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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去镇里来回只要半天,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回来?”

    雷洪二话不说,将手里的猎物交给雷黑牛,转身就走。

    村长追上去拦住雷洪,问道:“你上哪去?”雷洪急道:“杜莺每次到镇里看病都是我背着去的,她哪认得路,这会肯定在山里迷路了。”村长劝道:“这么大片山林,若真是迷路了,就不知道她会走到哪里去了,今晚天这么黑,不如明天召集村里人一起找。”雷洪摇头道:“杜莺身体不好,若是下起雨来,非得病不可,今晚我一定要找到她。”说完再不顾村长劝说,飞奔下山。

    雷黑牛丢下猎物道:“我陪他去找。”

    村长看着举着火把远去的雷家父子,不由摇了摇头。落月村离镇上虽然只有二十来里路,但都是崎岖的山路,中间要翻过两座小山,一旦迷路,很可能会越走越远,进入另一片山区。村长想来想去放心不下,回到村里召集了二十多个男壮,拿着火把和手电筒一起下山帮忙找人,心想就算不能找到杜莺,大家伙起码能劝雷家父子回去,否则以他们父子的倔脾气,找不到杜莺是不会罢休的。

    雷家父子离开落月村后,便放慢了脚步,一路喊着杜莺的名字。而村长带领的村民们都觉得不可能找到杜莺,走得极快,刚到山脚便与雷家父子汇合在一起。再往前走就要翻越另一座小山,还有一条通往另一个山村的小路。村长叫住众人,准备让大家分开去找,忽听雷黑牛道:“有人……”而雷洪已经如箭一般飞奔出去。

    村民们知道雷家两父子都是猎中高手,耳目极为灵敏,据说三百米内如果有兔子经过,他们能听出是公还是母的来。于是也快步向雷洪飞奔的方向跑去。穿过一片山林,便隐隐听到女子的哭声,只见不远处雷洪高举火把,背着一个人正回头向他们走来。众人围上前去细看,发现趴在雷洪背上那个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女子果然是杜莺,都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虽然感到意外,而且有的人心底里并不认为找回杜莺是好事,但此刻每人脸上的喜悦之情倒是真的,毕竟谁都不希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漫山遍野跑一晚上。

    村长上前问杜莺道:“去镇里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来咱们村时间还短,这条路别说是晚上,白天你也能走迷路了。你可把雷洪急坏了……”杜莺擦掉眼泪,红着脸道:“真对不起大家,我只是想到镇上买点东西,出去时记着路走的,没想到今天天黑的这么快,走到山脚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村长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没跑出太远去,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找你。以后要买什么告诉我,我经常去镇上,顺便帮你捎回来。”

    杜莺点了点头,却说道:“我给雷洪买几本书,怕别人买错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发现杜莺一只手紧搂着雷洪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确实拎着三四本用布条捆扎起来的书。

    雷洪也觉得莫名其妙,扭过头奇道:“给我买书?我又不识字。”

    杜莺泪痕未干的俏脸上现出一丝温馨的笑容,在雷洪耳边柔声说道:“这是课本,我想教你读书识字,好不好。”

    雷洪憨憨的笑着,使劲点头道:“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一夜雨很大,山脚小溪上的一座木桥都给冲走了,落月村的村民都说杜莺命大,要不是雷家父子回来得早,而雷洪又一定要去找她,指不定会被暴涨的溪水冲到哪里去。至于杜莺下山为雷洪买书的事,村民们都觉得她异想天开,落月村的人大多不识字,也不觉得识不识字对生活有多大影响,在他们看来,雷家是靠打猎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里转,识了字又有什么用,难道给山里的兔子野猪写信不成?

    可是此后只要是雷洪在家的日子,村民就会看见他捧着书本坐在石屋前,挠头抓腮的埋头苦读。杜莺则一定依偎在雷洪身边,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很认真的教他读书。雷洪刚开始的想法其实和大多数村民差不多,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读书识字,只是看到杜莺开心他就觉得开心,因此学得非常刻苦。渐渐地,雷洪认识的字越来越多,村长从外面带回来的报纸,他也能看懂个八九成,眼界开阔了许多,这才慢慢感觉到读书的好处,心底里对杜莺不由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此外杜莺还教雷洪数学。以前他们父子拿着打到的猎物去集市贩卖,算错价钱是常有的事。要是钱算多了,买家肯定会帮着纠正,可要是算少了,买家二话不说,付了钱拿上东西就走,父子两人吃了亏自己也不知道,反而觉得这人爽快。现在虽然只是学会一点简单的算术,不过算错钱的事是越来越少了,这让雷黑牛也开始觉得雷洪确实该读点书。

    时光飞逝,在杜莺嫁到雷家的第三个年头上,雷家发生了一件让落月村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包括雷黑牛和雷洪。

    因为……杜莺怀孕了。

    在早已认定杜莺不能生育的落月村村民看来,这简直就等于公鸡会下蛋了,甚至有人怀疑杜莺日渐鼓胀的肚子里怀的不是孩子,而是某种怪病。直到第二年初杜莺真产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村民们这才不得不相信。雷黑牛和雷洪都乐疯了,整天咧着嘴傻笑,杜莺生下孩子的第二天,雷黑牛吩咐雷洪在家照顾媳妇,他独自一人进山,过了整整半个月,才扛着一头野猪和一些山鸡野兔回到落月村,分成若干份挨家挨户的送。

    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村民们还是很为雷家高兴的。孩子满月那天,大家伙凑了些钱,拿出各家酿的米酒,在雷家摆了几桌酒席。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更像杜莺一些,村民们都说是有福之人。雷洪说杜莺为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雷祥,意指这孩子是上天所赐,一生都能平安吉祥。

    席间雷黑牛的嗓门最大,抱着孙子不肯松手,喝高兴了,还用筷子捻了酒往小雷祥那张牙都没长的小嘴里戳。雷洪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苦着脸坐在酒桌旁发呆。村民们都感不解,忍不住问他原由,才知杜莺生下雷祥后,身体变得很差,一个月来就没能下一次床。村民们知道他们小夫妻恩爱,结婚快四年都没红过一次脸,齐笑他太紧张老婆,劝说道:“女人生了孩子都需要休养,否则干嘛要坐月子,你媳妇身体弱,当然要多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雷洪又不懂这些,见大家说得轻松,便也就信了,脸色才好看一些。

    可是事实却不像村民们料想的那样,又过了两个月杜莺才开始下床走动,而且动一动心口就疼,脸色白得和刚进落月村时一样。雷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镇上的老中医背到落月村来瞧了几次,也丝毫不见好转。最后那老中医直言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劝雷洪带杜莺去县城的大医院看看。

    雷洪几年来背着杜莺到镇上看病,找的都是这老中医,因为杜莺看起来身体确实一天比一天好,还为雷家生了儿子,所以雷家父子简直就把这老中医当成了神医,根本就没考虑过去医院。其实老中医为杜莺开的药基本以调理和补血为主,脸色虽然好看了,对她的心脏病却没有多大帮助。听了老中医的话,雷洪大骂自己糊涂,县城医院里医生多,总有人能治好杜莺。于是用藤椅绑上两根长棍做成轿子,垫上厚厚的棉被,当天就和雷黑牛抬着杜莺下了山。

    去县城要比去镇上远得多,父子两抬着杜莺不敢走快,一天一夜才走到县医院。一位年轻医生为杜莺做完检查后,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办公室,轻声向一位年近花甲的女医生汇报杜莺病情。

    那女医生听完汇报,看向杜莺时微微一怔,又低头看了一眼检查报告上患者的名字,皱眉道:“杜莺……我记得几年前,你好像来做过检查的。”当年杜莺婚检就是在县医院里做的,这女医生虽然每天都要接待几十名患者,但临结婚查出不能生小孩的惨剧却不常有,而且那天男方的父母还和杜莺的舅妈在医院里大吵一架,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加上杜莺人长得特别漂亮,在县城也不多见,事后医院里的人还将这件事谈论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为杜莺觉得可惜,因此她看到杜莺再看了看名字,就想了起来。

    杜莺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女医生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生小孩,为什么还要生?”见杜莺低下头不说话,以为她也是身不由己,扭头瞪了雷洪一眼,训斥道:“你们这些农村里的,就知道要儿子,老婆的死活就不用管了吗?”

    雷洪和雷黑牛都没听懂女医生对杜莺说的话,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一时被骂得愣在那里。特别是雷洪,在他心里杜莺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不明白这医生为什么说他不管老婆死活。

    杜莺本来还低着头,见雷洪被责怪,忙替他解释道:“刘大夫,不要怪他,他不知道我不能生小孩。”雷黑牛诧异道:“媳妇,你不是结婚那天就告诉我们了吗?”转过头又去对那姓刘的女医生解释道:“医生你没弄清楚,以前我儿媳妇是不会生,不过后来治好了,前几个月刚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呢……”

    这姓刘的女医生气的脸都红了,猛拍桌子站起来怒道:“她不是不会生,是不能生,会要了她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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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手术费

    刘医生的话有如晴空霹雳,雷洪顿时脸色大变,他现在终于明白杜莺当年那句“不能有小孩的”的真正意思了,看着杜莺,颤声道:“你……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一把将杜莺搂进怀里,泪如泉涌的嘶声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杜莺吃力的抬起手,轻轻为雷洪擦掉眼泪,自己的眼泪却也夺眶而出,呜咽道:“这不怪你的,是我想为你生个小孩,我真的很想为你生个小孩。”雷洪道:“可是你……”杜莺摇头道:“你不明白,我的病不生小孩也治不好,不知道哪天就会死。现在……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把雷祥养大,让他做个像你一样的好人,我……我舍不得你们……”

    雷洪只是摇头痛哭,心口像被万斤巨石压着,堵得难受。忽听噗通一声,雷黑牛跪在那刘医生面前,拉着她的白大褂喊道:“医生,你救救这孩子吧,她命苦……不能死啊,求你救救她吧……”雷洪醒过神来,也跪到刘医生面前,通通通的不停磕头,两三下就把头磕破了,额头高高肿起一块。

    刘医生这时也有点明白了,杜莺是自愿冒着生命危险为丈夫生小孩,看着两个大男人跪倒在自己面前,感觉鼻子阵阵发酸。在其他几名闻声过来的医生帮助下,刘医生好不容易才将雷黑牛与雷洪劝起来,告诉两人情况也不是他们想象得那么糟,现在既然已经将孩子生下来了,杜莺等于过了最危险的一关,算是命大的。

    雷黑牛和雷洪才松了口气,哪知刘医生接着说道,杜莺虽然过了最危险的一关,但是病情也因此加重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现在靠药物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必须手术治疗,而县医院里还没这条件,要送到省城的大医院才行。不管如何,总算有办法能救杜莺,父子两人对刘医生千恩万谢,要不是被众人及时拉住,又差点给她跪下。

    在刘医生的建议下,杜莺留在县医院住了三天,然后在雷洪的陪同下登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县医院虽然不能给杜莺动手术,但对症治疗毕竟与在家乱吃中药不同,三天来杜莺身体起色不小。到了省人民医院,医生为杜莺检查后,也说她病情很严重,要立刻手术,不过必须先预付两千块钱费用。

    雷洪一听顿时傻了,那一年是1980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农村里临近县城的稍好一点,可以种点蔬果存点鸡蛋换钱,而落月村这种偏远山村,一户家庭一年也没几块钱收入。雷家父子靠打猎为生,有多余的猎物就拿到集市去卖,活钱倒比落月村的其他家庭多一些,不过这几年给杜莺看病买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次给杜莺看病,家里能拿的钱全拿了,村里还帮着凑了些,一共三百多块,又在县医院花掉一些,现在身上全拿出来也就两百六十多块钱。

    省城医院对来看病又没钱的人见多了,基本已经麻木,不管雷洪怎么恳求,哪怕是给他们跪下,也都冷漠以对。杜莺没力气拉雷洪起来,只能在一旁落泪,她倒不是为自己动不了手术伤心,而是看到雷洪堂堂五尺多高的汉子为了给她看病如此作践自己,内疚到了极点。

    医院里本以为雷洪会像其他人一样,闹一会没用也就走了,没想到他韧劲十足,恳求了整整一个下午,而且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省医院的医生见他如此难缠,就喊来了保卫科的人,想要撵走雷洪,不料雷洪只是震了震手臂,便将两名部队转业回来的保卫干事甩到一边。医生见雷洪竟有如此神力,怕他最后会急眼动粗,心里顿时虚了,开始用温和的语气与雷洪讲理,解释道:“医院是非盈利性质的,那两千块钱是给你妻子吃药和手术的费用,你如果不先交钱,医院拿什么去给你妻子买药和手术用的医疗器械?”

    雷洪生性敦厚老实,要不是杜莺不做手术会有生命危险,他也不会失去控制,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现在医生忽然换了种态度,说的话听起来又非常天经地义,让他顿时呆在那里。医生见讲理似乎管用,忙趁热打铁,劝雷洪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赶紧想办法筹钱,说道:“治病是不能拖的,现在天都快黑了,就算你不吃饭受得了,你妻子能受得了吗?”

    杜莺这时候确实哭得没什么力气了,靠在凳子上,昏沉沉的样子。雷洪见状大骂自己该死,把杜莺抱了起来,还不忘对那提醒他的医生千恩万谢。那医生只求雷洪快点走掉,好让他下班,居然热心的给雷洪开了张证明,让他带着杜莺去医院招待所,凭这张证明可以打对折。

    招待所离医院不远,一张床位原价每天三块钱,打了对折是一块五。雷洪以前把钱看得不重,但现在每一分钱在他眼里都比自己的命重要,只要了一张床位,让杜莺先躺下休息,然后出去给她买了二两水饺。杜莺坐起来只吃了两只水饺,便推说自己不舒服吃不下,要雷洪把剩下的都吃了。雷洪哪里肯信,硬逼着杜莺把水饺吃光后,才拿出家里带来的干粮,就着杜莺喝剩下的半碗饺子汤,啃了起来。

    这时招待所的职员进来告诉雷洪,住宿是按人头算的,如果他要留下,就算挤一张床也得按两张床算钱。雷洪闻言忙飞奔出了招待所,绕到杜莺房间的窗底下,告诉她自己就外面蹲着,有事喊一声就行。

    一晚上杜莺躺在床上内疚,雷洪蹲在窗外发愁,两人谁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雷洪给杜莺买了碗馄饨。杜莺这次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吃掉馄饨,把汤水留给雷洪,然后才睡了过去。雷洪担心留久了招待所又来收钱,见杜莺睡了便离开房间,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想着两千块钱的事。他知道回落月村是没用的,村民们都很穷,肯帮忙也凑不出这么多,可是在省城耗着也不是事,而且每天都要花钱。在雷洪看来,要不是他害得杜莺怀了孕,杜莺就不会病成这般地步,现在要他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两千块钱也愿意,可是又没地方能用命换钱,想来想去竟是无计可施,心想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病魔折磨到死吗?

    懵然间,雷洪发现已经走出很远,担心杜莺醒来后看不见自己会着急,转身想要回去,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银行门口,不由愣住了,双手渐渐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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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你还没学会撒谎

    雷洪回到招待所将杜莺唤醒,告诉她看病的钱已经有了,从兜里拿出两捆崭新的“大团结”(旧版10元纸币)。杜莺与雷洪夫妻恩爱,又刚有了孩子,她当然不想死,半梦半醒中听说看病有望,顿时清醒了,不过发现了雷洪神色有异,不由心中生疑,便问他这钱是哪来的。雷洪不会撒谎,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一脸着急的让杜莺先去医院把手术做了。这让杜莺心里更加生疑,再三逼问,甚至用不去医院相威胁,雷洪才不得不说出自己抢了银行的事。

    杜莺闻言惊得魂飞魄散,那年头流氓罪都要判重刑,甚至枪毙,更别说抢银行了。事关雷洪生死,杜莺很快冷静了下来,催促雷洪赶快逃走,可雷洪这次却不依着她了,一定要先陪她动完手术再走。杜莺情急之下,答应雷洪自己会去医院看病,又告诉他若是不先逃走,被公安查到钱就要收缴回去,到时候还是没钱动手术。

    雷洪这才答应逃走,嘱咐杜莺一定要去看病,自己等风声过了再回来。杜莺清楚这案子必然会轰动全国,如果真查到雷洪头上,就算他躲上十年八年再回来也一样会被逮捕,于是对雷洪说,自己用这笔抢来的钱去看病,就和他犯了同样的罪名,如果他被公安捉住,自己也一样会被判刑,要雷洪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她知道也只有用这理由,雷洪才会抛开对她的留恋,用尽一切办法不被公安抓到。

    雷洪眼含热泪的看着杜莺,脸上尽是悲痛与不舍,咬牙要转身离开时,杜莺忽然扑上前将他紧紧抱住,泣不成声的求雷祥一定要活着,不要留在国内,最好想办法偷渡去香港,等将来有了立足的地方,再接他们母子团聚。雷洪本来想到以后永远不能回来,再不能与父亲、妻儿见面,心里确实有过一死百了的念头,听了杜莺的话,顿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点头答应了她。

    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隐隐传来,杜莺咬牙将雷洪推出房间,靠在门上失声痛哭。她心里十分明白,这一分离,就是永别,刚才那些让雷洪偷渡去香港,将来想办法再聚的话,完全是为了让雷洪能好好活下去,她根本就没打算用这笔钱去动手术,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天。这时外面警笛声越来越近,杜莺擦掉眼泪将钱藏好,不一会,就有民警拿着招待所的登记表一间一间的核查房客,不过见她是单身女住客,也没多问什么就走了。

    杜莺明白这笔钱留着是祸根,一旦被公安发现,雷洪的罪名就落了实,等民警走后,就找了个脸盆将钱一张一张全烧成灰烬,又去厕所用水冲干净。然后当天就登上汽车,拖着疲惫的病体,回到落月村的家中。她只求自己能再活上几年,将儿子养大,希望他们父子将来可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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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儿子和儿媳妇上了去省城的汽车后,雷黑牛独自回到家中照顾刚出生的孙子,焦急的盼望着杜莺能平安回来。等到第五天上,看见杜莺拖着疲惫的身体,满眼血丝的回到家中,刚跨进门就软软的坐倒在地上。

    雷黑牛大吃一惊,忙将杜莺扶到房里躺下,给她喂了半碗为孙子熬的米汤,问道:“你男人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回来了?”杜莺听了大哭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道:“爸,雷洪没事。”雷黑牛急道:“没事怎么不陪你回来?你病看好了吗?”杜莺点了点头,说道:“看好了,雷洪为了给我看病,借了不少钱,要替别人干几年活才能回来。”雷黑牛自己老实,说什么是什么,因此从不怀疑别人的话,闻言叹道:“欠债还钱那没话说,可也得先送你回家啊,瞧把你累得都不像样子了。”杜莺道:“他要跟人家坐火车去很远的地方,火车不等人的。”

    雷黑牛唉声叹气了一会,劝杜莺好好休息,转身准备去照看孙子,杜莺忽然又哭道:“爸,对不起……”雷黑牛回过身道:“孩子,别说这种见外的话,你能嫁给雷洪,还不要命的给他生儿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放心吧,雷洪不在,爸照样养活你们母子俩。”杜莺只是哭着摇头。

    转眼到了夏天,已经六个月大的雷祥脸上整天挂着笑脸,咿呀咿呀的叫唤,丝毫感受不到母亲脸上的愁苦。雷黑牛毕竟岁月不饶人,两天前进山打猎腿上受了点伤,只能先回家养着,幸好伤得不重,养几天就能好。吃了午饭,雷黑牛坐在门前,一边逗孙子玩,一边对屋里的杜莺说道:“这小子筋骨好,才半岁力气就不小了,过几年跟我学打猎去,长大了一定比他爸强。唉……就是现在山里的树给砍了不少,猎物越来越难找。”

    杜莺走过来在门槛上坐下,劝道:“爸,要不咱们找村长要点地,种点粮食。”雷黑牛摇头道:“咱们村能耕种的地不多,哪还有剩下的,山里的野兽虽然比前几年少了,不过还是够咱们过日子的。”杜莺道:“可是您年纪大了,山里那么危险,我怎么放心得下。”雷黑牛笑道:“上个月我不还背回来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嘛,爸这身板再干十年八年没问题,到时候雷洪也该回来了,雷祥也能进山帮他爸的忙了。”

    杜莺眼眶一红,忙低下头去,免得让雷黑牛察觉。过了会,又说道:“爸,还是找村长谈谈吧,我看就咱家这山坡后面不是有块地吗,旁边还有个水潭,浇地也省事。”

    雷黑牛把小雷祥抱到腿上,笑着道:“我听村里人闲聊时说起过,那个水潭是月亮掉下来的时候砸出来的,有几百米深呢,你没见那地方光秃秃的,一根草都长不出来吗,就是那水潭在作怪,村里人都不敢靠近,怕精气被吸了去,更别说去种那块地了。”杜莺当然不相信月亮掉下来这种事,不过想想那地方确实不长草,想必也长不出粮食,也就不再说了。

    这时候村长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来到雷家,那年轻人还穿着公安制服。雷黑牛放下孙子,要起身和村长打招呼,村长知道他腿受伤,忙上前将他按住,向他介绍道:“这两位是省城公安局来的,他们想找雷洪和杜莺了解点事情。”

    雷黑牛狐疑的看那两人一眼,又看了看杜莺,发现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问道:“孩子,你们在省城究竟出了什么事?”杜莺咬了咬牙,道:“爸,没事,您陪村长在这坐会,我和他们到屋里谈。”转身进了屋。

    中年人对身旁的年轻民警道:“你也在外面等我。”经过雷黑牛身边时,微笑着说道:“大爷,您别担心,我找杜莺只是了解点情况,问完话就走。”

    雷黑牛见省城公安局的人也这么说,这才稍微安心了点。

    中年人跟着杜莺走进里屋,见杜莺转身还把门关紧,不由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他坐下后先是看了看屋内极其简陋的布置,才说道:“我姓顾,叫顾建军,是省城公安局刑侦科的科长。外面那位是我们局的小王,他两个多月前在省人民医院招待所里找你问过话,你应该还记得吧?”杜莺点了点头。

    顾建军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子吧。”

    杜莺把脸别到一边,冷声道:“不知道。”

    顾建军对杜莺的态度和回答并不觉得意外,示意她先坐下,然后说道:“在两多个月前,也就是你去省城看病的日子里,省城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因为这是建国后我省发生的第一起银行劫案,部里以及省厅都非常重视,当天出动了几乎所有警力对全城进行了监控及排查,所以那天小王会在省人民医院招待所里找你问话。”

    杜莺道:“那天我已经说了,我在房间里睡觉,外面发生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顾建军道:“但那天小王遗漏了你丈夫雷洪,他是按照招待所的登记记录排查的,以为你是单身女住客,就没多问你什么。后来我们复查时,才从招待所职工口中了解到,你丈夫雷洪为了省钱,在招待所外面蹲了一夜。我不妨对你直说,从她们对你丈夫的描述来看,与银行职工口中的劫匪非常相似,都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体格非常魁梧。”杜莺“忽”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道:“样子差不多的人多得是,凭什么说我丈夫抢银行,你……你不要冤枉好人……”顾建军来雷家前,已经在村里详细了解过雷洪的情况,点了点头道:“你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只是怀疑他,所以来找你调查。据村民们反应,你丈夫的为人确实不错,不过好人有时候也会犯错误的。”

    杜莺也清楚这时候不能太激动,万一说错话就会害了雷洪,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坐了回去。

    顾建军观察着杜莺的反应,过了一会才接着问道:“雷洪现在在哪里?”杜莺冷冷的说道:“不知道,他失踪了。”顾建军道:“可村民们却听雷黑牛说,雷洪为了给你看病欠下不少钱,被债主叫去做事还债了。这应该也是你告诉雷黑牛的吧?”这一点杜莺早就准备好说辞,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怕爸担心,所以没说实话。”顾建军追问道:“那么雷洪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杜莺摇头道:“不知道,我睡着了,醒来就没看见过他。”

    顾建军沉声道:“知不知道,包庇罪犯也是犯法的。”

    杜莺决然道:“雷洪是好人,不是罪犯!”

    顾建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就问一些你肯定知道的吧。你和雷洪为什么去省城?”杜莺道:“看病。”顾建军道:“是要做心脏手术,对吗?”杜莺板着脸的道:“既然你都知道,还问什么。”顾建军道:“我还知道你动手术需要两千块钱,而你们没有这笔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身上大概只有两百多块钱,对吗?”杜莺忍不住惊异的看了顾建军一眼,却被他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刺得一阵心慌,忙又低下头去。

    顾建军长叹了一声,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缓缓说道:“这个案子,是我工作后碰到的最奇怪的案子。当时银行刚上班,几个柜台职工刚从库里提出钱,一共有三万多,大部分是一千一捆扎好的。据那几名职工回忆,劫匪动作很快,力气也很大,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掰断了柜台护栏,跳了进去抢钱。可奇怪的是,他只拿了两捆钱,而且还从其中一捆钱里面抽出两百放回柜台上……当时我就在想,劫匪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是钱,而是急需这一千八百块钱救命。”

    杜莺听着顾建军像是说故事似的描述案情经过,心里就像有千万把刀在刨割,又怕被顾建军看出来,使劲的闭上眼,但泪水还是从眼角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顾建军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将重点调查放在了医院,省人民医院的医生对你们夫妻的印象很深,他们反应,雷洪为了让医院给你动手术,给那医生跪了一下午,后来还是因为看你坚持不住了,才抱你去招待所休息。他自己却为了省下一块五毛钱,在你窗外守了整整一夜。”

    杜莺再也忍不住,“呜……”一声哭了出来,喊道:“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顾建军眼眶也是一红,但还是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着:“我们当时就觉得雷洪有重大嫌疑,可是却发现你后来根本没有回省人民医院动手术,查了其它几家可以动心脏手术的医院,也没有你的入院记录,我们只好暂时将雷洪先排除在了嫌疑名单之外,为此走了不少弯路,拖到现在才来找你。”

    杜莺拼命摇着头,泪流满面的凄声嘶喊:“雷洪是好人……他没抢银行……我……我不动手术是因为没钱,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吧……”说完就要给顾建军跪下。

    顾建军忙把她拉住,摇了摇头,叹道:“你还没学会撒谎。我想……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动手术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在你面前说出来。”他办案那么多年,经手过无数案子,其中也不乏迫于无奈才走上犯罪道路的,却从未有一件案子能像这次一般让他如此矛盾的。眼前这对小夫妻,一个为了救妻子的命,不惜冒上杀头的罪名,另一个却为了替丈夫隐瞒罪行,同样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顾建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这是他刚领的工资,放在杜莺面前,说道:“这么做值得吗?如果雷洪回来后看不见你,他会有多伤心。我知道再问下去你也不会说,保重身体,希望你们夫妻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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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十一封信

    顾建军走出石屋时,已经换上微笑的面孔,对雷黑牛道:“大爷,我和杜莺话谈完了,先走了。”雷黑牛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没有丝毫反应。村长上前送顾建军两人,边走边解释道:“雷家兄弟就这性子,不爱说话,顾科长您别介意。”顾建军点了点头,到了村口便不让村长再送,与手下小王下了山。

    走出没多远,小王回头见已经看不到村长,问道:“顾科长,杜莺招了没有,证实是雷洪干的了吗?”顾建军摇头道:“她什么都不肯说,关键的问题都说不知道。想要查出真相,还得靠我们自己。”小王点点头,边走边分析道:“雷洪突然销声匿迹,而且时间又那么巧,各方面的线索也都指向他,确实最值得怀疑,不过有一点我到现在也想不通,如果是他抢了银行,为什么不用这钱给杜莺看病?如果不想给杜莺看病,又为什么去抢银行,而且只抢那么一点点?”顾建军淡淡的说道:“你还年轻,很多事你还看不透。”小王挠着头“哦”了一声,又兴奋的问道:“听您的口气,已经认定是雷洪了?”顾建军停下脚步,沉声道:“我认定是谁并不重要,你记住,身为刑侦人员,我们的任务是找出证据证明罪犯有罪,而不是仅靠怀疑推测谁有罪。”

    杜莺打水洗掉泪痕,才走出石屋,见雷黑牛神色有异,忐忑不安的道:“爸,您回房休息会吧。”雷黑牛看了看杜莺,问道:“是雷洪干的吗?”杜莺心中一惊,颤声道:“爸,您怎么这么问……”雷黑牛叹道:“爸在山里打了几十年猎,靠的就是眼睛和耳朵,你关上门又有什么用?”杜莺知道瞒不下去,跪在雷黑牛面前,哭道:“爸,对不起……不是我想瞒着您,您老一辈子没说过瞎话,我怕您不小心说出去。”

    雷黑牛含着眼泪的将杜莺从地上拉起来,痛心的说道:“孩子,爸明白,你心里苦着呢,爸只想知道雷洪现在究竟在哪里?”杜莺凄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雷洪了……”

    光阴如梭,自从雷洪亡命天涯,雷黑牛便终日郁郁寡欢,加上他打了一辈子猎,身上伤病无数,年岁一大终于支撑不住,在雷祥七岁那年去世了。就这样,雷家的全部负担都落在了七岁的小雷祥身上。幸好雷祥两岁开始便跟雷黑牛学功夫和猎术,用雷黑牛的话说,两岁的小雷祥比当年三岁的小雷洪聪明十倍、机灵百倍,学东西快得惊人,筋骨也比雷洪强很多,雷黑牛只有和雷祥在一起的时候,才偶尔露出笑容。

    别的小孩七岁时还在幼儿园玩游戏,而雷祥七岁时已经跟在爷爷屁股后头在凶险的山林出生入死了五年,还要照顾重病的母亲。也许正是因为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活压力,他虽然和雷洪一样,也是被憨厚老实的雷黑牛带大的,性格却截然相反,谁若是惹上他,他就和谁玩命,直到对方讨饶认错才肯罢休,因此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怕他,集市上的地痞无赖也躲着他。不过他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谁若对他好,他也感恩图报,加倍偿还,这一点还是保留了雷家的传统。

    雷祥十二岁那年,在集市上遇到刚开餐馆的蓝凤馨来采购野味,因为蓝凤馨将他卖的十几头野兔、狍子等猎物全包了,因此对她很有好感。收了摊准备回家时,看见还在集市上转的蓝凤馨被镇上的三个地痞纠缠调戏,冲上去便噼里啪啦一顿狠揍,打得三个地痞头破血流,又逼着他们向蓝凤馨认错讨饶,才放过他们。从此雷祥与蓝凤馨便交上了朋友,得知她是开餐馆的,店里紧缺新鲜野味,雷祥打到猎物就不再到集市上卖了,等每周三去县医院的时候送到她店里去。而蓝凤馨的餐馆因为有了雷祥这个超级小猎人长期送货,大大缓解了货源问题,成为县城里有名的野味馆,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四年过去,小餐馆成了大酒楼,光靠雷祥送的货已经不够用,而有专人为酒楼四处收购。不过蓝凤馨已经逐渐将雷祥当成自己亲人看待,也习惯了每周见他一面,一到周三便会站在酒楼外面等雷祥。她这时候当然已经知道雷祥家里的境况,只是每次要送他钱,他都不肯要,只好用各种理由,多给一些买他猎物的钱。这一点,雷祥心里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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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莺这十五年几乎是靠着回忆往事才撑下来的,这时终于能把憋在心里的话倾诉出来,便再也刹不住了,直到天蒙蒙亮才把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说完。

    雷祥开始还焦急母亲的病情,后来见她越说越平顺,气色也渐渐好起来,才安下心听她讲父亲的事。却不料越听越吃惊,心中激起万千波浪,他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竟然会有如此一段能让石头也落泪的悲惨往事,而正是因为此事,父亲才抛家弃子,不知所踪了十五年。

    看到雷祥也已经是眼含热泪,神情激动,杜莺抬手轻轻为他抹去眼泪,说道:“妈不是故意要瞒你,是怕你人小嘴不牢,万一说出去,咱们娘俩就害了你爸了。”雷祥点头道:“我懂。以前一直以为是爸扔下了您不管,所以我也不愿去想他,现在我明白他的苦衷了,若是换了我,只要能救您,我也会这么做。”杜莺含着眼泪道:“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答应妈,一定要找到你爸,好好孝敬他过下半辈子。妈这些年还有你在身边陪着,他在外面孤苦伶仃,比妈苦多了。”

    雷祥点头答应,说道:“可是不知爸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都过了十五年了,如果是我的话,只要还活着,怎么都要想办法回来看看您病好了没有。”杜莺板起脸道:“不准你乱说……”伸手将背后的枕头拿到身前,拆开枕套,从里面拿出一叠信,说道:“你爸还活着,他去了香港,这些是他寄回来的信。”

    雷祥心情复杂无比的把信接过来,看了一眼信封,诧异道:“怎么没有地址?”再看其它几个信封上也全都一样,只有寄信地址,没有回信地址,也没有署名寄信人,邮戳倒确实是香港的。打开后看里面信的内容,居然也完全相同,只有一句话:我很好,勿念,保重身体。

    杜莺等雷祥看完每一封信,才说道:“你爸的字我认识,确实是他亲笔写的,从你五岁那年到去年,每年一封,一共十一封信,村长每次送信来,我都说是远方亲戚寄来的。”雷祥问道:“就算爸不想让人知道信是他寄的,为什么连地址也不写?信里的内容也太简单了……”杜莺眼眶不由一红,叹道:“我了解你爸,他这人不会撒谎,肯定是过得不好,又怕你妈担心,所以才写这一句话,也许他连固定的住处都没有。”

    雷祥听了顿时一阵心酸,暗想父亲是逃过去的,没有身份,想要找个安身之处肯定不容易,倒也难怪不写地址。可是没有地址,又如何才能找到父亲?不过他这时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咬牙道:“妈您放心,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找到我爸,让你们能够团聚。”

    杜莺欣慰的笑了,摇头道:“妈昨晚就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行了,恐怕看不到你们父子团聚的那一天了。”雷祥顿时又紧张起来,急道:“还感觉不舒服吗?可……可是您( 猎伐天下 http://www.xlawen.org/kan/3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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