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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的呼吸声钻入她的耳朵,她终于知道自己撞上的并非什么物体,而是一个人了!

    “你是谁?这么晚到这里来做什么?”晚蓝奇怪自己还能口齿清晰的说出质问的话,寻常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恐慌尖叫“鬼啊,鬼啊……”之类的话,继而哭泣晕倒的吗?看来经过莫名的穿越后,自己的心脏是越发强壮了!她在心里自嘲一笑。

    等了一小会儿,头顶上也没有声音传来,晚蓝只得退后几步,半眯起了眼睛,欲将来人看个仔细分明。

    只瞧了一眼,她便惊呆了,眼前的人,高大挺拔,一头极长极亮的白头发,飘逸在这夜晚的微风中,给人一种天使下凡了的感觉,不是利飘雪,却又是谁呢?

    晚蓝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双手又用力的揉了几下眼睛,却见眼前的人仍真实存在着,她终于确信,利飘雪他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儿的呢!

    “利飘雪……,你好吗?”颤抖着问出这句话,晚蓝的眼里已盈满了泪水,心里由衷的喜悦、庆幸和轻松,实属她到这里半年以来的第一次,她终于可以不必再为利飘雪是被她间接害死这件事,而日夜自责和悔愧了!

    利飘雪只是点了点头,仍没有开口说话,他心里也在为再次见到她而喜悦,只是他素来性子冷清,并不曾表露到脸上罢了。

    当日他身中剧毒又身受重伤,原本存活希望是不大的,幸得有晚蓝的悉心包扎,兼之小舅舅自小魔鬼般的训练,练就了寻常毒药药不倒他的体质,让他得以在那晚离开晚蓝的营帐后,硬撑着到达黑衣门最近的一个堂口——卫北堂口。

    卫北分堂主见少主驾临,还命悬一线,自然不敢怠慢,立马便飞鸽传书至绝云山总堂,很快小舅舅便亲自来接了他离开。

    经过漫长两个月的精心调治,他的身体才渐渐复原。

    身体一复原,他便再也呆不住了,满心都想下山,去寻找那个夸他“头发漂亮”、豁出性命也要护住他的那个女子。

    小舅舅先是再四不同意他下山,一定要让他再将养一阵的,奈何拗不住他,兼之私心里也盼望着外甥能与其生平第一次上心的女子有后续发展,只得先命人到霸州打探到了晚蓝的消息,才让人护送着他下山了。

    晚蓝是知道他性子的,因此见他久久不说话,也不见怪,而是换上笑脸,道:“外面更深露重的,你又大病初愈,咱们还是屋里说话去吧。”

    见他不置可否,她抬脚便进了内殿,只因知道他会跟上来的。

    摸黑找到火折子,晚蓝点燃了屋里所剩不多的蜡烛,才刚还黑乎乎的内殿,一下子便亮堂起来,她又忙着为他沏茶。

    利飘雪大略扫了一圈内殿,好看的剑眉便蹙了起来,虽然已从手下人口中得知,她的处境并不好,他仍被内殿的简陋破败惊住了。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地方,压根儿就不能住人,她是怎么在这里度过这三个月的?

    “喝点茶吧,这是我和芷云用新鲜花瓣的里层晒干而制成的茶叶,你尝尝口感如何?我觉得比以前我在衡宫里喝的所谓进贡的茶,还要好喝一些呢。”晚蓝并未注意到利飘雪的脸色变化,仍沉浸在再次见到他的单纯的快乐里。

    “你就住在这里?”他终于说出了他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眉头在看到她单薄了不少的身子后,不自觉又皱紧了几分。

    晚蓝见他向来都只有一个表情的脸庞,此刻却因自己的处境而有了微微的变化,心里不由一暖,至少,除了芷云以外,在龙游这个大陆上,还是有另一个人,在关心着自己的!

    不想让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她忙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才刚可有人发现你?”说着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看我,竟忘了你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了。”

    利飘雪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却也不戳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题道:“楚宫那些草包侍卫们,还不能阻挡我随意进出。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就赶紧,呆会儿我带你出去。”他一直没有忘记,当日发现自己中毒后,对她许下的他日一定帮她实现愿望的诺言。

    乍一听他说要带自己离开,晚蓝不由喜上眉梢,第一感觉便是要进里间去叫醒芷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但一想到彼时睡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容月,她就喜不起来了,只得停住脚步,对他歉意一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暂时我还没法离开,倘若以后你还有时间来这里,再带我们离开也不迟。”

    “理由?”利飘雪剑眉一挑,简短的问道。

    晚蓝只得将自己贸然收留容月之事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总要安顿好了她,我和芷云才能放心的离开,不然她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呢?”说归说,她心里却从不曾为当初留下容月而后悔过。

    利飘雪知道她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再多说,只淡淡道:“既如此,就等你安顿好了她,我再来带你们出去,只不过,你要再多受些时日的苦了。”

    “受苦?”晚蓝笑着重复道,“我倒不觉得自己是在受苦,相反,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满不错的,虽然缺衣少穿的,却凡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意愿来,如果能有人身自由,那就更完美了。”

    对她乐天的性格,利飘雪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丢下一句:“明晚此时,我会再来。”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中,独留下晚蓝一人,对着他才刚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十八章 把烛夜话

    虽然知道利飘雪再怎么着,也得待天黑透了才会出现,晚蓝与芷云两个还是从次日用罢早饭过后,便开始翘首企盼起来。

    昨夜他离去后,晚蓝到底没忍得住满心的兴奋,楞是将芷云从被窝里扒出来,将才刚利飘雪来过并应承一定回带二人走的事情,说与了她知晓。

    听她说完,芷云第一个反应,便是将右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做对比,跟着才狐疑道:“小姐,您没有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利公子不是死了吗?您别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气得晚蓝一把摔开她又要探上来的手,笑骂道:“你才说胡话呢,你看看我的眼睛,清醒着呢,哪像你,就知道睡,明儿被人抬去扔了,你还做梦呢!利飘雪他是真的没有死!”

    这下芷云才信了她的话,也开始高兴起来,有利飘雪的帮忙,她们逃离楚宫的可能性,无疑会增大许多。

    好不容易捱到天擦黑了,晚蓝忙和芷云一道,将容月带回她的房间里哄着睡熟后,这才坐到厅里,开始静候起利飘雪的到来。

    足足比昨夜迟了大半个时辰,白衣白发的利飘雪,才飘然而至,左手还拧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晚蓝松了一口长气,忙离座迎上前,高兴道:“你终于来了。”才刚她一度担心他是不是被楚宫的侍卫们发现了,才久久未出现呢。

    他却不理会她,而是径自走到芷云面前,将包袱塞到她手里,冷冷清清道:“里面是一些吃的穿的用的,你拿下去收拾收拾,我与你主子有话说。”

    芷云忙应了一声“是”,便转身进了内室。

    这里利飘雪才转过身子,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有事儿耽搁了,才会来迟的。”说完似为了掩饰一般,他一把掬过桌上的茶杯,便饮了一大口。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小舅舅以外的人,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做解释,是以很有几分不自在和不习惯。

    但随即更让他不自在甚至尴尬的事发生了,因为晚蓝忽然小小声儿道:“那个……那个杯子,好像是我的……”

    话一出口,她的脸上便像着了火似的,直红到了耳根子。虽然她来自于现代,见惯了现代社会的速食爱情和男欢女爱,骨子里却是有些传统和保守的,想着他的双唇有可能会与自己才刚抿过的地方重合,她的心跳亦不由快了几分。

    利飘雪干咳了两声,也微红了脸,室内一下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小姐,这是利公子才带来的糕点,我在灶上热了些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吧,晚上您都没怎么吃,这会子一定饿了。”芷云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一室的安静,沉默中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托盘里精美细致的糕点,晚蓝心里除过满满的暖意外,竟还有几分淡淡的甜蜜,想不到利飘雪这样冷清如冰的一个人,还会有如此心细如发的一面……

    以后的每天夜里,利飘雪都会来鹂鸣宫,与晚蓝谈天说地一阵,当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晚蓝在说,他在听。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要是被江湖上和大胤国的人知道,他们百般惧怕忌惮的“白发阎罗”和冷酷王爷,会这么安静平和的充当听众,只怕都会惊得下巴掉到地上吧?

    但更多时候,他是很乐于甚至享受于充当听众这个角色的。

    在鹂鸣宫这间破败寒酸的宫室里,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祥和和舒适,那种从身到心的放松和惬意,每每能让他忘记江湖的血腥和胤国朝廷的尔虞我诈,甚至可以说,这些个夜晚,实在是他活了二十五年以来,最开心的时侯!

    转眼已是九月下旬,浓浓的秋意,让本就破败不已的鹂鸣宫,更添了几分萧瑟和冷清。夜晚偶尔也会下霜了,晚蓝和芷云的床铺和棉絮,便显得有些单薄了,小德子自然没有权利和能耐为她们弄来这些东西,然而因着有利飘雪隔三岔五与她们送吃穿用度来,她们的日子,倒也过得不差。

    容月还是老样子,每日都浑浑噩噩的,晚蓝很想唤起她的记忆,却因对她以前的事一无所知,总是无从下手,只得暂且作罢。幸得小德子在她加大了力度的财物贿赂下,已接受了她将她留在鹂鸣宫一事,平日里送来的饭菜亦渐渐够三人份了,想来在她们离去后,他也不会真丢下她不管了。

    这日午夜后,利飘雪一如既往的飘然而至,晚蓝亲自沏了茶递与他,才问道:“听说澜州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水灾,灾民们因朝廷迟迟不下发救济粮,而发起了暴动?”这是小德子白天来送饭时告诉她的。

    利飘雪点头道:“是有这么会事,楚御天业已经派人镇压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横竖不与你我相干。”别说是楚国的百姓,就是胤国甚至这天下所有的人都遭了灾,又与他什么相干?!

    晚蓝眼里大有不忍之色,一面叹道:“不过是听人提起后,心里有些闷罢了,这样不拿百姓性命当回事的朝廷,迟早是为灭亡的。”

    她穿到龙游前,二十一世纪她身处的那个城市那个省份,不久前才发生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地震,死于这场灾害的人,数以万计,而政府和各界人士为灾害所做的一切努力,让身在重灾区的她,被感动得一次次流下了热泪。

    是以今天在闻得楚国朝廷对灾民们的所作所为,以及想象到此时的澜州,一定如地震过后她所处的城市那样,有成堆成堆的死尸和将死未死的病员后,她心里才会不好受的。

    利飘雪不想见到她不开心,因拿话来叉开道:“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朝廷,才能长治久安呢?”

    她淡淡一笑,道,“我觉得吧,国家的统治者,应该凡事以人为本,将百姓放到第一的位置,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百姓安居乐业了,一个国家才能真正强盛起来,而国家强盛了,百姓的日子又会更好,两者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低声重复的一遍,才道:“你这个想法,倒挺新鲜,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这个是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晚蓝支吾道,总不能告诉他,这句话是几百年后,一个叫李世民的家伙说的吧?万一他再问李世民是谁?她又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架空可真不好玩儿!尤其是三国之前的架空!——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时空是自三国时期,才开始与正史有所出入,渐渐越差越远的,想来是某一次的时空错乱或天相变化之类的,导致了现在这个平行时空的出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万一他又问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呢?

    所幸利飘雪没有再追问,而是低下头,开始沉思起来。

    第十九章 太后寿宴

    自那日夜间,晚蓝无意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句对利飘雪来讲十分新鲜的话后,他便时常拿些有关安邦定国或天下大势的事的问晚蓝。

    虽然晚蓝更愿意与他畅谈自己自由后想要做的事,及想要去的地方,但想着一贯冰冷的他,竟然会一反常态的说这么多话,实属难得了,遂多数时候都应和着他,惟愿他能多高兴一些。

    这日中午,晚蓝和芷云意外的发现,小德子送来的饭菜,居然不与惯常一样,而是看起来便令人食指大动的四菜一汤——这实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晚蓝不由好奇着向小德子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竟然会给咱们加菜?难道今儿是什么节日不成?”

    小德子笑道:“虽然不是什么节日,却更胜似任何一个盛大的节日!姑娘一定不知道,三日后,就是咱们太后娘娘的六十大寿吧?太后娘娘常年在山上清修,为皇上为大楚为万民祈福,实在是功在社稷,故而皇上早已下了旨,要为太后娘娘过一个举世无双的寿诞,所以……”说完便有意识的顿住不说了。

    话已至此,晚蓝再不明白下文,那就真是傻瓜了,显然是因着太后的寿辰,她们才会被“施舍”了这难得的丰盛菜肴!

    虽然这个认知让晚蓝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仍和芷云容月一道,吃光了几乎所有的菜肴,“吃饭皇帝大”嘛,犯得着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吗?她一边吃,一边阿Q的想着。

    这日晚间,晚蓝一直等到东方都鱼肚白了,仍不见利飘雪如往常般出现,满心担忧和失望的她,只得闷闷的胡乱睡下不提。

    却不想,一连三日,他都没有再出现过,晚蓝于担忧与失望之外,又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怒气,几种情绪交加在一块儿,烧得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少,而太后的寿诞之日,也来临了。

    以晚蓝现在的身份,自然没有资格出席如此盛筵,但是即便她不曾列席,她亦能想到,此时的大楚皇宫内,除了冷宫这一隅外,必定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忙乱不堪的,因为小德子一直没有给她们送饭来,显然是因御膳房人手不够之故。

    幸好她们还有利飘雪送来的存粮,不至于齐齐挨饿,然晚蓝因心里对他有怨恨,连带对他送来的东西亦瞧不顺眼了,连午饭都没吃,便蒙头大睡起来。

    她这一睡,就直睡到天黑透了,才被芷云强行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小姐,上次那个于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传您,让您赶紧过去呢。”芷云焦急得声音都颤抖了,服侍着晚蓝更衣的手,亦不如往日般利索了。

    她的慌张感染了晚蓝,让原本欲发火的她,亦跟着手忙脚乱起来。

    忙活了好一阵,直到坐到简易的妆台前时,晚蓝才从铜镜里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竟然十分华贵精美,显然不是她自己的衣衫,她忙停下手上的活计,纳罕道:“这是谁的衣衫?”

    芷云忙道:“是于公公带过来的,说是皇上赏下的,让您务必立刻换上,去参加晚宴。”说话的同时,她手上也没有闲着,转眼便替晚蓝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末了还别了一支美不胜收的金歩摇于其上。

    “那这歩摇和这些首饰,也是于公公送来的了?”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芷云正要答话,就听外面一个尖利的嗓子道:“凌姑娘您好了没?皇上那里该等急了。”

    晚蓝冷笑一声,扬声道:“公公你慌什么呢?我总得以最漂亮的姿态,出现在皇上面前不是?”想着自己竟然要这样去见那个她咒骂了一百万次的楚御天,本就满腹怨气的她,更是火大得紧,急欲想找一个人来出出气。

    外面于公公不敢再吭声儿,不管楚御天是因何原因才命他才接冷宫中的她的,此时此刻,他都不能轻易得罪了她去。

    又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晚蓝才扶着芷云的手,款款从里间走了出来。

    “姑娘,这会子可以走了吗?”于公公虽然急得嗓子都要冒烟儿了,仍然强笑着恭敬道,同时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盛装之下的晚蓝,确实美艳不可方物,更难得的是,她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一种高贵气度,让晦暗寒酸的屋子,都因着她的出现,而增色不少——难怪会让衡帝在送走她半年以后,仍然念念不忘!

    半道上,晚蓝忽然回头道:“敢问于公公,皇上因何事而召见我呢?”

    “这个……,姑娘一去便知了,呵呵……”想着来之前楚御天的交代,于公公不敢妄自开口,遂打着哈哈道。

    知道他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晚蓝不再开口,只就着前面小太监手里灯笼的光,低头安静的走起她的路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锦凰宫正殿,亦即太后平日所居的宫室和此时正进行着宴会的场所。

    一排排明亮的宫灯,将锦凰宫的大门映得有如白昼,侍立在两旁的宫女太监虽然众多,却绝不闻一丝说话之声。

    进了宫门,晚蓝才开始忐忑起来,不知道等候自己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噩运?而此时仍留在鹂鸣宫的芷云,又正怎样在为她担忧呢?

    锦凰宫正殿内,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宽敞的大殿两旁,满满摆着宴席,席上锦衣华服的人们,都是一脸灿笑的吃着喝着说着,让因着生气连午餐尚且未吃的晚蓝,很快便饥肠辘辘起来,然而并未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带她过来的于公公,此时亦是不知所踪。

    孤伶伶的站在正殿门口,晚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第二次生出无助的感觉来(第一次自然是利飘雪濒死那一次),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这样一群全然陌生的人,为什么要让她来面对?她不是只充当看戏人角色的吗?什么时候,看戏的人,也需要融入戏里了呢?

    “爱妃,过来朕这里坐!”一个清朗好听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打断了殿内众人的谈笑风生,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了站在殿门口的晚蓝,诺大的正殿,瞬间静得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拜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好视力所赐,让原本五百度大近视的晚蓝,一眼便看清了坐在殿内高高的汉白玉台几上,那个一身明黄华服,笑得满脸邪魅,此时正拿深情款款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年轻男子,亦即才刚声音的主人。

    从他的穿着打扮和他才刚称呼的“爱妃”二字,晚蓝确信,他必定就是大楚的皇帝,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楚御天无疑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般虚假、这般莫名其妙的称呼自己呢?自己有跟他熟到那地步吗?

    第二十章 大楚皇帝

    “爱妃,过来朕这里坐。”

    众目睽睽之下,楚御天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甚至还起身离开了那巨大的金黄的雕龙宝座,嘴角浸着似是而非的笑容,一步一步,向晚蓝的方向踱了过来。

    “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呢?才刚朕从你宫里出来时,不是告诉过你,夜间寒气重,要你千万不要忘记将披风系上吗?怎么又不听话了呢?真是一个小淘气。”楚御天停到晚蓝面前,靠近她身边,附到她耳边,低声说出了这番话。

    他虽然说得极轻,因着殿内实在太安静,听在众人耳朵里,倒更像是情人间的柔情呢喃,满殿立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显然众人都被楚御天的话惊住了。

    晚蓝原本慌乱无助的心,在听完他这番话后,忽然便宁静了下来。不过略一思索,她便明白了八分,楚国这位年轻的天子,之所以会忽然召她过来,一多半儿是为了借用自己,在某些人的面前,上演一出帝妃之间恩爱情深的戏码罢了,至于这个“某些人”和演这出戏的原因,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只知道,今夜的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危险了。现在她惟一需要做的,便是尽量遮掩住自己本身的光芒,将自己变成一个庸俗浅薄、虚荣无知的女人,以免引起他的兴趣。

    穿越规律第三条:无论穿越女主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引起一众男主男配的关注和兴趣——她可没兴趣陪这个将自己从虎窝里拽到狼群中的男人玩儿!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立刻换上柔媚而得意的笑容,同时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了向她伸出手来的楚御天。

    无视两旁人们或探寻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晚蓝的右边身子,始终像八爪章鱼一般,紧紧贴着楚御天,即便是在他暗地里表示了几次厌恶后,她仍不曾移开分毫。

    而被她紧紧缠着手臂的楚御天,则一直紧绷着肌肉,强忍着满心的不悦和厌恶,与晚蓝并排着,缓缓行到了台几上的宝座旁。

    早有四个伶俐的太监,抬了一把雕花的沉香木椅过来,轻轻放到雕龙宝座的左侧。待楚御天落了座后,她才款款坐定了,而她柔若无骨的手,几乎同时爬上了他的左肩,甚至还有往其脖颈上攀爬的趋势,将一副得志小人的嘴脸,刻画得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就近观察够了楚御天越拧越紧的眉头和越来越黑的脸庞后,晚蓝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臂,心里却几乎要笑爆了,想不到自己还有这等演技,早知道就该去混好莱坞的,真是可惜了!

    “皇上,这就是你新纳不久的那位蓝妃吗?哀家才从庙里清修回来,还未见过她的真面目,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哀家好生瞧瞧吧。”一个苍老却遒劲的声音自右边传来,晚蓝不用偏头,便知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儿,楚国的太后了,因为除了她,在场也没有谁敢自称“哀家”的。

    不用楚御天开口,晚蓝已自行离座,小步行至太后面前,妖妖娆娆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宫礼,才柔媚一笑,道:“蓝妃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对付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就要装得像狐狸精才行,这也是一个所谓皇帝的“爱妃”,该有的职业操守和职业技能呢!

    果然太后的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脸也沉了下来,只碍于皇家的面子,不好表露出来罢了。在太后的右侧,坐着一个身着正红绣凤华服、头戴纯金凤冠的美貌女子,正以怨毒的目光瞪视着她,而她年轻的脸庞,此时也因生气,而有几分扭曲了,显然道行比太后不是差了一点半点——看来她就是楚御天的皇后无疑了。

    晚蓝对这婆媳倆的反应,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只要自己将大楚这几个最有权势的母子夫妻婆媳都得罪彻底,何愁自己不能常住鹂鸣宫?何愁自己不能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母后,儿皇敬您一杯,祝您老万寿无疆。”关键时刻,还是楚御天出来解了围,下面众人见状,忙跟着举起酒杯,起身齐道:“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这下殿内才复又热闹起来。

    晚蓝本就饿急了,当下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举筷便吃了起来。

    “楚国太后,您算得上是朕的长辈,朕今日便借花献佛,也敬您老一杯,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个低沉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才刚热闹起来的大殿,立时便又安静如初起来。

    埋首于美食之间的晚蓝,听到这个似曾耳闻过的声音,不由好奇的抬起了头,然后她筷子间正夹着的食物,便应声掉到了面前的汤碗里,还溅了几点汤星子到她的衣衫上。

    才刚那个说话的人,赫然便是晚蓝离开衡宫的头一晚,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衡皇帝宇文飞逸!此时此刻,虽然他说话的对象是右侧的太后,然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晚蓝。

    长身玉立的宇文飞逸,仍是一身质地考究的玄色长袍,领口、袖口及下摆处的小金龙腾纹,被明晃晃的灯光,映衬得十分耀眼。

    而他本人,却比那腾纹更光芒耀眼,他就那么气宇轩昂、唯我独尊的站了那里,与生俱来的霸气和高贵,让在座除了楚御天以外的所有人,都只能用膜拜的目光,卑微的看着他!

    “衡帝陛下,您的盛情,哀家自是却之不恭,这就生受了。”太后也起了身,举起金色的小酒樽,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宇文飞逸这才将目光从晚蓝脸上移开,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跟着一甩长袍,潇洒的落了座。

    随即他对面席上一个长相十分俊美,气质却要稍逊一筹的男子,亦起身道:“本王亦借花献佛,代表我大胤皇帝及万千子民,敬太后娘娘一杯,祝太后娘娘福寿双全。”他便是此次代表大胤来与楚国太后贺寿的使节,胤国恭亲王叶延皙,利飘雪恨之入骨的那位所谓的“五弟”!

    这会太后没有再起身,只是呵呵笑着举杯道:“多谢胤国恭亲王的美意,哀家生受了。”说毕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坐在台上的晚蓝,这会子已没有心情再品尝美食了,她一边冷眼旁观着这宾主尽欢、觥筹交错的戏码,一边在心里飞速的谋划开了。

    从宇文飞逸才刚那大有深意的目光中,她已经可以肯定,楚御天召见自己过来,为之上演帝妃深情戏码的对象,定然就是宇文飞逸了,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呢?

    总不可能宇文飞逸这个“娘家人”,是来为她所受到的冷遇打抱不平,讨要公道的吧?

    第二十一章 清歌一曲

    “楚帝陛下,贵国的蓝妃在朕后宫中时,可是最善歌舞吟唱的,才刚大伙儿都瞧见了,蓝妃并未为太后准备寿仪,何不请她歌舞一曲,一来为太后拜寿,二来为大伙儿助兴呢?”

    就在晚蓝沉思的同时,宇文飞逸如才刚那般,又突兀的开了口,同时也将晚蓝置于了风口浪尖之上。

    此时方回过神来的晚蓝,见殿内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盯着自己,始作俑者宇文飞逸,更是浸着邪恶魅惑的笑容,紧紧盯着楚御天。她不由气恨不已,直恨不得冲下台几去,一拳打烂了他的脸。

    根据各路穿女前辈们的经验,只要她们随随便便唱一首歌,跳一支舞,其结果必定是艳惊四座,从此成为万众的焦点,只因现代的歌舞,放在古代,那就是举世无双的特别和稀奇。

    她估摸着自己亦不能例外,虽然她歌喉不算太好,舞姿亦算不上特别优美,但要震慑住这群古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果真那样,她就彻底与自由的生活saygoodbye了!而且她之前为丑化自己而做的努力,也算是白费了。

    可是她却无可奈何、无计可施,毕竟宇文飞逸为尊,又来者是客,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亦不敢与之顶撞的。

    她只能寄希望于楚御天了,好歹眼下她也是他的妃嫔(虽然今天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是楚国名义上的“皇妃”,两人又才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出帝妃恩爱的好戏,他总不会真任由自己的“宠妃”,被其“前夫”这般当众侮辱吧?这可不只关系到他个人的面子,还关系到大楚的面子呢,他应该不会答应吧?

    晚蓝忙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楚御天,期望能自他口中,说出婉拒宇文飞逸的话来。

    然而人生往往就是这样,风雨雷电和寒霜雨雪,有时候会在同一个时刻,向同一个人的头顶上倾倒下来!

    此时晚蓝就遇到这样一个时刻了,因为楚御天忽然开口道:“衡帝陛下言之有理,今儿就让大伙儿,见识一下朕的爱妃的绝世歌喉和舞姿吧。”说完又偏头以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前面几席人听见的声音,对她柔声道:“爱妃,只好辛苦你了。”

    晚蓝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道:“皇上,蓝妃身子不适,恐表演不好,坏了太后娘娘和大伙儿的兴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样紧急的时刻,她仍没有忘记摈弃“臣妾”这个她深恶痛绝的称呼。

    “爱妃身子不适?”楚御天似笑非笑的重复道,“朕怎么不知道?可有传太医瞧过?是芷云没有照顾好你吗?”说完又压低声音,似自言自语的加了一句:“不知道没有照顾好主子的奴才,按律是该被送往浣衣局,还是圊厕行呢?”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在拿芷云的安危来威胁她了。

    他的话听得晚蓝的气血直往头顶上冲,冲得她几乎就要站立不稳,然而此时此刻,她甚至没有空去细想楚御天是怎么会知道芷云的,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与她相依为命了半载的芷云有哪怕一丁点儿事!

    “我可以唱歌,但是别妄想我再跳舞,大不了我们主仆两人一块儿赴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晚蓝强忍着扇他耳光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句话。

    “那朕就洗耳恭听爱妃的甜美歌喉了。”楚御天这才得意一笑,随即朗声对台下众人道:“蓝妃说要唱一首歌给大伙儿听呢。”说着自顾鼓起了掌,下面众人见状,亦跟着鼓掌起哄起来,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气哼哼的走下台几,晚蓝并不急着唱歌,而是先走到宇文飞逸面前,低低说了一句:“我为凌晚蓝曾真心爱过你,而感到耻辱和不值!”

    说完不理会他立时便沉下了的脸,快速移至大殿的中央,扬声便清唱了起来:

    “有一条小小的船

    漂泊过东南西北西北东南

    盛载了多少憧憬

    盛载了多少梦幻

    来来往往无牵绊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美丽的小船

    不复昔日的光辉灿烂

    经过风暴涉过险滩

    憧憬已渺梦儿已残

    何处是我停泊的边岸

    何处是我避风的港湾

    何处是我避风的港湾……”

    唱着唱着,当日凌晚蓝所受的苦与痛,屈辱与欺凌,好似电影倒带一般,一一在她眼前闪过,真实得如同她曾亲身经历过一般。

    那种感同身受的痛楚,再想到自己到这里后的处境,便恰似歌里那无处可停靠的小船一般,晚蓝不由红了眼圈,只因不愿在那两个她最憎恶的、以权势强硬改变她命运的男人面前流泪,她才强忍着罢了。

    锦凰宫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杂乱的声音,所有人都被晚蓝哀婉动听的歌声震慑住了。

    待一曲终了,宇文飞逸和楚御风几乎是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只是两人却是神色各异,后者是一脸的不解和惊喜,前者则是一脸的迷茫和诧异。

    自从离开楚宫前一夜,晚蓝怒斥了宇文飞逸之后,本就对她忽然的改变有所怀疑的他,心里更是好奇了几分,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便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呢?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似的,脸虽然还是那张脸,说话口气和行事作风,乃至眼神和气质,都再没有一丝一毫先前凌晚蓝的影子了。

    在送走她以后,宇文飞逸心里一直在思索着她为何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以至于在处理军国大事时,他都会偶尔走神了。对于一个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来讲,这样记挂着一个人一件事,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他一次次催眠自己,他不过是为少了一个,可以任意摧残折磨的复仇对象而失落罢了。

    不想他走神的时候越来越多,连向来最信赖最敬佩他的飞逐,都有些看不下来了,一再追问他是否是太疲倦了的缘故?他总不能告诉他,他是在为那个被他无情贬黜折磨、最后还送到异国他乡的罪妃在伤神吧?他能做的,只能是无声的摇摇头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国时节送来了楚国太后六十寿宴的喜帖。原本以他一国之君的尊崇,是完全可以不必亲自前往楚国的,但他心里实在太想再见她一面,求证她是否真变了一个人,是以他匆匆委任了禄亲王宇文飞逐监国,便榻上了前往楚都霸州的旅途。

    让他失望的是,在楚国太后的寿宴上,他见到了楚御天后宫中所有嫔以上位份的妃嫔们,却惟独没有见到据说是被封作了蓝妃的她的踪影。

    他自是心有不甘,因假意说昔日与她交好的几个姐妹们,托他与她带了东西过来,让楚御天将她请出来一见。后者并未过多犹豫,便同意了他的要求,跟着便命几个太监请她去了——这便是晚蓝会被楚御天突然召见的前因后果了。

    在听罢她哀伤忧郁、闻所未闻的歌曲后,宇文飞逸已经( 倾歌天下 http://www.xlawen.org/kan/30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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