自然是孙璞的钱袋,放的则是刚才铁老大人倒出的那堆零钱,那是他专门留下给孙璞零用的。

    而随后他整个宴会过程中都一直留手,不曾想因为白裳裳逼迫、孔涟漪发飙,最后引出了这么多事,也自此激起了唐乾元的怀疑、指证。

    他从不觉得他做得有多过分,事情有因有果,有来有往,钱财他也没自己留着。大部分已经捐了上去,剩下的待会儿也自然会溢价全捐。

    你唐乾元怀疑、指证可以。但这磕头道歉可就太过了!

    “唐公子,你确定要如此?”丁保沉声。

    “莫再虚张声势!你敢是不敢?”唐乾元越来越笃定。

    在唐家自诩小诸葛的他。对自己观察和揣摩能力极其自信。

    他从丁保一身打扮装束以及举止形貌,判断出他绝不是长于名门大族的子弟,所以很肯定他身上根本不会有太多钱。而孙璞的钱袋里差不多有两万三,用去一万六,还有七千,为此他断定丁保身上此时所有银钱加起来不足一万两,而多出的那三千两,就是他给自己预留的空间。

    像丁保这种人,随随便便的,身上怎么可能带有三千两?!

    所以,他自信自己绝不会输,而丁保则一直是在做贼心虚、虚张声势。

    “好,我跟你赌。”丁保淡淡应道。

    一看丁保真要作这意气之争,孔连顺、孔涟漪当下都有些慌,不过出于对他渐生的绝对信任,加之众目睽睽下也不敢有过多异样表露,俱瞪大眼睛关注,咬牙不敢作声。

    尤其是孔涟漪,小姑娘一直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对不起大哥哥,要不是场合不对,估计就要抹眼泪了。

    “宁公子,快别再磨磨蹭蹭,赶紧拿出银票来,让大家看看有没有一万两,是不是其中有七张是‘同丰钱庄’新版的……”

    “何必那么麻烦?”

    丁保忽地一笑,直接自怀里摸出一叠银票,交给面露异色的铁老大人,“老大人,公道是非,还请老大人帮忙主持。”

    草厅中所有人齐齐瞩目,铁老大人开始数钱,数到最后,抬头怒视了唐乾元一眼,总结了一句:“白银两万两,皆为通天票号。”

    “不可能,这不可能!”唐乾元就像是见到了鬼,猛退了几步,跌倒在座椅上。

    丁保却不再理他,对着铁老大人拱了拱手,高风亮节、义薄云天道:“银票既已拿出,就断无还回之理。铁大人,这两万两,纯当是在下对于六十万受灾百姓的一点心意吧。也省得,再有屑小觊觎中伤。”

    此言一出,本已喧闹起来的厅中骤地一静,随后,所有人都将鄙夷冷对的目光尽皆投向了唐乾元,就连白裳裳也觉得有些不堪,这种不堪,比之方才倒出铜板那一刻更甚。

    人家是随随随便能丢出两万两来赈灾的大义士,你竟污蔑人家偷银子?!

    人品之卑劣、智商之拙计,简直是人神共愤!

    “唐乾元,磕头赔罪。”

    就在这时,一直未发话的孔词,突然出声道。

    孔涟漪猛地抬头,因为,她自小表姐的言语中,听出了蕴含的霹雳之怒,是那种即将炸毛发飙的前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孔词发飙

    孔词是真怒了。

    这是要作甚么,将这严肃正义的赈灾筹款当做儿戏了吗?!

    先是白裳裳无礼硬呛孔涟漪,随后又闹出个无钱清讫,再接着,那位随行的孙璞公子耍猴一样当众脱衣除袜、丑态毕露……等到最后,居然又有随行的唐乾元干脆来了个血口喷人强行污蔑的闹剧!

    而且,污蔑的对象还是宁先生。

    一个如此真诚有爱心、如此才学兼备、如此低调内敛之人,岂容能你们这般当众羞辱?

    先前之所以引而不发,是因为丁保在她未来得及消化怒火做出反应时,已经主动应允跟唐乾元对赌验证。这种对赌,显然对他自身是有失公允的,他对此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将唐乾元的这种无理指证和要求,交给孔词这个宴会主人来处理。

    然而他却没有。

    因此,丁保的这种单纯只是想亲自打脸顺便捐钱心安的行为,就被孔词想当然地解读为他是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让她这个主人为难。

    所以她忍着未加制止,一直到丁保碾压性地证明了自身清白,并当场捐出两万两巨款支持善举时,她感动、感激的同时,那些之前加之于丁保身上的羞辱委屈,顷刻间感同身受,排山倒海般无比强烈地涌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即便不提她与丁保间通过孔涟漪的那些智慧交集,虽未相识但胜似相识,便只是之于今日筹款本身,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丁保这个目前为止最大的支持者出了钱。还要白白遭受委屈!她要为他出气,不管对方是谁!

    “唐乾元,磕头赔罪。”

    孔词这七个字一出。满厅皆惊。

    连自诩高冷傲气的白裳裳都忍不住瞠目。

    这孔词不是气傻了吧,唐乾元一时戏言。还能当真?他这可是正八经的冰川红魔,镇北大将军王唐万壑的小儿子,上朝面见皇帝都不用下跪磕头的,你要迫让他在这里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磕头赔罪?

    唐乾元也是满脸难以置信,似是不相信孔词竟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厉声道:“孔词,你这是何意?”

    “愿赌服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孔词的声音依旧很轻柔,但内里蕴含的霸道强势。极为明显,人人皆听得出来。

    “好。你很好。不愧是人称疯女的!”唐乾元气极反笑,“呵呵,爷们儿今日就不该来参加这劳什子宴会,打着赈灾的名头,还不是为了贪财圈钱?你们以为你们做的很高明,啊呸,在爷们儿眼里根本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晒!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姓宁的,居然动辄一万、两万的银票往外扔,这还不假?这还不是串通好的?”

    见他激怒之下。竟如醉汉般无理取闹大放厥词,草厅内人人神色怪异,跟他一起来的几人包括那位孙璞都不禁低下了脑袋。羞愧啊!

    尼玛大家眼睛又不是瞎的,脑子又不是傻的,是真是假还能看不出来?

    看来,还是那位宁公子说得有道理,没钱不算啥,偶尔装装更不算啥,可装成你这样,明明装不下去了,还如疯狗般逮人就咬。没皮没脸丢人现眼,这可就太过了!

    唐乾元还没闹完。说着话,起身怒进。满脸不屑地指着丁保,一脸狂笑:“姓宁的,爷们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号唐乾元。家住镇北大将军府,老爹名唤唐万壑。嘿嘿,爷们儿便是真给你磕头,借你个冬瓜做胆,你敢受吗?你受得起吗!”

    笑完直接无视丁保,仰天大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诸位,既然主人家不欢迎,那爷们儿就不陪了,先走一步。”

    转身,大步流星,竟自要扬长而去。

    但他却未能如愿。草厅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然立了一位相貌拙朴的中年妇人。妇人慈眉善目的,身量也不高,就如一个刚从浣洗房里走出的勤劳仆妇。但此时,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危险感觉。

    “让开!”

    唐乾元怒吼。但那妇人却不理他,猛地欺身而进,唐乾元但觉眼前一花,心中一凛,伸手就欲拔剑,却拔了个空。回过神来时,他的两只手已经在电光火石间,俱被制住。那妇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稳稳提留着他,朝丁保走去,轻轻巧巧,毫不费力,就像提溜着一个空麻袋。

    这一下变故,兔起鹘落、电光火石。

    在场习武之人众多,像苏戈三哥、白裳裳、淳于家那三位,甚至此时被她提在手里的唐乾元……都是有名有姓的年轻高手,但除了丁保这个半拉子,竟再无一人瞧清楚她是如何过去,又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制住唐乾元的。

    一时间,齐齐色变。

    丁保虽仗着金雕视力看清楚了过程,但自讨即便如今“劲草”身法已经练到一个较高的水准,又有猎豹的奔跑能力,但对上这位妇人也只有逃命的份。此外,还要算上这妇人根本未出全力这种可能,而且看来可能性极大。

    心中不禁再次回想起了老风之前所说,孔词虽不通武功,但世人皆知,在她身边时刻跟着两位名列福不死百大的高手相护。

    看来,这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就是其中的一位了。

    果然厉害,看起来,竟比苏戈师父捕神都要强悍不少!

    妇人无视唐乾元的各种威胁喝斥,拎小鸡一样将他拎到丁保跟前。到这时,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准备要做什么了。

    除了孔涟漪面带兴奋红潮,捏着拳头唯恐天下不乱,孔连顺略感解气外,其余众人纷纷面带异色地望向台上的孔词,这可是镇北大将军唐万壑的小儿子啊,难道非要如此不留退路吗?

    “孔词姑娘……”

    白裳裳终于忍不出声。到这时,她对着孔词终于不再倨傲,也有些明白对方这“天才疯女”的名号是怎么闯出来的了。可她话未说完,就见台上沉纱覆面的孔词轻轻举了举手。

    “啊——”

    妇人铁钳般的双手齐出,将唐乾元如折叠木偶般摁了下去,噗通,膝盖狠狠着地,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

    这还不够,脖子憋得通红死撑着不低头的唐乾元急得啊啊大叫,可也没顶甚么用,一个牛犊子般健壮的青年小伙子,就这样被妇人的双手,像揉捏泥巴、摆设积木一样,强摁着跪在地上,梆梆梆地磕着响头……

    草厅内气氛很安静,也很诡异。

    没有人预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堂堂唐家的小公子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强行摁着跪地磕头!更让人无法直视的是,对面那位仁兄居然也不闪不避,好整以暇地端坐着,手里捧着一杯清茗细细品咂着,竟似一副生受了的模样,看那架势,让人很怀疑他待会儿会不会一脸闲适,志得意满地对唐乾元摸出一个红包出来!

    看来,孔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不假,这位宁公子也是个不省心不寻常的人物啊!

    一口气摁着磕了十七八个响头,妇人这才放开浑身颤抖、脸色青白的唐乾元。

    唐乾元一经放松,噌地窜起,呛啷一声,拔剑而出,不取妇人,反倒是直刺面前的丁保,瞧那择人而噬的血红眼神,竟似是要将今日所受之辱之怒全部加之于丁保的身上了——

    丁保劲道贯腿,但却未动。

    那妇人后发先至,铁钳般的粗手攸地伸出,抓住唐乾元的后背一拽、一拉,便重新将之掌握在了手中。然后默默屈指,悍然弹飞他手中亮闪闪的长剑。

    “徐姨,帮他滚出去。”孔词磨着银牙道。

    众人这才醒起,之前唐乾元叫嚣着要跟丁保对赌时,赌注除了“磕头道歉”,还有“立马滚出去”,啧啧,这孔词发起飙来还真是吓人!

    再接着,唐乾元便被这位貌不惊人的“徐姨”,双手翻飞间,像滚白条死猪肉一般,贴地翻滚了出去,一路上,都有唐乾元的哀嚎声,遥遥传来,不绝于耳……

    而这次,白裳裳绷着脸,终于没再吱声。

    丁保也是看得有些暗暗咂舌,这位孔词姑娘,还真如一本神奇的书,越往后翻越意外啊!

    随后,在淳于家的一位公子出手,替白裳裳清讫五千五百两欠款后,赈灾拍卖继续进行。

    比较奇怪的是,出了如此大损面子之事,那白裳裳竟未离开。而在那位跟她家有姻亲关系的淳于公子替她交完银子后,她只道了声谢,也未起身上台去取那支红珊瑚簪,就那样坐着,没有再出声竞价,但也就是不走,似是在等待什么……

    有了唐乾元这幕插曲后,后续义拍开展得就比较顺利了。

    不过一直进展到中午时分,丁保也未等到那对雌雄绿海龟上台。

    而这时,孔词宣布今日暂止,明日继续,随后一番感谢致词后,便安排中午正宴。

    饭后,按计划稍稍休息后,整个下午,孔词要带着一众宾客去衍圣草园内院参观游玩。

    丁保没有随同,独自起身离去。

    回到雀风堂后,立马便感觉不对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消失的老风

    老风居然不在。

    这老头虽说日日浑浑噩噩的,嗜酒、嗜睡、逻辑混乱夹杂不清,一日里清醒的时间极有限,往往好几日正经话都跟丁保说不上两句。

    但他活动范围一直非(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