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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部分阅读

    握万人之上!

    若非有以丞相金圣为首的“封姓文人派”,以及以户部右侍郎廖凌杰为首的“无封无黥派”极力撑着,估计整个朝堂已经成为了他的一言堂!

    所以对于在座诸人来说,白沉舟虽不是皇帝,但却胜似皇帝,便是白海亭说圣上御驾亲至,大家也不一定会露出如此震惊的模样来!

    实则自白马王朝开国以来,南国三府还从未迎接过白沉舟这种级别的超卓人物自天封来巡。

    太宗皇帝在位时,为清平吏治、安定人心,据说曾巡视过央土全境,其事迹多流传于茶楼酒馆的说书人口中。近年还出现了许多野史文集讲述太宗皇帝如何率领一干本领高强的侍卫,与一干文胆智囊巡视地方。铲除贪官污吏的故事,颇受到广大百姓的欢迎。

    但在座这些人却都清楚,事实上。太宗的巡视仅及于南三府边界,连霜桥都未至。以镇南大将军作为南三府代表的接待做结。

    而这往来不到四个月的行程,朝廷上上下下却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准备,各项工作千丝万缕,盘根错节,耗费无数财力、物力,绝不像说书里的那般轻巧、写意。好似轻车简行,折扇一摇,三五个随从。潇潇洒洒地便行了过来。

    紫霄小真人于今岁四月十八,北极紫微大帝寿诞之日,在出云观召开祈道法会一事,皇都天封、宣化府衙门等已筹备了半年有余。

    笃信道法的小皇帝固然是背后最有力的推手,大家甚至猜测这位小盆友会不会觉得好玩而御驾亲至,但却从不曾想过一直稳坐天封的白沉舟竟会亲自过来!

    这位威名远扬大权在握的沉舟王爷,可是要比一个有名无实的小皇帝难伺候一百倍都不止!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慌神儿。

    “沉舟王爷……”

    肥胖妇人微显呆滞,喃喃道:“竟会亲自南巡宣化么?”

    “这沿途是由谁担任护卫?现下……有没有已经出发?”

    “这临时行馆便是王爷的驻跸之所么?那要盖成什么样?”

    “沉舟王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都静一静!”

    司马云涛拿手敲了敲桌子,满屋子炸了锅似的七嘴八舌顿时一停。彷佛通通自罅隙间被吸了出去。

    “白大人,云涛琢磨了下,四十几日内盖好的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作王爷千岁栖居之所,这是掉脑袋的事,不开玩笑。我司马家在宣化城外有座避暑别墅,占地广阔、林园齐备,去岁年底才大略完工,尚未迁住。若有幸做为沉舟王爷千岁居停之所,当为我司马一家满门几世修来的福气。”

    在座诸人闻言,齐齐变色,不约而同朝之投以敬色。

    要知道。司马家这栋别墅足足盖了六年,占地千顷。其中有山有湖,规模可比皇家林园。不知耗费了多少银两。买地起一座临时行馆的代价,或许还比不上园子里的处小旮旯。他能在瞬间便做出此等干系重大之决断,殊为不易!

    白海亭似是也知道此节,连忙起身道:“大总管果决睿智,鄙人深感佩服。”

    拱手为礼,深深一揖。

    司马云涛微微一笑,一脚高一脚低地起身,还礼道:“大人客气。”

    他一离座,众人也都站起。

    “但大总管的好意,怕无用武之地。”

    司马云涛眉头微挑,终于露出一丝愕然,“这是为何?”

    “沉舟王爷传有口谕,此行不得铺张,不得扰民,一切以清平朴实为要,须彰显圣上尊道弘法的宽仁德化。王爷本想直接寄居在出云观中,但苏大将军以安全为由不肯让步,几经交涉,最后才决定在出云观附近觅地,简单盖一座临时行馆,好与参加祈道论法大会的宾客有所区隔,也便于陈兵保护。”

    众人面色难看,但也想不出理由驳斥接口,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丁保听得心头微寒,这厮还真是狠呢,看似是与苏戈老爹一方,处处在为苏大将军辩解,但实则这钉子一根一根地往众人的心里狠砸啊!这会儿,可不知大家心里对苏大将军该有多不满了!这样看来,白沉舟此次极其突兀地亲自过来,怕是要对苏家大大不利啊!

    兴建临时别馆的决议已定,白海亭任务达成,不再逗留,于是起身告辞。

    众人欲送出门去,白海亭坚辞不受,便只由真阳子代表送行。

    采和堂的门扉闭起,外头的脚步声便即不见,肥胖妇人也不管人是不是走远了,抄起酒杯一饮而尽,“哐”的一声重重放落,哼道:“这个狗屁的苏靖,算什么大将军,一逮到机会,便来打抽风!这下可好,却把白沉舟也招来啦,要怎生收尾?!”

    李克农低声道:“吃你的酒罢!少说两句行不行?”

    肥胖妇人哼了一声,“人苏大将军为了讨好沉舟王爷,又是安全考虑,又是彰显隆重的,可苦了我们这些出钱出力的,搞不好,稍有耽搁,还真得家破人亡呢。司马大哥,小妹到时先预定几张船票啊!呀,也不对,到时候你司马家的漕运也不定还是自己的呢……”

    一时间,众人齐齐色变,低头喝着闷酒,皆是心事重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男女

    “采和堂”内宣化商帮众人,一片沉默之时。

    之前“铁拐堂”已紧闭的门扉,却随即打开。

    真阳子与白海亭又回到了放置那两只贮满黄金的大红木箱之处,白海亭唤从人抬了木箱出去,低声嘱咐:“沉舟王爷亲临祈道论法大会,除苏将军之外,终南孔府的孔圣公、酆都张师的老天师等人,也将齐聚出云观,食住起居的筹备,还要请二监院多费心。外面那位小张参军,就留下不走了。一应事宜,尽可以与之相商。若有疑难,他自会亲与我联系。”

    真阳子呵呵笑道:“贫道理会得。小真人那厢,还望大人为贫道做个净人。”

    亲热把臂、亦步亦趋,将白海亭送出房门。

    梁间丁保闻言一凛,心思飞转,这位小张参军,应该就是那位认得自己的张巡检了?看这情形,不仅是升官了,而且还大受白海亭的重用,竟要让其代替他留下来监督食住起居的筹备工作!

    只是不知,这其间又存有怎样的机缘和因由?

    正值思量之间,那真阳子却又回到了头前“采和堂”内,白海亭这个外人离开之后,众人再无顾忌,先是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通娘,然后议好兴建临时行馆的分工事宜,吃喝一阵后,纷纷起身告辞,自又由真阳子一路送出山门。

    过不多时,右手边一间屋内突然亮起烛光,算算次序,应当是“湘子堂”。

    丁保好奇心起,欲绕过通心柱爬前窥看,狐狸姐姐侧耳倾听后,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背。摇了摇头。

    她的掌心温热柔腻,肤触之细致,简直难以形容。

    丁保近距离间嗅着她的发香温泽。好不容易抑下心猿意马,却听房里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柔柔笑道:“方才闲人甚多。不好说些知心话,郎君莫见怪。”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整个会晤期间如同吃了呛药般一直在跟白海亭作对,一言一行对苏靖大将军极其不满的肥胖女人的声音!

    丁保既是惊讶又是好奇,心道,能让这言辞难听的肥胖恶女人柔得跟小猫儿一样呼唤郎君之人,该是一位怎样功高卓著、心宽如海的前辈高人?!

    就听一人和声笑道:“嫣儿,你我虽未结发。胜似结发,何必客套?”

    这声音不是别人,却是适才听熟了的,一进来就让丁保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司马家的那位大总管司马云涛。

    肥胖女人轻轻嗯了声,继而有桌凳平移、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女人情动,靠在了司马云涛的怀里。

    丁保想象着那种画面,心头顿时一阵恶寒,这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司马大总管,口味好重啊!

    “郎君。妾身今日表现如何?”肥胖妇人像是变了个人,从之前月经不调加更年期的炮筒子,突然变成了向爱人邀功的小女生。

    司马云涛赞许道:“很好。”拿手在肥胖妇人身上重重揉了一记。又道:“哼,那位白大人自以为得计,欲挑拨宣化商帮和苏靖的关系,岂不知正合我意。听不了两句话就知道他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政客,也好,既然他想种刺,那我便故意给他搭台挖土,嘿嘿,还有我家嫣儿这等奇才帮他把每一根刺的锋锐部分都给暴露出来。直接扎入这些富商豪绅的心里。他满意,你我也满意。嘿嘿。指不定,他这会儿也在某处偷着乐呢……”

    肥胖妇人细声道:“郎君。莫不是我们要跟他联合?”

    司马云涛断然否定道:“白家的人,永远不会!只不过,现阶段,敌人的敌人,可以暂且当做盟友。”

    说着,忽然又道:“嫣儿,白海亭那厢,你都打点好了么?”

    肥胖女子再无之前半分戾气,细声道:“真阳老道自己送的,看他步履轻快的样子,应当是有些作用。依妾身说,黄澄澄的金锭子,哪有不衷爱的?人家说这白海亭是个大大的清官,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价码开得不够,小气家家。郎君且放心,待白海亭为真阳老道引见紫霄小真人后,妾身便再指示真阳老道多送上几箱,等那位食古不化的长丘老道一死,这观主之位除了真阳子,保管不落入别人之手。攥在我们的手心里,飞也飞不去。”

    “嫣儿,着实辛苦你了。”

    司马云涛笑了笑,拿手在肥胖女人身上胡乱揉摸了几下,肥胖女人气息便有些断断续续。

    “云涛哥哥……”肥胖妇人的声音犹如浸在水里的棉絮,湿湿的,腻腻的,尽是缭绕鼻音儿。

    司马云涛道:“嫣儿,有件事我可要提醒你,诸事未定前,千万别弄死了你家那位!怎么说他也有半个官身,且是在整个宣化商帮里排名前十的头面人物。不然朝廷饬令一颁,行会里那些宿老一蛊动,牛家那些后生晚辈一起鼓噪做反,你区区妇人,便是平日里再嚣张跋扈威名远扬,也绝对讨不了便宜。这事儿说到天边也没你的道理。到时候这牛家的财权落在了他人手里,便可要后悔莫及啦。”

    “嫣儿你要清楚,你现下之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将整个牛家踩在脚下,银钱随意支取,正是因为这姓牛的作为家主在前面顶着,因而绝不能妄动之!非但如此,算算这姓牛的也五十多啦,身体也不好,须得备有一些吊命的物事,紧要关头才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

    肥胖妇人滞了滞,窃笑道:“郎君……那倒不需要!姓牛的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再活个十几年我看不成问题。便是有些老糊涂啦,人有些痴呆,坐在那儿一整天都不说话,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喂他什么便吃什么,连馊水生肉也辨不出。”

    听她的口气,不只真这么试过,还觉得十分有趣。

    司马云涛有些讶异道:“嫣儿,照你之说,便是时机成熟、诸事已定,可以拿下牛家财权时,也还要等上许久不是?”

    “郎君放心,等郎君说的时机成熟,我便拿个枕头闷死了他,说是夜半暴毙,突然嗝屁。”肥胖妇人得意道,“外头风声传了许久,都说这姓牛的久病难愈,妾身也故意阻着不让他们相见,众人越传越玄乎,很多人都猜测仅剩下一口气了,所以,突然死了也不奇怪。”

    丁保顿时心中一阵恶寒,尼玛又一个潘金莲!也不对,潘金莲要长这样,武大郎也遭不了殃了,这位姓牛的敢情比武大郎还要惨!

    忽听司马云涛压低了嗓音,小声问道:“真阳老道有没有说,舍堂那厢,近日可有甚么动静?”

    肥胖妇人也小声回答:“没甚么动静。妾身吩咐他,着人日日监看,据他所述,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路。”

    “越是如此,越有古怪。否则,我想不透那帮古古怪怪的女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还龟缩在那里死活不出。”

    听到女人二字,肥胖妇人的声音急促了些,狠声道:“郎君若是不放心、不舒坦,妾身今日便回去准备,回头一把火烧了那舍堂,管她们有什么古怪,通通烧成一把炭!岂不干净?!”

    说的是别人,但其实看起来倒像是她自己心里不放心、不舒坦。

    “万万不可!”

    司马云涛低声喝止:“那帮女人虽然看起来很不正经,柔柔弱弱的,似乎风尘气息很浓。但皆是一顶一的黄蜂尾后针。不仅心思歹毒、功夫也相当古怪,留心观察动静便好,值此要紧时节,千万别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言罢,又不放心地交待道:“嫣儿,我身边亲近人中,就属你办事最为稳当,最信得过,所以这才安排你直接负责出云观这条线,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我们离成功便只一步,更要忍得,知道么?”

    “郎君放心。妾身……说说罢了,绝对不敢误了郎君大事。”肥胖妇人一下便被掐住了七寸,郑重许诺道。

    司马云涛语气一柔,叹息道:“嫣儿,这些年着实委屈你了。为了我,甘愿嫁入牛家伺候那个老色鬼……”

    “云涛哥哥,嫣儿连半个指头也未让他碰过!”肥胖妇人凄声解释道。

    “嫣儿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嫁过去牛家后,你为了守贞于我,不让他升起染指之心,不惜自毁容貌,还一日十餐,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美貌无双的娇娇女郎,变成了现如今……唉,每每想起你的深情厚谊,我都……我都心如刀割,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啊!”司马云涛情真意切道。

    “云涛哥哥,千万别这么说!”妇人动情道:“为了云涛哥哥的大业,嫣儿做什么牺牲都是心甘情愿的!再说,花容月貌有没有无所谓,别人喜不喜欢也无所谓,只要云涛哥哥不在意,喜爱我一如往昔就成!”

    “嫣儿!”

    “云涛哥哥!妾身,妾身还是喜欢听你叫人家小甜甜呢啊。”

    “小……甜……甜。”

    “嗳,郎君,咱二人许久未见,妾身已备好衾被香榻,想让郎君好好疼疼呢……”

    “……呃,不了,家里还有急事。”

    司马云涛触电般弹起,声音拉远,却带着一丝苦笑:“有时候,我觉得老头子放手让我抓权其实没安什么好心。‘操劳过度’这四字,我算是尝到了厉害。”

    说完,再不给“小甜甜”任何说话挽留的机会,腿脚也不瘸了,噌噌噌地窜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湘子堂内

    肥胖妇人呆呆坐了会儿,就在梁上丁保觉得她是不是要羞恼发飙时,却听她忽地幽幽叹了口气,“许是元涛哥哥真忙哩。”

    很熟练地给对方,也给自己找到了借口,瞬间便重新荣光焕发起来,简单收拾了下,起身离去。

    丁保摇了摇头,朝身边狐狸姐姐望去,发现她粉面含霜、目露杀机,一副择人而噬的架势,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道:“姐姐,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女的嫁到牛家根本没安好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对自己丈夫尚且要杀要剐的,自然也别想得到别人真心喜爱……”

    狐狸姐姐哼了声,气势顿收,撇过脸儿来,眼波流转,瞧不出喜怒,“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给哄骗利用的!”

    丁保立马举手,做出止住手势,义正辞严道:“姐姐可莫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反正,除了我之外,谁若是敢妄图染指你,小弟我就……”

    “呸!谁个让你染指了?”狐狸姐姐被他弄得脸颊微红,嗔怒道:“就什么?”

    “我就把他们全家老老少少全阉割了!一寸丁丁也不留下!”丁保恶狠狠道。

    狐狸姐姐眼波荡漾如水,娇咻咻道:“那,就如方才二人那种情形,迫于你的某种大业,需要虚与委蛇权宜之计呢……”

    “那也不成!我丁保的女人,哪里需要做这个!”丁保大声道。

    “你说的哦。”狐狸姐姐娇声一笑,忽而醒起一事,脸颊顿时泛晕,羞怒道:“呸呸呸,不害臊的小书生,谁是你的女人?你知道我姓甚名谁吗?”

    “姐姐小瞧我了。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名字,四个字!”丁保抱臂而笑。

    狐狸姐姐惊讶出声,瞪大眼珠子。抿唇道:“你,你如何知晓的?”

    丁保哪里知道。只是诈她,没想到竟然还真是四个字,眼珠子一转,答道:“丁家娘子。不正是四个字吗?”

    狐狸姐姐对他的惫懒无赖完全无语,心里既觉轻松,又感惆怅,忽地小手一撑,忽如蜻蜓点水、蝴蝶沾花。轻轻巧巧地掠至“湘子堂”的梁上,道袍“唰”的一声,整个身子如||乳|燕投林,又似一阵烟雾,顺着横梁一溜烟地滑入房中。

    “喂……喂!你——”

    丁保唤之不及,忙手脚并用飞荡过去,也跟着跳进“湘子堂”。

    此间房间里没有铺设地板,却以空心木台叠高,上铺厚厚的禾草席垫。

    草垫表层,泛着一层油黄|色泽。犹如琥珀蜜里带着一丝青碧,虽然色浓而旧,却干干净净的不见足迹污渍。显是长年脱鞋入屋所致。

    席上不用桌椅,只一张方几、几只蒲团,几上置有酒菜,几畔除了几坛子酒,还有一只白瓷水盆,内有清水棉巾,供宾客食前净手之用。

    看来之前这位叫“嫣儿”的痴心妇人还是早有所备的,此“湘子堂”内布设得虽简单,却极有情调。

    狐狸姐姐笑吟吟地并腿斜坐。拧了布巾擦净头面双手,又从几上取一只干净的瓷碗打水。拿起一块尚未用过的棉巾,湿了水。然后褪下布满尘屑的黑丝袜鞋,擦起了赤裸的娇小脚掌。

    她乌浓的长发整束拢在左胸一侧,低垂粉颈,细细擦拭着香滑的小脚。

    那如玉颗般浑圆晶莹、微带透明的足趾拭去尘灰,逐一显露出原本的可爱模样,十趾粉莹,染着丹蔻,像是娇嫩的花瓣儿。

    幼嫩的脚底板儿没有一丝粗皮硬茧,白晳中,透出一股近乎粉橘的淡淡酥红。

    丁保本来以为她有什么重要发现呢,谁知却只是女儿家爱洁,不禁有些好笑。不过近距离观摩着她这无与伦比的从容美态,尤其还是一个严格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女人,倒也是一种至尊级别的享受。

    女子尽管从小到大受惯了别人的注视目光,早已八风不动波澜不惊,但面对丁保此时这种温柔而单纯的欣赏,却是有些遭受不住,遂将巾子洗净拧干,扔了给他,“喏,擦擦头面。梁间灰尘很多,脏也脏死了。”

    气哼哼地一指他脚下:“把鞋袜也脱啦。你不想留下满屋子的脚印,告诉那些贼道士有人来过罢?”

    丁保稍一迟疑,没有拒绝,乖乖褪了鞋袜,拿巾子抹净头脸,才至几旁坐下。

    矮几上,一碟五香酱驴肉、一碟桂花烧鸡,加上一碟红油爆螺片,都是下酒的菜,虽然切盘精细,却不是什么拿得出来的飨客美食,倒像自家人夜中兴起,于灶边随手切来佐酒一般,完全比不上之前“采和堂”里的那一桌豪华盛宴。

    但却更显亲近之意。

    丁保估计,这兴许就是那位痴情的“嫣儿”亲手做的,只可惜呀,眼睛没瞎,心却瞎了!

    那司马云涛是被吓走的,走得匆忙,桌上的碗筷根本不曾动过,连酒坛的封泥都没打开。

    饮酒不用杯子,只摆着两只朝天海碗,其中一只给狐狸姐姐拿来盛水洗了小脚儿,她随手揭开酒坛封泥,斟满了另一只碗,又夹了一块桂花烧鸡到小碗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津津有味。

    丁保本来还有些犹疑,想着你以前不是挺小心谨慎的吗,怎么这陌生地方的陌生饭菜,你居然坐下来就吃?!正想打开嗅感检查一遍,但他一整天下来什么也没吃,还未有下一步行动,这时,腹中突来一阵打鼓似的咕噜噜声响。

    狐狸姐姐噗哧一笑,连夹几筷扔他碗里,笑啐:“放心吃吧,小书生。姐姐作为一个女子看得最清楚,那位痴情的胖姑娘傻透气了,别说主动伤害那臭男人,就是有只蚂蚁咬了那臭男人一口,她也会拿浆水灌了蚂蚁窝。所以呢,不吃白不吃。你不吃饱了,待会儿怎么受得住姐姐我的严刑逼供?怎么帮姐姐我办成大事?”

    “谁逼供谁还不定呢。”

    丁保相信她的判断,不再迟疑,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狐狸姐姐咬着筷尖笑嘻嘻的,似觉有趣,斟满海碗端了过去,抿嘴道:“呀,小书生,吃慢些!姐姐又不跟你抢,别噎着啦。”

    丁保是饿坏了,也不理她,骨碌地灌了一大口,捶着胸膛将食物全咽了下去,继续埋头大嚼。

    他见狐狸姐姐净拣那桂花烧鸡落箸,刻意留了整只片成四、五段的肥鸡腿给她。

    所幸另一盘五香酱驴肉又香又嫩、极是入味,份量又多,一阵秋风扫落叶,顿给他扫了个净光。

    酒足饭饱,抬眼便见狐狸姐姐笑意盈盈,夹了一片桂花鸡腿细嚼慢咽,那神情、动作越看越觉得熟悉,心中一个不断涌起的念头终于清晰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柒妍心的小姑娘?”

    狐狸姐姐惊讶,点头道:“我这两日在这里新收的小徒弟啊,不过还正在观察,这孩子悟性是有,就是被她那窟主婶婶教得有些歹毒……怎么啦,你跟她照面了?你没被她……不对,应当是她没被你给修理惨吧?”

    丁保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我说一见那小姑娘就觉得套路有些熟悉,似乎在极力模仿谁,原来正是你的粉丝小徒弟!

    便把草料库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又一个杀千刀的臭男人!杀得好!”

    狐狸姐姐冷哼了声,搁下鸡腿,直接起身,“小书生,你先呆在这里莫动,等我一下,我去草料库转移一趟,莫让她被这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臭道士给发现了。唉,这也是个可怜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走错了路子。”

    丁保点头,道:“这里安全吗?”

    “据姐姐这两日的观察,算是整个出云观最安全的地方。”狐狸姐姐点头,忽而一笑,带着些喜乐骄傲道:“再说,以你现在的轻功本事,姐姐我可也未必及得上你,还谦虚甚么?”

    “不准乱跑,一定要等我!”

    女子郑重交代完,门扉轻晃,咿呀一声重又闭起时,人已消失不见。

    丁保独坐其间,一边饮着酒,一边捋着心中的问题和信息,思索着待会儿该如何跟狐狸姐姐开诚布公地谈一次,虽说她令自己感到很安全和放心,但对她终归还是了解得太少,她是谁,她在做甚么,她想甚么,自己能帮她甚么……

    还有,她似乎一直在疯狂追逐天兵,自己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天兵秘辛,倒是也可以跟她交流一下,互通有无……

    他在房中等了一会儿,觉得不踏实,因为房间内外互不通音,便重新上了梁上,没多久,便听见屋外一阵脚步细碎。

    屋外廊间,似有许多人往来奔走,他侧耳倾听,总觉人人落脚之时,一足的步子都比另一足稍重,纵使不知有多少人接连跑过,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无一例外,转念立时醒悟,是了,他们手里提着器械东西!

    忽听脚步声停在“湘子堂”前,房门嘭的一声,撞了开来,几名高冠道士提着齐眉棍冲进房内,探头四望。

    丁保不禁暗呼侥幸,幸亏有先见之明上了房梁,不然根本听不到外面动静,等人家冲进来时,虽能逃走,但也露了相!

    这时,外头有人叫道∶“有没有?有没有?”

    房中一人回头应道∶“也不在这里!”

    丁保越听外头那人的声音越觉耳熟,陡然想起,靠,这不正是那位耀武扬威的清风道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是你师公

    顺着翻板缝隙朝外望去,只见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晦。

    几人又提棍奔出,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至,屋外炬焰燎天,似都聚集到了八仙殿前的廊下广场。

    丁保冒险踩着横梁走到屋前,就着最近的阑额缝隙凑眼一瞧,广场上黑压压的聚集了几十名道士,人人手提棍棒,看起来都是身穿新制洁净道袍的正传弟子,无一名是粗陋伪装的执役假道。

    那清风背对着,站在阶台上居高临下,大声道:“各位师兄弟,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那杀千刀的飞贼害死了清吉师弟,下手极是毒辣,就在那草料仓内,我们今夜一定要将这厮逮住,免再牵连无辜!”

    众人纷纷附和。

    丁保悚然一惊,糟糕,清吉,不就是那位宋巨基?他的尸体被发现了!那狐狸姐姐……

    忽听一名弟子大声道:“清风师兄怎知是外贼?说不定是那些个自山下募来的贱役所为。”

    清风冷笑:“我早已料到,这几日都是点齐了人头之后,拿铁链锁死了役所门窗,没有我脖子上的钥匙,哪个还能进出!”

    众人皆道:“清风师兄高见!如此说来,定是外贼所为了!”

    清风大声道:“外围铃索触动,我已派人沿着院墙搜索,贼人插翅难飞。我等从观中逐院搜查,来个内外夹攻,哼,今夜定教他来得去不得!”

    将弟子们编成数队,分路而出,片刻火炬焰影便散得乾乾净净,八仙殿外又是一片夜幕低垂。

    风中,偶有夹着几声鸦鸟乱啼,除此之外。连一点声息也无。

    狐狸姐姐的判断极为准确,这八仙殿果然是出云观中最僻静的角落之一。

    周遭别无其他建筑,看情况。除非那位二监院真阳子吩咐,否则无论侩俗都没有靠近此地的理由。不像丁保翻墙而入的草料仓那厢。即使院落无人居住,为稳妥起见,还是要点上满院栈灯,明如白昼。

    众人离去后,丁保又呆了片刻,眼见狐狸姐姐久去未归,不免有些担心。

    他不敢确定清风口中的飞贼是不是狐狸姐姐,但肯定不是指的自己。因为听起来这飞贼扰观一事已发生了好一阵子,起码不是昨天露的徽兆,而自己却是昨夜才至。

    继而一琢磨,应当也不是指的狐狸姐姐。

    一则她行事如烟似霭,缜密机智,如果不是故意,很难让人发现行藏;二是以她的脾性、武功和习惯,如果暴露行藏,谁发现她谁准保就被灭口,绝无侥幸。更不可能引发如许骚动。

    看来只是那宋巨基的尸体凑巧被发现,让那飞贼平白背了黑锅,罪状再添一条而已。

    既然他们没提到柒妍心。看来是狐狸姐姐先到,只是,既然先到,为何到现在还未过来呢?路上,又出了什么状况?

    他有心出去看看,但却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忌就是没头苍蝇一样互相去找,很容易就此错过。而且以狐狸姐姐的智计武功,遇到再危险的情况。即便有所耽搁,脱身应当不是难事。她既然让自己在这里等,那还是再等等的好!

    不过理智是这么想。但心里却是安静不下。

    干等着太辛苦,总得找点什么事做才好。

    遂起身上梁,绕着八仙殿的八个堂内转悠了一遭,当走到之前众人会晤的那个“采和堂”时,突地神思一动,将鼻子的嗅感尽数释放了开来。

    虽说现如今丁保对于鼻子嗅觉的利用已经相当熟悉,收发由心,对于众多气味中的分辨寻找也很得心应手,但在人多的时候,他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

    因为想要具体分辨寻找,自然就要首先接受所有味道,可很多时候,不同人身上的体味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夸张点说,个别人身上散发味道之古怪难闻,简直超乎想象,比之茅厕还让人不舒服。

    他此时选择在这里停下来,打开嗅感分辨,是因为他心里总觉得方才在梁上时有些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可是偏又想不起来,希冀嗅感气息可以有所帮助。

    很快,他的脸色便变了。

    因为他闻到了他苦追了一夜的判官的味道,那是一种很不明显,但却夹杂着火硝、烟气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不大容易消失。

    也就是说,判官曾在这个屋里出现过,而且根据这个气味的滞留程度,跟方才那些人是差不多时间的,很大可能,判官当时就在那群人中……

    是谁呢?

    丁保眼睛一亮,瞬间想到了一个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笑容可掬,右脚微微有些发瘸,那右脚,不正是自己拿“堪言”刺伤的吗?!

    原来判官的真实身份就是他!

    “宣化第一总管”司马云涛!

    这个发现,让丁保顿时大受鼓舞,为确定猜测,快速转身,回到之前司马云涛待过的“湘子堂”,轻轻推开“湘子堂”的门,闪身而入,嗅感通灵之下,立马便分辨出司马云涛的气味来,顿时心中大喜!

    继而闻到一股熟悉至极的馥郁清香,一转脸,就见狐狸姐姐从梁间一跃而下,沉着俏脸道∶“你上哪儿去了?再晚些回来,我便准备出去大开杀戒了……”

    丁保却没理她,鼻子一动,猛地上前一步,搀扶住她,寒声道:“你受伤了?是谁!”

    狐狸姐姐摇头,“倒不是我,是她。”

    顺手一指,丁保朝暗沉沉的屋角处一望,发现那里匍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气息有些熟悉,正是柒妍心,而血腥味的来源,正是从她那边传来的,顿时心里一松,却又不禁疑道:“她怎么受伤的?我见她跟人动手时的言行举止处处在模仿你,先前只是捆缚下药,并未动手……”

    “我知道。”狐狸姐姐神情一柔,未多说话。朝墙角的柒妍心走去,丁保则很有默契地点燃了烛台。

    借着烛火一照,好家伙。柒妍心那张还算秀气的小脸此时鼻青脸肿的,身上衣衫破败。被爪痕抓得遍体鳞伤,有些伤口明明已经结痂,但此际又迸裂开来,汨汨缢出鲜血,整个人其状极惨,也不知是何人竟对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下得如此毒手!

    而狐狸姐姐,则早已换过一身簇新的衣裳,虽仍是青色女式道袍。尺寸却明显合身许多,内襟里还露出白色的棉制单衣,脚上也套着一双雪白的罗袜,鞋子也是普通的鞋子。

    却不知那双标志性的很魅惑的黑丝袜鞋被她收去了哪里。

    她撕下裙里的单衣下摆,先浸了盆中清水抹净柒妍心的伤口,再拿干净的棉巾吸干血水,处理金创的手法甚是娴熟。

    柒妍心闭合着眼,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疲累已极,一身衣褥浸满汗血污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所幸下半身尚算完整。

    头脸手脚也沾满泥巴,看来是经过一番搏命苦捱。咬牙硬拖着伤体蹭脱敌手的,这搁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来说,也算是相当坚韧硬气!

    从这一点上来看,丁保倒是能够理解狐狸姐姐为何会同意收她为徒了。

    “小书生,帮我照看她一小会儿,我去去就来。”

    狐狸姐姐给丁保说着话,那柒妍心恢复了些神智,听到堂内还有别人,强撑着睁开眼睛。一看到丁保正笑眯眯地站在自己师父身后,顿时面色大变。急怒攻心,挣扎着便要起身。指着丁保,口中疾声唤道:“师父……小心……”

    狐狸姐姐身形一动,把她摁了回去,蹙眉教训道:“别动,伤口又崩了!”

    柒妍心看着让自己生平第一次挨了一闷棍的丁保,眼神中尽是惶急、疑虑,结结巴巴道:“师父……你,他……”

    “妍心是吧,先前是个小误会,所谓不打不相识,都是自己人。你可以叫我师公……”丁保大喇喇地自我介绍道。

    “别瞎说!这里是道教三圣地之一,小心三清道祖责怪!”狐狸姐姐蹙眉回首,疾声打断丁保。语声是罕见的严厉、担忧。

    丁保知她误会了,道门的祖师爷叫做师公,也不作恼,笑嘻嘻道:“我的意识是,师父的老公……”

    “说甚么呢!”狐狸姐姐恼道,不过脸颊却是微微泛红。

    地上躺着的柒妍心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了鬼,满是不可思议,她见师父被占便宜后不仅没有杀了这个奸猾小贼,居然还破天荒地脸红,顿时觉得浑身身伤口也不疼了,两只眼睛咕噜噜在丁保和师父身上转来转去,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狐狸姐姐交待了丁保一句后,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了二人。

    烛火噗噗作响,室内气氛有些僵。

    柒妍心眼睛直盯盯地瞪着房顶,空洞而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先说开,可不要记恨于我。之前是你想杀我,我被迫还手,而且,我简直是以德报怨,只打昏你捆缚双手填了迷|药。要不然,若按我以前行走江湖的规矩,一般都是先奸后杀,再杀再奸!”丁保沉默了会儿,道。

    柒妍心的拳头开始捏起,眼皮子气得噗噗直跳,还说,要不是你那能把大象都药翻的迷|药,本姑娘至于在(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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