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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阅读

    位老婆婆给接下来,忽然间,一道排山倒海的无形之力狠狠将他推了开去!这力道是如此之大,就像是九天之上真有诸般神力登时降怒凡间,纵然墨千琼道行深厚,毫无征兆之下受此大力,也完全自持不住,顷刻间只觉脑晕目眩、全身骨骼碎碎作响,整个身子被狠狠弹回古塔墙面,重重摔落在地。

    “墨师兄!”

    云湖、小胖、谢尘境三人大惊失色,同时跑了过去。

    “婆婆!”

    下一刻,阿离也大叫起来,几乎与墨千琼同时,那老婆婆也从半空中直线摔了下来,衰老的身子重重着地,屏风顷刻间倒了一地,当真是七零八散。

    一时间,场面大乱!

    只见墨千琼口吐鲜血,脸色极为灰败,根本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昏死了过去,云湖心下大骇,忙扶起墨千琼,道:“好端端的怎会这样?墨师兄,墨师兄……”

    小胖也是震惊不已,大叫道:“墨师兄,你醒醒啊!”

    墨千琼突然受难,云湖、小胖心中自是震惊不已,饶是冷如冰雪的谢尘境,此刻也是花容失色,看来也是担心之至。

    “阿离,快,咳……咳,去,给、快给他服下……”只见那老婆婆七窍流血,似乎伤得极重,一双形如枯槁的手颤抖不止,从怀中颤颤巍巍摸出一个古拙的白净琉璃瓶,过了许久,才勉强倒出一粒黑色药丸。

    老婆婆虽然这般说着,阿离却没有接过药丸的意思,也难怪,她毕竟年幼,自己的婆婆受了伤,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只跪在地上,伸出手拼命擦拭着老婆婆七窍上的血,泣道:“婆婆,你……可千万……不要,呜……不要吓阿离,呜呜……”

    终黎煜看着这个兀自沉浸在悲伤中的少女,大步上前接过老婆婆手中的药丸,当机立断又去给墨千琼服下。(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呜呜,婆婆!”

    “呜呜呜……”

    “不要吓阿离,呜呜……”

    云湖本来担心墨千琼的伤势,此刻又听阿离哭泣不止,只怕那老婆婆也不大好,立时方寸大乱,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墨千琼与老婆婆两处来回跑个不停。

    终黎煜在几人中年纪稍长一些,又是龙谷少谷主,性子沉着冷静,行事果决,忙对阳清几人道:“墨师兄伤得极重,刚服了丹药,应尽快送他回水窑居去静养!”

    谢尘境花容惨白,看了云湖一眼,对着小胖道:“我们即刻送墨师兄去水窑居,云师弟,你在此照看好那位老婆婆!”

    云湖一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只得老老实实点头答允。

    终黎烟看了云湖一眼,目露异色,似乎极不情愿与他待在一处,急道:“我跟你们一同去照料墨师兄!”于是,小胖背着墨千琼,谢尘境与终黎烟两位美丽女子急急跟了上去。

    云湖看了看伏在小胖背上的墨师兄,脸色当真是灰败之极,心中甚为焦急,此刻又听阿离哭得厉害,跺了跺脚,立时又跑到老婆婆身边,只见这老婆婆满脸血污,看去诡异森森,想必是阿离替她擦拭七窍血迹所导致的。

    云湖暗暗叹了口气,将倒在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关心道:“老婆婆,你怎样了?”

    终黎煜负手而立,看着满脸血污的老人,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阿离满脸泪痕,悲声道:“我婆婆灵力尽失,恐怕、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施展巫术了!呜呜……”说毕,又哭出声来,珍珠一般的泪滴从她美丽的大眼睛滚落而下。

    云湖心神一震,问道:“啊!为、为什么……会这样?”

    终黎煜皱了皱眉,瞳孔漆黑,看不出内心所想,奇道:“难道是……方才给众人布阵,启用博古镜所致?”

    云湖呆了一呆,只见那老婆婆勉强睁开眼,叹道:“博古镜,乃是我……古巫一族的圣物,可、咳……知过去,咳咳……晓将来,我们凡人……以巫术、咳咳……为媒布阵,洞悉天机,咳咳咳……有反天道,所以,我今日遭此劫,咳咳咳咳……”说到后来,愈发咳嗽不止。

    云湖一怔,心中内疚非常,下意识想起在博古镜中见到的那几个字,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己的娘亲和妹妹影儿,一时间,心神大乱,悲伤不绝。

    阿离边哭边道:“婆婆,你不要……再说了,呜呜,你体内灵力刚散,呜,身体虚弱得紧,呜呜呜,阿离害怕……”

    终黎煜目光沉沉,看了看垂危的老人,叹道:“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快将她扶下去好生歇着吧!”

    云湖登时会意过来,想起这位老婆婆就住在塔里,忙背起了老人,向塔下一层跑去,阿离跟在云湖背后,抽泣不止,终黎煜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云湖将老婆婆背到她的起居室时,才发现里面依然点着烛火,外面的阳光虽然很强,但是塔内光线却极暗。他怔了一怔,来不及多想,就将老婆婆枯瘦的身子放到了床上,阿离伸出手背拭着脸上的泪痕,跪在床前,看着老婆婆一张一合的苍白嘴唇,悲声道:“婆婆,呜呜……你是不是想要对阿离说什么?”

    终黎煜白衣飘动,身姿款款而立,站到了云湖身前。

    云湖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这名龙谷少谷主,只见他似乎朝自己看了两眼,然后便独自离开了。

    云湖一怔,暗道:“这位老婆婆性命垂危,身为白水巫族人,只怕有什么话要对阿离交代吧?啊,这少谷主是提醒我非礼勿听!”一念及此,脸上蓦地一红,忙讪讪走了出来。黑暗中,塔下木石楼梯道内,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云湖颇为尴尬,不想下去单独面对这名少谷主。他在原地怔怔站了一会,想到老婆婆出了意外,墨千琼也因此受了重伤,心下自是十分伤感难过,信步所至,竟然又回到了顶塔。

    古塔顶层光线依旧充足,不似古塔下面那般黑暗,这座古塔也不知是何人何年何月所建,当真是奇妙之至。

    云湖想起在博古镜中看到的几个字,又想起墨千琼和老婆婆,一时间,心神恍惚,五味杂陈,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我们身为凡人,又能改变多少呢……”

    这是云湖心中所想,却不料被另外一个声音给道了出来,云湖大吃一惊,方才发现,这塔顶里面还有一个人!

    龙婈?

    云湖愣了片刻,只见那女子面蒙轻纱,身姿轻盈曼妙,着一袭浅黄绿色衣裙,正对着眼前某物发呆,云湖随着她视线看去,才发现那地方已然没有了博古镜,只是一块空空如也的地面而已。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并不是同自己说话。”云湖呆了一呆,暗道:“方才异象陡出,场面混乱,只怕她一直待在此地没有离开过,当然,也没有关心过别人的死活……哼!”想到此处,云湖不由得冷哼一声,只觉这女子当真冷漠无情。

    仿佛有所察觉,龙婈缓缓转过脸来,正好迎上了云湖的目光,她怔了一怔,似是没料得云湖又回来了。

    从云湖方向看去,只见龙婈蒙着脸的面纱轻轻颤抖着,一双美丽的眸子也微微闪动着。云湖与她对视片刻,只觉她眼波如海水一般涌来,心神莫名一荡,不由得转开了脸。

    龙婈忽然提起步子,纤细的身子竟微微摇晃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此站立了太久的缘故,只见她盈盈向前走了十来步,来到了云湖背后,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云湖身后的云女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湖顿觉背脊一凉,下意识转过身子,不料迎上了正站在自己背后的龙婈,二人靠得极近,那少女矮了自己许多,微微呼息,呵气如兰,云湖只觉脖子上一阵酥麻,恍惚间又闻见那少女身上的异香,心神蓦地大震,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顷刻间,他忽然想起了阿离的话:

    “云哥哥,我觉得龙姐姐她不像坏人!”

    “云哥哥,我不信你闻不出来!”

    “味道呀!那位龙姐姐身上的香味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呢……”

    想到此处,云湖心头莫名一软,竟忘了她的“冷漠无情”,开口问道:“众人都离开了,你、你一个人,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第27章 分别

    龙婈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云湖会主动同自己说话,许久才道:“你在火窑洞内,跟我说,再也不想跟我这种人有任何往来,是真的吗?”

    云湖为之一窒,下意识看向龙婈,只见她眸含秋水,正凝望着自己,脸上的面纱,遮去了她的大半容颜。云湖皱了皱眉,缓缓低下头来,暗道:“虽然我在两年前就认识了她,但是至今也未曾深交过,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何谈‘往来’一说?真不知自己当初在山洞内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真莫名其妙……”

    龙婈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忽然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其实她说的对,即使我真的死在山洞里,在这个世上,也不会有人为我掉一滴眼泪的。”语气又是辛酸,又是悲凉。

    云湖心头一动,下意识想起了终黎烟的一番话,脱口而出道:“终黎姑娘向来如此对你,她说的话,你又何必往心里去!”

    龙婈摇头苦笑了一声,久久沉默不语,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极美的眸子流露出一抹异色,只见她又凝视了云湖片刻,然后便提起步子,缓缓离开了此地。

    云湖看着她孤单萧索的背影,心头一动,在胸中压抑了两年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当初为什么要用毒害我?”目光之中满含期待,似乎在说:“如果你告诉我原因,如果你知道错了,我就不会再介怀,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的。”

    龙婈纤细的身子忽地停了下来,立在原地,没有回头。

    良久,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悠悠道:“是啊……我当初为什么要害你呢?呵!那可是世间罕有的‘万花毒’呢,可是……”

    那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无比,断然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说毕,便离开了云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云湖一眼。

    云湖心下大为失望,她用毒药害人,还从来没有后悔过?这女子当真无药可救了!

    “你这个大傻子,你这个大白痴,你好端端的干嘛要问她这个问题?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啊啊啊……气死我了!你这个白痴笨蛋!”云湖不由得暗骂自己的呆傻,心下极其后悔问龙婈这个问题,恨不得时间倒流,他不要知道这个答案,反而更好!

    “哎!”

    云湖忽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墨师兄重伤未愈,那位老婆婆也生死未知,多番心事萦绕于怀,再也不愿多想,只盼立时见到墨千琼才好,于是便急足奔回水窑居,再无二话。待见到墨千琼时,只见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衰弱,兴许是那粒黑色药丸起了效用,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灰败,但却依旧苍白至极。

    云湖心头一紧,连连叹气,暗暗祈祷:“墨师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活下来,一定要平平安安……”

    突听耳畔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那位老婆婆如何了?”原来是谢尘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云湖不敢看她,只低头道:“老婆婆灵力尽失,怕是再也施展不了巫术了……”语声之中不无凄凉之意。

    谢尘境缓缓垂下美目,没有说话。

    墨千琼昏迷不醒,谢尘境看去年纪稍大一些,于是三人之中隐隐以她为首,小胖摇了摇头,道:“谢师姐,眼下墨师兄伤势过重,生死未卜,那位老婆婆自身难保,纵然她是什么了不起的老巫族,只怕也帮不了墨师兄的,掌教师伯神通广大,或许能够有办法救治,我们还是将墨师兄尽快带回阳清山吧!”

    云湖心中自然也是这般想,不知为何,却又放心不下那位老婆婆,心中多多少少认为是自己一行人连累了她,只是苦于说出口罢了。

    谢尘境秀眉微蹙,想了半晌,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趁着天色未晚,我们不如即刻启程吧!只是,老婆婆那边……”

    “谢师妹!”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之人白衣若雪,长身玉立,正是终黎煜,跟在他身后的女子一袭红衣,艳丽动人,却不是那终黎烟又是何人?

    谢尘境容颜甚是清冷,开口道:“终黎师兄有何高见?”

    终黎煜缓缓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的墨千琼,目光微微闪动着,面上有些难色,过了半晌才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与谢师妹你们一道,送墨师兄去贵派!一来为了龙谷、阳清两派友好情谊,二来途中也好帮忙照看墨师兄;三来这是我个人的一番心意,墨师兄曾在火窑洞内救过在下的性命……”

    云湖一怔,心下颇为吃惊,暗道:“想不到一向傲气的龙谷少谷主终黎煜,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他和墨师兄二人在洞中被困、险些丧命之事,墨师兄是个谦德之人,倘若他终黎煜不说此事,谁又会知道呢?”一念及此,倒是对终黎煜另眼相看了几分。

    谢尘境眉头深锁,凝思不语。

    龙谷、阳清两派虽同为名门正派,但私底下都见不得对方好,更何况,墨千琼乃不世出的修道奇才,是阳清第一弟子,他如今身负重伤,倘若终黎煜在途中生出歹心,只怕墨千琼性命更加不保。

    谢尘境心思一转,暗暗揣测道:“这终黎煜年龄、见识、道行都在我之上,方才在古塔内也是他给墨师兄服下丹丸,才挽救了墨师兄的性命,如果他真安着什么歹心,也不必多此一举主动要求护送墨师兄,坏自己名声……”想到此处,这名绝色清冷的女子忽地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终黎师兄了!”

    小胖一愣,失声道:“谢师姐?一路之上,路程遥远,我们当真要麻烦龙谷终黎师兄吗?”说话之时,还特意将“龙谷”二字加重了音量。

    谢尘境看了小胖一眼,沉声道:“终黎师兄见识卓绝,有他在,墨师兄便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云湖呆了一呆,忍不住看向谢尘境,心道:“谢师姐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做此决定的,我素来觉得谢师姐极是美丽,却不知她还心思过人,当真乃秀外慧中,兰心蕙性,委实叫人十分佩服!”这般想着,对谢尘境自是又敬又慕。

    终黎煜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衣女子,道:“烟妹,你留在此地,多多去探望那位白水巫婆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她说一声,事态紧急,我们须送墨师兄回山。”

    “噫。”

    谢尘境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呼一声,看向云湖道:“云师弟,你也留下来吧,那位老婆婆伤势也不轻,我们这样一走了之,总是不好。”

    终黎烟一听说云湖也要留下来,失声叫道:“不!我要同你一起去阳清山!至、至于探望那位婆婆,不、不是还有那个龙婈吗?交给她好了!反正,我不会待在这儿的。”说毕,美目忽地狠狠瞪了云湖一眼,云湖她这般扫了一眼,全身犹似被浇了一桶凉水,说不出的奇异滋味涌上心头,只觉莫名其妙,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终黎大小姐。

    小胖一听说终黎烟也要去阳清山,心下自是高兴,忙道:“啊,这样也好!云湖,你就在此看着那个龙婈,免得她又生出什么坏心思害人!”语气之中少了几分沉重,多了一分惊喜。

    云湖皱了皱眉,心中极不情愿留在此地面对那名蒙纱少女,但谢尘境要自己留下来,又想起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遂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终黎煜神色一转,道:“那就这般定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吧!”

    谢尘境清冷如雪,临走之前又回身看了云湖一眼,微微抿了抿嘴,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便飘然而去。

    不多时,偌大一个水窑居,便只剩下云湖一人了。

    云湖呆呆遥望着空中那最后一道美丽的白衣身影,心头一阵枉然,恨不能立时御剑随她而去,终究是想到了那位巫族婆婆,这才忍了下来。

    云湖年仅十八,上山不过五年,真正修行上虚真诀也才两年多,所以人世间诸多事他总是抛不开的,自然而然便想道:“墨师兄虽然受了重伤,却有如此多人关心他、陪着他、带着他回阳清山,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为了众人布阵施法探窥天机,因此遭逢劫难、灵力衰竭,此时却只有阿离一人相伴,真是孤清凄凉,哎,我得赶紧去探望探望她。”一念及此,心中再不多想,便向古塔方向跑去,只盼着那老婆婆千万不要出事才好,走到半路之中,发现前方移来一个人影,那人着一袭烟粉色裙衫,肤白脸嫩,秀丽清灵,正是阿离,待走得近了,云湖才发现她脸上泪痕还未干透,看去颇为憔悴。

    云湖心中甚是不忍,忙上前一步道:“阿离,我墨师兄重伤不醒,他们护送我墨师兄回山了,每个人都很担心你婆婆,还叫我留下照看她呢!”

    阿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此刻已然没有了神采,她看了云湖一眼,“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云湖吓了一跳,偷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池塘里,荷花开得正浓,荷塘边上,有三五个小孩正对自己指指点点,想来是看见了陌生人,除此以外,还有几名村妇在淘米洗菜,其时一轮红日渐渐西沉,已是日暮时分了。

    云湖暗暗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将阿离拉到一边,柔声道:“你、你别哭呀,旁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辱你呢!”当真是窘迫异常,好在不多时,阿离终于停了哭声,说道:“我婆婆说,她已然活不长了,最多只剩下十日的性命,除非、除非……”

    云湖心下一沉,不禁问道:“除非什么?”

    第28章 同行

    云湖这般一问,阿离又哭了出来,只见她一面伸手拭泪,一面泣道:“除非……呜呜……找到传说中的‘无忧荒境’,从里面……呜带、带回一株‘万年灵芙’,或许,便可救婆婆一命,说不定……呜呜……还能恢复她失去的灵力……”

    云湖一怔,心中惆怅不已,暗道:“无忧荒境是什么地方?这可当真乃闻所未闻了,至于那万年灵芙,想必是一株花草什么的。”这般想了片刻,才道:“阿离你别哭了,照这样说来,你婆婆还是有希望的,你告诉我无忧荒境在哪,我去帮你把万年灵芙带回来!”

    阿离心中自是万分感激,忙拭去泪水,喜道:“云哥哥,你当真愿意帮我吗?”

    云湖想也没想,重重点了点头。

    阿离脸色忽地一暗,悲声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无忧荒境在哪里,在我们白水巫一族,古老相传,这世上有个地方叫无忧荒境,乃我们古巫族的圣境,在那里,没有杀戮,没有仇恨,生活在里面的万物都是平等的,那里长了许多世上罕见的灵草妙药……”

    云湖心头一惊,暗道:“神州大地,浩瀚无涯,或许真有这样一处所在也说不定,可是,这样的地方又在哪里呢?”踌躇了半晌,有些为难地道:“那、那在你们族里,可曾有人去过那里吗?”

    阿离摇了摇头,眼中又滚下泪珠来,泣道:“呜呜,我、我也不知道……如今的火窑村,白水巫族就剩我跟婆婆了,呜呜呜,我、我不能没有婆婆,虽然她跟我说,人都会死,我曾经也这样安慰过你,但是我就是无法接受,我不想婆婆死,呜呜……”

    “哎!”

    云湖眉头一皱,深深叹了口气。

    “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地方!”语声轻柔,如击玉罄,夕阳下,乡间小路上,忽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阿离与云湖同时抬起头来,发现说话之人蒙着面纱,着一袭浅黄绿色裙衫,竟是龙谷少女龙婈。

    万念俱灰之时,骤然有这样一句话,任是谁情绪都会有些失控,阿离脸上挂着泪痕,又是惊喜,又是诧异,颤声问道:“龙姐姐,你、你当真能帮我和婆婆吗?”

    龙婈静静看着眼前梨花带雨般的少女,眼眸里流过一丝黯然之色,轻声说道:“你和你婆婆感情这般好,真是让人羡慕……”顿了一顿,缓缓转过身去,脚步轻盈,边走边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那个地方的,但是能不能带回那株传说中的万年灵芙,要看天意了……”

    阿离看着龙婈渐渐离去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地:“龙姐姐,你、你真的知道无忧荒境在哪里吗?”

    龙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阿离一脸焦虑,急得直跺脚,对着云湖说道:“云哥哥,这位龙姐姐行事古怪,令人捉摸不定,而她又从来都是一个人,我、我不太放心……”

    云湖暗暗叹了口气,心下极不想与龙婈一起,奈何见阿离神态焦急、那位婆婆性命危在旦夕,而她又说知道这个地方,便脱口而出道:“既然你可以找到那个地方,那我同你一起去!”

    前方才走到不远处的龙婈忽地停了下来,立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良久,她又重新提起步子,继续前行。

    云湖看了一眼阿离,道:“阿离,这十日内好好照顾你婆婆,你放心吧,只要她能找到那个地方,我就一定帮你把万年灵芙给带回来!”

    阿离当真是悲喜交加,忙道:“云哥哥,如果你们能救我婆婆一命,阿离一辈子都会感激你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云湖抓了抓头,心下不禁暗暗叫苦:“她如今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们身上,万一那个龙婈信口开河,找不到怎么办?”想到此处,只见前方的龙婈已然渐行渐远,心下一横,看着阿离道:“我这就去了,时间紧急,我也来不及去看你婆婆了,等我消息!”

    阿离怔怔站在原地,呆呆望着云湖的青衫背影,良久,这名十几岁的少女竟长长叹息了一声,脸上还挂着隐约的泪痕。

    红日斜沉,夏风习习。

    云湖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前面的龙婈,跟着她缓缓前行,走了不多会,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远处枕在水上一般的村庄,其时荷塘早已瞧不见踪影了,山村小路上阿离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清了。

    “哎。”

    云湖低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前方的龙婈忽然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头,极美的眸子静静盯着西方一轮血也似的红日,那抹残阳高高垂悬于天际,倔强得仿佛不需要任何人的温柔,只见她眸子里闪动着残阳的红芒,缓缓说道:“此番前行,或许九死一生,你如果后悔,现下还来得及,不要到时候又说我害你!”

    云湖窒了一下,心下不禁暗道:“阿离不是说这无忧荒境里面没有杀戮、万物平等吗?为何这女子又这般说?”

    只是,他终究是男儿,又如何能在这少女面前失了面子?便强声道:“只要你不用什么毒来害我,或许我可以‘九生一死’!那个,先说明啊,我们此番目的是救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请、请你也不要暗里用什么诡计害我!”

    龙婈秀眸有黯然之色,过了半晌,才悠悠道:“随你怎么想我吧,反正,我在你们这些人心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罢,左手蓦地一闪,祭出她的法宝——帛。

    云湖吓了一跳,登时连退几步,忙伸出右手,紧握背后云女剑的剑柄,一脸警惕地看着前方的蒙纱少女,只待她有什么动作,自己立即反击。

    奇怪的是,那龙婈似乎并没有要暗害他的意思,而是口中吟诵着什么法诀,不多时,只见她玉手中的白丝绢上光芒大盛,图案变幻不定,“停!”,伴随着她一声低呼,那丝绢上纹绣的图案忽地停止了变幻,白绢之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山海图形。

    云湖一呆,忍不住偷偷瞧了过去,暗暗纳罕:“她手中的白丝绢大为怪异,不似平常修真之人的法宝,倒像是女子的手绢,但又绝不是普通的绢帕……怪了,这是什么法宝?”心中正自对龙婈手里的法宝大为好奇,这时,只听耳畔传来一道轻柔的少女声音:“想不到,那无忧荒境离此竟有三千里之遥,看来,要即刻启程了。”

    云湖愣了片刻,不禁叫道:“什么?三、三千里?那……岂不是要将许多时间耽搁在路上了?”

    寻常修真人,可日行千里,如果这无忧荒境真的离此有三千里,那么,他们日夜兼程,在路上来回至少也要耽搁六天。

    龙婈点了点头,道:“我们现下出发,到了夜间,累了就找个山头休息一下,然后明日继续赶路。”说罢,又重新祭起她的法宝,那块丝绢之上,已然没有了图案,变得纯白无暇。

    云湖呆了一呆,忙道:“等等!老婆婆性命垂危,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确定你那块手绢有用吗?它真的能找到传说中的无忧荒境吗?”

    龙婈愣了片刻,指着手中的白丝绢,颇为愕然地道:“你说它是‘手绢’?”

    云湖撇了撇嘴,不由得冲口而出:“我知道那是你的看家法宝,偶、偶尔还有点威力,但看起来跟手绢也没什么两样!”他想起两年前在阳清山对付魔爪之时,龙婈就用这手绢做法宝,故有此一说。

    龙婈秀眉微蹙,一双妙目凝视了手中的帛片刻,忽地摇了摇头,说道:“无忧荒境,在火窑村西南三千里方向,你若不信我,就回阳清好了!”说罢,玉手一扬,手中的白绢立时涨了许多倍,她再不迟疑,轻轻一纵,便跃了上去,独自向半空中飞去。

    云湖呆在原地,怔怔看着空中那道孤单中略带几分凄凉的身影,心中怅怅然然,也不知是何滋味,不禁叹了口气,便祭起身后的云女剑,再不发愣,紧紧追了上去。他跟着前方那道身影足足飞了三个多时辰,天色早就暗了,那道身影的主人似乎也累了,终于捡了一处僻静树林停了下来。

    云湖收起法宝,伸了个懒腰,跟着龙婈走到了一片树林中。

    但见苍穹如墨,繁星点点,一轮凸月渐盈,其时霜华如雪,洒在林间,偶尔有虫鸣声传来,已是夜半时分了。

    那龙婈蒙着面纱,极少说话,她似是沉吟了片刻,左袖蓦地一挥,玉手中那块白绢里忽然飞出了一块白布条,那白布条随风而涨,变成足有三四丈长的白绫,只见她右手作兰花指诀,白绫似有灵性一般,轻轻缠绕上了林间的几棵巨树。

    云湖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龙婈,只见她秀目扫了自己一眼,竟飞上了缠在其中两棵树间的绫纱,身轻如燕,缓缓躺了下去,枕着一只皓腕,兴许是准备睡觉了。

    云湖为之哑然,暗暗叫道:“这女子,居、居然以白绫为床!”

    龙婈目光微微扫过云湖,见他兀自站在原地发呆,便轻声道:“你若是困了,就到那边睡去!”

    云湖顺着龙婈所指的方向看去,离她几丈外两棵树上,也缠绕了白绫,不禁为之一窒,暗道:“这……难道是为我准备的‘床’?啊,这什么跟什么啊?”他自幼在阳清山里长大,幼时随父亲住木屋,家变后又上了阳清山住进了孤照东苑,从来都是睡木床,何曾睡过这玩意?

    第29章 月圆

    云湖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抬眼瞧向挂在两棵树间的白布,心头不禁暗想:“看上去轻飘飘的,这玩意能承得住自己的重量吗?只怕未必吧?倘若一不小心睡断了,那可真是颜面扫地了……到时候岂不是让她看笑话?”一念及此,便大义凛然道:“不劳你费心,我今夜睡地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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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婈似乎极为疲倦,只传来飘忽的一声,不多时,只听她呼吸徐缓平稳,像是渐渐睡着了。

    云湖心中郁闷不已,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处干净地面,愤愤躺了下去,头枕着双臂,两只眼睛盯着天际上那轮渐盈的月亮,想起自己离山不过两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今,居然还跟着一名害过自己的女子露宿野林,一时间百感交集。

    “哎……”

    云湖低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墨师兄到底怎样了?不过应该无碍,掌门师伯智通天地,无所不知,他老人家一定能将墨师兄治好的……更何况巫婆婆还喂了他一粒丹药,暂且保住了他的性命。”想到此处,不禁为那位老婆婆难过起来,只盼自己能尽快找到万年灵芙,救她性命。

    幽幽林间,溶溶月色,偶尔还有山风拂过苍茫大地。

    云湖胡思乱想了一通,盯着天际上的那轮夜光正自发呆,脑海中忽地闪过谢尘境那冰冷美丽的脸庞,心头蓦地一惊,不禁暗道:“啊,我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常常想起谢师姐?”加上地面极为坚硬,偶尔有蚊虫飞过,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蚊虫愈来愈多,云湖皱了皱眉,翻身坐了起来,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龙婈,只见她安然无恙卧在白绫之中,那白绫虽然轻飘,但却没有即将折断的迹象。他这般呆呆瞧了半晌,心下一横,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纵身一跃,飞上了龙婈为他准备好的“床”,悻悻然躺了下去。他也学着龙婈那般,伸出一只手臂枕在头下,缓缓闭上双目,身下的白绫似有灵性一般,像是温柔的女子,轻柔地拥抱着自己,云湖但觉脑海中一片澄澈,鼻翼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异香,不多久,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亮,云湖睡得正酣,却被一只手给摇醒了,茫茫然然中睁开朦胧睡眼,想要将那只手给推开,却迎上了一双极美的秀目,他下意识缩回手,浑身一个激灵从白绫上跳了下来。

    只听龙婈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云湖揉了揉双眸,讪讪看了龙婈一眼,心下不禁后怕:“我睡得这般沉,若这女子生了什么歹心,只怕自己早已命丧野林了!将来师父小胖即便要替我报仇,也不知道该找谁去,哎呀,我真是大意,下回可得要长点心了……”

    龙婈自是不知道云湖的一番心思,伸出一只玉手,递了几块干粮给云湖,淡淡道:“吃了赶路!”

    云湖接过干粮,找了一条小溪洗漱一番,吃了早膳后,继续跟着龙婈赶路。

    到了深夜时分,那龙婈又祭出她的法宝“手绢”,给云湖造了白绫床,二人于荒郊野外睡了一宿。到了第三日,二人接连赶路,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其它什么原因,龙婈在天黑以后,便挑了一处僻静山林早早躺上了她的白绫“床”。

    云湖接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疲惫不说,还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但觉心中怅怅的,像是少了什么,总不是滋味。这一路之上,他想念阳清山的一草一木,想阳清山的孤照东苑,想平日冷言冷语的师父,想小胖,甚至、他还想念那位冷若冰霜的谢师姐……原来,从不曾离山多日的云湖,居然想家了!

    陌生的野外,月夜里。

    云湖躺在白绫上,呆呆看着天际上的那轮婵娟,只觉它又圆又亮,看去冷冷冰冰,仿佛丝毫不懂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心中一凉,莫名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想:“天大地大,在这个世间,我再也没有了血脉至亲,爹,娘,影儿,我一生之中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与他们重聚了。”这般一想,更觉悲凉,甚至于,还感到了几分寂寞。

    天上一轮荒寒冰冷的月,照亮了晚间的山林。

    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陌生的山林中,云湖如何也没了睡意,叹息了一声,说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原来是个月圆之夜……”说完话后,就有些后悔,因为一丈外躺在白绫上的少女没有理他,云湖跟着龙婈日夜兼程了两日,双方基本上没有说过话。

    云湖心中郁闷不已,暗道:“谢师姐虽然外表冷冷冰冰,但是她心地极热,热爱阳清,关心同门,哪像这个古怪女子?每天沉默寡言,行事怪异,对什么事都淡淡的,好像天底下所有事都与她无关一样,哼!你不跟我说话,我就稀罕同你说么?”想着想着,忽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心道:“奇怪,我干嘛要拿她跟谢师姐比较?我最近真是莫名其妙!”暗暗摇了摇头,不愿多想,忙闭目养神。

    山林寂静,古木深深,一阵夜风拂过,伴着这阵夜风的,似乎还有微微的低吟声,像是女子在痛苦呻吟。

    云湖心下大骇,暗道:“这荒山野岭,难道有山精鬼怪不成?”下意识握紧怀中的云女剑,凝神细听。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阵牙关打颤的声音,像是人极力压抑什么、紧咬牙齿发出来的,听去咯咯作响,云湖心中一紧,低声说道:“龙、龙姑娘,你听,是、是什么声音?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厉害妖怪!”

    龙婈依旧没有理他,云湖心中气愤不平,从白( 阳清 http://www.xlawen.org/kan/3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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