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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部分阅读

    盆四碗,还有一壶酒,虽然样数不多,却十分一精一致可口。刘吉甫让他们坐下,一面吃着,一面细细的盘问康观察的捐官是在那一案的,什么年分,一一交一一了多少银子?康观察一一说了。

    不一时吃完了饭,大家洗漱已毕,只见刘吉甫侧着个头,口中不知念些什么,又轮着指头算了一会,忽然笑道:“果然早得狠呢。”便对康观察笑道:“依着你老兄的这个班子,若要照例轮选起来,只怕还要好几年呢!如今在你前面还有四个压班的。要等这四个都选了出去,方才轮你得着。这还是没有岔子的说话。要是半路上跑出一个压班的来,那就还是一个不中用。如今外省道员出缺的又狠少,就是出了缺,又都是一次部选、一次外简的,像你这个班次,只怕三年五载候不着也不算什么。”

    康观察听了心上着急起来,便和张伯华附耳说了一回,叫张伯华托他设法。张伯华正要开口,只听得刘吉甫慢慢的说道:“这个道缺,比不得什么州县;事一情一大了,上头的一班堂官们在这个里头也狠留心。今天要是换了别人来和我讲这个话儿,我兄弟也不是轻易答应的;无奈我和伯华兄相识多年,难道说这点儿一情一面都没有?在你们两位老兄分上,做兄弟的一自一然要和你们两位设法效劳。依我看起来,只要把你老哥的名次和那几个压班的倒个过儿,回来外省出了道缺,就挨着你老哥轮选,这是妥当不过的事一情一。大约迟则三月、早则月余,你老哥就好到任。至于谢仪的一层,不瞒你们两位说,我兄弟平日之间也专一爱一的结一一交一一朋友,不是那只认得钱不认得人的人物。这件事儿,一则多蒙康己翁见一爱一,不去找别人,却来找我;二则我和伯华兄知己朋友,一情一面难却,并不是想什么钱。但是这件事儿不是我一个人的首尾,不得不点缀他们一下。至于我兄弟一自一己身上的什么谢仪不谢仪,咱们一自一家兄弟竟请不必客气就是了!”张伯华知道刘吉甫的脾气,便道:“多谢老哥费神,但是究竟怎样的一个数目,还要请老哥核算一下。”刘吉甫听了,便取过一面算盘来滴沥搭拉的算了一阵,便对张伯华笑道:“里里外外的使费,一古脑儿要三万五千银子,这还是看你老哥分上,别人拿了五万银子,我还不见得答应他呢!”康观察听了刘吉甫的话儿,心上吃了一惊,暗想:“一自一己通共带了三万银子,家里头的钱所存不多,如今他一开口就要三万五千银子!”心上有些踌躇不决起来,一时答应不出,只看着张伯华的脸,和他使个眼一色一。正是:

    衣冠扫地,侍中之貂尾何多;

    犬马登堂,灶下之羊头如许。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一一交一一代。

    第一百十七回 严选政部办吃虚惊 出奇兵名优施巧计

    第一百十七回严选政部办吃虚惊出奇兵名优施巧计

    且说康观察听了刘吉甫要三万五千银子,就不觉心上一惊,便立起身来走过去,悄悄的和张伯华说了一回。张伯华便陪着笑脸,对刘吉甫道:“兄弟还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儿,要和你老哥商量。”刘吉甫听了,心上也有些明白,便道:“你有什么话儿,只顾讲就是了。难道咱们这样的一一交一一一情一,还有什么通融不来的事一情一不成?”张伯华听了,便拉着刘吉甫,两个人在一起坐下,婉婉转转的讲道:“方才你老哥讲的数儿,康己翁知道狠便宜,他心上也十分感一激一,那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无奈他也有一个苦一情一,要请你格外原谅他些。他现在只有三万银子,还有五千一时凑不出来。又知道你老哥办的清公事,不是和市上买东西一般,可以争多论少得的。他的意思,想先付三万银子,还有五千银子请你和他暂时垫付一下,随后再缓缓的归还。但是这件事儿,已经承了你的盛一情一和他谋干,没有什么好处到你身上也还罢了,倒反要你和他垫起钱来,他一自一己讲不出,托我和你说一声儿,不知你心上怎么样?”

    刘吉甫听了,心上也知道康观察的意思想要少出五千银子,却又不好意思一定怎样的和他争论,索一性一说得好听些儿。想要不答应,无奈张伯华的这番说话实在说得一情一理兼到,推却不来,只得微微一笑道:“伯华兄,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打开桶子讲亮话,还是这么样罢:如若康己翁得了个好缺,这五千银子是不能少的,总算给他们吃个喜酒;或者缺分平常,不见得怎么好,这一笔钱也就不必拿出来了,总算我姓刘的结个朋友。何如?”张伯华听了,一自一然不好再说什么,同着康观察说了几句客气话儿,两个人一同回去。

    康观察就把那一张三万两银子的汇票拿了出来,一一交一一给张伯华,托他明天送去。张伯华起先不肯一个人送去,定要同康观察一同送去。康观察道:“你这个人何必这般拘执,难道我还信你不过么?”张伯华听了方才接了过来。想着几万银子的事一情一不是顽的,便不等明天,立刻又坐了车赶到绳匠胡同来。见了刘吉甫,把银票一一交一一代清楚,便要告辞。刘吉甫苦苦的留住,对他笑道:“这一笔钱咱们在里头经手的人,照例有个九扣的,一共三千银子,咱们两个人两下平分。方才你们两个人同在一起,所以我也没有提起。”张伯华听了喜出望外,一自一然乐得收领的了。

    两个人谈了一回,张伯华问起康观察的这件事一情一怎样的一个调法?刘吉甫便也细细的把调换的法儿和他讲了一遍。张伯华低头想了一想道:“这样办法,我看不见得怎样妥当罢。万一个上头查了出来又怎么样呢?”刘吉甫笑道:“这个法儿在当时是一万年也查不出来的。除非后来查拣别件公事案卷,一个不防备查了出来,也或者有的。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心上知道一自一家错了,断不肯认真追究的。要是认真追究起来,我们虽然要担不是,他一自一己先有了个失察错误的处分。所以那班堂官就是明知道我们作弊,也无非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历来都是这个样儿。”张伯华听了也微微一笑道:“照你这些说话看起来,难道那班堂官就没有一个弊绝风清的么?”刘吉甫道:“也有时遇着了个难说话的堂官,不许我们作弊。我们又有一个挟制他们的法儿,会齐了合部的大小书办一同告退。他们那班堂官,离了我们是一件公事也办不来的。这样的一来,他没有法儿,也就只好听凭我们去怎样怎样的了。老实对你讲罢,我们本部里头的公事,要准起来,件件都是准的,要驳起来,件件都是驳的。”张伯华听了不懂,连忙问什么道理。刘吉甫道:“一样的两件公事,今天准了你的,明天驳了他的;也有今天驳了你的,明天却准了他的。所以我们在部里头当差的人没有作不来的弊,没有准不来的事一情一,也没有驳不来的案件。只怕撞着了个不顾前后不受一情一面的堂官,一味的和你混闹起来,那就糟了。”张伯华听了口中不说什么,只心中暗想:怪不得这班部办这般利害,也有这些道理在里头。想着便起身告辞,又到康观察寓中坐了一坐,便也一自一己回去。

    康观察一自一从出了这三万银子以后,天天坐在寓里头等候消息。隔了一个多月,刘吉甫来给他报信说:“如今浙江杭嘉湖道缺出,恰恰是应归部选。你的事一情一我已经和你打点得好好的,你只要预备谢恩就是了。”康观察听了心中大喜,呆呆的等了两天,连店门都不出。

    这一天康观察刚刚起身洗脸,忽见刘吉甫大踏步走进来,脸上的神一色一十分不快,见了康观察,只说一句:“你的事一情一坏了。”康观察听了心中大惊,连忙问什么事儿。刘吉甫拍着手道:“你的事一情一我已经和你安排得停停当当的了。那里知道,昨天晚上忽然被堂官查了出来。如今正在那里查核例案。这件事一情一闹了出来,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认个无心错误便过去了。但是你白白丢掉三万银子,叫我怎么对你得起呢!”康观察听了,一时只急得目定口呆,做声不得,连忙问道:“好好的,怎么又会被他们查了出来?”刘吉甫道:“也是合该有事。我们本部的一个同事,和堂官的侄少爷有些亲戚,前天喝醉了酒,无心露了口风,今天就闹出这个乱子来。”康观察听了,心上二十四分的着急,便问:“可有什么解释的法儿没有?”刘吉甫道:“法子是有,只不知道你肯不肯。”康观察道:“我一自一己身上的事一情一,那里倒有什么不肯!只不知竟是个什么法儿,可妥当不妥当?”刘吉甫道:“这会儿且慢些提起,去请了张伯翁来,我们大家商议一下再说。”

    康观察听了,也不好一定再问,只得叫人立刻去请了张伯华来。刘吉甫和他一一交一一头接耳的商量了一会,定了主意方才和康观察说,只要如此如此。康观察听了呆了一回,道:“别的不必说他,倒是这几千银子一时那里去找呢!”刘吉甫一面笑道,一面从靴统里头取出一个小小的靴页,拣出两张银票递给康观察道:“承你老哥瞧得起我,咱们总算是个知己朋友,要是这点事儿都不预先和你打算一下,那还算什么朋友!”康观察接过银票来看时,只见齐齐整整的三千一张,二千一张,心上方才放心。便也随口谢了刘吉甫几句。刘吉甫哈哈笑道:“算了,不用客气了。咱们如今就去讨个信儿罢。”说着便催着康观察套起车来。

    三个人一同到了一处地方,大家下车进去,里面早迎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来,生得粉面朱唇,细腰窄背。这个时候,正是十一月天气。这少年穿着一件淡密一色一缎子猞猁皮袍,上面衬一件枣红一色一缎四围镶滚的草上霜一字襟坎肩;头上戴着瓜皮小帽,迎面钉着一颗珍珠,光辉夺目;脚上薄底缎靴。一见了他们三个,便满面添花的说道:“三位老爷请里面坐。”把他们邀进一间绝一精一致的书房坐下。先问了康观察的名姓,便对着康观察略略的把腰弯了一弯,好像要请安的样儿。刘吉甫连忙一把扯住道:“康大人是一自一己人,不必客气。”那少年听了,回起身来也略略的朝着他们两个点一点头,笑迷迷的口中说道:“你们两位是常来的,我就大胆放肆了。”刘吉甫连忙笑道:“老佩,今天你和我这个样儿可是该的么!你把我们当起客人来了,快快的请坐了,好讲话。”那少年听了微微一笑,便轻轻的把身躯一扭,一个转身便坐在张伯华下首,那转过身来的时候,两面的衣裳角儿都是纹风不动。真个的一身身段,圆转非常。

    那少年坐了下来,先应酬了康观察几句,刘吉甫便抢着说道:“老佩,你不用尽着应酬。咱们今天的到你这里,有一件正经事儿要和你商量。”说着便把一自一己的椅子往那边挪了一挪,紧靠着那少年身旁坐下,低低的说了一回。又招手儿叫张伯华过去,三个人又说了一回。只听得那少年笑道:“这件事儿一一交一一给我就是了!”刘吉甫听了大喜,便走过去向康观察要出那一张二千银子的银票,塞在那少年手中。那少年又笑道:“咱们还讲这个么!”刘吉甫道:“这一点儿算什么。只要你肯和我们帮个忙儿,就承一情一得狠了。”那少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不收,只好暂时收了再说。你们也不必回去吃饭,省得来来往往的费事,就在我这里吃顿便饭等一回儿,好不好?”刘吉甫听了连忙答应,又跑过去和康观察附着耳朵讲了几句。康观察一自一然欢喜。

    看官,你道这个美少年又是个何等样人?就是在下做书的不讲,列位看官料想心上也有几分明白。原来这个少年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红相公。什么叫做红相公呢?就是那戏班子里头唱戏的戏子。这少年便是四喜班里头唱花旦的佩芳。京城里头的风气,一班王公大人专逛相公,不逛妓一一女一。这些相公也和上海的倌人一样,可以写条子叫他的局,可以在他堂子里头摆酒。无论再是什么王侯大老,别人轻易见都见他不着的,只要见了这些相公,就说也有、笑也有,好像一自一己的同胞兄弟一般,成日成夜的都在相公堂子混搅。那窑子里头简直没有一个人去的,就是难得有一两个一爱一逛窑子的人,大家都说他下流脾气,不是个上等人干的事一情一。正是:

    清歌妙舞,伶工傀儡之场;

    豪竹哀丝,太傅东山之宴。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八回 闹相公尚书中计 告病假巡抚归田

    第一百十八回闹相公尚书中计告病假巡抚归田

    且说刘吉甫同着张伯华和康观察在佩芳那里吃了一顿便饭,佩芳嘱付了康观察许多说话,又教导了他许多礼节。这位康观察虽然外面的仪表长得不错,心上却狠有些糊涂,只听着刘吉甫和佩芳两个人的话儿连连点头。坐了好一回,只见一个小孩子飞一般走进来,向着佩芳做个手势道:“来了,来了。”佩芳霍的立起身来,叮嘱刘吉甫同着康观察:“宽坐一回,等会儿再来叫你。”说着便匆匆的去了。

    康观察同着刘吉甫、张伯华闷坐在书房里头,连一声都不敢响。只听得里面嘻笑说话的声音,足足的等了半天。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走了进来,口中说道:“请康大人快些进去。”刘吉甫听了,连忙推着康观察立起身来,叫他进去。康观察是已经习过仪注的,心中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得劲儿,却一自一己拿定了心,放大了胆子,一步一步的走过了一层院子。院子里面,另外还有三间一精一室。听得上首一间屋内有个老头儿的声气,在那里和佩芳讲话。佩芳一面笑,一面讲道:“你管了这个吏部,不论京外各官,都要在你手里选出来的是不是?”佩芳说罢,只听得那一个老头儿也笑着说道:“这个一自一然。”佩芳道:“可惜我只会唱戏,不会做官;如今我有个亲戚,是个进京候选的道员,要想拜在你的门下,托你照应他些。”说到这里,便咳嗽一声。

    康观察听了,连忙抢进房门;刘吉甫也跟着进去。举眼看时,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方面大耳,一部花白胡须,正搂着佩芳坐在身上说笑。忽然抬起头来,见他们两个人平空的走到面前,心上十分诧异。正要开口问时,康观察早疾趋而进,双膝跪下,叩首有声。刘吉甫也跟着一同跪下。都在靴统里头取出手本来,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那老头儿见了他们两个这般模样,摸不着头脑,连忙推开佩芳想要立起身来。不料佩芳紧紧的一把拉了他的胡子,对他说道:“你不要慌,这就是我的亲戚。他要拜你做个老师,你就收了他罢。”那老头儿听了,睁着眼睛一时讲不出话来。佩芳早伸出手去,接了康观察和刘吉甫的手本;又把康观察手内的一个红封套接了过来,抽出三千两银子的一张银票,不由分说竟替那老头儿揣在怀中,口中笑道:“这是人家孝敬你的贽敬。”这一阵播弄,竟把那老头儿播弄得目瞪口呆,开口不得;定了一回神,方才说道:“这个使不得!”刚刚说了这一句,佩芳接上去说道:“有什么使不得?你不用累赘,只收了就是了;我在外面已经和他们讲明白了,你不答应,就是剥我的脸皮!”

    原来这个老头儿,就是现任吏部堂官白礼仁白大人。这位白尚书别的都没有什么,只有个一爱一顽相公的毛病儿。见了相公们就如一性一命一般,一天不和相公在一起也是过不去的。这个佩芳更是向日最得意的人,天天完结了公事,一定要到佩芳寓里来顽的。如今见佩芳家里平空的走出这两个人来,明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买通了佩芳要来走他的门路,心上想要翻转脸来,喝令他们出去,一则佩芳撒娇撒痴的死缠着他,定叫他答应,不好意思一定怎样;二则一自一己也是个一位大员,本来不应常在外面这般混闹,万一个闹了出来,一自一己身上也有好些不便之处;更兼白尚书分明认得刘吉甫是本部的书办,一自一己是个堂官,如今在这个地方给他撞见了,脸上好像有些过不去的样儿。一时间心上七横八竖的不得主意起来,只得对着佩芳说道:“你这个孩子,不问什么事一情一,专要这般的多管闲事。”佩芳道:“他们两个都是我的亲戚,怎么又是我多管闲事呢?”白尚书听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说道:“你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受得受不得,就这样的混出主意!”佩芳道:“这是他拜师的贽敬,有什么受不得!你们做官的人,拜老师送贽敬是通行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白尚书听了,料想今天不答应是不行的,又见康观察和刘吉甫两个人还直挺挺的跪着不敢起来,便道:“你们且先起来,有话好说。”二人听了方才立起身来,垂着手站在一旁。白尚书只随随便便的问了几句话儿,佩芳便对着他们使个眼一色一,两个人都会意,便请一个安退了出去。

    隔不多时果然一道谕旨出来,浙江杭嘉湖道就放了康观察。康观察一自一然欢喜,忙忙的预备谢恩,预备召见,忙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便到浙江去到任。事有凑巧,刚刚到那位浙江巡抚常恒常中丞,虽然是个旗人,却和康观察家有些世谊。康观察又放出浑身本事来巴结这位常中丞。常中丞十分欢喜,格外照应。到任不多几时,刚刚藩台调了江西,常中丞又和这位臬台不合,就委康观察署理藩司。康观察忙忙的到任接印,心上十分得意。不想过了两年,常中丞死了。康观察就调了直隶天津河间道。做了两年,康观察不知怎么的又走了一个军机大臣的门路,给了他一个密保,就升了云南按察使。康观察嫌着云南路远,就又钻营了门路,调署江西布政司。也是康观察的官运亨通,不到一年就升补了湖南布政司。接着江西巡抚出缺,里头一班军机大臣知道康方伯江西的一情一形狠熟,就传旨出去把康方伯升授江西巡抚。

    康中丞在江西足足做了五年,忽然有个御史参奏康中丞帷薄不修,官箴有玷;并且说他在天津道任上的时候,怎样怎样的放纵家属,怎样怎样的败坏伦常,要请皇上认真查办。这个消息传到康中丞的耳朵里头,不觉又羞又恨。就有人劝他趁着这个当儿告个病假,奏请开缺,随后慢慢的再想法儿。康中丞听了,心上还有些不决。刚刚那位军机大臣又打个电报给他,说近来参你的人狠多,不晓得究竟是什么缘故。事关暖昧,又不便一定怎么的和你深辩。不如暂时告病,以后再想法儿。康中丞得了这个电报,没奈何,只得立刻电奏请假。不一日,京里头回电来了,准他开缺。康中丞只得怏怏的带着家眷回到江苏,也不回无锡去,住在上海虹口,买了一所高大一精一致的洋房,一自一家住着。

    看官,你道这个岔儿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一情一?原来康中丞在天津道任上的时候,有两位堂房姊妹住在衙门里头。这两位小姐的一性一一情一却生得十分古怪,一天到晚只知道同人顽笑。不管男的一女一的、老的少的,就是康中丞手下的亲兵和抬轿的轿夫,碰着这两位小姐心上高兴,也要和他们顽笑一回。康中丞虽有几个妻妾,那几个姨太太只晓得争风吃醋,大家闹得个一塌糊涂。这位太太又一性一一情一懦弱,弹压不住,凭着这两位小姐这般放纵,也不去管他们的闲事。这两位小姐见没有人说他,索一性一两个人都改了男装,出去混闹,也不知他们做的什么事一情一。天津一府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两位小姐的大名。这几个连衔参奏康中丞的御史公,原是个翰林出身,都是淮安府人,总算是康中丞的大同乡。康中丞在天津道任上的时候,这几位太史公一同进京,路过天津,想要向康中丞借些旅费;康中丞一毛不拔,不肯应酬。如今这几个宝贝都考取了御史,想起不肯借钱的仇恨,便大家联名参他一下。如今暂且按下。

    再说起这位康中丞来,一自一从告病开缺以后,原想略略的等过一年半载,再想法子去走京城里头的门路。不想事机不顺,那位军机大臣忽然得了一个急病,呜呼死了。接着康中丞的后任一春一华中丞,为着库款的事一情一参了康中丞一下,说他办事颟顸,虚糜公款。幸而没有什么实迹,康中丞又已经离任,这件事一情一便也成了烂案。康中丞经过了这样的一来,一时找不出起用的门路,只得缓了下来。

    这个时候,那两位小姐虽然已经出嫁,无奈天生成的薄命,嫁过去不到两年,男人都一病死了。这两位姑太太不肯住在家里,都搬回娘家来住,比以前闹得更加利害。康中丞也不去管他。从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位姑太太闹到后来,连那几位康中丞的姨太太也学起他们的样儿来,成天的涂脂抹粉,扮得妖妖娆娆的,出去坐马车、看夜戏、吃大菜、游花园,闹得外面的名气沸沸扬扬,十分难听。康中丞虽然有些知道,却也无可如何,只得缩着个头,凭着他们去怎生闹法。

    上海的地方原是天地间的一个极乐世界。康中丞虽然年过五旬,看着这些粉白黛绿的妖姬,过着那般酒地花天的日月,一自一然的未免有一情一,谁能遣此?便一自一己也在嫖赌场中混闹起来。看中了个倌人叫做王素秋的,花了七千块钱的身价,把他娶了回去。这个王素秋也是个数一数二的个中老手,那里肯嫁康中丞这样一个拱肩缩背的老头儿?本来原想借着他淴个浴的。不想到康中丞家内,康中丞宠一爱一非常,竟把他当个正室夫人一般,把家里头上上下下的事一情一一古脑儿一一交一一给他一个人管理。真个是一呼百诺,要一奉十,不敢有一些儿违拗他的地方。正是:荀香何粉,三千选佛之场;

    锦帐银床,十二金钗之队。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一一交一一代。

    第一百十九回思淴浴名妓嫁衰翁约空房家妈私爱妾

    第一百十九回思淴浴名妓嫁衰翁约空房家妈私一爱一妾

    且说王素秋一自一从嫁到康中丞家,原想趁一个空卷了金银珠宝逃走出去、别抱琵琶的,想不到既嫁之后,康中丞待他甚好,又狠有些怕他,更兼看着那几个姨太太的样儿,成日的描眉画眼,卖弄风颍幌窀龊煤玫娜思胰耍抵胸┲坏泵挥姓饧露狄膊凰狄痪洹M跛厍锛苏獍隳Q闹邪迪耄骸凹热凰还芟惺拢值冒舶捕俣俚牟挥盟教樱〉锰恿顺隼吹⒕芘隆?銮艺庋娣娜兆樱褪翘幼叱鋈ヒ参幢毓米拧!毕攵酥饕猓闼饕恍砸荒贸龌肷硎侄卫蠢纬枵馕豢抵胸话迅隹抵胸┢霉侨斫钏郑氖湟夥ソサ挠梢话簧菲鹄础R惶煲惶斓南氯ィ桓龀闪梭桓龀闪颂?抵胸┲灰苏馕灰烫拿妫途醯糜行┟倾と弧?br />

    王素秋又使出本事来笼络那几位姨太太,大家面子上都十分要好;更兼他现在当家,那些姨太太都要到他一个人手里来讨生活,一自一然免不得大家都迁就他些。王素秋又拿着康中丞不心痛的钱在众人面上挥霍,不到一年,早已把康中丞公馆里头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男男一女一一女一的一班人,都收得伏伏贴贴。大家不怕康中丞,只怕这位姨太太。要是得罪了康中丞,只要是姨太太欢喜的,康中丞也不能一定把他怎样;要是得罪了姨太太,一定立时立刻的发作出来,康中丞那里敢回护!

    康中丞的正室夫人穆氏,本来和康中丞一性一一情一不合,一自一从娶了这个王素秋以后,老夫一妇一更加不睦,也着实吵闹了几场。穆夫人赌气不管事儿,一自一己回到母家去,和康中丞音信不通,好像毫不相干的一般。康中丞也一自一由他,不去理会。王素秋见了,心上一自一然更觉得意,渐渐的一自一己也做些暖昧事一情一出来,只瞒着康中丞一个。每每碰着心上不高兴的时候,每便坐着马车出去看戏,有时对着康中丞只说到亲戚家去,差不多要到晚上一两点钟的时候方才回来。康中丞还只说他是个正经人,那里知道这些秘密。

    康中丞未娶王素秋之先,本来已经娶过四个姨太太,都是依着次序排下去的称呼。第一个娶的叫大姨太太,第二个娶的就叫二姨太太,娶到王素秋已经是第五个了,本来合家的人都叫他五姨太太的。偏偏的他又倚着康中丞十分宠一爱一,言听计从,硬要跨过这几个姨太太的前面去,一逼一着家里头的人要叫他大姨太太,其余的几个都排在他的肩下。众人听了一自一然不敢违拗,只得听从。

    这位大姨太太平日之间本来最一爱一看桂仙戏园的戏,一连去看了几次,就看上了武小生柳飞云。两下眉来眼去的,狠有几分意思。倒是柳飞云知道他是康中丞的家眷,不敢造次,恐怕弄出事来。刚刚的事有凑巧,康姨太太在马戏场中看戏,又遇见了柳飞云也在那里。康姨太太心中大喜,便对着他搔头作态,龋齿弄姿,做出十二分丑态。正在得意,不想那不知趣的老虎偏偏又要撒起溺来,撒得他一脸一身,心上又羞又恨,那里坐得住,只好急急的赶回来。恰恰的又遇着了康中丞做些鬼戏,不由得把方才一肚子的闷气都发泄到康中丞身上来。闹了一回,康中丞再三一自一家认错,便也只好罢了。心上却只想着那柳飞云怎样怎样的身段玲珑,又怎样怎样的台容俊俏,一夜之间,颠颠倒倒做了许多好梦。到了明天,便觉得一个身体软哈哈的抬不起来。

    康中丞不知道他害的是相思病儿,只道他当真有病,心上便着了慌,要叫人去请医生调治。倒是这位姨太太不肯,只说没有什么病,康中丞只得由他。还有那几位姨太太和那两位姑太太,听得大姨太太有病,便大家都来看他;康姨太太也免不得应酬一番。众人在康姨太太房里头坐了一回,见康姨太太只是有些懒懒的样儿,怕他心上厌烦,便都起身走了。

    康姨太太看着他们走出回廊,只有二姨太太一个人走得慢些,落在后面,刚刚走到屏门左近;只见一个少年家人叫做陆升的,从外面走进来,见了二姨太太便使一个眼一色一。二姨太太微微一笑,把嘴向左首一努,匆匆的往外便走。那个少年家人抢前一步,也随后跟来。他们两个人只顾调一情一,忘其所以,那里想到大姨太太在后面帘子里头看得十分真切。

    这个王素秋本来原是倌人出身,何等的一精一灵古怪,那一件事儿瞒得过他!看了他们两个人这样一情一形,不觉心中暗暗好笑。一自一己心上算计了一回,暗想这件事儿若是换了别人,也还罢了。这个二姨太太向来是和我面和心不和的,有时还要把我取笑几句,只说我是堂子里头出身,他是个好人家的一女一儿。今天既然落在我的眼中,说不得要给他一个利害。想到这里,猛然得了一个主意,连忙悄悄的叫进七八个娘姨大姐来,只说要到外面东厢房里头去拿东西。众人听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都狠诧异。有一个伶俐些的大姐便开口说道:“那东厢房里面收的都是些用不着的旧货,人都不进去的,不知道大姨太太要去拿什么东西?”康姨太太听了嗔道:“不用你多管,你们只跟着我悄悄的去,不许声张,大家都轻轻的走。”众人听了,大家都心中疑惑,却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儿,只得依着他的说话,大家都跟着他轻轻的走出去。

    康姨太太带着众人,一步一步的径向方才二姨太太努嘴的地方走去。这个地方本来是堆放什物的,一家大小的人没有事一情一都走不到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康姨太太一直走到东厢房的窗外,站定脚步侧耳听时,果然听得有男一女一两个人的声音在那里低低说话。康姨太太听了心中大喜,便回过头来对着众人高声说道:“你们都走进去!”说着便一自一己第一个轻移莲步走进门来。

    这一下子,把这里面的男一女一两个人吓得魂不附体,浑身乱颤。想要逃走时,那里逃走得掉!康姨太太早已走了进来。这两个人没奈何,只得双双跪下,口中只说:“我们该死!”那一班娘姨、大姐出其不意的见了这般的一出把戏,大家也都目瞪口呆。康姨太太却故意做出那一种十分惊骇的样儿,口中说道:“怎么?怎么?你们两个人这般大胆!干起这个把戏来!你们难道王法都没有的么?”二姨太太跪在地下,羞得两颊通红,眼含珠泪,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陆升连磕响头道:“大姨太太的明见,家人方才不过和二姨太太说了几句话儿,不敢放肆,大姨太太是看见的。只求大姨太太开恩。”康姨太太故意怒道:“你这大胆的奴才!二姨太太是狠规矩的,都是给你这个奴才引诱坏的!”说着停了一停髓:“如今叫我怎么样呢?你们还是出去请了老爷进来罢!”

    二姨太太听了,心上二十四分的着急,暗想单是老爷知道了,倒还没有什么;好在没有拿到什么凭证。但是这样一来,这件事儿就瞒不住的了。要是合宅的人都知道了,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只得老着脸皮苦苦的求道:“我也是一时该死,上了人家的当,只求你高抬贵手,瞒过了老爷,不要叫别人知道;我以后一情一愿和你当个丫头,伺候你一生一世。”说罢早不知不觉的挂下泪来。陆升见了这般光景,也连连的在地下磕着响头求饶。那班娘姨、大姐都是和陆升要好的,见了他们两个人形景可怜,便不约而同的大家替他告饶。只说:“大姨太太抬一抬手,饶了他们。如若以后再敢这般,再请老爷定夺,也是大姨太太的一件陰骘。”

    康姨太太本来知道康中丞的脾气,不过为着二姨太太和一自一己有些龃龉,如今借着这件事儿把他当场拿住,一则一自一己做个好人,二则从此以后就好借此挟制,叫他不敢和我作对。便趁势对二姨太太说道:“快些立起来,有话好好的讲。我们都是一自一己姊妹,何必要做出这个样儿来。只要你们以后诸事小心就是了。”说着便拉了二姨太太起来,对着陆升说道:“还不起来给我滚出去!今天真是你的造化!”正是:

    西厢待月,未妨卓氏之琴;

    巫峡行云,惊破襄王之梦。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回 王素秋看戏轧姘头 柳飞云当场施绝技

    第一百二十回王素秋看戏轧姘头柳飞云当场施绝技

    且说康姨太太拉了二姨太太起来,又嘱付一自一己同去的那几个娘姨、大姐道:“这件事儿,你们看在二姨太太分上,不准声张,如若外面有人知道了风声,我只和你们几个人说话!”众人听了只得齐声答应。二姨太太羞得低着个头抬不起来,听得康姨太太这般分付,只道他是好意,不因不由的心上十分感一激一,对着康姨太太扑的又跪下地去。康姨太太连忙一把拉住,搀了起来,口中说道:“你再要这般模样,就不成个一自一家姊妹了。”二姨太太面红过耳,低低的说了一声“多谢”。又向那些娘姨、大姐说道:“对不起你们众位,只好慢慢谢你们的了。”看官,你道这位二姨太太既然要做这样的事一情一,为什么不秘密些儿,却这样的粗心草率?康姨太太既是有心去捉他的破绽,又为什么不肯声张?难道还顾着康中丞的面子,不肯闹出来么?原来康中丞虽然做过封疆大员,家里头的家法却是一些也没有的。这位二姨太太,这样的事一情一也不止做了一次了,看得轧个把姘头、吊个把膀子没有什么希奇。就是这些娘姨、大姐也都看得惯了,并没有一些儿诧异的意思,好像是分内的常事一般。至于这位大姨太太的不肯声张,却另外有个道理在内。既不是卫顾康中丞的面子,也不是周全二姨太太的脸儿,却为着这个陆升生得俊俏非常,语言伶俐。康姨太太初嫁康中丞的时候,就狠喜欢这个陆升,久已存着个要勾搭他的意思;倒是这个陆升有些蝎蝎螫螫的,不敢放肆。康姨太太见了这般光景,觉得一自一己毕竟还要留些身分,不好意思一定怎样去俯就他。好在康姨太太的事一情一狠多,只转了几个念头也就罢了。如今无意之间忽然见了陆升和二姨太太这般如此,不觉心上有些酸溜溜的吃起醋来,故意带几个人去真赃现获的捉住了他们两个,却又胡弄着不肯声张。一则好在陆升面上见一个一情一;二则收伏了二姨太太,做个一自一家的心腹。这也总算是天从人愿,一举两得了。

    闲话休提,只说康姨太太一自一从在马戏场回来之后,心上只想着柳飞云的模样,觉得他一言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好。便故意到桂仙戏园去包了一个厢。对着康中丞只说要请客,早早的吃过了晚饭,重施脂粉,再画蛾眉;头上挽着一个懒妆髻,疏疏的几件钗环;身上换了一身素罗衣裤,衬一条玄一色一纱裙;足下又换了一双簇新的挑绣弓鞋;淡妆素服,妖艳动人。打扮好了,又一自一己在镜子里头照了一会,坐上马车一直到桂仙戏馆来。

    到了戏馆,走上厢楼,案目呈上戏单来。康姨太太接过来留心看时,只见排的柳飞云的《战宛城》。康姨太太便分付案目,叫挂出牌去,要点柳飞云的《白水滩》。案目答应一声,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已经做到第三出了,正是小喜凤的《游龙戏凤》。小喜凤本来是上海数一数二的有名花旦,扮了酒店里头的李凤姐,和那老先生做的正德皇帝,两个人眉来眼去,卖弄风颍吹娜艘桓龈銎肷炔省?狄烫亲砦讨獠辉诰疲阒坏泵挥锌醇囊话悖坏妥磐芬谎圆环⒌脑谀抢锵胨蛔砸患旱男氖隆5攘艘换兀稍频摹栋姿病飞铣 ?狄烫壅稣龅目醋盘ㄉ希坎蛔Γ戳稍频纳矶巍R换囟致嘁幌欤辶笨Γ稍蒲覆降浅 V患饕欢ピ芑梵遥乓患鹦屑幸拢锩娉淖乓簧砥防兑驴悖恍匾磺叭谱虐兹奚鄱幻嫔喜胱叛阋话愕碾僦懦こさ牧降烂济?⊙哿鞑ǎ既膑蓿聿呢步茫ú酱尤荨C婷脖纠瓷檬挚∏危俪淖耪庋囊簧斫崾较缘梅溲潮郏资乞胄巍U饬稍铺每倒莸囊烫闼南罚纳显缰懒税司欧郑崾浅。幌忍鹜防匆豢矗投宰趴狄烫闪艘桓鲅鄯纭?狄烫残σ饕鞯暮土稍剖垢鲅垡簧唬礁鋈怂闹谎劬δ憷次彝蝗ヒ换梗辽了杆傅暮盟频绻庖话懵》晌琛Lㄏ履且话嗫聪返娜耍灿屑父隼仙虾#闯鏊橇礁龅醢蜃拥囊磺橐恍危炊际鞘虏桓杉海歉鋈ス芩堑南惺隆?br />

    这个柳飞云见康姨太太有意吊他的膀子,越发放出他全副的一精一神来;那打倒青面虎的一场,一条棍一棒一耍得就如风车儿的一般;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使得个风雨不透!临了儿更格外添出许多( 九尾龟 http://www.xlawen.org/kan/28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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