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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比起了无生机的冬季,春暖花开的时节里实在有太多虫鸣鸟叫,好像乐队在表演一样,但我们却硬生生的如迎风破浪般切开了这欣欣向荣的漫天绿意,来到教堂。

    走进教堂后,父亲先与主祭轻声问安,众人先赞颂光明并行礼,紧接着主祭慈和的引领我们到后方的墓园,来到一座洁白的石碑前。上个瓣花我还不是很懂,但老师曾要我看《人体结构初探》时,我也翻了一下生理结构的章节。

    所以,我大概知道父亲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的忧伤,我也大致明白了如果我表现的不够好的话,会对不起为我牺牲的母亲,这或许也是父亲对我如此严厉的原因。

    “光明赐福,愿爱尔温的记忆得以常留人间,温暖她所爱的人们,也守护着她所爱的一切,光明纳福。”主祭用柔和的语调念着吊祭辞,希望能够抚慰这群心灵受创的人群。

    不过,内心的伤痛之所以和身体的伤口有所不同,就在于前者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愈合,什么时候又会不小心撕裂。

    你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时光魔法来慢慢缝合,如果情况良好,或许会痊愈,但若某天又不经意的碰到它,你仍会引起一阵莫名的颤抖。

    而此时的父亲正是如此,随着主祭一次次提到母亲的名讳,他便会不由自主的僵硬身躯,不敢稍动。有这种现象的人不只他一位,老卡特曼在每一次仪式的间断都会用手压着胸口猛然吸气,护卫长则是收起了平常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双手紧紧的握拳,直盯着石碑。

    至于其他人就比较正常,他们只是默然的低头,随着祭奠的进行而木然的行动,而我则是不时的偷偷观察大家,尤其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主祭。

    主祭是个跟老卡特曼看过差不多五办花开次数的先生,但他的满头白发没有长错位子,这是我分辨主祭跟老管家的方式,当然,他们穿的衣服也大不相同。对于伺奉光明的祭司而言,简单朴素的白色长袍就是最好的穿著。

    在祭司的眼里,只有光明和黑暗,而黑暗对他们而言,则是光明正要前往的地方。因而,祭司的主要工作在于替光明之子祈福、主持婚丧喜庆、治愈伤员、培养光明的信徒。

    我们领地的教堂占地不小,位在农园后方,每天早上都会响起“当…当…当…”的钟声,敲醒熟睡的农民,提醒他们该起床干活了!

    而教会里的祭司们也会到他们的田地里跟农民一同耕种,基本上是自给自足,不过每到婚丧喜庆,教会还是会收到不少的献礼,而主祭则会把这些献上来的物品在每个礼拜的祈祷日拿出来供大家享用。

    我第一次进教堂的时候,大概只有一两瓣花吧,据老管家的说法:“少爷初次到教堂便引起很大的震荡,因为主祭首次为少爷赐福的时候,整间教堂顿时闪耀无比,光明显著。”

    “主祭事后还恳求亚诺曼公爵将少爷送进教栽培,说是将来定能当上总主祭或是教主之类的祭司人员,但少爷是亚诺曼家唯一的子嗣,老爷又怎么会将少爷送到教会呢?!”卡特曼边说边摇头。

    ★

    “光明是什么?”我曾问过白发苍苍的主祭。

    “光明是没有黑暗的世界。”主祭和蔼的摸摸我的头回答。

    “可是这世界每到晚上就充满黑暗。”我那时是天真无邪的七瓣花。

    “因此才需要光明驱赶黑暗。”主祭没有被我问倒。

    “所以光明就是曜日?”好险那时老师不在身边,不然准被敲头。

    “曜日是光明的骑士。”主祭双手背在身后,驼着背,笑着对我说。

    “那橙月就是黑暗的法师?”我小小年纪就崭露出辩才无碍的天分。

    “橙月是光明在黑暗中的指引。”主祭耐着性子回答,但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握紧,而我没有看到。

    “这样啊…那星星是黑暗的祭司?”我不死心。

    “万物都是光明的使者,光明就是一切。”主祭决定不再争辩,直接下结论。

    “可是你刚刚说光明是没有黑暗的世界,怎么又变成光明是一切?”我小小的脑袋晃来晃去,这不是变成跟老师说的一样吗?!

    “光明在上!”主祭激动的高举双手朝向光明,然后转身虔诚的祈祷,不再理我。

    而我则听到他断断续续的祈祷声说:”黑暗的使者来质疑我对光明的信仰,但我不会动摇,睿智的光明将会引领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自从那次之后,主祭就没再去烦过父亲说要把我送进教会了。

    ★

    在吊念完母亲后,父亲率先返回瓦尔多堡,众人也逐渐散去,我则趁机找到落单的主祭,走向他,准备发问,而主祭看来信心满满,似乎准备好三瓣花前被我问倒后的完美答案,但我今天不是来跟他讨论光明的:“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光明的…”主祭突然发觉不对,赶紧改口:”咳咳…死亡是…死亡是黑暗的降临。”

    “那可以用光明驱赶黑暗的降临吗?”我满怀希望的问。

    “很抱歉,孩子…”主祭突然明白了我的症结,他的表情转而严肃又惋惜,然后哀伤的对我说:“你可以选择拥抱光明,让黑暗的降临不再令人忧伤。”我沉默的低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三个瓣花前我只能找主祭解惑,但今天我还有格兰老师,我开始抬头四处群找他的踪迹,然后便在母亲的石碑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朝他走过去,与他伫立在那洁白又放上许多奠花的石碑前,然后我轻轻的问:“人都会回到光明的怀抱吗?”

    “没错。”格兰老师看着石碑上的名子静静的说。

    18.第一卷 一線之隔-第九章 教会(下)

    “如果是这样,那回到光明的怀抱为什么会是一件悲伤的事?”

    “确实有人将此事视为一种解脱和救赎。”老师点点头。

    “那大家为什么这么的悲伤?”

    “因为爱尔温得到解脱的时间对大家而言太早了…嗯…”老师望着墓园一圈后说:“…相对而言,太早了。”

    我也跟着老师看了看遍满绿草的整齐墓园,无数的石碑上刻着无数人的名子和生卒年,我听着老师的回答,心里涌出一个老早就很提出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够有勇气问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离我们而去呢?”我没紧张的看着老师,希望他会回答。

    老师没有马上回答我,他用手去摸石碑上的墓志铭,并照着念出来:“三弧,候鸟,以光明赐聪,结两道歧途,奋抗外患,内安庐火,伴所爱之人清风不歇。”

    “我段话我早就背起来了。”老师既然没有回答我,那我便不再追问。

    “那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当然!”我点点头说:“三弧是指母亲最后的位阶,是橙月的第三阶,候鸟则是所属的公会,母亲是冒险家公会。以光明赐聪,代表母亲非常聪明,结两道歧途是说她冒犯了贵族,最后面则是说她对抗兽人又安定家室。”

    “谁跟你说的?”老师摇摇头,苦笑道。

    “父亲啊。”

    “他怎么跟你乱讲啊…”

    “啊??”不是这样吗?

    “那最后一句呢?”老师指着『伴所爱之人清风不歇』。

    “呃…就是说…嗯…母亲她就像风一样…”我抓抓头,不好意思的吐舌头说:”最后一句忘记了。”

    “唉…”老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说:“无知就是幸福。”

    “呃…那老师您解释给我听吧!”

    “等你长大一点后我再告诉你。”

    “吼…拜托嘛!”我抓起老师的袖子开始猛摇。“哎呀!!”在墓园里竟然也会被敲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爱尔温不会含笑而逝。”老师突然开口。

    “啊?”我诧异的抬头。

    “这是你刚刚问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有所误解。”老师回答了我刚刚鼓起勇气提出的问题,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那…人可以不要回到光明怀里吗?”童言无忌,我无法体会离世的感伤,因此可以毫无顾虑的谈论。

    “曜日可以不落下吗?”老师经历过太多离别,所以他可以收拾情绪,或者说是掩藏情感,然后继续跟我对话。

    “如果人终将面临这个结局,那卡特曼爷爷为什么会对母亲的石碑落泪,然后仓促离去呢?”我不是很了解。

    “因为他放不下。”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看到老师的眼神,我识趣的不再追问。

    “那为什么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夺走他心爱的人一样?”我换了一个切身相关的问题,也是我多年来的疑惑。

    “不,不是因为你夺走他的妻子。”老师缓缓的回答。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每次看到你那瘦弱的身躯和柔顺的黑发,总是令他想起爱尔温。”老师看着我,沉重的说明。

    “噢…”我低下头,原来是我长得像母亲吗?

    ☆

    离开教会后,我们还得吃上一个月的素食,才能换掉身上的素衣,虽然我觉得穿着素衣简单方便,但父亲也不准我一年到头都这样穿,搞得年头到年尾都在办丧事一般。

    然而在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吃到肉后,我差一点把牛排连同自己的舌头给咀嚼下肚,实在是太好吃啦!

    不过父亲倒是又在我们吃晚餐时发问:“听说你对入学很有意见?”

    我差点在餐厅议事上被葡萄汁呛到:“我对入学没有意见。”我连忙澄清。

    “难道卡特曼会骗我?!”父亲皱眉质问。

    “我对入学本身没有意见,但我对进入的学院和隐藏身分的方法有些问题。”我赶紧把重点说出,不然大概会被父亲的怒气给震到说不出话。

    “后天到我书房来。”父亲简短的结束话题。

    ☆

    自从有记忆以来,我进到书房与父亲对话的次数,用一只手可以数得完,但我得说这次不太一样,因为之前到书房都是父亲单方面的对我训话或是灌输道理,而这一次的我必须要争取自己权益。

    “帝国为了栽培你们这群涉世未深、懵懵懂懂、不知礼数的孩子们,在你们十瓣花时,便应该到学院就读,学习基本的知识和武技,以免将来你们成为国家的蛀虫。”父亲坐在书桌后,用他一如往常的论点开场,也就是先贬低我一番,然后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我知道伊诺城郊有三间不错的贵族学院…”父亲接着说,今天的太阳早就升起,因此书桌前的文具并没有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我也很顺利的集中精神在父亲所说的内容,绝不能在犯跟之前同样的错误,不然真的得叫马粪了。

    “不论是龙腾、旋鹰还是金盾都有良好的设备和环境,但龙腾里大多是不学无术的侯子,老师也无从管教,旋鹰则是一昧注重学生自我学习,却失了礼数,金顿虽然不错,却大多是矮人的托儿所…”父亲坐在书桌后,姿势端正,慢条斯理的给我分析。

    “而伊诺城郊还有两间私人学院,一间是凯达亚拉办的蔚蓝学院,你哪天如果进去那里只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去砸场子,另外一个则是去踢馆…”我心想这两者有什么分别吗,然后父亲接着说:“另外一间则是光明教会的栽培所,布里恩学院,我想他们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最后就剩下五间平民学院…”我知道父亲在讲话时,不能插嘴,但如果再任由父亲继续说下去,我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反驳,因此我决定鼓起勇气发话:”敢问父亲,如果我可以约束自我的行为举止,那是否能让我就读旋鹰学院呢?”

    父亲先是沉默一会,似乎不习惯我打岔而皱眉,顿了一下才说:“如果你可以约束自己的话,那么怎么会输给桑莫?”我心里大声喊冤,这是两回事吧!

    “总之,五间平民学院,飞象、跃马、星辰、坚石、凤城,基本上都差不多…”父亲思考一下才接着说:“都差不多烂,因此…”

    “都很烂为什么还要我去念?”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

    父亲双眼发出恐怖的威压,我顿时不敢再说半个字,父亲似乎很满意我的样子后说:“让你去磨练一番,才会有所成长,飞象光听名子我就觉得俗气,星辰的名子很好听,但如果你的终点不过是在星阶的话,那你也不用去就读了…”

    “坚石学院离瓦尔多堡太近,不适合,凤城在索菲公爵的领地附近,是不错的选择,但是相较于在凯达亚拉公爵领地附近的跃马而言,我想跃马才是你最佳的就读环境。”

    想起那鼻涕虫暴力狂的恐怖后,虽然不太有希望,但我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问一下:“为什么要离凯达亚拉公爵近才好?”

    “你放学没事到院外晃晃…”我心想到院外晃晃干嘛?父亲就直接表明任务内容:“留意一下,凯达亚拉公爵领地有多少骑士,红铠不用算,橙铠和黄铠有多少,然后看看卫塔和主塔的距离和规格…”

    我完全傻眼。

    “大致上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父亲交代完后,礼貌性的问我,通常我的标准回答是,没有问题。

    但我说过了,今天不一样。

    19.第一卷 一線之隔-第十章 启程(上)

    “请问父亲,我为何要隐瞒身分去就读呢?”我决定一步一步来。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才说:“一位公子到平民学院就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你知道吗?”

    “可是二爵子不是也会去平民学院就读?”这是我听格兰老师说的。

    “你是公爵之子,不是男爵之子!”父亲似乎有越来越生气的倾向。

    “那我要用什么身分去呢?”在父亲火冒三丈之前,还是直接一点好了。

    “铁匠儿子,马份。”父亲直接丢答案。

    “父亲,首先我不会打铁,再来,马份不太好听。”我开始讨价还价。

    “管家儿子,刘份。”父亲还价。

    “可不可以不要用『粪』结尾。”我哀求。

    父亲考虑了一下,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光,然后我听到他说:“你去学院报到前,先去沧岚堡敲门…”去敲凯达亚拉公爵的城堡大门?我有不好的预感…

    “进去之后,先跟凯达亚拉公爵问安,然后找桑莫公子进行骑士决斗…”我就知道!

    “等你赢了她的左手套后,我就准许你用『克里夫斯基』做为化名。”父亲终于说完他的条件。

    “我还是叫牛粪算了。”我沮丧的说。

    “你说什么?!”父亲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会尽力打倒桑莫公子。”我凄凉的说。

    “很好,如果你输了,那就是管家之子,刘份。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再丢亚诺曼家的脸。”父亲满意的做出结论。

    “那我该准备些什么呢?”我有气无力的问。

    “卡特曼会安排好一切,就先这样吧,我要去找陛下了。”说完父亲起身离开书房,留下我对着彩绘玻璃发呆。

    看来我得尽快跟风精灵搞好关系,希望祂能够帮我把暴力狂吹上天空,或是直接吹出沧岚堡。在此之前,还是先给去问问卡特曼爷爷。

    ☆

    “卡特曼爷爷,去跃马学院上学要准备些什么?”我找到在城堡回廊帮名画除去灰尘的老管家问道。

    “啊,少爷到了要上学的年纪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你还只是个…”老管家什么都好,就是越老话越多。

    “咳咳。”我出声提醒。

    “是的,是的,老爷的意思是说,让少爷准备一些钱和入学通知书。”老管家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就这样?”我很疑惑。

    “老爷是这样吩咐的。”老管家回想一下后说。

    “没有马车?”老管家摇头。

    “没有仆人?”老管家再摇头。

    “没有护卫?”老管家还是摇头。

    “这是…”我完全愣住了,而老管家缓慢的接着说:“老爷说是要让少爷学会自立自强。”

    “这样我只会自栗自呛…父亲好狠的心。”我开始自怨自艾。

    “学院有份通知书,少爷要记得带到。”老管家仔细叮咛。

    “就只有钱和通知书两样要带,我要怎样才会忘记?!”我生气的反驳。

    “呵呵,学院是仲夏开学,少爷得先准备…”老管家笑笑,而我马上接着说:“仲夏,现在都季春了,看来我得准备一匹快马,孟夏时出发…”

    “呃…老爷的意思是说,让少爷过两天就出发。”老管家有点不舍的说。

    “过两天,为什么这么赶?”我不懂。

    “老爷好像要让少爷用脚走过去。”老管家不忍的说。

    “什么!不给我马车就算了,连匹马也不让我骑?!”我处于崩溃边缘。

    “老爷要说不能让少爷成为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老管家连忙解释。

    “我懒得辩解了,还有什么要注意吗?”我无奈的耸耸肩。

    “嗯…少爷要花钱要节制…”老管家再次提醒。

    “父亲让我带多少钱?”我谨慎的发问。

    “五十一文钱…”老管家慎重的回答。

    “五十一文,什么奇怪的数字。”我又好奇了。

    “其中五十文是学费…”老管家语破天惊。

    “啊啊啊啊!!!”什么世界啊!!

    ☆

    万日始于光明,又一个美好的早晨,鸟儿吱喳吱喳到处嬉闹,春风轻拂,把庄园的各种植物都牵了一把,然后让日光毫无节制的当作被子舒服的盖在身上,如此诗情画意的启始,也是我离开瓦尔多堡最好的献礼。

    一群人站在缠绕牵牛花藤蔓的庄园拱形石门,我看着他们流露不舍的表情,害我好想好想哭,但我没有爱哭的习惯。

    “启禀少爷,这是我新打好的防身短刀,三吋锋芒两吋钢,可以贴身携藏,愿光明与少爷同在,并远离那些危险。”汉森以往都不愿送我刀剑等开锋武器,只有一把把的木剑陪我这三、四年的时光。而如今他把精致短刀递给我,却让我拿握把的手有点颤抖。

    “启禀少爷,这是牧场最乖最听话的狗…”麦克还没说完,我就把他给踢回去人群中。

    “启禀少爷,紫罗兰的芳香包,还有玫瑰香精油,薄荷洁牙剂…”艾美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我照单全收,一个贵族怎么可以臭臭的呢?!

    “启禀少爷,这是春夏秋冬的各季平民衣服…”庄园四季的四位负责人,异口同声一句话,把我从贵族的云端拉下到需要伪装成平民的现实中,同时我也认清了三胞胎是三个人没有错。

    “禀少爷,这是埃玛和小恩一起做的光明护身符。”两位女仆果然没有白费平日我都偷偷给她们点心吃。

    “禀少爷,这是草莓夹心饼干、酥糖软膏、薄荷巧克力…”太棒了!我爱死你了菲尔。

    “禀少爷,旅途漫长要注意身体,天冷多穿件衣服…”爱西德阿姨细心嘱咐,两眼红润,还频频用我的衣角拭泪。

    “禀少爷,如果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亚诺曼家的护卫骑士将全员出动踏平他们的府第!”护卫长登希尔领着护卫骑士们大声宣誓。

    “少爷,老卡特曼…在瓦尔多堡等你回来…”老管家已经泣不成声。

    然后我慢慢转向格兰老师,希望他够给我个温暖的拥抱,或是强大的魔法护身符,又或是什么法术道具,但没想到他只是笑笑的看着我。

    “呃…老师,您没有话要说吗?”我问。

    “出发吧!”格兰老师竟然直接赶我走!

    原来,我在老师的心中竟然如此渺小,竟然连个光明的祝福也不愿给我,就要我直接出发,真是太伤的我心了。好吧,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出发了…

    在双脚踏出家门前,我回头望向城堡左方的彩绘玻璃,那道玻璃窗后是父亲的书房,我知道父亲此时不在里面,但想起稍早在书房跟他的对话,还是不禁让我泫然欲泣。

    ★

    “旅途遥远,注意安全。”晨曦再次透过窗,洒在桌前,各式文具再度闪耀刺眼,但我看着父亲的眼睛,这是一双和我一样的蓝眼珠。

    “是的,父亲。”我正在跟父亲辞别。

    “嗯,跃马学院里大多是平民,你不准泄漏身份。”父亲再次提醒。

    “是的,父亲。”我当然不会泄漏出去克里夫公子假装成牛粪这件事。

    “不要丢亚诺曼家的脸。”父亲最担心这个。

    “是的,父亲。”我也很担心这个。

    然后一阵尴尬的沉默,父亲坐在书桌后,低头沉思,我则僵硬的站在书桌前,等待父亲给我出发的指示。

    “想不想听听你母亲的故事?”父亲突然说道。

    我睁大眼睛,猛然点头。

    20.第一卷 一線之隔-第十章 启程(下)

    “我和爱尔温的婚姻起初不被看好,但我们都不在乎,不过家里面可以说是想尽办法要拆散我们…可不是吗?一边是贵族,一边是平民…为此我还跟你祖父大吵一架…”父亲很强势,竟然会跟祖父起冲突,像我的话,就连顶嘴都不敢。

    “我不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虽然她可是说是我见过光明下最梦幻的…嗯…公主,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公主。你母亲不是金发碧眼的美女,而是留着光滑柔顺的黑色秀发,那总是令我想起如丝般的缎绸,而我喜欢的是她温柔婉约的气质…”父亲缓缓道来。

    “那是一般贵族女士没有的气质…爱尔温她喜欢月光胜过日光,每当我跟她在月下散步时,她总会说:『你看,明明月亮就比太阳和蔼,为什么日阶会在月阶之上呢?』…”父亲陈述时,东讲一句西讲一句,乱无章法,但我了解,当你在回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到什么讲什么。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橙袍法师…明明可以升上黄袍,却始终坚称橙月比曜日强上好几倍,但谁在乎日月阶级…我只知道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那就够了…那真的就够了…于是我们决定私奔…”父亲是个很不会说故事的人,这情节也跳太快了吧!

    不过,感觉母亲的个性跟我很像,不知道我以后如果用同样的理由跟父亲说我不想升上日阶会怎样呢?!

    大概会直接变成猪粪或是狗屎之类的…

    “私奔是没有好结果的,我被踢出亚诺曼家…但我们在韵蓝江边盖了一栋小木屋,过上这辈子我最开心的时光,然后…”父亲痛苦的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战争爆发了,兽人越过朴铁山脉,全面南侵,为了德桑帝国的存亡,我们双双投入战争…”

    这段战争我知道,德桑境内民不聊生,尸横遍野,最后人类和矮人各出现了一位战争英雄,人类在蓝铠骑士凯达亚拉公爵的带领下,发起自杀式的反攻。而矮人则在蓝盔游侠汤米的率领下,夹击落日峡谷的兽人补给军,最后两族合力把兽人赶回朴铁山脉以北,德桑也才与钢索签下永久友谊条约。

    这不是德桑第一次和兽人发生战争,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北方的军团时时刻刻都绷紧神经,捍卫着国土的边界,西方的矮人军队也不时派出斥侯骚扰和侦测兽人最新的动向。

    可以说,只要兽人不灭、人类不亡,这便是没有尽头的战争。

    “我当时隶属于凯达亚拉公爵麾下的第三团团长,率领一千名骑士,准备追击落日峡谷的补给兽人,但米那斯坦却要我们收拢全军,他认为落日峡谷有矮人的伏兵就够了,而我们应该要正面迎击韵蓝平原的兽人大军…”

    “你知道,要杀掉一名兽人需要用两位骑士的头颅去换,但凯达亚拉公爵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与兽人大军正面相抗,他说:『昨日我们可以设伏夹杀兽人,可以用计偷袭兽人。但今日不行,如果我们不正面抵挡住兽人大军的攻击,那在我们身后的家园,将会被破坏殆尽。』…”

    虽然身在书房,但我仍可以感受到一份煽情号召,凯达亚拉公爵的誓师宣言隔了好几瓣花后依然敲打着我的心脏,让我彷佛也在战场上,准备为了身后的家原和亲友抛撒热血。

    “于是,众人在他的鼓舞下,开始和兽人大军硬撼,用二比一的鲜血来换取兽人大军的止步,代价相当高昂,德桑帝国红橙铠骑士几乎要被牺牲完时,矮人游侠终于率军赶到,前后夹击下,才把兽人大军打败…”

    父亲用平铺直叙的口吻,娓娓道来那段血腥的历史,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象:那需要多少名英勇骑士的鲜血才能挡下兽人大军啊?!几百吗?还是几千?!甚至…几万?

    这几乎和我听到的一模一样,殊不知,父亲接下来的话让我被冷汗浸湿全身:”矮人之所以能够赶到韵蓝平原,是因为落日峡谷根本就没有兽人的补给军,而兽人的补给军则是爬上玛瑙河的上游,从帝国的脆弱的西方进攻…当矮人游侠告诉凯达亚拉公爵后,两军才迅速赶回伊诺城…”

    “为时已晚…为时已晚…”父亲沉痛的说:”断壁残骸…伊诺城被血洗一空,当时的贵族几乎都被屠杀殆尽,而爱尔温…”父亲缓和一下情绪后,才继续说道:“矮人游侠汤米认为自己罪孽深重,在与人类签下永久友谊条约后,带领孤军一百名精锐矮人北上穿越朴铁山脉,从此音讯全无…”

    沉默。

    父亲没有说明母亲的下落,是他不想说,还是不忍说?

    父亲毅然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曜日的光芒刺在他坚毅脸上,那是没有表情?还是麻木的沉痛?

    我望着他在曜日下的侧脸,有点难以想象父亲的情绪。除非哪天我也痛失爱人的话,或许才能够了解他的伤痛,但现在,我只能尽力想象,那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煎熬和折磨。

    终于,父亲转身面对我,用沙哑的口音开口述说…

    “我回到伊诺城时,发疯似的寻找爱尔温,只见到处都是尸体横陈,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一幸免,不分贵贱,全都回归光明…全部…”

    他深吸一口气。

    “…我深怕翻开其中一具尸体就是你母亲,但焦急的我又不能阻止自己疯狂的去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因为我还有那么一丝丝,一点点的希望,奢望,祈求,你的母亲依然健在…”

    父亲缓步走到我的面前,轻声的继续说。

    “最后,我终于在多伦堡的地窖发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里…满身鲜血,血泊…手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你,看到我后,虚弱的笑笑对我说:『亚诺曼家被兽人杀光了,你以后就是亚诺曼侯爵了…』”

    “傻瓜!”父亲突然怒斥:”她都快…快…竟然还在想我的事情!管他侯爵、公爵,我真的只希望…奇迹…”

    父亲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一点,然后接着说…

    “我抱起她,看着她,唤着她的名子,拜托她不要离开我,但她只是…她只是有气无力的笑着…她的眼里没有光明,只有你,大哭的你,哭得让她心疼,让我心碎…”

    父亲转身,背对我艰难的说下去:“…你母亲的眼里充满对你的不舍,我不停的安慰她,而她只拜托我一件事,一件事…我当然点头答应,她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哭着发誓后,她苍白的脸上悄悄挂起我最熟悉的笑容…”

    没有,我没有听到哽咽的声音,一定是我听错了。

    “…那个最美的笑容,是我看过无数次,甚至竟然会觉得厌烦的笑容…好傻,我再也看不到了…最后她保持着笑颜说:『我们的孩子很像你呢!』…接着,我再也…再也唤不醒她…”

    当我发觉时,早已泪流满面,凯达亚拉公爵没有错,父亲也没有错,矮人游侠汤米也没有错,错得是我,是我害死了母亲。

    “之后,德诺陛下登上王位,将凯达亚拉公爵升为一等爵,然后升我为亚诺曼公爵,另外还有许多侯爵、伯爵受封,而我则来到当初的韵蓝江边的小木屋,跟着一群追随我的骑士们筑起了瓦尔多堡,直到今日。”

    父亲转身,双手搭上我的肩膀,出力紧握并说:“你可以怪我对你严苛,但请不要忘记,你的性命是你母亲从伊诺城的兽人军队下浴血求生的。”

    21.第二卷 天差地遠-第一章 旅途(上)

    曾经有位学者说过,『雄伟莫过亚菲斯,临城方晓次伊诺』,他在赞扬伊诺城的规模和设计,超过了南方之国,克达王国的首都,亚菲斯。

    我没有看过亚菲斯,但听别人说,那是座依河而建的圆形都市,可以容纳近十万人的居住,同时每天往来的人口更是高达数万,这种硕大的数字听起来很夸张而且没有具体的印象,直到我们抵达伊诺城…

    那位学者说,他看到了伊诺才晓得德桑的首都之城竟然比亚菲斯还要雄伟,如果你也跟我一样站在伊诺城的大门前,我想你也会十分赞同那位学者说的话,不管你有没有看过亚菲斯,伊诺城的雄傲是无可否认的。

    伊诺城落在韵蓝江和玛瑙河中间的冲积平原,玛瑙河从上游带来了帝国北方的珍贵植药、皮革和优质木材,韵蓝江则载着西方的进口商品,包括数不完的矮人武器盔甲,还有西部高原独有的雪块。

    汇集了帝国各地的庞大商品,在伊诺城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转运,不管是逆流而上或是顺流而下,南方草原的牛羊制品可能运往西方,东方的鲜美渔获和北方的木材交换,不管货物如何往返流通,全国各地的总汇中心不会变动,那就是伊诺城。

    城墙高达十层,我把脖子往后仰到快要折断的程度仍然看不清楚顶端的守卫,我们瓦尔多堡最高的卫塔也才七层高而已,我正感叹不已的同时,还不停被身后的老师往前推,缓缓朝大门的盘查口前进。

    巨大的城门让我不禁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大片的木材提供城门使用?

    城门是拱型的硬厚木门,总共有五道门,中间那一道最大,很明显是让驿道通行用的,中间那一道的左右两旁是让有特约的团体和马车通行,像是商团、旅团或是公会,最外侧的左右两道是让步行或骑马的旅人进出用。

    尽管依此分『门』别类,城门前还是挤满了人潮,还好流动还算迅速,这种最外围的城墙,盘查并不十分严格,只是要做初步的确认而已,只要你不是被通缉的犯人或是人类的公敌,兽人,基本上都可以顺利进入。

    在老师给守卫骑士飞速看了一眼被斗篷遮起来的底袍后,我们顺利的进入伊诺城,而那位骑士则是惊讶的赶紧往上通报,使得我们通过城门时听到一阵迎接贵宾用的十道号角声。

    不过在众人惊讶不已,猛摇首盼望的同时,老师则拉着我迅速的离开城门,想不到老师竟然是一位如此低调的人?!

    “老师,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说要与我一起去跃马学院啊?”我们一边走在伊诺城里的红砖大道上,我一边发问。

    “因为我跟一个白痴同行。”格兰老师受不了的回答。

    “我第一次上学,这不能怪我。”我无奈反驳。

    ★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要踏出家门时,回头望了望瓦尔多堡的左侧彩绘玻璃窗后,突然想起稍早与父亲的对谈,那场对话的内容,我这想辈子大概忘也忘不了。正因如此感慨,众人便看着我在朝阳下静静的伫立了好一阵子,也陪着我晒一晒曜日的光芒,但碍于我的身分都不敢妄动。

    最后是老师受不了的猛敲我小脑袋,才让我猛然回神,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我赶紧随便想了一个问题,丢给老管家。

    我很佩服自己的急智可以想到这么重要的问题,关于这个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让老管家替我解惑,不然我不安心去上学,所以我讷讷的问:”卡特曼爷爷,我要去跃马学院念多久的书啊?”

    “呃…”老管家想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六瓣花,少爷,六瓣花后才能毕业。”他依依不舍的回答。

    “哇!那卡特曼爷爷,六瓣花后可以记得来跃马学院接我回家啊!”这么久的时间,难怪大家都离别依依,害我又想哭了。

    “呃…”众人摆头( 雷诺忏悔录 http://www.xlawen.org/kan/29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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