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阅读
箭枝、更多的骸骨杂乱地倒在地上，芊芊的预感似乎成真了。索幸还未见到佣兵的尸体，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第四十具骸骨，炮灰们干得漂亮！
要是让芊芊单挑到这里，就算不受伤也会丧失大部分体力。
第四十七到六十一具骸骨，密集地出现在了一间满是石龛的小厅中，两只炮灰扑街了。
第一具干尸，又一只炮灰扑街了。
倒在地上的骸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生前进行过防腐处理的干尸，而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战场也过分杂乱了——被芊芊用来探路的炮灰们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佣兵们大致分成了四队，后面的压力更小行动更快，想必他们此刻已经会和，而遭遇的时间也已临近。
“接下来恐怕要靠我们自己了。”芊芊叹了口气对爱丽丝说道：“不要顾及，全力出手吧。”
“知道了，芊芊妈妈。”爱丽丝清脆地回应道，她至今依然遵守着与芊芊的约定，不在人前动手。
……
思乌卡尔是一只临时拼凑起的佣兵队首领，众人推举他作为头领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其中最强壮的人。
此刻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次超乎所有人想象中艰难的任务已经让这支乌合之众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成员，前路只会更加艰险，而活下来的人已经筋疲力尽。
箭枝已经不足，而尚可一用的盾牌甚至不足三块了——是否撤退以补充人员和物资？但这期间很可能会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么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就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奥巴豪斯，距离目标还有多远？”思乌卡尔询问道，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被称作奥巴豪斯的瘦小男人似乎粗通一些古代建筑，他用匕首在地上比划片刻，又悄悄瞟了一眼思乌卡尔后回答说：“不远了，我们绝不能在这里放弃。”
似乎相信了这个狡黠男人的话语，诺德人佣兵们吵吵嚷嚷地要求继续前进——成功的酬劳足足有五百金币，死的人越多，他们能分到的钱自然也就越多。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完成任务。
就在佣兵们各自盘算着如何自保时，芊芊和爱丽丝不徐不疾地走进了他们所在的小厅。
少女们怡然自得的表情激怒了这些佣兵，他们自觉受到了嘲讽，尤其在想到自己等人一路拼命才到达此地，而她们却捡了现成的便宜时就更加恼火。
行动挫败的恼怒加之生死边缘的压力，使他们表现出了最自然的一面：带着因愤怒与Yin邪而扭曲的面庞，包括奥巴豪斯在内的几个佣兵向芊芊和爱丽丝走去，而剩下的几个人也未加组织，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抱起双手等着看一场好戏。
思乌卡尔撇撇嘴，他或许鄙视这些人，但心烦意乱的他也懒于制止。
“人类之所以能自称文明，不就在于会掩饰和克制兽性么。”芊芊讥讽地说道，虚伪或许让人厌恶，但见惯底层人生活的芊芊从不觉得直率是什么美德。
“你和洛丽亚一定很合得来。”爱丽丝突然断言道，就在她仰头对着芊芊眨眼时，几条像带刺藤蔓一样的触手毫无征兆地从地面突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缠上了走在最前列的奥巴豪斯。
这个猥琐矮小的佣兵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像蛇一样勒死猎物的触手们挤成一团诡异的形状。
骨头一节节粉碎的声音夹杂着还在工作的肺部通过断裂气管发出的风箱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佣兵们粗鲁放肆的大笑早就戛然而止，他们脸上保持着刚刚开始变换却又僵硬在半途的奇怪表情。
“不管怎么说也太过分了一点。”芊芊捂着嘴强忍吐意说道：“下次请务必考虑到普通群众的审美观……”
当看到混合着血液的排泄物到处流淌时，芊芊真的吐了出来。
即便同伴死亡、也可以毫不在意将其尸体抛弃于废墟中的佣兵们，就这样被巨大的恐怖击倒了。
爱丽丝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仿佛她刚才只是随手捏爆一个小浆果一般，她用清冽而平静的声音回答芊芊道：“知道了，下次会用强酸一点一点融化他们。”
你以为消灭了证据就符合人民群众的审美观么，关键是过程啊！
忍不住在脑海中演示了一遍过程的芊芊边在心中吐槽边吐得更凶了，留下爱丽丝在一旁不解地望着她。
爱丽丝很困扰，明明无声而快速地击杀猎物，为什么反而得不到芊芊的表扬？当她回忆起过去与洛丽亚的旅程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三个人中洛丽亚之所以最受人喜爱的秘密一定是这个！
盯着地上糟糕物若有所思的爱丽丝用双手食指顶住嘴角往上，做了一个她相当陌生的表情。
“呵、呵、呵。”
一字一顿、爱丽丝认真地发出笑的声音，抬头看向了佣兵们。
这最后一根稻草颇有分量，余下的佣兵们转身像遗迹深处逃去，呜咽声中夹着着‘恶魔’、‘我宁肯死在尸鬼刀下’的只言片语。
良久，爱丽丝拉了拉吐得虚脱的芊芊衣角，她轻轻用手掩着胸口说道：“芊芊妈妈，我好像明白了受伤的感觉。”
单纯的爱丽丝根本没想过杀光他们，小小少女那珍贵的firstsmile只是用来表达停战的善意而已。
既无怜悯，也从不滥杀。
“洛丽亚离这里很近了，他们这样大叫大嚷地冲过去会惹她生气的。”爱丽丝回想起安妮的历代宠物，用一种替什么东西哀悼的语气说道：“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见过上万只小爱丽丝的芊芊早就不纠结触手萝莉那稀奇古怪的能力了，就算她不但能精确定位某人的位置、甚至还能探测心情。
她只想快点回家。
虽然她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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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今天他们没喂我吃药，我整个人都萌！萌！哒！萌萌哒！
第125章 蒲公英（3）
思乌卡尔此刻充满了懊恼，一路向深处奔逃的过程中，他们什么都没遇到。他们似乎已经击倒了遗迹的最后一名守卫者，却在士气低落时招惹了可怕的怪物。
那个漂亮的佣兵女人和怪物小孩并没有急着追上来，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既然他觉得受到了猫玩老鼠般地羞辱，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在用锤子强行拆除一道卡住的生锈大门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极其巨大的洞窟之中。
一小道显现出来的地下水脉将洞窟大厅一分为二，靠近大门的一侧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急于逃命的佣兵们并没有意识到在山体深处有植物存活是件多么诡异的事情，至于将整个大厅照亮的数个火盆，他们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上一批探险者所留了。
委托的内容不正是寻找失物么，或许这些火盆正是委托人——雪漫城主的炼金顾问不久前点亮的，如此一想也就释然了。
而远离大门的一侧显得空旷单调：一个隆起的高台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正对大门的一面石壁上刻着巨大而奇异文字。
四处观察之下，佣兵们并未发现其他任何出口，这里就是遗迹的最深处暨炼金师所描述的任务地点。
“快拿走任务物品，伏击那只怪物后冲出去。”思乌卡尔大声喊道。
很快，佣兵们就找到了所谓的任务物品——一块炼金师使用的特级灵魂石，它遗落在石棺之下了。发现它的佣兵很快也发现了石棺的盖子并未盖紧，他从缝隙中看到了只属于黄金的反光。
不顾一切地用力推开棺盖，周围的佣兵蜂拥而上，瓜分着石棺中的战利品。
……
跨过被砸得稀烂的大门，芊芊和爱丽丝看到一副颇为逗趣的场景：佣兵们哭爹喊娘地四处乱窜，躲避着一只挥舞巨大双手剑的干尸。
他们口中零乱地喊着诸如‘尸鬼之王’、‘尸鬼大君’之类的短语，似乎是那只干尸的名字。
下了趟地城却连个怪都没摸着的芊芊一时技痒，干脆举着盾牌冲了上去。爱丽丝却疑惑地呆立着：这里明明已是最深处，却根本看不到哪怕一根粉毛。
一边喊着‘笨蛋’一边向着干尸直冲而去的芊芊成功地激怒了怪物，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收回双手剑，随即朝着芊芊挥舞而去。
木头断裂的脆响声传来，芊芊那面蒙着皮革和铁片的橡木盾被打凹了，而她的手臂则一阵阵发麻。
“看起来似乎小看你了。”芊芊随手将盾牌一扔，弯腰躲过第二次斩击的同时、原本拿盾牌的左手抄起了不知是谁扔下的单手锤，躲闪过第三次攻击后，她已经不知不觉将左右手的武器调换了位置。
力量上不占优的芊芊并不长于格挡，然而招架和躲闪倒是炉火纯青。尽管干尸挥舞双手大剑的速度已经比寻常武士快了许多，但芊芊依然能够游刃有余地闪过，偶尔有些角度诡异的斩击，她便用左手的单手剑招架——并非直接用武器格挡，而是使用巧妙的力量带偏对方武器。
她维持着每三四次躲闪招架一次的频率，而每次招架后就伴随着反击——用右手的单手锤快速打击关节。
佣兵们倒不是不想趁机逃跑，但畏惧堵在门口的爱丽丝，他们也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芊芊的个人秀了——居然有人能够独抗尸鬼大君，这样的战斗方式哪怕一次失误就会被斩成两段，然而芊芊流畅的动作和始终不变的节奏却给他们以莫名的信心，仿佛少女根本不会失误，击倒怪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恰到好处的躲闪姿势以及迅雷般地反击让众人看得应接不暇，有几个人竟然在一旁喝起彩来……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场面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她自己完全不受伤，但好像也一点伤害都没有呢。”佣兵们交头接耳地说道。
“还是有一点的啊魂淡！”芊芊扭头愤怒地大喊道：“不要说出防战心中永远的痛啊魂淡！”
险险躲过一次斩击，节奏被打乱的她接着喊道：“快来帮忙啊魂淡们！”
佣兵们才不打算帮忙，他们正计划着趁爱丽丝前来援助时逃出这里。在看到爱丽丝依然堵在门口一动不动之后，他们焦急地喊道：“喂，小孩，快去帮她啊！”
爱丽丝不为所动，她依旧在不停四顾，似乎想找到洛丽亚躲到哪里去了。
“洛丽亚，你在哪里……里……里？”四处寻找未果的爱丽丝用双手拢在嘴边喊道。
“这里除了我们哪还有人！”芊芊边后撤边叫道，她心想所谓的朋友果然是爱丽丝的幻想，相信她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就在这时，一大坨东西从洞窟顶端砸了下来，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尸鬼都停下了攻击。
待尘埃落定，众人才看清原来是那是个穿着厚重盔甲、灰熊般的男人。
就在众人诧异震惊顺带还猜想着那个男人是死是活之时，穿着盔甲的骑士接二连三的砸到地面。
芊芊抬起头来，才看到有更多人从空中缓缓飘下，接着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加速坠下——更高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两三个穿着宽大长袍的人，他们似乎在努力向下，但宽大的长袍就像滑翔翼一样明显阻碍了下降的速度。
牧师的漂浮术！芊芊明白过来，想必在临近地面时突然落下是因为法术时间已到，而牧师们还在遥遥上方，不能继续加持的缘故。
短短时间里，天上已经砸下来八个骑士，就在这奇葩的场面让所有人呆立之时，一只粉红色的萝莉倒载下来。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她竟在即将落地时以超出人理解能力的敏捷站定了。
那一瞬的动作回味起来竟觉得十分优雅，似乎对自己表现颇为满意的萝莉咯咯笑了起来。
“真是完美的落地。”深红色裙装的萝莉旁若无人，自顾自地笑着说：“不愧是本小姐，和原来那个蠢萌的家伙有着天壤之……咕唔！”
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就那么砸在了萝莉头上，把她整个人都掩埋住了。
……
就算换了驾驶员，有些特性却早已深入机体。
第126章 蒲公英（4）
那些从天而降、装备十分精良的骑士们甫一恢复平衡，就好像见到魔法少女的触手怪般躁动起来。
圣光与我同在！
他们高呼着口号疯狂而决绝地冲向了还在发愣的尸鬼，各式各样的圣印一阵乱闪之后，看似无人能敌的尸鬼被一波带走了。
‘好久没见到亡灵，发泄一下真是轻松多了’，‘可惜只有一只完全不够打，要是个会召唤的巫妖就好了’。
骑士们一边私语着，一边继续捶打着已经倒地不动的尸鬼，直到诺德人口中的尸鬼大君被八个来自异界的金闪闪打成了照片儿。
其间他们不时悄悄瞄一眼粉毛萝莉被狐狸砸倒的地点，白色的狐狸早已起身，用鼻子拱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萝莉。
“大小姐怎么还没爬起来，不要紧吧？”
“笨蛋，别盯着看，大小姐会感到尴尬的。”
“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善意的忽视。”
“我们就这样默默守护着她吧……不过说起来耍帅不成的大小姐也是如此可爱呢。”
可惜围城一圈说着悄悄话的骑士们看起来并不精通音量控制，芊芊明显看到趴在地上的萝莉攥紧拳头不断地颤抖着。
因为错过了站起来的时机，为了避免尴尬只好一直趴着么……芊芊如此想到……可继续趴下去只会变得更加尴尬，怎么办，萝莉！现在的你会怎么做？究竟要怎样才能逃出这两难的困境？
这种好像在地铁上被认识的人问起‘咦，你家不是在上一站么’，却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坐过站而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去，期盼着熟人快点下车却最终熬到了终点站的可怕修罗场终于迎来了转机——好不容易飘下来的三名牧师将试图悄悄溜走的佣兵们堵了回来。
芊芊笑盈盈地看着趁大家视线被转移时一跃而起的粉毛萝莉……她还隐蔽地踹了狐狸一脚，后者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爱丽丝走到芊芊身边，用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着：“洛丽亚？”
……
“大小姐，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克莱门特询问着洛丽亚，最初还想反抗的佣兵们已被全部缴械，骑士们用栓帐篷的粗绳将他们捆成一堆。
“杀掉就好了。”粉色长发的女孩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然后慢慢走向芊芊和爱丽丝。
与根本没有善恶观的爱丽丝相比，她脸上的笑容分明显示着她知道何为恶，并因之而愉悦。
芊芊皱眉向身旁的爱丽丝问道：“这就是你的朋友？”
“鼻子告诉我是，可记忆却说不是。”爱丽丝困惑道。
芊芊凝视着渐渐靠近的小女孩，比起那些骑士足够糟糕的卫生状况，她的头发虽然蓬乱却依旧干净，看得出是在艰难环境下依旧保持梳洗；精致可爱的脸庞毫无血色且苍白异常，简直就像人偶一般没有一丝生气；与寒冷阴森的洞窟毫不相称，她的穿着异常华丽且单薄，就好像不怕冷一样。
伴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整个人却与外表极不相称的微微散发出暴戾的感觉，当芊芊一手不由自主地移向武器时，正对上了女孩的视线。
深红色的瞳孔充满不详的气息，芊芊想转开视线，却又被牢牢吸引住，仿佛精神都为之抽走一样。
“你不是洛丽亚。”爱丽丝断言道，却也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
爱丽丝清脆的声音好像冰水滴在皮肤上一样让芊芊打了个激灵，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类似精神魔法的花招……尽管她努力集中精神，但意识还是越发不受控制的离她远去。
身体失去控制般地倒地，芊芊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警告爱丽丝道：“别看她的眼睛。”
然而已经太晚了，爱丽丝正仰头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芊芊看到了无法理解的场景：粉色长发的女孩子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双手抱头尖叫着倒在地上。
爱丽丝不置可否地说道：“那些妄图挑战上古之神的人，结局总是发疯而死呢。”
……
意识和身体都沉浸在黑暗的泥沼中不能动弹，芊芊稍一挣扎便全身疼痛。
渐渐地，她能听到一些朦胧的声音。
一个娇俏的声音在嘟嘟囔囔地反复道歉：“……对不起……把你们变成这样子……”
成熟而温厚的女声：“这全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自己中了自己的精神魔法这种事情、呃、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清脆的声音：“常有的么？”
娇俏的声音：“常有的！”
成熟而温厚的女声：“请不要在意，我们始终坚信着心中的正义，圣光也并未弃我们而去。”
清脆的声音：“洛丽亚，我饿了。”
嘘，她要醒过来了。
头痛欲裂的芊芊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许多蜡烛将整间屋子照亮……她最先想到的事情是——真浪费。
接着便看到一双紫色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在看清眼睛主人的面貌后，芊芊立即挣扎起来，然而全身仿佛被钉入钉子的疼痛感和无力感阻止了她起身。
“请不要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关于之前发生的小小事故，请接收我最诚挚的道歉。”粉色长发的女孩子一本正经的鞠了个躬。
芊芊最不擅长应付礼貌的请求，她来回扯动几次嘴角，什么也没说——这算是默认了。
“我是洛丽亚，爱丽丝的朋友。”洛丽亚微微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非常感谢你将爱丽丝送到我身边，为此我们准备了丰厚的谢礼。”
听到丰厚二字的芊芊眼睛一亮，洛丽亚接着说道：“据爱丽丝所说，你也来自艾泽拉斯，在我们回去之前，请考虑暂时接受我的雇佣，这是契约书。”
芊芊完全想不到洛丽亚有什么理由雇佣自己，但看到趴在床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爱丽丝，她心想‘这孩子也对我有了感情么’。
想到这里，芊芊不再犹豫，伸手接过来洛丽亚递来的契约，她努力地字句斟酌，头却更加疼了。
“有什么问题么？”洛丽亚用和煦的声音询问道。
大致上并无问题，头晕眼花的芊芊再次打量起洛丽亚来，初次见面时给人的危险感觉已经消失，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样貌可爱、病弱的普通富家小姐罢了。
盯着洛丽亚苍白的面庞和紫色的双眼看了几秒，芊芊接过女骑士递来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伊克西丝已经准备好逃跑了，她用来记录洛丽亚一行人生命状态的木盘，显示着队伍已经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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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血色福音
“再来一次。”
洛丽亚按住到处乱跑的爱丽丝，说着便念念有词地盯住后者双眼：“快睡着～快睡着～”
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已经不耐烦的爱丽丝开口道：“反击要来了哦。”
爱丽丝话音刚落，洛丽亚便痛苦地抱住脑袋蹲下身去，海量无法理解的信息一股脑地灌入她的脑海：未知的文字与科技、似曾相识的文明、阴郁晦暗的情绪、血腥的画面、意义不明的低语……就在她头痛欲裂、觉得自己将要陷入混乱与混沌之时，爱丽丝轻拍她的肩膀说道：“要说多少次才能明白，你的新技能对我完全没用，不如让我教你些更厉害的。”
运作机制不明的精神攻击停止了。即使处在虚弱期，爱丽丝的实力也远超洛丽亚的想象。
洛丽亚用力敲着自己的额头，仿佛想将那些入侵的信息赶出去一样，好半天才问道：“什么？”
爱丽丝回答道：“比如从裙子下面伸出触手的能力。”
“这都可以教么！听起来就觉得好厉害啊！不过好可疑！但还是好厉害！”
虽然洛丽亚很好奇究竟如何才能长出触手，但包括形象在内、总觉得会失去相当多重要事物的她还是放弃追问了。
……
山脚下的小村庄，十字军的骑士们天不亮就四散出去，至今未归。太久没见过肥沃土地和茂密植被的他们怀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态踏青去了。
洛丽亚在一间小屋内观察着天空，当太阳被厚重云层遮挡住时，她谨慎又缓慢地向窗外伸出手去，先是手指、然后是手掌、整只手臂。
从外面走进来的芊芊向盯着自己苍白纤细手臂发呆的洛丽亚打招呼道：“洛丽亚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芊芊。”看到芊芊的洛丽亚立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叫我洛丽亚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芊芊总觉得眼前展现出甜美笑容的小女孩像是在看巧克力蛋糕一样，她自嘲的笑笑，心想自己一个人呆太久、真是神经过敏了。
接下来的时间，洛丽亚照例询问着天际省的情报，而芊芊则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这么说，你所说的雪漫城没有靠向任何一方，而是在两个阵营间摇摆么？”洛丽亚若有所思的问道。
“正是如此。”芊芊看着陷入沉思的洛丽亚双手不停摆弄茶杯，明白自己该离开了。
就在她起身准备告辞之时，洛丽亚突然问道：“最近身体好些了么？”
芊芊在醒来后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虚弱，而那些骑士们对她也颇为照顾——已经到了让她害怕的程度，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寻找大量优质的食物给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让芊芊陷入了无法拒绝的烦恼之中。
下意识地摸摸肚子，芊芊答道：“已经好多了，大家都十分……十分友善。”
“那就好。”洛丽亚开心地笑了起来，或许是屋中暗淡光线所致，她的双瞳不再是纯紫，看起来有些偏红。
到了下午，骑士们陆陆续续回到向村人租借的长屋中。他们都已脱下厚重的板甲，打理干净的仪容显示着精神上的惬意放松。
不少当地人觉得天际省气候恶劣、交通不便、那些远离道路的偏僻地方还潜伏着择机噬人的可怕怪物，现在更是陷入了战争的阴影之中……他们总有诸多抱怨，然后对于血色十字军的诸位来说，这里没有瘟疫、没有天灾、没有单调乏味的军营，与那片千篇一律、一切都已死去的大地相比，这里简直就如梦中的理想乡一般。
退却铠甲后的米尔斯依旧像只灰熊一般高壮，他给洛丽亚带来一束采自高山湖畔的野花，雪山上洁净壮丽的景观让他回想起自己的故乡——奥特兰克山脉，他说自己年幼时就住在雪山里一处澄净的湖泊之畔，如今还能看到和家乡相似的风景，实在太好了。
一兜入口酸涩、卖相不佳的野苹果是里奥图斯带回来的，他一早就像村民打听了消息，直奔野苹果树而去。然而与记忆中的味道不同，“当年那些堆在树下任凭腐烂的提瑞斯法苹果要好吃一百倍”，他边咬着干瘦的青苹果边说道。洛丽亚不知道一百倍究竟是如何算出的，但看着中年骑士脸上的笑容，他显然也找到了值得留恋的回忆。
贫瘠的斯坦恩布莱德没有壮丽的风景、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但这并不妨碍卡娜寻回记忆中的美好——她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大把色彩斑斓的蘑菇逢人便发。
克莱门特并未远离村庄，尽管她坚信现在的洛丽亚有足够实力保护自己，但她依然在不远处一圈又一圈的逡巡着，这倒是让她有了意外的收获——她碰到一只在村庄远处埋伏的野狼，今夜的菜单变得丰盛了。
浑身赤红的独角仙、长得像人脸的奇怪植物根茎，甚至有人扛回了一颗小松树。
这些不再年轻、恶名能让幼儿心甘情愿交出棒棒糖的血色十字军此刻只是单纯地笑着，洛丽亚长久地注视着这一幕、沉默不语、微侧着头、淡淡笑着。
在门外踩蚂蚁的爱丽丝被十字军们采集而来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她来者不拒地将他们用来逗她玩的各种东西一一吞下肚去，引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此处的热闹非凡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他们站在远处围观着，当他们看到那些让骑士们兴奋不已的物品竟如此普通时，顿时嗤笑起来。明明不久前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还止不住地打颤，此刻却因莫名的优越感而忘却了恐惧。
“大小姐”，克莱门特走到洛丽亚身侧微微致意。
洛丽亚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提高音量说道：“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十字军们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转向她静待下文。
“正如诸位所见，这片土地是如此美丽，但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洛丽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指向远处探头探脑的村人大声说道：“圣光并未垂怜这些蒙昧的可怜人。”
“作为圣光最忠诚的捍卫者，传播它的福音，我们责无旁贷！”
众人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们对宗教的极端热情、更重要的是对土地的无比渴望因洛丽亚的话语爆发出来。
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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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血色福音（2）
洛丽亚默默地组装着原本属于爱丽丝的人偶，女骑士沙利亚·多斯在不远处端正站立着。爱丽丝一早就躲到别的房间去了，屋中酝酿着某种异常的气氛，只听得见洛丽亚摆弄人偶部件所弄出的卡塔声。
最初死亡的那名牧师身上所携带的部件早已回收，可人偶还是缺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手、脚、小臂、上臂、小腿、大腿和躯干，13个人携带的13个部件已经齐聚。手里晃着无头人偶的洛丽亚一阵烦躁，她始终想不起小爱丽丝的脑袋被谁拿去了哪里。
但愿爱丽丝不要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要生气……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二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惹她生气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洛丽亚从桌上散落着的工具中拿起一把刻刀，随意拿起一个青苹果，雕刻出五官后装在了人偶身上。一旁的沙利亚看到这一幕后，发出了努力憋笑的噗噗声。
不久前，没有任何特别原因的洛丽亚极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正在向自己报告的沙利亚。处事向来圆滑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近来的身体变化另她担忧——时不时就会有一股暴虐的气息涌上心头，让她难以自制的暴躁。
明明可以对爱丽丝的保姆战士轻易道歉，最近在面对跟随自己而来的十字军骑士时却总是难以道出简单的抱歉一词。
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他们无条件的服从终于把自己给宠坏了，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的生存之道或许会被破坏殆尽，终有一天变成刁蛮无礼、人人厌憎的粗鲁之徒。
洛丽亚托住苹果头人偶朝沙利亚晃了晃，后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抱歉，洛丽亚轻声道歉。沙利亚的笑声变了个调，也不知听到没有。
“请安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沙利亚接过人偶微微鞠躬道。
“拜托你了，多斯小姐。”
……
“蜂后为什么要在意工蜂的感觉？”
在洛丽亚向爱丽丝述说烦恼后，银发幼女不解地提问道。
“如果你不尊重下属，那么他或她就有可能怀恨在心。”洛丽亚不知道如何向爱丽丝解释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她做了个比喻：“那么在某一天，你很可能就会死于来自身后的匕首。”
“这个比喻或许有些极端，或许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那名下属消极怠工或者干脆出走。”洛丽亚摸摸爱丽丝的头说道：“但你永远也猜不到，潜伏在人心底最深处的，将会是何等可怕的怪物。”
整个人都爬在洛丽亚身上的爱丽丝显得有些不服气，她撇撇嘴继续在洛丽亚的裙子口袋里翻找起来，不久就翻到一颗糖果，连糖纸一起塞进嘴里后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们不是朋友么，朋友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就在洛丽亚想要继续教育爱丽丝‘朋友也可以出卖’的人生哲理时，银发幼女吐出糖纸接着说道：“就像我不在意你弄坏了我的人偶一样。”
“……”洛丽亚沉默了，她突然决定支持爱丽丝的论点。
“我已经找到更好的了。”爱丽丝咯咯笑着抱住洛丽亚。
爱丽丝的心理似乎随着外表一起变小了，而且变得和她的外表年龄一样好动，洛丽亚很难想象以前那个清冷而寡言的少女会趴在自己身上撒娇，向自己讨要食物。
在爱丽丝被阿狸吸引了注意力，追着它去森林中撒欢后，洛丽亚决定出去看看十字军战士们的工作进行得如何。
洛丽亚带上了一把短火枪和自己制作的可爱小阳伞——同时掌握着工程与裁缝的技艺真是便捷，她原本甚至打算将一柄机枪作为伞柄，想象着自己抬着阳伞扫射的欢快场景。但这个点子最终因为受限于材料，又一时之间难以做得精致而放弃了，在可有可无的卖萌功能与美观之间稍一权衡，她便选择了后者。
洛丽亚在门口撑开阳伞，绕着小村庄随意地逛了起来。
她最先看到两名骑士在远处的树林中朝着树木敲敲打打，大概是在寻觅良好的建材。她站着看了一会儿，没有注意到她的两名骑士逐渐隐入了树林。
她继续前行，在绕过小村庄的小溪另一侧遇到了里奥图斯，这名有着深厚谷仓建筑经验的骑士揽下了为小教堂选址并设计的工作。
“村民已经同意我们建筑教堂了么？”洛丽亚停下脚步询问道。
“哦，哦，是的大小姐。”趴在地上研究着什么的里奥图斯回答道：“我们先是从猎人那里找来一只受伤的兔子，然后用圣光治愈它。”
不论是治疗术还是圣光闪现，对于外伤都十分有效，再加上这些技能全都有着充满了神圣感的光影效果，洛丽亚已经想象到他们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样子了。
“可惜那只兔子伤得实在太重，还是死掉了。”
“……”
“不过这样正好，在那些乡巴佬确认兔子已经彻底见鬼后，我们的三位牧师一起施展了复活术。”
大多数人在面对无法解决的难题和生活所强加的责任时，出于惰性，总是渴望依赖一个强大而又有效的伟大力量，省得他们去费心思考。
这些居民当然不是扎堆隐居起来的智者，作为一个接近中世纪世界的普通农民，在看到兔子复活的那一刻，他们几乎立刻就询问着究竟要奉献多少财产或者献祭多少个别人家的孩子才能得到伟大圣光的庇佑。
“慈爱悲悯”的血色十字军当然不需要什么贡品——至少现在不要。
牧师们开始教导村民一些行之有效的草药和疗伤知识，并将他们聚集起来教上几个祈祷时常用的单词，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宣讲着圣光教会的教义和伟大圣骑士与牧师们的故事——就如亡灵毁灭她们的家园之前，一代又一代牧师们所做的那样。
圣骑士则开始帮助这个贫穷村落里最贫穷的那些人。帮他们整修居然还没有倒塌的屋顶；维护居然还没有坏掉的工具；以及在村庄周围四处巡视、深入森林除掉那些居然还没有把他们杀光的猛兽——就如亡灵毁灭他们的家园之前，一代又一代的圣骑士所做的那样。
在这些村民的眼中，这群外来的土鳖骑士老爷们华丽转身为行走在人间的圣徒。
“赞美圣光！”
一个老人在看到洛丽亚经过时，便深深弯下腰去，用最虔诚的声音反复念诵着不久前才从牧师那里学来的新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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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血色福音（3）
“斯坦索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白银之手骑士团要封锁道路？”年轻的女牧师询问着。
“无需担心，您的父亲和哥哥在不久前被公爵大人征召了，他们并不在斯坦索姆。”夜色中，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回答道：“至于斯坦索姆的情况……”
他四处张望一番后压低声音道：“有传言说，王子殿下正在那里剿灭异教徒。”
主教所提及的异教竟已扩散到斯坦索姆了么，阿尔萨斯王子又为什么会去干涉理应由圣光教会负责的事务……女牧师还注意到了‘剿灭’一词，她有太多的疑问，然而这名多方寻觅才找到的关系者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至少知道家人无恙，那么她也可以心无旁骛地完成主教交代的任务了。
她将一小袋金币递给士兵，后者小心地收下后问道：(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
第四十具骸骨，炮灰们干得漂亮！
要是让芊芊单挑到这里，就算不受伤也会丧失大部分体力。
第四十七到六十一具骸骨，密集地出现在了一间满是石龛的小厅中，两只炮灰扑街了。
第一具干尸，又一只炮灰扑街了。
倒在地上的骸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生前进行过防腐处理的干尸，而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战场也过分杂乱了——被芊芊用来探路的炮灰们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佣兵们大致分成了四队，后面的压力更小行动更快，想必他们此刻已经会和，而遭遇的时间也已临近。
“接下来恐怕要靠我们自己了。”芊芊叹了口气对爱丽丝说道：“不要顾及，全力出手吧。”
“知道了，芊芊妈妈。”爱丽丝清脆地回应道，她至今依然遵守着与芊芊的约定，不在人前动手。
……
思乌卡尔是一只临时拼凑起的佣兵队首领，众人推举他作为头领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其中最强壮的人。
此刻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次超乎所有人想象中艰难的任务已经让这支乌合之众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成员，前路只会更加艰险，而活下来的人已经筋疲力尽。
箭枝已经不足，而尚可一用的盾牌甚至不足三块了——是否撤退以补充人员和物资？但这期间很可能会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么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就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奥巴豪斯，距离目标还有多远？”思乌卡尔询问道，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被称作奥巴豪斯的瘦小男人似乎粗通一些古代建筑，他用匕首在地上比划片刻，又悄悄瞟了一眼思乌卡尔后回答说：“不远了，我们绝不能在这里放弃。”
似乎相信了这个狡黠男人的话语，诺德人佣兵们吵吵嚷嚷地要求继续前进——成功的酬劳足足有五百金币，死的人越多，他们能分到的钱自然也就越多。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完成任务。
就在佣兵们各自盘算着如何自保时，芊芊和爱丽丝不徐不疾地走进了他们所在的小厅。
少女们怡然自得的表情激怒了这些佣兵，他们自觉受到了嘲讽，尤其在想到自己等人一路拼命才到达此地，而她们却捡了现成的便宜时就更加恼火。
行动挫败的恼怒加之生死边缘的压力，使他们表现出了最自然的一面：带着因愤怒与Yin邪而扭曲的面庞，包括奥巴豪斯在内的几个佣兵向芊芊和爱丽丝走去，而剩下的几个人也未加组织，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抱起双手等着看一场好戏。
思乌卡尔撇撇嘴，他或许鄙视这些人，但心烦意乱的他也懒于制止。
“人类之所以能自称文明，不就在于会掩饰和克制兽性么。”芊芊讥讽地说道，虚伪或许让人厌恶，但见惯底层人生活的芊芊从不觉得直率是什么美德。
“你和洛丽亚一定很合得来。”爱丽丝突然断言道，就在她仰头对着芊芊眨眼时，几条像带刺藤蔓一样的触手毫无征兆地从地面突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缠上了走在最前列的奥巴豪斯。
这个猥琐矮小的佣兵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像蛇一样勒死猎物的触手们挤成一团诡异的形状。
骨头一节节粉碎的声音夹杂着还在工作的肺部通过断裂气管发出的风箱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佣兵们粗鲁放肆的大笑早就戛然而止，他们脸上保持着刚刚开始变换却又僵硬在半途的奇怪表情。
“不管怎么说也太过分了一点。”芊芊捂着嘴强忍吐意说道：“下次请务必考虑到普通群众的审美观……”
当看到混合着血液的排泄物到处流淌时，芊芊真的吐了出来。
即便同伴死亡、也可以毫不在意将其尸体抛弃于废墟中的佣兵们，就这样被巨大的恐怖击倒了。
爱丽丝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仿佛她刚才只是随手捏爆一个小浆果一般，她用清冽而平静的声音回答芊芊道：“知道了，下次会用强酸一点一点融化他们。”
你以为消灭了证据就符合人民群众的审美观么，关键是过程啊！
忍不住在脑海中演示了一遍过程的芊芊边在心中吐槽边吐得更凶了，留下爱丽丝在一旁不解地望着她。
爱丽丝很困扰，明明无声而快速地击杀猎物，为什么反而得不到芊芊的表扬？当她回忆起过去与洛丽亚的旅程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三个人中洛丽亚之所以最受人喜爱的秘密一定是这个！
盯着地上糟糕物若有所思的爱丽丝用双手食指顶住嘴角往上，做了一个她相当陌生的表情。
“呵、呵、呵。”
一字一顿、爱丽丝认真地发出笑的声音，抬头看向了佣兵们。
这最后一根稻草颇有分量，余下的佣兵们转身像遗迹深处逃去，呜咽声中夹着着‘恶魔’、‘我宁肯死在尸鬼刀下’的只言片语。
良久，爱丽丝拉了拉吐得虚脱的芊芊衣角，她轻轻用手掩着胸口说道：“芊芊妈妈，我好像明白了受伤的感觉。”
单纯的爱丽丝根本没想过杀光他们，小小少女那珍贵的firstsmile只是用来表达停战的善意而已。
既无怜悯，也从不滥杀。
“洛丽亚离这里很近了，他们这样大叫大嚷地冲过去会惹她生气的。”爱丽丝回想起安妮的历代宠物，用一种替什么东西哀悼的语气说道：“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见过上万只小爱丽丝的芊芊早就不纠结触手萝莉那稀奇古怪的能力了，就算她不但能精确定位某人的位置、甚至还能探测心情。
她只想快点回家。
虽然她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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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蒲公英（3）
思乌卡尔此刻充满了懊恼，一路向深处奔逃的过程中，他们什么都没遇到。他们似乎已经击倒了遗迹的最后一名守卫者，却在士气低落时招惹了可怕的怪物。
那个漂亮的佣兵女人和怪物小孩并没有急着追上来，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既然他觉得受到了猫玩老鼠般地羞辱，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在用锤子强行拆除一道卡住的生锈大门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极其巨大的洞窟之中。
一小道显现出来的地下水脉将洞窟大厅一分为二，靠近大门的一侧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急于逃命的佣兵们并没有意识到在山体深处有植物存活是件多么诡异的事情，至于将整个大厅照亮的数个火盆，他们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上一批探险者所留了。
委托的内容不正是寻找失物么，或许这些火盆正是委托人——雪漫城主的炼金顾问不久前点亮的，如此一想也就释然了。
而远离大门的一侧显得空旷单调：一个隆起的高台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正对大门的一面石壁上刻着巨大而奇异文字。
四处观察之下，佣兵们并未发现其他任何出口，这里就是遗迹的最深处暨炼金师所描述的任务地点。
“快拿走任务物品，伏击那只怪物后冲出去。”思乌卡尔大声喊道。
很快，佣兵们就找到了所谓的任务物品——一块炼金师使用的特级灵魂石，它遗落在石棺之下了。发现它的佣兵很快也发现了石棺的盖子并未盖紧，他从缝隙中看到了只属于黄金的反光。
不顾一切地用力推开棺盖，周围的佣兵蜂拥而上，瓜分着石棺中的战利品。
……
跨过被砸得稀烂的大门，芊芊和爱丽丝看到一副颇为逗趣的场景：佣兵们哭爹喊娘地四处乱窜，躲避着一只挥舞巨大双手剑的干尸。
他们口中零乱地喊着诸如‘尸鬼之王’、‘尸鬼大君’之类的短语，似乎是那只干尸的名字。
下了趟地城却连个怪都没摸着的芊芊一时技痒，干脆举着盾牌冲了上去。爱丽丝却疑惑地呆立着：这里明明已是最深处，却根本看不到哪怕一根粉毛。
一边喊着‘笨蛋’一边向着干尸直冲而去的芊芊成功地激怒了怪物，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收回双手剑，随即朝着芊芊挥舞而去。
木头断裂的脆响声传来，芊芊那面蒙着皮革和铁片的橡木盾被打凹了，而她的手臂则一阵阵发麻。
“看起来似乎小看你了。”芊芊随手将盾牌一扔，弯腰躲过第二次斩击的同时、原本拿盾牌的左手抄起了不知是谁扔下的单手锤，躲闪过第三次攻击后，她已经不知不觉将左右手的武器调换了位置。
力量上不占优的芊芊并不长于格挡，然而招架和躲闪倒是炉火纯青。尽管干尸挥舞双手大剑的速度已经比寻常武士快了许多，但芊芊依然能够游刃有余地闪过，偶尔有些角度诡异的斩击，她便用左手的单手剑招架——并非直接用武器格挡，而是使用巧妙的力量带偏对方武器。
她维持着每三四次躲闪招架一次的频率，而每次招架后就伴随着反击——用右手的单手锤快速打击关节。
佣兵们倒不是不想趁机逃跑，但畏惧堵在门口的爱丽丝，他们也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芊芊的个人秀了——居然有人能够独抗尸鬼大君，这样的战斗方式哪怕一次失误就会被斩成两段，然而芊芊流畅的动作和始终不变的节奏却给他们以莫名的信心，仿佛少女根本不会失误，击倒怪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恰到好处的躲闪姿势以及迅雷般地反击让众人看得应接不暇，有几个人竟然在一旁喝起彩来……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场面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她自己完全不受伤，但好像也一点伤害都没有呢。”佣兵们交头接耳地说道。
“还是有一点的啊魂淡！”芊芊扭头愤怒地大喊道：“不要说出防战心中永远的痛啊魂淡！”
险险躲过一次斩击，节奏被打乱的她接着喊道：“快来帮忙啊魂淡们！”
佣兵们才不打算帮忙，他们正计划着趁爱丽丝前来援助时逃出这里。在看到爱丽丝依然堵在门口一动不动之后，他们焦急地喊道：“喂，小孩，快去帮她啊！”
爱丽丝不为所动，她依旧在不停四顾，似乎想找到洛丽亚躲到哪里去了。
“洛丽亚，你在哪里……里……里？”四处寻找未果的爱丽丝用双手拢在嘴边喊道。
“这里除了我们哪还有人！”芊芊边后撤边叫道，她心想所谓的朋友果然是爱丽丝的幻想，相信她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就在这时，一大坨东西从洞窟顶端砸了下来，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尸鬼都停下了攻击。
待尘埃落定，众人才看清原来是那是个穿着厚重盔甲、灰熊般的男人。
就在众人诧异震惊顺带还猜想着那个男人是死是活之时，穿着盔甲的骑士接二连三的砸到地面。
芊芊抬起头来，才看到有更多人从空中缓缓飘下，接着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加速坠下——更高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两三个穿着宽大长袍的人，他们似乎在努力向下，但宽大的长袍就像滑翔翼一样明显阻碍了下降的速度。
牧师的漂浮术！芊芊明白过来，想必在临近地面时突然落下是因为法术时间已到，而牧师们还在遥遥上方，不能继续加持的缘故。
短短时间里，天上已经砸下来八个骑士，就在这奇葩的场面让所有人呆立之时，一只粉红色的萝莉倒载下来。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她竟在即将落地时以超出人理解能力的敏捷站定了。
那一瞬的动作回味起来竟觉得十分优雅，似乎对自己表现颇为满意的萝莉咯咯笑了起来。
“真是完美的落地。”深红色裙装的萝莉旁若无人，自顾自地笑着说：“不愧是本小姐，和原来那个蠢萌的家伙有着天壤之……咕唔！”
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就那么砸在了萝莉头上，把她整个人都掩埋住了。
……
就算换了驾驶员，有些特性却早已深入机体。
第126章 蒲公英（4）
那些从天而降、装备十分精良的骑士们甫一恢复平衡，就好像见到魔法少女的触手怪般躁动起来。
圣光与我同在！
他们高呼着口号疯狂而决绝地冲向了还在发愣的尸鬼，各式各样的圣印一阵乱闪之后，看似无人能敌的尸鬼被一波带走了。
‘好久没见到亡灵，发泄一下真是轻松多了’，‘可惜只有一只完全不够打，要是个会召唤的巫妖就好了’。
骑士们一边私语着，一边继续捶打着已经倒地不动的尸鬼，直到诺德人口中的尸鬼大君被八个来自异界的金闪闪打成了照片儿。
其间他们不时悄悄瞄一眼粉毛萝莉被狐狸砸倒的地点，白色的狐狸早已起身，用鼻子拱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萝莉。
“大小姐怎么还没爬起来，不要紧吧？”
“笨蛋，别盯着看，大小姐会感到尴尬的。”
“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善意的忽视。”
“我们就这样默默守护着她吧……不过说起来耍帅不成的大小姐也是如此可爱呢。”
可惜围城一圈说着悄悄话的骑士们看起来并不精通音量控制，芊芊明显看到趴在地上的萝莉攥紧拳头不断地颤抖着。
因为错过了站起来的时机，为了避免尴尬只好一直趴着么……芊芊如此想到……可继续趴下去只会变得更加尴尬，怎么办，萝莉！现在的你会怎么做？究竟要怎样才能逃出这两难的困境？
这种好像在地铁上被认识的人问起‘咦，你家不是在上一站么’，却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坐过站而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去，期盼着熟人快点下车却最终熬到了终点站的可怕修罗场终于迎来了转机——好不容易飘下来的三名牧师将试图悄悄溜走的佣兵们堵了回来。
芊芊笑盈盈地看着趁大家视线被转移时一跃而起的粉毛萝莉……她还隐蔽地踹了狐狸一脚，后者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爱丽丝走到芊芊身边，用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着：“洛丽亚？”
……
“大小姐，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克莱门特询问着洛丽亚，最初还想反抗的佣兵们已被全部缴械，骑士们用栓帐篷的粗绳将他们捆成一堆。
“杀掉就好了。”粉色长发的女孩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然后慢慢走向芊芊和爱丽丝。
与根本没有善恶观的爱丽丝相比，她脸上的笑容分明显示着她知道何为恶，并因之而愉悦。
芊芊皱眉向身旁的爱丽丝问道：“这就是你的朋友？”
“鼻子告诉我是，可记忆却说不是。”爱丽丝困惑道。
芊芊凝视着渐渐靠近的小女孩，比起那些骑士足够糟糕的卫生状况，她的头发虽然蓬乱却依旧干净，看得出是在艰难环境下依旧保持梳洗；精致可爱的脸庞毫无血色且苍白异常，简直就像人偶一般没有一丝生气；与寒冷阴森的洞窟毫不相称，她的穿着异常华丽且单薄，就好像不怕冷一样。
伴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整个人却与外表极不相称的微微散发出暴戾的感觉，当芊芊一手不由自主地移向武器时，正对上了女孩的视线。
深红色的瞳孔充满不详的气息，芊芊想转开视线，却又被牢牢吸引住，仿佛精神都为之抽走一样。
“你不是洛丽亚。”爱丽丝断言道，却也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
爱丽丝清脆的声音好像冰水滴在皮肤上一样让芊芊打了个激灵，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类似精神魔法的花招……尽管她努力集中精神，但意识还是越发不受控制的离她远去。
身体失去控制般地倒地，芊芊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警告爱丽丝道：“别看她的眼睛。”
然而已经太晚了，爱丽丝正仰头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芊芊看到了无法理解的场景：粉色长发的女孩子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双手抱头尖叫着倒在地上。
爱丽丝不置可否地说道：“那些妄图挑战上古之神的人，结局总是发疯而死呢。”
……
意识和身体都沉浸在黑暗的泥沼中不能动弹，芊芊稍一挣扎便全身疼痛。
渐渐地，她能听到一些朦胧的声音。
一个娇俏的声音在嘟嘟囔囔地反复道歉：“……对不起……把你们变成这样子……”
成熟而温厚的女声：“这全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自己中了自己的精神魔法这种事情、呃、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清脆的声音：“常有的么？”
娇俏的声音：“常有的！”
成熟而温厚的女声：“请不要在意，我们始终坚信着心中的正义，圣光也并未弃我们而去。”
清脆的声音：“洛丽亚，我饿了。”
嘘，她要醒过来了。
头痛欲裂的芊芊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许多蜡烛将整间屋子照亮……她最先想到的事情是——真浪费。
接着便看到一双紫色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在看清眼睛主人的面貌后，芊芊立即挣扎起来，然而全身仿佛被钉入钉子的疼痛感和无力感阻止了她起身。
“请不要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关于之前发生的小小事故，请接收我最诚挚的道歉。”粉色长发的女孩子一本正经的鞠了个躬。
芊芊最不擅长应付礼貌的请求，她来回扯动几次嘴角，什么也没说——这算是默认了。
“我是洛丽亚，爱丽丝的朋友。”洛丽亚微微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非常感谢你将爱丽丝送到我身边，为此我们准备了丰厚的谢礼。”
听到丰厚二字的芊芊眼睛一亮，洛丽亚接着说道：“据爱丽丝所说，你也来自艾泽拉斯，在我们回去之前，请考虑暂时接受我的雇佣，这是契约书。”
芊芊完全想不到洛丽亚有什么理由雇佣自己，但看到趴在床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爱丽丝，她心想‘这孩子也对我有了感情么’。
想到这里，芊芊不再犹豫，伸手接过来洛丽亚递来的契约，她努力地字句斟酌，头却更加疼了。
“有什么问题么？”洛丽亚用和煦的声音询问道。
大致上并无问题，头晕眼花的芊芊再次打量起洛丽亚来，初次见面时给人的危险感觉已经消失，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样貌可爱、病弱的普通富家小姐罢了。
盯着洛丽亚苍白的面庞和紫色的双眼看了几秒，芊芊接过女骑士递来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伊克西丝已经准备好逃跑了，她用来记录洛丽亚一行人生命状态的木盘，显示着队伍已经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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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血色福音
“再来一次。”
洛丽亚按住到处乱跑的爱丽丝，说着便念念有词地盯住后者双眼：“快睡着～快睡着～”
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已经不耐烦的爱丽丝开口道：“反击要来了哦。”
爱丽丝话音刚落，洛丽亚便痛苦地抱住脑袋蹲下身去，海量无法理解的信息一股脑地灌入她的脑海：未知的文字与科技、似曾相识的文明、阴郁晦暗的情绪、血腥的画面、意义不明的低语……就在她头痛欲裂、觉得自己将要陷入混乱与混沌之时，爱丽丝轻拍她的肩膀说道：“要说多少次才能明白，你的新技能对我完全没用，不如让我教你些更厉害的。”
运作机制不明的精神攻击停止了。即使处在虚弱期，爱丽丝的实力也远超洛丽亚的想象。
洛丽亚用力敲着自己的额头，仿佛想将那些入侵的信息赶出去一样，好半天才问道：“什么？”
爱丽丝回答道：“比如从裙子下面伸出触手的能力。”
“这都可以教么！听起来就觉得好厉害啊！不过好可疑！但还是好厉害！”
虽然洛丽亚很好奇究竟如何才能长出触手，但包括形象在内、总觉得会失去相当多重要事物的她还是放弃追问了。
……
山脚下的小村庄，十字军的骑士们天不亮就四散出去，至今未归。太久没见过肥沃土地和茂密植被的他们怀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态踏青去了。
洛丽亚在一间小屋内观察着天空，当太阳被厚重云层遮挡住时，她谨慎又缓慢地向窗外伸出手去，先是手指、然后是手掌、整只手臂。
从外面走进来的芊芊向盯着自己苍白纤细手臂发呆的洛丽亚打招呼道：“洛丽亚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芊芊。”看到芊芊的洛丽亚立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叫我洛丽亚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芊芊总觉得眼前展现出甜美笑容的小女孩像是在看巧克力蛋糕一样，她自嘲的笑笑，心想自己一个人呆太久、真是神经过敏了。
接下来的时间，洛丽亚照例询问着天际省的情报，而芊芊则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这么说，你所说的雪漫城没有靠向任何一方，而是在两个阵营间摇摆么？”洛丽亚若有所思的问道。
“正是如此。”芊芊看着陷入沉思的洛丽亚双手不停摆弄茶杯，明白自己该离开了。
就在她起身准备告辞之时，洛丽亚突然问道：“最近身体好些了么？”
芊芊在醒来后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虚弱，而那些骑士们对她也颇为照顾——已经到了让她害怕的程度，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寻找大量优质的食物给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让芊芊陷入了无法拒绝的烦恼之中。
下意识地摸摸肚子，芊芊答道：“已经好多了，大家都十分……十分友善。”
“那就好。”洛丽亚开心地笑了起来，或许是屋中暗淡光线所致，她的双瞳不再是纯紫，看起来有些偏红。
到了下午，骑士们陆陆续续回到向村人租借的长屋中。他们都已脱下厚重的板甲，打理干净的仪容显示着精神上的惬意放松。
不少当地人觉得天际省气候恶劣、交通不便、那些远离道路的偏僻地方还潜伏着择机噬人的可怕怪物，现在更是陷入了战争的阴影之中……他们总有诸多抱怨，然后对于血色十字军的诸位来说，这里没有瘟疫、没有天灾、没有单调乏味的军营，与那片千篇一律、一切都已死去的大地相比，这里简直就如梦中的理想乡一般。
退却铠甲后的米尔斯依旧像只灰熊一般高壮，他给洛丽亚带来一束采自高山湖畔的野花，雪山上洁净壮丽的景观让他回想起自己的故乡——奥特兰克山脉，他说自己年幼时就住在雪山里一处澄净的湖泊之畔，如今还能看到和家乡相似的风景，实在太好了。
一兜入口酸涩、卖相不佳的野苹果是里奥图斯带回来的，他一早就像村民打听了消息，直奔野苹果树而去。然而与记忆中的味道不同，“当年那些堆在树下任凭腐烂的提瑞斯法苹果要好吃一百倍”，他边咬着干瘦的青苹果边说道。洛丽亚不知道一百倍究竟是如何算出的，但看着中年骑士脸上的笑容，他显然也找到了值得留恋的回忆。
贫瘠的斯坦恩布莱德没有壮丽的风景、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但这并不妨碍卡娜寻回记忆中的美好——她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大把色彩斑斓的蘑菇逢人便发。
克莱门特并未远离村庄，尽管她坚信现在的洛丽亚有足够实力保护自己，但她依然在不远处一圈又一圈的逡巡着，这倒是让她有了意外的收获——她碰到一只在村庄远处埋伏的野狼，今夜的菜单变得丰盛了。
浑身赤红的独角仙、长得像人脸的奇怪植物根茎，甚至有人扛回了一颗小松树。
这些不再年轻、恶名能让幼儿心甘情愿交出棒棒糖的血色十字军此刻只是单纯地笑着，洛丽亚长久地注视着这一幕、沉默不语、微侧着头、淡淡笑着。
在门外踩蚂蚁的爱丽丝被十字军们采集而来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她来者不拒地将他们用来逗她玩的各种东西一一吞下肚去，引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此处的热闹非凡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他们站在远处围观着，当他们看到那些让骑士们兴奋不已的物品竟如此普通时，顿时嗤笑起来。明明不久前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还止不住地打颤，此刻却因莫名的优越感而忘却了恐惧。
“大小姐”，克莱门特走到洛丽亚身侧微微致意。
洛丽亚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提高音量说道：“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十字军们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转向她静待下文。
“正如诸位所见，这片土地是如此美丽，但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洛丽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指向远处探头探脑的村人大声说道：“圣光并未垂怜这些蒙昧的可怜人。”
“作为圣光最忠诚的捍卫者，传播它的福音，我们责无旁贷！”
众人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们对宗教的极端热情、更重要的是对土地的无比渴望因洛丽亚的话语爆发出来。
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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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血色福音（2）
洛丽亚默默地组装着原本属于爱丽丝的人偶，女骑士沙利亚·多斯在不远处端正站立着。爱丽丝一早就躲到别的房间去了，屋中酝酿着某种异常的气氛，只听得见洛丽亚摆弄人偶部件所弄出的卡塔声。
最初死亡的那名牧师身上所携带的部件早已回收，可人偶还是缺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手、脚、小臂、上臂、小腿、大腿和躯干，13个人携带的13个部件已经齐聚。手里晃着无头人偶的洛丽亚一阵烦躁，她始终想不起小爱丽丝的脑袋被谁拿去了哪里。
但愿爱丽丝不要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要生气……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二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惹她生气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洛丽亚从桌上散落着的工具中拿起一把刻刀，随意拿起一个青苹果，雕刻出五官后装在了人偶身上。一旁的沙利亚看到这一幕后，发出了努力憋笑的噗噗声。
不久前，没有任何特别原因的洛丽亚极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正在向自己报告的沙利亚。处事向来圆滑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近来的身体变化另她担忧——时不时就会有一股暴虐的气息涌上心头，让她难以自制的暴躁。
明明可以对爱丽丝的保姆战士轻易道歉，最近在面对跟随自己而来的十字军骑士时却总是难以道出简单的抱歉一词。
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他们无条件的服从终于把自己给宠坏了，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的生存之道或许会被破坏殆尽，终有一天变成刁蛮无礼、人人厌憎的粗鲁之徒。
洛丽亚托住苹果头人偶朝沙利亚晃了晃，后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抱歉，洛丽亚轻声道歉。沙利亚的笑声变了个调，也不知听到没有。
“请安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沙利亚接过人偶微微鞠躬道。
“拜托你了，多斯小姐。”
……
“蜂后为什么要在意工蜂的感觉？”
在洛丽亚向爱丽丝述说烦恼后，银发幼女不解地提问道。
“如果你不尊重下属，那么他或她就有可能怀恨在心。”洛丽亚不知道如何向爱丽丝解释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她做了个比喻：“那么在某一天，你很可能就会死于来自身后的匕首。”
“这个比喻或许有些极端，或许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那名下属消极怠工或者干脆出走。”洛丽亚摸摸爱丽丝的头说道：“但你永远也猜不到，潜伏在人心底最深处的，将会是何等可怕的怪物。”
整个人都爬在洛丽亚身上的爱丽丝显得有些不服气，她撇撇嘴继续在洛丽亚的裙子口袋里翻找起来，不久就翻到一颗糖果，连糖纸一起塞进嘴里后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们不是朋友么，朋友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就在洛丽亚想要继续教育爱丽丝‘朋友也可以出卖’的人生哲理时，银发幼女吐出糖纸接着说道：“就像我不在意你弄坏了我的人偶一样。”
“……”洛丽亚沉默了，她突然决定支持爱丽丝的论点。
“我已经找到更好的了。”爱丽丝咯咯笑着抱住洛丽亚。
爱丽丝的心理似乎随着外表一起变小了，而且变得和她的外表年龄一样好动，洛丽亚很难想象以前那个清冷而寡言的少女会趴在自己身上撒娇，向自己讨要食物。
在爱丽丝被阿狸吸引了注意力，追着它去森林中撒欢后，洛丽亚决定出去看看十字军战士们的工作进行得如何。
洛丽亚带上了一把短火枪和自己制作的可爱小阳伞——同时掌握着工程与裁缝的技艺真是便捷，她原本甚至打算将一柄机枪作为伞柄，想象着自己抬着阳伞扫射的欢快场景。但这个点子最终因为受限于材料，又一时之间难以做得精致而放弃了，在可有可无的卖萌功能与美观之间稍一权衡，她便选择了后者。
洛丽亚在门口撑开阳伞，绕着小村庄随意地逛了起来。
她最先看到两名骑士在远处的树林中朝着树木敲敲打打，大概是在寻觅良好的建材。她站着看了一会儿，没有注意到她的两名骑士逐渐隐入了树林。
她继续前行，在绕过小村庄的小溪另一侧遇到了里奥图斯，这名有着深厚谷仓建筑经验的骑士揽下了为小教堂选址并设计的工作。
“村民已经同意我们建筑教堂了么？”洛丽亚停下脚步询问道。
“哦，哦，是的大小姐。”趴在地上研究着什么的里奥图斯回答道：“我们先是从猎人那里找来一只受伤的兔子，然后用圣光治愈它。”
不论是治疗术还是圣光闪现，对于外伤都十分有效，再加上这些技能全都有着充满了神圣感的光影效果，洛丽亚已经想象到他们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样子了。
“可惜那只兔子伤得实在太重，还是死掉了。”
“……”
“不过这样正好，在那些乡巴佬确认兔子已经彻底见鬼后，我们的三位牧师一起施展了复活术。”
大多数人在面对无法解决的难题和生活所强加的责任时，出于惰性，总是渴望依赖一个强大而又有效的伟大力量，省得他们去费心思考。
这些居民当然不是扎堆隐居起来的智者，作为一个接近中世纪世界的普通农民，在看到兔子复活的那一刻，他们几乎立刻就询问着究竟要奉献多少财产或者献祭多少个别人家的孩子才能得到伟大圣光的庇佑。
“慈爱悲悯”的血色十字军当然不需要什么贡品——至少现在不要。
牧师们开始教导村民一些行之有效的草药和疗伤知识，并将他们聚集起来教上几个祈祷时常用的单词，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宣讲着圣光教会的教义和伟大圣骑士与牧师们的故事——就如亡灵毁灭她们的家园之前，一代又一代牧师们所做的那样。
圣骑士则开始帮助这个贫穷村落里最贫穷的那些人。帮他们整修居然还没有倒塌的屋顶；维护居然还没有坏掉的工具；以及在村庄周围四处巡视、深入森林除掉那些居然还没有把他们杀光的猛兽——就如亡灵毁灭他们的家园之前，一代又一代的圣骑士所做的那样。
在这些村民的眼中，这群外来的土鳖骑士老爷们华丽转身为行走在人间的圣徒。
“赞美圣光！”
一个老人在看到洛丽亚经过时，便深深弯下腰去，用最虔诚的声音反复念诵着不久前才从牧师那里学来的新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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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血色福音（3）
“斯坦索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白银之手骑士团要封锁道路？”年轻的女牧师询问着。
“无需担心，您的父亲和哥哥在不久前被公爵大人征召了，他们并不在斯坦索姆。”夜色中，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回答道：“至于斯坦索姆的情况……”
他四处张望一番后压低声音道：“有传言说，王子殿下正在那里剿灭异教徒。”
主教所提及的异教竟已扩散到斯坦索姆了么，阿尔萨斯王子又为什么会去干涉理应由圣光教会负责的事务……女牧师还注意到了‘剿灭’一词，她有太多的疑问，然而这名多方寻觅才找到的关系者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至少知道家人无恙，那么她也可以心无旁骛地完成主教交代的任务了。
她将一小袋金币递给士兵，后者小心地收下后问道：(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