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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

    路,你为何忽然又爬起山来了?”楚昭不答。

    上头天璇道:“天枢留神!此处有些凶险。”

    楚昭道:“上去再同你说,现下你闭上眼,只当自己睡着。”季淑本想说几句,抬头一看,却见上面的山岩几乎是被人用刀劈开地一般,哪里有落脚之处?她心里担忧,便紧紧地闭了嘴不言语。

    自楚昭下船,随身只带着天璇同天权两个,开阳天玑同摇光却依旧乘船,此刻天璇天权两人攀在上头,天权走在最前,季淑仰头,却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好像一片白云飘在头顶相似,身边又有山风缭绕,季淑不由地有几分心颤,若是在此处失了手落下去,那便是有死无生。

    天璇极慢地过了那宽壁,便停了脚看楚昭,季淑想看又不敢看,勉强眯着眼睛望,却见楚昭一手握着块突出石头,另一只手向前,向着山石上插进去,正在此刻,一阵急急山风忽地吹来,楚昭脚下没踩中,整个人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季淑刚要叫,却又死死地咬住唇,一瞬间仿佛像是梦境之中出现的一般,从高空直直坠下,没想到过了片刻,却未发生,季淑仔细一看,却见楚昭一手探向前,五指成爪状,五根手指头都深深地插-入山壁之中。

    季淑的心大跳,这才发现,原来山石上头微微地露出几个小小的窝洞来,季淑仰头看,却前面也同样,她心中一想,便想到是天权跟天璇经过时候留下的,只是这窝洞甚浅,只能容手指前关节没入,仅仅供一时着力罢了。

    楚昭不言语,提着口气,将手指探入之时,却竟是没了进去,竟好像探手插-入豆腐之中一般似的,深深直入,季淑心惊胆战,没想到他竟有这种功夫,她看的目眩神迷,又想想自己的处境,人在半天空,又是如此凶险的毫无保险措施的攀岩,一瞬间真个是“欲仙欲死”的滋味。

    楚昭将手探出来,复又往上,季淑屏息静气,恨不得自己就化身重小小虫儿,缩成一团减轻他的负担都好,如此又过了会儿,季淑渐渐地见到楚昭抬手入洞之时,手指上隐隐地竟透出血迹,季淑心头一颤,问道:“楚昭,你……”

    楚昭道:“叫你闭着眼的,放心,无事。”季淑一皱眉,不再言语,只是心中忽地有些沉重。

    过了那宽阔的岩壁,上头终于有可供落脚把手之处,前头已经不见了天权的影子,只望见天璇还在,爬一会儿,便回头看一看。

    如此又行了会儿,上头便垂下一道绳索来,楚昭攀了阵儿,便捉住那绳索,绑在腰间,如此上的便更快了些。

    片刻功夫,上面天璇天权两个用力一拉绳索,楚昭双手握住绳子,身子腾空而起,季淑终究忍不住,便惊呼了声儿,楚昭背负着她,借着那绳索之力,飞身直上,季淑眼睁睁地望着那白色的云烟从自己眼前被劈开,整个人身不由己,晃晃悠悠地随着楚昭落在悬崖顶上。

    楚昭落地,胸口一阵起伏,天璇天权两个急忙过来相扶,道:“天枢无恙么?”楚昭伸手将他两个的手臂一搭,道:“放心。”天璇见楚昭双手带伤,便去腰间囊里头掏出伤药来,楚昭笑道:“这点儿不碍事,好了,继续赶路罢。”

    天权望望楚昭,又看看他背上的季淑,默默转过头去,将绳索收起来。

    楚昭这才将自己身上绑着季淑的绳子解开,将她放下地,季淑坐在地上,看看楚昭,又回头看看刚刚爬上来的山崖,有心想去边儿上看看,怎奈浑身似虚脱了一般,丝毫力气都没有,连惊叹的声音都没了。

    楚昭将她抱起来,道:“怎么,吓到了么?”季淑摇摇头,望着他问道:“你本来可以乘船的,忽然换了,是……为了我么?”楚昭一笑,道:“这样儿也快些。”季淑说道:“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很冒险?”楚昭道:“我知道。可是有我在便不会有事。”

    季淑听着他自傲的口吻,不知道是该敬佩他胆大好还是要恨他不把性命当回事好,心情复杂之中,季淑垂眸,却见楚昭抱在自己腰间的五指渗血,她回想方才楚昭五指入石之态,一时间连心尖儿也忍不住颤了起来。

    四个人在山野之间走了许久,天璇说道:“过了前头的那座山,便快要到月陵了。”季淑说道:“你让我自己走一会儿。”楚昭道:“你这几日都未曾吃东西,怕是没气力的,等到了月陵,在客栈里歇息一夜再说。”前头天权闻言,那清冷的面上,两道剑眉微微一蹙。

    如此将到了天黑之时,果然翻过了一座山,在草木葱茏之中,隐约见到个客栈,高挂大红灯笼。

    四人入内,天璇便去要房,楚昭将季淑放下,低声问道:“可有胃口了么?”季淑依旧脚软,便身不由己地靠在楚昭身上,说道:“嗯,我有些饿了,你做主。”楚昭听到一句“你做主”,便微微一笑,季淑说道:“让你弄些饭菜罢了,笑得那样。”

    楚昭将季淑扶着坐在桌边上,季淑回想先前悬崖上惊魂一刻,忍不住叹了口气,便趴在桌上。

    楚昭见她如此,便伸手轻轻地抚摸她背,又低声地说道:“不如我先带你回房歇息些儿,要吃东西,也可以在房内吃。”

    季淑哼哼了两声,心中却烦乱不已。

    季淑身上穿着的,是早先从客栈里取得掌柜之子的衣物,是个男子打扮,又加上赶路风尘仆仆,整个人有几分灰头土脸,可却依旧难掩绝艳之色。

    又加上楚昭对她百般疼爱举动,旁边之人看了,不免会有些邪思乱想。

    季淑闭眼稍歇之时,楚昭便只望着她,不料旁边桌上的几人,其中一个,生的尖嘴猴腮,却穿着鲜艳锦衣,一眼不眨地望着季淑,同旁边之人道:“你们看那孩子,生的可真真地标致。”

    旁边一个养的肥胖,说道:“可不是么?这一身衣裳煞风景,要是给他沐浴一番,换件儿衣裳,我保准这月陵里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儿。”

    第三个却是个红脸膛的男子,笑道:“叫我说,应该给他换上女装,再细细地打扮起来,那才真个儿。”

    这若是在先前,季淑定巴不得要生点事,可经过上回,又因进行了“野外徒手攀岩”那么刺激的活动,惊魂未定地,季淑便只瞪了那三人几眼了事。

    没想到她不瞪还罢了,这样含怒带嗔的一眼,却更惹得那三人心火上升,三人彼此互视一眼,便不知死活地上前来,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是哪里人士?看来面嫩……的紧,大概不是月陵人罢?”

    季淑趴着不动,懒懒地道:“老子是哪里人士干你鸟事,有多远滚多远。”

    楚昭“噗”地笑了声,连旁边的天权也变了脸色,吃惊地看向季淑。

    这三人见季淑开骂,楚昭却笑眯眯地不语,便以为他们软弱可欺,那尖嘴猴腮者见季淑懒洋洋趴着之态,更加神魂颠倒,便邪笑起来,道:“好个泼辣的可人儿,瞧你这一身褴褛,怪让人心疼的,……不如你就跟了大爷们,大爷们好好地疼你,保管你穿金戴银,受用不尽,如何?”

    季淑见这几人有眼无珠,竟当自己是娈童一类,她满心恼怒,目光一扫,见楚昭不冷不热地坐在身边儿一脸安然,她便心念一转,道:“好啊,我正愁所托非人,日日伤神,不知大爷们能出什么价儿?要是价儿好,又有何不可?”

    几人见季淑竟真个开了口,愈发心动,加上季淑微微笑了笑,这几人色迷心窍,骨酥筋软,凑上前来,道:“好孩子,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那瘦猴便伸出手来,想往季淑的脸上摸上一把,不料手还没碰到季淑,便有根硬邦邦的胳膊挡过来,那人一愣,道:“怎么?”

    楚昭微微一笑,道:“这人是我的,要卖的话,自是要跟我议价的。”瘦猴三人松了口气,笑道:“自然自然,那不知阁下开价几何?”楚昭说道:“此处人多口杂,叫人听了不好,我叫我兄弟跟三位谈如何。”

    三个一愣,楚昭扫了天权一眼,道:“小权,你去跟他们说说。”天权脸色有些难看,却仍站起身来,道:“三位请。”

    这三人见是个面色清冷如雪的少年,便笑道:“好好好。”天权迈步离开桌边儿,竟向外而去。

    季淑转头望着天权那一袭白衣消失门口,楚昭握住她的脸,道:“还在看什么?”季淑哼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怎么我不知道?”她本是想说自己什么时候卖给他了,不料楚昭却道:“在我心里你早便是了,你若觉得还不算,那今晚上……”

    季淑的脸极快红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怒了。”楚昭笑道:“我不说了就是,我最怕你不快。”季淑看看周围,有几个食客频频往这里看,季淑道:“还是上去吧。”楚昭无有不从。

    当夜,楚昭并未来厮缠季淑,季淑本就累的几乎魂魄都散了,才得舒舒服服睡足一晚,第二天醒来,精神大好。便洗漱了出来,楚昭早等在门口,一并下楼时候,正巧听小二同掌柜的道:“昨儿那三个客人不见了影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是住不住了。”

    天权冷冷清清地走过去,天璇却淡淡地道:“昨晚上见那三个鬼鬼祟祟跑了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因缺了银子……故而偷偷走了。”

    掌柜的自叹倒霉,季淑同楚昭出了门,便问道:“那三个人真的跑了么?”楚昭道:“嗯……”季淑道:“昨儿天权怎么他们了?”楚昭笑道:“这个我不知,你问天权。”季淑看看天权那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不知为何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天璇跟几个客人买了三匹马,三人向前急行了片刻,却望见有几道熟悉影子出现,其中一个飞马而来,竟是摇光,笑道:“天枢,你们来啦!”

    楚昭笑着点头,拥着季淑上前,翻身下马,季淑才见旁边竟停着一辆极大的马车,楚昭抱着季淑入内,说道:“再忍三日就到了。”季淑说道:“唔。”心中却忧虑想道:“这加起来将要到十天了……也不知道究竟会到个什么地方,爹爹会找到我么?”她虽然曾因楚昭之事跟花醒言“决裂”,可是心里仍旧不知不觉地将花醒言当成自己在这异时空中的不舍牵绊。

    这一天行到野外,天璇天玑几人都不见,只剩下楚昭守着季淑,因入了夏,天气渐渐炎热,季淑心里头也有些烦躁,就下了车在地上闲步,她脸上的伤好得只剩下了一道浅印子,手臂跟腿上的伤口也养得好了大半,当下便挽起袖子用手扇风。

    楚昭走到旁边,折了一枚大叶子递给季淑,道:“用这个好些。”季淑接过来,无意问道:“怎不见他们?”楚昭道:“前头有个湖,他们都去洗身子了。”

    季淑很是羡慕,便咂了咂嘴,这将近十天来她一直赶路,因行路处处不便,顶多便抽空儿拿帕子略微擦擦身,夏季炎热,此刻一提起来,便觉得身上黏糊糊的,简直不能活。

    楚昭似明白她的心意,便道:“是不是也想去?”季淑望着他那貌似正经的眼睛,道:“你想干吗?”楚昭笑道:“仆下哪里敢。”季淑道:“呸!”

    楚昭才说道:“不过你若是去,我便陪你去。”季淑道:“谢啦,你不陪还好些。”楚昭正色道:“这山上野兽极多,不防不成。”季淑仰头,哈哈哈笑了三声,嘲讽之意甚浓,楚昭却又问道:“真个儿不去么?从这里再走许久才能到客栈。”季淑咬牙。

    这样夏夜,草虫喓喓,热气蒸腾,真要晕过去,季淑撕了撕领口,又抓了抓头发,觉得头上同身上痒的厉害,简直疑心招了虱子,楚昭在旁边见她抓耳挠腮,也不做声,闪闪的眸子里不知埋着什么,终于到季淑忍无可忍,暴躁说道:“好吧,我要去洗澡!”楚昭才咳嗽了声,笑笑地道:“仆下遵命。”季淑看着他惫赖之态,心头打个转儿,便道:“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那谁太坏了简直。。。我就不说他了。。

    估计错误哈,不过明儿定是会到地方的,嗯,某人的地头。。笑眯眯。。

    下面是含笑花的图图:

    含笑花-施宜生

    百步清香透玉肌,满堂皓齿转明眉。

    搴帏跛客相迎处,射雉春风得意时

    月季:谁言造物无偏处

    季淑说道:“稍等一下,你不许去。”楚昭道:“为何?我若不去,谁来护你?”说到此刻,便听得有人叫道:“天枢,我们回来了。”楚昭转头看,却见天璇五人相继自林中出来,其中开阳更是敞着襟子。季淑淡淡看了众人一眼,便同楚昭说道:“叫天权陪我去。”楚昭颇有些惊讶,却也没有直接就说不成,便道:“可……”此刻摇光蹦跳过来,问道:“天枢,你们在说什么?”楚昭道:“没什么,嗯,洗好了么?”摇光笑道:“好了,水甚是清凉,天枢你同我们一块儿去才好。”楚昭一笑,此刻众人也围了过来,见楚昭跟季淑“对峙”,就有意无意走开了去。季淑说道:“你该信得过你的兄弟,只不过愿不愿意也在你。”楚昭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也罢。”他略一沉吟,回头叫道:“小权,你来。”天权正在同开阳说笑,闻言便走过来,刚沐浴过,仍旧一身白衣,越发剑眉星眸,乌发白衣相衬,格外出尘精神。楚昭无奈,心里头有些酸酸地,道:“你陪娘子去前头那湖,听她差遣。”说着便使了个眼色。天权甚是惊讶,道:“天枢?”旁边四人也听得分明,各自惊了一跳,均都无声看过来。季淑冲着楚昭一笑,转身便走。楚昭道:“小权,好生照料。”天权皱了皱眉,便道:“天权遵命。”天权便跟上季淑,他用剑,一手握剑,替季淑开路,不一会儿便到了水潭边上,此刻月亮初升,照的水面波光粼粼,甚是美丽。季淑看了会儿,有些犹豫,回头看天权,道:“水深么?我不会水。”天权说道:“不是太深,若是娘子你怕……我带你到那边岩石边儿上,那边试过,只及腰深。”季淑大喜,道:“如此有劳了。”天权便领着季淑到另一边而去,却是几块大石头,围着一潭水,倒似个天然澡盆。季淑很是喜欢,便说道:“此处甚好。”天权道:“我便等在下头,娘子有事便唤我。”季淑应声。天权回身往前走了几步,便才抱剑站定,背对着这边儿,竟不用季淑指使。季淑远远地看着,也放了心,便去解衣裳,刚过片刻,却听得天权叫道:“娘子,这个。”季淑慌忙掩起衣裳,探头去看,却见天权仍背对自己,却抬起一只手臂来,季淑道:“何事?”天权说道:“这种果子,搓在头上……”说着,手上一动,那两枚绿色皱皮的果子越空而来,正好落在季淑身边儿的水面上。他是背对着季淑,只不过听声而为,竟能有这个准头。天权说的虽然简略,季淑却再明白不过,将那绿色果子捡过来,弄开了表皮嗅了嗅,散发出一股似薄荷似柠檬的气息来,季淑心喜,扬声笑道:“多谢啦!”季淑将衣裳脱下,放在岩石上,自己慢慢进了水里,只觉得水沁凉无比,顿时之间身上的燥热一扫而光,整个人像是在冰雪天里走了一遭。季淑心情转好,便撩着水,一边高声问道:“天权,你多大啦?”那边天权沉默,季淑见他不答,就又问道:“你的年纪看起来不大,不过武功倒是极好啊,你几岁开始练功的?”天权还是不说。季淑看看头上月亮,便又问道:“算啦,那么我问你,前几日那三个在客栈里无礼的家伙,你把他们怎样了?”又补充道:“是打跑了?杀了?……我问楚昭,他只叫我问你,你肯说么?你若不说,我再回去问他。”这回天权却出了声儿,道:“那三人来路不正,已经除去。”季淑心头一凛,果然是没有猜错,便叹了口气,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地,竟如此的下手毫不留情。”天权颇有些闷,道:“我的年纪怕跟娘子差不多的。”季淑道:“真的?那你跟楚昭哪个大,你大?”天权本想回答,忽地转了转头,便道:“此处山风甚大,娘子要留神别着了凉。”季淑“哦”了声,也不再追问,便拨开那果子表皮,在头上擦来擦去,擦了会儿,便又去涂手跟身上,那果子看起来不起眼儿,没想到竟是极好且天然的去污好物,味道又清香,季淑洗了会儿,很是快乐,忍不住便想唱两句歌儿,想来想去,便哼道:“……你让我梦见了太美的梦,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你证明了每一颗流星都遥不可及,你因为了我每个所以,所以了这一百年孤寂……哼哼……”她唱着唱着忘了词儿,便只哼哼,哼哼了几句,又绕回来捡着自己会唱的几句唱,如此断断续续,好好一首歌被唱得气衰力竭。如此过了片刻,季淑忽地听到“啪”地一声,很是轻微,吓得她停了声,便转头看,隐隐地望见旁边岩石上滚落一枚小石子,季淑便松口气,以为不过是石子滚落而已。大概有一刻多钟,季淑怕泡太久了会着凉,就爬出来,拿一件底衣擦干净身子,嗅着阵阵淡淡的香气,越发觉得喜人,极快地把衣裳穿了,才又往岩石下爬。因泡了会儿,腿上的伤处有些疼,季淑停下来,就想歇歇脚,不料目光一动,却见在自己脚下不远处,蜿蜿蜒蜒拖着一条色彩斑斓之物,月光下几分妖异,季淑以为是自己错看了,便探头看过去,没想到这一探头却看得越发明显,竟是一条蛇!季淑大叫一声,那边天权已经如闪电般掠了过来,道:“娘子如何了?”季淑几乎没连滚带爬摔下山石,天权急忙过去扶着她,季淑便指着那条蛇,颤声道:“蛇,有蛇!”说着,就死死地揪住天权的衣裳,恨不得跳到他身上去。天权想推又不敢就推开,见她脸色发白,头发地贴在脸颊边儿上,着实可怜,便道:“此处是有蛇虫出没的。”季淑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变了声音道:“什么?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天权道:“我以为娘子不会在意。”季淑道:“难道我的样子长得像老鹰或者猫头鹰,会喜欢这种东西?”天权咳嗽了声,道:“那倒不是。”他见季淑气咻咻地,便安抚说道:“娘子不必吃惊,这蛇已经是死了的。”季淑呆了呆,道:“死了?”天权点头。季淑问道:“怎么死的?”天权看了眼,道:“被石……”话出口,却又嘎然停住。季淑望着他,疑惑问道:“被石?”忽地想到方才石子卡啦啦从岩石上落下之声,便问道:“被石子砸死的?”天权略微犹豫,却仍点了点头,季淑道:“你做的?”天权咳嗽了声,却不回答。季淑脸色一变,顿了顿,便大声叫道:“楚昭你给我滚出来!”周遭寂然无声,天权的脸色却有些尴尬,季淑咬牙切齿之际,却有个声音说道:“怎地听到有人唤我?”从湖畔那头,有人探身出来,无辜的脸儿,月光下略见清冷,结实修长的身子竟还是赤-裸地,上头沾着水,月光下叫人目眩神迷。天权见状,便闷头道:“天权先告退了。”季淑忙将他衣袖紧紧拽住,说道:“你站住!”天权本要走,闻言却只好停下。那边楚昭利利落落地跳上来,伸手将衣裳披了,转瞬间到了此处,便笑吟吟道:“淑儿唤我?”季淑斜眼看他,问道:“你怎么也在这?”楚昭道:“因我觉得热热的,左右无事,便也陪你一块儿洗洗。”季淑道:“呸!你敢说你没有……”楚昭问道:“没什么?”季淑本要说他曾偷看过自己,可天权还在,便一时也说不下去,只道:“你可知这里有水蛇么?”楚昭点头,季淑放了天权,狠捶他几下,道:“你不跟我说?”楚昭笑道:“怕什么,就算有虎狼也不用担心,左右都有我在。”季淑道:“这条怎么死了?”楚昭风轻云淡地说道:“许是老鹰叼着落下来的,便跌死了,好可怜儿的水蛇。”季淑看看那条死了的蛇,又看看此人三分笑意的脸,恨不得左右开弓打上十几二十个耳光。当夜楚昭便拥着季淑在车上过夜,季淑洗了个澡,舒服很多,偎在他的怀中睡得香甜,只可怜了楚昭,像是在怀中抱着块烧红的炭火,分明是在引火烧身,却偏偏不舍得扔,一双眼睛都熬红了,却只干忍着。如此又行了两日,期间便穿州过省地,经过些地儿,季淑从中见了不少奇异风物,跟在上京时候,大有不同。这一日,遥遥地便望见一座嵯峨威严的城池,连绵出现在眼前。楚昭将季淑用力抱了一抱,道:“终究到了,小花儿。”季淑说道:“是哪里了?”楚昭说道:“是帝京。”季淑道:“同上京有什么不同的?”楚昭诧异看她一眼,却道:“是我们北疆的皇城所在。”季淑点点头,说道:“你还不跟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么?”楚昭微笑,季淑却又叹了声,说道:“罢了,就算你现在说你是玉皇大帝,我也不会惊讶半分的,随遇而安对吧。”楚昭又笑。马车到了城门之前,守城士兵拦着,问道:“何人?”天璇上前,道:“昭王殿下车驾在此,还不让路!”季淑在里头听得分明,却不做声。耳听得外头守城的士兵们纷纷退开,跪了一地,楚昭却不出去,只望着季淑。季淑垂了眸子,莫名地一阵心酸,眼睛便有些异样,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悄悄地绞在一起。马车进了城,缓缓向前,季淑垂眸端坐着,面色冷清默然。楚昭沉默了许久,却一直都看着她,此刻终于便开口说道:“小花,你可还记得,在上官府的那时候……”正说到这里,却察觉马车缓缓停下,而后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道:“真个儿是三哥回来了么?”楚昭听了这个声音,便看季淑一眼,温声地道:“我回府之后,再同你说。”季淑默默地将头转开,深吸一口气,漠然道:“不必费心了。”楚昭纵身下车,马车便依旧向前而行,骨碌碌的车轮转动,季淑伸手把住车窗,默默地往外头看,纵然帝京风物无双,繁盛异常,人群摩肩擦踵,喧闹吵嚷之声不绝于耳,在她看来,却只是苍白死寂地一片,竟是丝毫的趣味都无。马车停下,前头是天璇的声音,道:“请娘子下车。”季淑慢慢地出来外头,天璇在马车边儿上恭候,搭着季淑的手,扶她下来,季淑脚踏在地上,说道:“多谢啦。”天璇道:“娘子见外了,君上……”迟疑片刻,终于道,“君上大概要片刻才回来,请娘子先入府歇息,自有专人伺候。”季淑淡淡一笑,道:“进了帝京,便身不由己了?天枢不过是外头的名儿?如今进来后,就得循规蹈矩了是不是?”天璇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而后低下头去,季淑说道:“既然如此,楚昭这个名儿,大概也从此便不复存在了?”天璇不答,只是道:“请娘子入内。”季淑点点头,道:“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不是如此呢?走。”她迈步往面前那敞开的侧门而去,这府邸不小,一抬头便能看到烁金刺目的几个字:昭王府。照妖镜似的。果然如天璇所说,有专人伺候,季淑进了二门后,便有些丫鬟们上来迎了,接了季淑入内,安排洗漱沐浴,更衣奉茶,等等等等,伺候的极为精细小心,几乎无有不妥帖的地方。季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衣裳,丫鬟们没有多嘴的,做事仔细稳妥,无有不好,伺候完毕便又问季淑所需,季淑道:“口渴胸闷,煮点清火的汤水来喝吧。”丫鬟们急吩咐厨房去做,效率倒是极高的,大概小半个时辰,便送了上好的新鲜汤水来,季淑喝了两碗,滋味的确是好,她满意地摸摸胸口,说道:“好喝,如今我困了,想去睡,不要来扰我。”丫鬟们依旧答应,便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伺候季淑安歇的便铺床叠被放床帘子,又撒了把凝神的檀香,便都悄无声息地在外间垂手伺候。季淑躺在床上,呆呆望着面前垂着的香笼纱绣花帘子,金钩在外头吊着,一动不动,香气缭绕弥漫,季淑眨了眨眼,眼圈儿红了红,却又闭上,终究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季淑醒过来,手摸到旁边叠着的锦绣被褥,帘子外头,已经是黑黑一片,不知今夕何夕。季淑摸黑起身,也不叫丫鬟,翻身下床,伸手摸了摸额头,正在此时,季淑若有所觉地抬头,却望见就在身前不远处的桌子边儿上,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黑暗里看不清面色,只依稀望见双眼睛,亮烁烁地,依稀相识,似曾相识。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楚小爷的出身,众说纷纭,如今该是水落石出了……么么……:)我最近有点忙碌,会尽量调整早点更得哈,么么大家,如果太晚的话就不要等了,要早点睡哦。。有同学说狼很帅,于是上一张变身的黑背。。。看这纯真质朴的小眼神,鼻子上的雪是亮点,哈哈。。(又仔细看一遍,忽然又有点怕怕地唉。。。

    月季:独遣春光住此中

    季淑同他四目相对,片刻,那人不声不响起身,缓步走到季淑身旁,将她抱住,季淑将他推开,他的身子一晃,不依不饶地,却又靠过来。

    黑暗中似猛兽在侧,他低低的喘息声如此鲜明,极热的身躯贴在季淑身上,季淑拧着眉紧紧地闭上眼睛,眼中沁出细碎泪滴。

    那人的亲吻落下,从脸颊边儿上到嘴唇,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握着她的脸颊,炙热的吻逐渐往下,滑到颈间。

    季淑坐在床边未动,他便弓起身子俯就,逐渐地吻到颈间,手在衣襟上握住,用力撕过。

    能够穿金裂石的手掌,要撕开这轻薄衣裳何其简单?甚至连“嘶啦”之声都是轻微。

    他的身体逐渐颤抖,不能自已,合身上来,将她压倒在下。

    手扶着季淑肩头,将衣裳褪下,放在她腰间的手,顺势将腰带解下,粗糙硬砺的大手握在细细腰间,抚摸按揉,力道从轻到重。

    黑暗里,季淑望见他头顶一盏紫金冠,束着头发,烁烁光华,不似往日一根乌木簪子就能别住简单的发髻。

    他仍旧一身玄衣,却是今非昔比,昔日韬光隐晦,今朝百无禁忌。

    楚昭低喘了声,身子往下一压,俯身之际,却又停住,抬头看向季淑,手抚上她的脸颊,道:“小花,你……怎么了?”声音温柔之极。

    季淑不做声,楚昭倾身向前,在她的唇上轻轻一亲,又问道:“为何不言语?”季淑转过头去,冷冷地道:“有什么可说的,昭王殿下看上我,是我三生有幸,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自知反抗不过,就只得从了。”

    楚昭双眸一动,说道:“小花,你不要如此。”

    季淑道:“不用多说,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吐,还好并没有燃灯,不然的话看到你的样子也要吐出来。”

    楚昭手上一颤,道:“你就这么厌憎我?”

    季淑说道:“我哪里敢?也没有说半个厌憎的字。”

    楚昭说道:“白日在马车里,我本是要同你说的……”季淑说道:“我没听到。”楚昭道:“我想说得是,那天在上官府里,因二爷诬赖之事,我被上官直打了一顿,困在柴房里,是你去看我。”

    季淑说道:“如何?”

    楚昭道:“我并未想到,你会去探我。”

    季淑冷笑道:“是我多此一举了,堂堂的昭王殿下,那区区的柴房又怎能困得住你?”

    楚昭摇头,说道:“我并未想到,可是我极为欢喜。”

    季淑眉头一皱,转头看他,楚昭微微一笑,道:“你来看我,同我说话,你说我是狼狗,我只道是狼跟狗之间生出来的杂种,很是不快,可是你却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双臂一探,拥住季淑肩膀,将她搂入怀中,“我很是欢喜,我自小到大,夜不安枕,一有风吹草动,即刻会警醒过来,那夜晚却睡得极为香甜,醒来那刻不见了你,毛骨悚然地,唯恐是南柯一梦,幸好……”

    他一手入怀,掏了片刻,掏出一物,道:“你看。”

    季淑垂眸,却见他手中握着的,乃是一块素色帕子,季淑怔了怔,觉得有些眼熟,试探问道:“你……还留着?”

    那夜她老早醒来,到底怕被人瞧见了反而更不好,便欲离开,然而他却仍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季淑看他睡着之态,很是恬静,生怕吵醒了他,她心生不忍,没有法子,就只掏了这块帕子出来,放置他的手心。

    楚昭点头,将那帕子又妥帖放回怀中,说道:“我很高兴……当宝物般留着,及至后来,我入了刑部大牢,这帕子给他们搜了去,问我是何人的,我并未说,后来我逃了出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帕子寻回来。”

    季淑心头一动,闭眸无言,满心只两个字在浮动:何苦。

    楚昭说道:“我只想同你说,你的帕子我也舍不得丢给别人,何况……是你的人。”

    季淑沉默片刻,冷笑道:“是,你喜欢这幅皮相而已,是以不管我仍旧是上官府的人,不管我愿意与否,不管我声名狼藉,就强带我来。”

    楚昭不答,却只说道:“你可知我首次见你是在何处?”

    季淑不语。对她来说,他首次同她相见,是在棺材旁边。

    何其好笑。

    可是定然不是的……

    果然,楚昭道:“我初次见你,是在我跟上官青入府之时,那时候你在后院荡秋千,上官直在旁边不知气愤愤地说着什么,你却满不在乎地只是笑,荡得悠闲快活。”

    这些季淑自不知道,只好静听,楚昭说道:“我当时一见,心道:这女子好生之美。可是只看你一眼,我便留心上官直去了,当时对我来说,你的身份不过是上官府的大奶奶,是上官直的夫人。”

    楚昭继续说道:“再见你,是为了凤卿,当时凤卿同你厮缠,我只以为你是个放浪形骸之人,可对我来说,那也无关紧要,你不过是凤卿身边儿的一个女子罢了,是凤卿的情人。”

    季淑皱了皱眉,不知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楚昭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便是上官青,他对你念念不忘,时常在我跟前念你,当时我便想,红颜祸水,……我想说的是,曾经对我来说,你是上官直的夫人,是凤卿的情人,是上官青心心念念欲得到的人,我留心的是上官直,凤卿,跟上官青,却从未是你,你是个柔弱的深闺女子,姿色出众,如此而已,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直到那日我将你从棺木之中抱了出来。”

    季淑身子一震,这才明白楚昭说这些话的用意。

    楚昭道:“从那刻开始,我才正眼看你,留心你的一举一动。本是好奇,谁知后来……”

    将人牢牢地抱了抱,楚昭停了会儿,才又道:“小花儿,从了我罢。”

    “我想回去,”季淑只觉得鼻酸,方才的愤懑尽数化作心酸,此刻被楚昭拥在怀中,便说道,“我知道你必定不凡,却不知道你来头如此之大,只不过,因为你留心注意了我,便让我背井离乡,离开我爹爹,跑到另一个龙潭虎|||穴里来,那又是什么道理?”

    楚昭沉默。季淑道:“我想回去,你让我回去……如你所说,那里有我放不下之人,我放不下爹爹,我想回到我爹爹身边去。楚昭,你若真个知道我的脾气,就不该如此强逼我。”

    楚昭说道:“我怎么不知?可是我能如何?我试着问过你,你不肯答应,我也知道你是无论如何不会跟着我的,故而我只能……”

    季淑说道:“那你将我带来此处又是为什么?你是昭王爷,我又是谁?你敢不敢对人说我是东明上官家的大奶奶?是花相爷的女儿?你想将我困在这里,当你一辈子的禁-脔?”

    楚昭伸手拥住她,道:“不会。”

    季淑将他推开,叫道:“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楚昭摇头,说道:“其实你怪我也有道理,我这个身份……非我所愿,我也一直未曾跟你透露,一来我知道你是不会在意我的身份,二来,我心下有些难以启齿,你或许不知,我到帝京来的时日也不长,来了没几天,便去了东明,因此帝京这边熟识我的人极少……这里我是不会长留的,你耐心忍几日,我会离开此处。”

    季淑将他一推,说道:“我不在意?……我倒宁肯你真的只是个简简单单,与世无争的武师,那样的话,或许我会想开些,会不在意,可是现在……楚昭,你想抽身没那么简单的,何况我也不愿再跟着你!”

    楚昭说道:“小花儿,给我些儿时间好么?”

    季淑说道:“你还要问我?你做什么曾问过我?我说不要跟着你,你强行带着我,我怕蛇,你一声不吭地……的确,你有( 花好孕圆 http://www.xlawen.org/kan/28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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