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部分阅读
清清，人们要么在家睡觉，要么就挤在酒馆里品尝着今年新酿的蜜酒……闲话家常之际，再用笛子与竖琴来上几首耳熟能详的诺德歌曲。
酒保将一大杯加了双倍糖的黑荆棘蜜酒递给坐在高椅上乱晃着双腿的洛丽娅。
“我请的。”他眨眨眼说，又向常客们招呼道：“敬洛丽娅小姐。”
人们纷纷举杯：“敬洛丽娅小姐！”
和平的日子里，带来景气经济的小姑娘要比史诗中的英雄更受欢迎。
……
灌下一大杯蜜酒的洛丽娅走在街上，只听得到自己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嗒嗒响声。
当她用尽一整天也数不尽储藏室中的金币后，便不再热衷于这项活动了——这样每天四处玩耍的悠闲日子更让她喜悦。
连吸血鬼们也十分识趣的不再闹事。
就在昨天，洛丽娅还碰到一只曾被她驱逐过、却并未离开的吸血鬼，那家伙抱着一篮子面包朝她友善地打招呼。
吸血鬼给了洛丽娅一条面包，感谢她手下留情；而洛丽娅则回请了他一杯蜜酒，和他坐在酒馆里聊了聊吸血鬼的日常生活。
借此机会，洛丽娅学会了几个吸血鬼笑话。
如果没有那只中二病公爵，天际的吸血鬼也是些不错的家伙……这样想着的洛丽娅登上城墙，想要吹吹风醒醒酒。
没受什么阻拦，她便从南门附近警卫室中的楼梯登上了城墙。
洛丽娅慢慢闲逛到了城门之上，从这里开始，两道城墙沿着陡坡向下延伸出去，而第三道城门已隐于大雾之中……这样奇异的天气确是值得一看的景观，但看久了便会觉得单调无聊。
“我年轻时也常常一个人跑上城墙来看大雾，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值班的老兵喝得醉醺醺，形单影只的他靠在垛墙上、朝着走过来的洛丽娅说道。
莫非雪漫卫兵的招收条件里有膝盖中过箭这一条——洛丽娅促狭地想到，她向老兵问道：“我也忘了从哪里听说来的……膝盖中箭指的是结婚么？”
老兵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打着垛墙，半晌才准备回答洛丽娅的问题。
可他永远也没有机会了……一只箭突然插在了他的头上，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洛丽娅茫然地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在大雾可见的边缘上，她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箭雨就这么朝她所在的地方俯冲而来。
她连忙抱头缩在垛墙之下，用有生以来最为刺耳的声音嘶声尖叫起来。
半是害怕，半是警报。
……
晨星领，靠近雪漫领东北边境的地方，一只庞大的军队无声穿行于森林之中。
一名三十多岁的魁梧男子悠然策马于大军前方，他便是人称智勇无双的帝国将军——盖伦。
几天前，他的斥候便侦查到了叛军的动向——他们倾巢而出，趁着大雾向着雪漫城奔袭。
公主出逃的事件只有在天际的少数帝国高层知道……从一开始，乌弗瑞克所获得的情报便都是盖伦故意传播和泄露的。
因帝国频繁受到龙族攻击，自觉战力上开始占有优势的叛军变得咄咄逼人；而有着天际过半粮食产量的雪漫对于双方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在风险的逼迫与利益的引诱下，盖伦坚信着乌弗瑞克一定会按照他计划的时间表攻打雪漫，而他早就在晨星领布下了重兵。
骑在马上的盖伦估算着叛军行军的速度与雪漫城能够独力支撑的最大时间——计划成功的关键，便是在雪漫守军最大程度消耗叛军、而雪漫城又没有失守的时候，由他率领帝国军队击溃疲惫的风暴斗篷们。
一切都是帝国的阴谋。
“果然如您所说，野蛮人发疯似地围攻雪漫去了。”
“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些叛军就好像完全听从您的计划一样……”
“请让我带领一小只军队去风盔城，我保证干掉乌弗瑞克，将他的头颅和胜利一起献给您。”
作为盖伦副官的年轻贵族们簇拥着他，脸上满溢着喜悦与激昂的情绪；而附近的军士们看向自己的将军时，眼中都有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与信任。
“我只是将必然要发生的事情诱导到我们想要它发生的时间罢了。”盖伦微笑着说道。
每个人都相信着——只要盖伦在，胜利就必将属于帝国。
他还不到四十岁，他勇猛善战，在军队中有着极高的威信。
他深受皇帝信任，他很会做人，他军中的指挥官们尽是帝国豪门大阀的年轻继承人。
没有任何人怀疑，十多年后，他便会是下一个权倾帝国、青史留名的伟大将领。
诺德叛军加紧了城市防御，然而不在乎一城一地得失的盖伦，最初的目的便是雪漫；诺德叛军将一只军队部署到雪漫西南的方向以阻挡帝国可能的援军，然而盖伦早就将军队部署在了非常靠近雪漫城的位置。
这一次，就让蛮勇的诺德人好好领教战争的艺术吧。
盖伦心中涌起一阵豪情，肚子却突然痛了起来……他昨晚吃了太多小黄瓜。
挥手制止卫兵的跟随，盖伦熟练地策马向着林木稀疏的地方奔去。
为了保持绝对威严的形象，他特意放马跑了很远。
一个草丛出现了！
盖伦跳下马冲进了草丛之中，大喊一声。
“德玛西亚！”（作者注：在帝国南部方言中，这个词代表着畅通的意思。）
半晌，解决完毕的盖伦方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喉咙便挨了一箭。
……
后来，帝国史是这样记载的……盖伦，帝国将军，战无不胜，某日于天际为当地猎人误射，卒。
至于历史并未记载的、他所率领的军队，在一群没有经验的年轻贵族领导下，在战争后期成功被一只迷路的诺德辎重队击溃了。
第161章 黄雀（2）
洛丽娅头一次为自己有着十分娇小的身材感到庆幸。
好几只箭几乎要擦到她的头发了——要不是抱头缩在垛墙后的她占地极其有限，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直到被赶来的城卫军用盾牌保护着送下城墙，她还惊魂未定。
幸得她的预警、以及城卫军偷懒时好好地放下了城门的铁闸且并未走远，同样被浓雾困扰的袭击者并未在第一时间偷袭得手，便暂时退却了。
几名将铠甲穿得乱七八糟的圣骑士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跑了过来，看到她没事，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克莱门特问洛丽娅事情发生的经过时，洛丽娅只是手足无措地摇着头。
前者理解的摸了摸她的头，尽管洛丽娅能够勇敢地对抗怪物，但第一次面对有组织军队的她，还是被吓到了。
除非强大到了世间少有的程度，否则个人根本无法对抗一整支军队——而就算强大到了世间少有程度的生物，在艾泽拉斯历史上，也不乏死于人海战术的。
……
富饶的雪漫已经和平太久，不少人曾设想过遭到攻击的情景，但当它真正到来时，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巴普洛夫脸色阴沉地在城墙上来回走动，随着他的移动，他的两个随从紧张地抬着盾牌小跑着替他遮挡住城下的方向。
袭击者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
“该死的弑君者！该死的风暴斗篷！”
寡廉鲜耻！毫无荣誉的不宣而战！他愤怒地大骂着，但从他并未派军队出城寻敌来看，他内心依然保持着冷静。
渐渐地，大雾稍微散去了一些。
巴普洛夫终于稍稍看清了进犯他领地的家伙们——三十几个对着城墙方向抬起盾牌的风暴斗篷士兵一字站开，保护着身后的一排弓箭手。
在最初的偷袭之后，他们发动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占据地利、高高在上的雪漫士兵这一次准备充分，敌人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两轮射击之后便抛下几具尸体，再次退回到浓雾之中。
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神经兮兮的侍从，巴普洛夫考虑着是否要出城追击——对方看起来人数并不多的样子，或许只是先锋部队——他在城墙上来回踱步，最终放弃了主动出击的想法……占据坚城的他没必要冒险去证实陷阱是否真的存在。
太阳西沉，暗夜如约而至。白天毫不激烈、仅有一次的短暂战斗稍微让提醒吊胆的雪漫人得到些安慰……或许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危险。
夜晚和大雾让双方都迷失在黑暗之中。让雪漫士兵烦躁不已、却丝毫没有办法的偷袭才刚刚开始。
虽然毫无准头，但风暴斗篷的弓箭手至少能大致判断出城墙的方向和高度；而除了缩在垛墙后躲避不时飞来的冷箭外，根本无法看到城下情况的雪漫士兵连还击的对象都没有。
士兵们一边侧耳倾听、防备着敌人登城，一边祈祷着自己不要被流矢击中，就这样在长夜中饱受煎熬。
……离城门不算太远的城卫军驻所灯火通明，这里已被巴普洛夫选为临时的指挥中心。
“阁下，请原谅我的冒昧提问。”
原本属于守备队长的办公室里，仅有洛丽娅和巴普洛夫在谈论着什么。当雪漫伯爵要求十字军遵守协议提供全面的帮助时，洛丽娅却突然提问：“您有多少把握守住雪漫？”
巴普洛夫沉吟片刻，说：“我们有充足的粮食，叛军根本无法攻破雪漫的坚城。”
然而从他微皱着的眉头上，洛丽娅确认了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思考片刻，她提出了附加的条件：“我们当然会遵守协议……但前提是您必须向帝国求援。”
比起风评不好的诺德叛军，洛丽娅更愿意与看起来还算不错、也稍有了解的巴普洛夫合作。但她不愿意冒着得罪未来雪漫支配者的风险去帮助巴普洛夫对抗他口中的弑君者乌弗瑞克。
并且……比起想要固守独立的巴普洛夫，她还更愿意看到一个受到帝国管辖的雪漫——除粮食外，帝国有着那些最具价值的贸易资源和一个庞大的市场。
听到洛丽娅的话，愤怒与不甘反复爬上巴普洛夫的脸。许久后，他的脸上只剩下颓丧了，他始终没有把握能够独力守住雪漫城……比起被那个弑君者处死，现在向帝国求援或许还能留下些许的自治权……况且，即便他不求援，他也不相信帝国会放过这个夹击叛军的机会。
巴普洛夫仿佛要将所有不快都发泄出来般、长久地叹息着，稍后，他说：“你无需担心，我本就打算向帝国求援了。”
深夜，两个带着巴甫洛夫亲笔信的战士乘坐着吊篮，从城北险峻的城墙上缓慢降落下去。
……
风暴斗篷的作战计划十分简单——在帝国发现他们的动向并从最近的西面派来援军之前攻陷雪漫城。
而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帝国的阴谋，也不知道侥幸逃过一劫的他们正庆幸着大雾带来了更多的时间。
按照元帅索兰斯的命令，风暴斗篷被的士兵们被分作三部，最先抵达雪漫城下的先锋稍微试探防守强度后便包围城市等待援军；其余部队分作若干部分趁着大雾攻击雪漫领的几个小城镇和村落以延缓帝国获知情报的时间。
阿努西和索诺是最后一小支部队的指挥者，他们的任务便是扫荡雪漫西南方向后，等待、并用玉石俱焚的手段拖住帝国援军。
这些自知或许难以活下来、做好了必死觉悟的人，在对待自己的诺德同胞时最是无所顾忌。
借着大雾和夜色的双重掩护，来自贫瘠东部的他们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便攻陷了雪山下的小村，却出于放纵与发泄持续着杀戮、抢劫、或其它所能想到的罪行。
“去死吧！邪教徒们！”
朝着教堂吐口水，索诺边说边和他的同伴一起将火把扔了出去。
看着被捆在教堂中的诺德人，阿努西嘲笑道：“背弃松加德众英灵的懦夫们，快叫你们的狗屁圣光来救救你们！”
余众皆大笑。
他们围着燃烧的教堂，用抢来的食物与酒狂欢起来。
窜向高空的大火占据了他们视野的全部，以至于他们没能看到几只漏网之鱼，悄悄逃向了村后的雪山。
第162章 黄雀（3）
黎明的时候，洛丽娅和阿狸爬上了城北的高地。
她把大狐狸背上的包裹取下，从中搬出几个桶装物，排放在地上后依次点燃了。
红色的焰火拖着长长尾翼飞向天空，在高空绽放开来。
“该死的大雾！”
洛丽娅咒骂着，在她这样近的距离都只能模糊看见焰火。
“喵！”阿狸用硕大的头颅蹭了蹭她。
洛丽娅摇摇头，摸着阿狸的脑袋说：“谁知道外面有多少叛军，我不能让你出去冒险……安心吧，他们攻不进来的。
“喵！”
“好吧，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能否攻下雪漫……可你要相信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谨慎的。”被阿狸揭穿的洛丽娅无奈说道。
“喵……”
阿狸被她说服了。
……
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显露和没有显露出来的不安，除了少数几个人。
爱丽丝对城外的事情漠不关心，她最近不分白天黑夜，总是缩在房间里不愿出来……自从她在雪漫的大火中受伤后，想要照顾她的洛丽娅便与她同住一室，后来也懒得再换地方。但最近不知为何，洛丽娅却被爱丽丝赶回了原来的房间。
能美也是其中之一，大雾的天气让她欣喜，她总算能毫无顾忌地看看白天的城市了。
“凯撒，我们去看看人类打仗吧！”能美一脸兴奋地向她手里捧着的仙人球说道——仙人球的名字是她某天央求洛丽娅取的——说走就走的能美便这样拖着锁链、捧着凯撒来到城墙周围，却被守军无情地驱赶开了。
一个在她看来有些眼熟的人走了过来，向她打招呼道：“小能美。”
躲开摸向她脑袋的手，能美朝来人吐了吐舌头，说道：“笨蛋！只有洛丽娅主人可以摸能美。”
能美有着身为宠物的自觉与骄傲。
克莱门特受到了伤害。
女骑士本是带着圣骑士们前来帮忙的，但他们实在不习惯也不适合站在城墙上作战……在进入白刃战之前，与其浪费牧师宝贵的魔力顶着盾在城墙上碍手碍脚，还不如下来修养精神。
并不知晓能美习性的克莱门特又想用糖果来引诱小吸血鬼，但毫不意外的失败了。
一个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勇敢骑士，一个是笨蛋，二人就这么毫无紧张感的逗趣起来。
“你们真是悠闲。”洛丽娅走过来说道，她正在附近勘察着地形，准备指挥着工人架设几座投石机——组装这种古老的器械对于一个大工程师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克莱门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洛丽娅打断了：“安心，我不会去城墙上的，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对于攻城战与守城战来说，洛丽娅意外地是十字军中最能发挥攻击力的存在——若是时间与材料足够，她甚至能将城墙上架满机枪和大炮——可惜的是，时间与材料都不容许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就在三人还想再聊些什么时，城内高塔上的警钟被敲响了。
……第二天的战斗开始了。
与第一天的小打小闹不同，风暴斗篷在清晨便展开了猛攻。
大雾对双方的弓箭手都有着不利的影响：持盾的风暴斗篷士兵很容易便能靠近第一道城门，他们的弓箭手几乎不会受到射击；而守军受到的远程压制也大大减轻了。
得益于雪漫城墙的设计，守军能够从正面和右侧同时射击攻击者；而建在陡坡上的城门也更难攀爬。
只有少数几个风暴斗篷的士兵通过钩爪爬上了第一道城门，但他们很快便被枪兵用长枪戳了下去。
扔下几十具尸体，风暴斗篷停止了进攻。
六死二十九伤，城内临时营地中的卡娜叹息着，死者都被箭射中了要害，无法复活……而大部分轻伤者很快就基本恢复了。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圣光教会还招人么？”一名肩膀被箭矢洞穿的守备军官对卡娜说道：“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简直像多了几倍人一样。”
卡娜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并不认同军官的话，圣光能够治愈伤口，却不能让他们短时间内恢复健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会更容易负伤，而普通人的身体和精神又经得起几次折腾？
直到傍晚为止，风暴斗篷几乎每隔一个半小时就发动一次攻击，而他们的伤亡大概稳定在守军的五倍左右。
有几次，风暴斗篷的弓箭手甚至逼近到了城墙附近，与守军对射……比起登上城墙来说，他们的目的更像是用人命在消耗着守军的人数和体力。
巴普洛夫在第一天就动员了城内所有贵族参战，尽管如此，雪漫的守军也才刚刚达到千人，而仅在战斗的第二天，他们便被死亡和重伤消耗掉了将近十分之一弱。
即便没有牧师治疗的风暴斗篷失去的战斗力是雪漫的十倍，但谁又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单是从进攻时的状态来看，他们至少还能轮番休息。
夜晚，守军继续在不时袭来的箭雨中枕戈待旦。
第三天的清晨，在照例击退敌人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后，城墙上的士兵们听到了城外传来的巨大机械声。
十几枚大小不一的石弹向着雪漫城呼啸而来，它们大部分都落在城外，但也有两枚打入了城中……一间杂货店的屋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而另一颗酒桶大小的击中了无人的街道。
可怕的寂静笼罩在守军之中，敌人的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完毕，接下来才是最为艰苦的战斗——而因为大雾，城头的重弩更本无法进行还击。
无奈的漫长等待之后，第二波石弹袭来了——这一次，经过调校的它们更加准确，除了打在城墙脚下的一枚，共有三枚落入了城中。
幸而居民都已躲到其他城区，除了建筑的损坏，并没有人员伤亡。
敌人似乎因为昨天的伤亡太大，而又没能有效的损耗守军，在投石机发射的间隙中进攻两次后，他们的士兵便销声匿迹了。
然而局势对守军压倒性的不利——尽管并不准确，叛军能够轻易判断出雪漫城的位置；而面对被大雾笼罩的广阔城南平原，守军却无法猜出敌人的所在。
第163章 黄雀（4）
直到深夜，城外的投石机依旧响个不停。
而随着一声仿佛巨人挥动棍棒的响声，雪漫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为了避免打到城墙以及防止遭到对方投石机的反击，几台体型超标的巨大投石机最终架设在了城市深处。
这些巨大的木质机械依靠重力和杠杆原理工作，看起来就像秤杆一样，几十个自告奋勇的强壮男人在附近工作着。
他们拖曳绳索将尾臂拉下固定，坠有巨石的前端便斜指向天空。
对判定弹道有些经验的老兵或者军官便急忙上去，根据推测调整着用粗大皮绳悬挂在尾臂上的弹袋。
再然后，几个人用滚木和撬棍将拆自房屋的石块推入弹袋。
最后，他们砍断固定用的绳索，吊有巨石的前臂在重力作用下猛地坠落，将尾臂甩向天空。
借着惯性，从弹袋中甩出的石块便划出一道抛物线，朝着城外飞去。
洛丽娅在附近默默看了几轮发射，确定没有什么机械故障后便离开了，她朝着城西的工坊走去，打算赶制一批加料的投石机弹药。
她边走边皱着眉头，要是守城像攻城一样简单就好了——不同于擅长构筑工事和防守的矮人好邻居，诺莫瑞根传统机械学派只适合用来攻城。
“听说你要找人送信？”
就在这时，最近一直躲在房间的爱丽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边啃着一条面包边向洛丽娅问道。
洛丽娅点点头，这话她只和阿狸说过，果然爱丽丝和阿狸已经要好到无话不谈了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和狐狸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读取到了它的想法。”
爱丽酥嘟嘟囔囔地说道。
“……”
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的洛丽娅从包包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爱丽丝，而后者接过后竟然将信塞进了嘴里。
咀嚼咀嚼……
“你在干什么？”洛丽娅有些凌乱地问道。
嘘！
爱丽丝做出别出声的手势。几分钟后，她继续啃起面包，并向洛丽娅挥挥手再见，转身离开的她用清脆而毫无波动的声音说到：“信已经送到了。”
“……”
洛丽娅突然觉得：比起自己的日常来说，就算叛军攻破城墙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了。
……
雪漫被围攻的第四天清晨。
除了几处垛墙和一个藏兵洞被石弹砸坏，雪漫的城墙依旧牢牢矗立着。
风暴斗篷的元帅在城外的营地中烦恼着，他估计帝国此刻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走出帐篷，向士兵们下令展开不惜代价的猛攻。
巴普洛夫伯爵则在城墙上四处走动着，他不时鼓舞着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喊道：“帝国的援军已经准备出发，坚持下去，我们就能取得胜利！”
双方都不知道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沦为酱油。
大雾开始散去，随着能见度的提高，战斗的主角却不再是双方的弓箭手。
两轮象征性的投石后，大群的风暴斗篷士兵开始举着盾牌朝雪漫城门所在的斜坡冲锋，而守军终于有了足够的可视距离和角度来使用重弩。
他们将重弩垫高，几乎不怎么瞄准就朝着叛军射去。十几枚粗大的弩箭打碎了叛军的盾牌，直接将他们钉在地上，但这也不能阻止他们越来越快的脚步。
不久，他们便冲到了城下。
面对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侧面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开始机械地重复搭箭拉弦、朝下放箭的动作。大部分箭矢都被敌人的盾牌阻挡，有些守军便扔下短弓，开始搬起脚边的石块朝城下砸去。
守军的行动很快便被干扰，大批的叛军弓箭手几乎推进到了城墙底下，他们完全不顾防守，开始于城上的守军对射。
杂乱又密集的嘶喊声中，双方都不断有人被流矢射中倒下，死亡突然变成了一个概率事件。
几个抵近城门的叛军扔掉盾牌，取下背上的铁锤开始捶打城门的铁闸。
城门上，一个带着厚重手套的雪漫士兵大喊着让开，用撬棍掀翻了火上乘着沸油的铁锅，滚烫的油脂洒下，伴随着惨叫的浓烈油香四溢，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城下的叛军踩着烧焦同伴的尸体，怒吼着捡起还沾有滚油的铁锤，继续捶打起铁闸。
看到这一幕，带手套的士兵招呼同伴想要将铁锅扶正再次装油，还不来及开口便被一支弩矢连同着身旁的同伴一起穿透了。
叛军的工程器械已经被推到了发射位置，他们用弩车射击着城墙上的守军，并用临时组装、射程更短的弹射机朝着城墙发射石块。
弹射机抛出的石块打在城墙上发出巨响，随着城墙表面的砖石碎屑四处散落，城墙上的守军感到了明显的晃动。
而几乎被尸体堆满的斜坡上，第一道城门的铁闸应声而倒，敌人向着第二道城门涌去。
看到守军逐渐被压制住，十字军的两名戒律牧师登上城墙开始不惜魔力地给每个士兵套上真言术·盾。
事先被告知了法术功效的雪漫士兵们知道自己有了几十秒的安全保障，纷纷将头探出射击孔，拼命地反击。
就在叛军伤亡骤升之时，城里又向着他们后方的营地抛射了洛丽娅的加料弹药。
虽然一发都没有打中，但接连的巨大爆炸声还是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
伤亡同样惨重的守军再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
几个小时之前。
被准许扩大活动范围的芊芊无聊地在山洞里绕来绕去，想要随便找个什么人聊聊天。
一天前，几个精神萎靡、衣衫破烂的伤者被带到一个帐篷里——他们似乎是连夜爬上雪山的以西结住民，在迷路和遭到几只野狼攻击后才寻到了通往这里的地下入口，最后被巡逻的十字军战士给发现了……之后，沙利亚便带着大部分人匆匆忙忙地下山查看，至今未归。
往常十分热闹的洞窟群因大雾而寂静，在沙利亚离开后更是只剩下了几个人。
就在被单调环境闷坏的芊芊想要走远些找到那个负责看守她、却总是不知躲到哪里偷懒的卫兵说话时，一条卷着什么东西的触手突然从地里钻了出来。
爱丽丝？
不等芊芊确认，触手便扔下一小团白色的东西，缩回了地下。
她走过去捡起那团东西，展开后发现是一张湿漉漉的信纸。
在阅读上面的内容后，芊芊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抬起头看看洞|||穴深处那散发着诡异红色光芒的巨大传送门，咬咬牙走了过去。
第164章 黄雀（5）
在叛军不计伤亡的猛攻下，雪漫城已经坚守了整整十天。
入城坡道上用于防御的两座小城门皆被毁坏，现在，战线已经推进到了最后的主城门处。
然而这最后的屏障也是最坚固的地方，索兰斯苦恼着，接连十天的攻城也没有摧垮守军抵抗的意志。与他预测中不同的是：在双方如此惨烈的战斗下，雪漫的守卫力量竟然还没有被消磨殆尽。
从索兰斯掌握的守军数量情报来看，他们简直就像一夜便可恢复伤势的怪物一样——而当他的军队好几次冲上城墙，让他以为胜利已经到手时，他的军队便会在狭窄的通道上被几个顶着奇怪光壳的勇士重新打下城墙。
现在，帝国援军的前锋或许已经踏上了雪漫领的土地——索兰斯左右为难，他的军队伤亡太大，急需休整，而雪漫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攻下，若是被帝国人夹击便糟糕了。
因为雪漫出人意料的坚强顽抗，风暴斗篷速攻决胜的计划事实上失败了。
最终，索兰斯决定暂缓攻击，休整部队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帝国人。
……
叛军的未雨绸缪让雪漫士兵产生了错觉，他们欢庆着，以为帝国的援军真的到来了。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他们东倒西歪地坐在城墙上，终于合上了一个多星期都未曾闭过的双眼。
一些军官强打着精神想要鞭策士兵继续保持警惕，但却被巴普洛夫阻止了。
“让他们休息吧，否则不等弑君者的手下攻城，我们自己便先崩溃了。”
巴普洛夫这样说道，他知道情况有多么糟糕……圣光的治疗已经开始失效，用那个女牧师的话来说，便是他的士兵们不论精神或是肉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场防御战比他预料的还要凶险，若不是圣光教会的牧师持续治疗着伤员，而那些圣骑士又数次打退登上城墙的疯狂叛军，雪漫早就失守了。
“征调民众来暂时加强戒备。”
考虑到帝国的增援即将到来，巴普洛夫决定使用最后的手段来确保雪漫的安全。
……
洛丽娅最近总是不在家，大狐狸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而爱丽丝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能美感到寂寞了。
“爱丽丝，我进来了哦……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到时候可不准因为这个打能美哦。”
能美轻轻敲着虚掩的房门，说完后，她便趁着爱丽丝去厨房觅食的空当，悄悄地溜进了爱丽丝的房间。
哦！哦！好厉害！
能美瞪着大眼睛，张嘴惊呼着。
“爱丽丝，这些东西可以借给能美玩吗……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到时候可不准因为这个打能美！”
能美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自言自语，说完，便将爱丽丝桌上的东西揣进了自己口袋。
她离开房间，小心翼翼地将房门还原成之前虚掩着的样子。趁爱丽丝未归之际，她一手抱起凯撒，匆忙地捂着口袋离开了教堂地下室。
因害怕被爱丽丝发现后进行殴打，能美向着教堂外跑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洛丽娅叮嘱过她，不准到处乱跑……要是敢不听话就要把她吊起来打。
“能美！能美陷入了不得了的危机中！”
殴打还是吊打，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能美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夹在了殴打与吊打之间的修罗场中！
就在能美进退不得之际，两个人走过来对她说道：“小妹妹，我带你去吃糖好吗？”
“不去！”能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她心想自己才不是一颗糖就能骗走的笨蛋。
蹲在地上对受美说话的正是隶属于黎明守卫的黄魂。
被拒绝的他瞟了一眼能美小心翼翼捧着的仙人球，在书上见过这种植物的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那么小妹妹，我带你去看仙人掌吧？”
黄魂本以为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想到能美眨着眼睛摆出一副兴奋的表情，她说：“那……那看完仙人掌你要带我去找洛丽娅主人。”
能美心想着被人带去看仙人掌后再被送到主人那里，总不算做乱跑了吧……于是她便沾沾自喜起来，不住的夸奖着自己的机智。
十几分钟后，一间小黑屋中。
“骗子！坏蛋！说好的仙人掌呢！”
哭泣着想要逃跑的能美被抓住颈上的锁链拽了回来。
“哈哈哈！你哪里也别想去，乖乖认命吧！”用力拽住链子的黄魂大笑着。
“……”布莱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黄魂先生，她只是个小女孩儿……请你不要伤害她。”
“愚蠢！”将能美拴住的黄魂叫道：“拷问那只吸血鬼的时候，你难道不在场吗？她是吸血鬼的女王，我们必须杀了她！”
布莱德无奈地叹了口气，黎明守卫的使命感让他无法反对黄魂，他想了想又劝说道：“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至少……在围城结束后，我们先取得总部的意见吧。”
黄魂转身朝着布莱德走去，他冷哼一声，算是听取了他的意见，却看到对方不可置信地长大嘴巴。
待他再回头时，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袍男人就这么站在了他的身后、能美身边。
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抬手抓向他的咽喉，堪堪闪过的他摸出匕首猛地朝前刺去——却是向着能美。
对方没有预料到他的行动，情急之下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匕首。
毫不在意被匕首穿透的手臂，黑袍男人轻轻挥手便将贴近他和能美的黄魂击倒。
就在布莱德拔出长剑想要上前参与围攻时，对方便在他眼前化作一团黑雾，带着能美消失了。
“快追！”从地上跃起的黄魂大喊着，在跑出房门前将狙击弩扔给了布莱德。
……
某漆黑小巷。
“女王陛下……见到您非常荣幸，在此祝贺您终于离开了那座监牢和囚禁你的人类。”
黑袍男人将能美轻轻放到地上，弯腰鞠躬道。
“你是谁？”
明明是出来看仙人掌的能美，在莫名其妙被两个人绑架并被威胁撕票后，又更加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怪人给救了出来。
黑袍男人微笑着，用和煦的声音说道：“我是统领所有吸血鬼的公爵，也是您未来的丈夫。”
第165章 黄雀（6）
能美至今从未考虑过类似结婚这样深奥的问题，更别提对象是一个传说中活过两个纪元的老怪物。
看着自称吸血鬼公爵的家伙那满脸的皱纹与老人斑，能美本能地拼命摇起脑袋。
“请您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收拾掉那些讨厌的人类。”
虽然语气礼貌，但吸血鬼公爵根本不在乎能美的意见——所谓的女王，本就只是有着特殊能力的吸血鬼。而统帅一方吸血鬼的，从来都是公爵。
而甚至没有看着他眼睛的能美，在他话音刚落时便摇摇晃晃地软倒在地……睡着了。
正要转身去对付追击者的吸血鬼公爵忽然一阵眩晕，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之前被刺中的手臂依然在往外流着血。
他皱起眉头，作为天际最强大的吸血鬼，他有着超人想象的自愈能力，足以不在乎被匕首刺中程度的伤口，是以在受伤后并未留意。
看来是黎明守卫搞的鬼，匕首上应该涂有他们特制的、能够破坏吸血鬼自愈能力的毒药……这样想着的他注意到了能美上衣口袋中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瓶子。
挑出装有血红色液体的瓶子，他拔出瓶塞用鼻子嗅了嗅气味，确定是治疗药剂后便喝了个干净。
受伤的手臂几乎立刻就止住了流血，他暗自诧异着能美携带药剂的奇效。
……
黄魂挥剑斩向突然出现在身前、那只掳(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
酒保将一大杯加了双倍糖的黑荆棘蜜酒递给坐在高椅上乱晃着双腿的洛丽娅。
“我请的。”他眨眨眼说，又向常客们招呼道：“敬洛丽娅小姐。”
人们纷纷举杯：“敬洛丽娅小姐！”
和平的日子里，带来景气经济的小姑娘要比史诗中的英雄更受欢迎。
……
灌下一大杯蜜酒的洛丽娅走在街上，只听得到自己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嗒嗒响声。
当她用尽一整天也数不尽储藏室中的金币后，便不再热衷于这项活动了——这样每天四处玩耍的悠闲日子更让她喜悦。
连吸血鬼们也十分识趣的不再闹事。
就在昨天，洛丽娅还碰到一只曾被她驱逐过、却并未离开的吸血鬼，那家伙抱着一篮子面包朝她友善地打招呼。
吸血鬼给了洛丽娅一条面包，感谢她手下留情；而洛丽娅则回请了他一杯蜜酒，和他坐在酒馆里聊了聊吸血鬼的日常生活。
借此机会，洛丽娅学会了几个吸血鬼笑话。
如果没有那只中二病公爵，天际的吸血鬼也是些不错的家伙……这样想着的洛丽娅登上城墙，想要吹吹风醒醒酒。
没受什么阻拦，她便从南门附近警卫室中的楼梯登上了城墙。
洛丽娅慢慢闲逛到了城门之上，从这里开始，两道城墙沿着陡坡向下延伸出去，而第三道城门已隐于大雾之中……这样奇异的天气确是值得一看的景观，但看久了便会觉得单调无聊。
“我年轻时也常常一个人跑上城墙来看大雾，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值班的老兵喝得醉醺醺，形单影只的他靠在垛墙上、朝着走过来的洛丽娅说道。
莫非雪漫卫兵的招收条件里有膝盖中过箭这一条——洛丽娅促狭地想到，她向老兵问道：“我也忘了从哪里听说来的……膝盖中箭指的是结婚么？”
老兵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打着垛墙，半晌才准备回答洛丽娅的问题。
可他永远也没有机会了……一只箭突然插在了他的头上，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洛丽娅茫然地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在大雾可见的边缘上，她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箭雨就这么朝她所在的地方俯冲而来。
她连忙抱头缩在垛墙之下，用有生以来最为刺耳的声音嘶声尖叫起来。
半是害怕，半是警报。
……
晨星领，靠近雪漫领东北边境的地方，一只庞大的军队无声穿行于森林之中。
一名三十多岁的魁梧男子悠然策马于大军前方，他便是人称智勇无双的帝国将军——盖伦。
几天前，他的斥候便侦查到了叛军的动向——他们倾巢而出，趁着大雾向着雪漫城奔袭。
公主出逃的事件只有在天际的少数帝国高层知道……从一开始，乌弗瑞克所获得的情报便都是盖伦故意传播和泄露的。
因帝国频繁受到龙族攻击，自觉战力上开始占有优势的叛军变得咄咄逼人；而有着天际过半粮食产量的雪漫对于双方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在风险的逼迫与利益的引诱下，盖伦坚信着乌弗瑞克一定会按照他计划的时间表攻打雪漫，而他早就在晨星领布下了重兵。
骑在马上的盖伦估算着叛军行军的速度与雪漫城能够独力支撑的最大时间——计划成功的关键，便是在雪漫守军最大程度消耗叛军、而雪漫城又没有失守的时候，由他率领帝国军队击溃疲惫的风暴斗篷们。
一切都是帝国的阴谋。
“果然如您所说，野蛮人发疯似地围攻雪漫去了。”
“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些叛军就好像完全听从您的计划一样……”
“请让我带领一小只军队去风盔城，我保证干掉乌弗瑞克，将他的头颅和胜利一起献给您。”
作为盖伦副官的年轻贵族们簇拥着他，脸上满溢着喜悦与激昂的情绪；而附近的军士们看向自己的将军时，眼中都有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与信任。
“我只是将必然要发生的事情诱导到我们想要它发生的时间罢了。”盖伦微笑着说道。
每个人都相信着——只要盖伦在，胜利就必将属于帝国。
他还不到四十岁，他勇猛善战，在军队中有着极高的威信。
他深受皇帝信任，他很会做人，他军中的指挥官们尽是帝国豪门大阀的年轻继承人。
没有任何人怀疑，十多年后，他便会是下一个权倾帝国、青史留名的伟大将领。
诺德叛军加紧了城市防御，然而不在乎一城一地得失的盖伦，最初的目的便是雪漫；诺德叛军将一只军队部署到雪漫西南的方向以阻挡帝国可能的援军，然而盖伦早就将军队部署在了非常靠近雪漫城的位置。
这一次，就让蛮勇的诺德人好好领教战争的艺术吧。
盖伦心中涌起一阵豪情，肚子却突然痛了起来……他昨晚吃了太多小黄瓜。
挥手制止卫兵的跟随，盖伦熟练地策马向着林木稀疏的地方奔去。
为了保持绝对威严的形象，他特意放马跑了很远。
一个草丛出现了！
盖伦跳下马冲进了草丛之中，大喊一声。
“德玛西亚！”（作者注：在帝国南部方言中，这个词代表着畅通的意思。）
半晌，解决完毕的盖伦方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喉咙便挨了一箭。
……
后来，帝国史是这样记载的……盖伦，帝国将军，战无不胜，某日于天际为当地猎人误射，卒。
至于历史并未记载的、他所率领的军队，在一群没有经验的年轻贵族领导下，在战争后期成功被一只迷路的诺德辎重队击溃了。
第161章 黄雀（2）
洛丽娅头一次为自己有着十分娇小的身材感到庆幸。
好几只箭几乎要擦到她的头发了——要不是抱头缩在垛墙后的她占地极其有限，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直到被赶来的城卫军用盾牌保护着送下城墙，她还惊魂未定。
幸得她的预警、以及城卫军偷懒时好好地放下了城门的铁闸且并未走远，同样被浓雾困扰的袭击者并未在第一时间偷袭得手，便暂时退却了。
几名将铠甲穿得乱七八糟的圣骑士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跑了过来，看到她没事，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克莱门特问洛丽娅事情发生的经过时，洛丽娅只是手足无措地摇着头。
前者理解的摸了摸她的头，尽管洛丽娅能够勇敢地对抗怪物，但第一次面对有组织军队的她，还是被吓到了。
除非强大到了世间少有的程度，否则个人根本无法对抗一整支军队——而就算强大到了世间少有程度的生物，在艾泽拉斯历史上，也不乏死于人海战术的。
……
富饶的雪漫已经和平太久，不少人曾设想过遭到攻击的情景，但当它真正到来时，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巴普洛夫脸色阴沉地在城墙上来回走动，随着他的移动，他的两个随从紧张地抬着盾牌小跑着替他遮挡住城下的方向。
袭击者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
“该死的弑君者！该死的风暴斗篷！”
寡廉鲜耻！毫无荣誉的不宣而战！他愤怒地大骂着，但从他并未派军队出城寻敌来看，他内心依然保持着冷静。
渐渐地，大雾稍微散去了一些。
巴普洛夫终于稍稍看清了进犯他领地的家伙们——三十几个对着城墙方向抬起盾牌的风暴斗篷士兵一字站开，保护着身后的一排弓箭手。
在最初的偷袭之后，他们发动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占据地利、高高在上的雪漫士兵这一次准备充分，敌人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两轮射击之后便抛下几具尸体，再次退回到浓雾之中。
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神经兮兮的侍从，巴普洛夫考虑着是否要出城追击——对方看起来人数并不多的样子，或许只是先锋部队——他在城墙上来回踱步，最终放弃了主动出击的想法……占据坚城的他没必要冒险去证实陷阱是否真的存在。
太阳西沉，暗夜如约而至。白天毫不激烈、仅有一次的短暂战斗稍微让提醒吊胆的雪漫人得到些安慰……或许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危险。
夜晚和大雾让双方都迷失在黑暗之中。让雪漫士兵烦躁不已、却丝毫没有办法的偷袭才刚刚开始。
虽然毫无准头，但风暴斗篷的弓箭手至少能大致判断出城墙的方向和高度；而除了缩在垛墙后躲避不时飞来的冷箭外，根本无法看到城下情况的雪漫士兵连还击的对象都没有。
士兵们一边侧耳倾听、防备着敌人登城，一边祈祷着自己不要被流矢击中，就这样在长夜中饱受煎熬。
……离城门不算太远的城卫军驻所灯火通明，这里已被巴普洛夫选为临时的指挥中心。
“阁下，请原谅我的冒昧提问。”
原本属于守备队长的办公室里，仅有洛丽娅和巴普洛夫在谈论着什么。当雪漫伯爵要求十字军遵守协议提供全面的帮助时，洛丽娅却突然提问：“您有多少把握守住雪漫？”
巴普洛夫沉吟片刻，说：“我们有充足的粮食，叛军根本无法攻破雪漫的坚城。”
然而从他微皱着的眉头上，洛丽娅确认了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思考片刻，她提出了附加的条件：“我们当然会遵守协议……但前提是您必须向帝国求援。”
比起风评不好的诺德叛军，洛丽娅更愿意与看起来还算不错、也稍有了解的巴普洛夫合作。但她不愿意冒着得罪未来雪漫支配者的风险去帮助巴普洛夫对抗他口中的弑君者乌弗瑞克。
并且……比起想要固守独立的巴普洛夫，她还更愿意看到一个受到帝国管辖的雪漫——除粮食外，帝国有着那些最具价值的贸易资源和一个庞大的市场。
听到洛丽娅的话，愤怒与不甘反复爬上巴普洛夫的脸。许久后，他的脸上只剩下颓丧了，他始终没有把握能够独力守住雪漫城……比起被那个弑君者处死，现在向帝国求援或许还能留下些许的自治权……况且，即便他不求援，他也不相信帝国会放过这个夹击叛军的机会。
巴普洛夫仿佛要将所有不快都发泄出来般、长久地叹息着，稍后，他说：“你无需担心，我本就打算向帝国求援了。”
深夜，两个带着巴甫洛夫亲笔信的战士乘坐着吊篮，从城北险峻的城墙上缓慢降落下去。
……
风暴斗篷的作战计划十分简单——在帝国发现他们的动向并从最近的西面派来援军之前攻陷雪漫城。
而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帝国的阴谋，也不知道侥幸逃过一劫的他们正庆幸着大雾带来了更多的时间。
按照元帅索兰斯的命令，风暴斗篷被的士兵们被分作三部，最先抵达雪漫城下的先锋稍微试探防守强度后便包围城市等待援军；其余部队分作若干部分趁着大雾攻击雪漫领的几个小城镇和村落以延缓帝国获知情报的时间。
阿努西和索诺是最后一小支部队的指挥者，他们的任务便是扫荡雪漫西南方向后，等待、并用玉石俱焚的手段拖住帝国援军。
这些自知或许难以活下来、做好了必死觉悟的人，在对待自己的诺德同胞时最是无所顾忌。
借着大雾和夜色的双重掩护，来自贫瘠东部的他们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便攻陷了雪山下的小村，却出于放纵与发泄持续着杀戮、抢劫、或其它所能想到的罪行。
“去死吧！邪教徒们！”
朝着教堂吐口水，索诺边说边和他的同伴一起将火把扔了出去。
看着被捆在教堂中的诺德人，阿努西嘲笑道：“背弃松加德众英灵的懦夫们，快叫你们的狗屁圣光来救救你们！”
余众皆大笑。
他们围着燃烧的教堂，用抢来的食物与酒狂欢起来。
窜向高空的大火占据了他们视野的全部，以至于他们没能看到几只漏网之鱼，悄悄逃向了村后的雪山。
第162章 黄雀（3）
黎明的时候，洛丽娅和阿狸爬上了城北的高地。
她把大狐狸背上的包裹取下，从中搬出几个桶装物，排放在地上后依次点燃了。
红色的焰火拖着长长尾翼飞向天空，在高空绽放开来。
“该死的大雾！”
洛丽娅咒骂着，在她这样近的距离都只能模糊看见焰火。
“喵！”阿狸用硕大的头颅蹭了蹭她。
洛丽娅摇摇头，摸着阿狸的脑袋说：“谁知道外面有多少叛军，我不能让你出去冒险……安心吧，他们攻不进来的。
“喵！”
“好吧，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能否攻下雪漫……可你要相信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谨慎的。”被阿狸揭穿的洛丽娅无奈说道。
“喵……”
阿狸被她说服了。
……
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显露和没有显露出来的不安，除了少数几个人。
爱丽丝对城外的事情漠不关心，她最近不分白天黑夜，总是缩在房间里不愿出来……自从她在雪漫的大火中受伤后，想要照顾她的洛丽娅便与她同住一室，后来也懒得再换地方。但最近不知为何，洛丽娅却被爱丽丝赶回了原来的房间。
能美也是其中之一，大雾的天气让她欣喜，她总算能毫无顾忌地看看白天的城市了。
“凯撒，我们去看看人类打仗吧！”能美一脸兴奋地向她手里捧着的仙人球说道——仙人球的名字是她某天央求洛丽娅取的——说走就走的能美便这样拖着锁链、捧着凯撒来到城墙周围，却被守军无情地驱赶开了。
一个在她看来有些眼熟的人走了过来，向她打招呼道：“小能美。”
躲开摸向她脑袋的手，能美朝来人吐了吐舌头，说道：“笨蛋！只有洛丽娅主人可以摸能美。”
能美有着身为宠物的自觉与骄傲。
克莱门特受到了伤害。
女骑士本是带着圣骑士们前来帮忙的，但他们实在不习惯也不适合站在城墙上作战……在进入白刃战之前，与其浪费牧师宝贵的魔力顶着盾在城墙上碍手碍脚，还不如下来修养精神。
并不知晓能美习性的克莱门特又想用糖果来引诱小吸血鬼，但毫不意外的失败了。
一个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勇敢骑士，一个是笨蛋，二人就这么毫无紧张感的逗趣起来。
“你们真是悠闲。”洛丽娅走过来说道，她正在附近勘察着地形，准备指挥着工人架设几座投石机——组装这种古老的器械对于一个大工程师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克莱门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洛丽娅打断了：“安心，我不会去城墙上的，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对于攻城战与守城战来说，洛丽娅意外地是十字军中最能发挥攻击力的存在——若是时间与材料足够，她甚至能将城墙上架满机枪和大炮——可惜的是，时间与材料都不容许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就在三人还想再聊些什么时，城内高塔上的警钟被敲响了。
……第二天的战斗开始了。
与第一天的小打小闹不同，风暴斗篷在清晨便展开了猛攻。
大雾对双方的弓箭手都有着不利的影响：持盾的风暴斗篷士兵很容易便能靠近第一道城门，他们的弓箭手几乎不会受到射击；而守军受到的远程压制也大大减轻了。
得益于雪漫城墙的设计，守军能够从正面和右侧同时射击攻击者；而建在陡坡上的城门也更难攀爬。
只有少数几个风暴斗篷的士兵通过钩爪爬上了第一道城门，但他们很快便被枪兵用长枪戳了下去。
扔下几十具尸体，风暴斗篷停止了进攻。
六死二十九伤，城内临时营地中的卡娜叹息着，死者都被箭射中了要害，无法复活……而大部分轻伤者很快就基本恢复了。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圣光教会还招人么？”一名肩膀被箭矢洞穿的守备军官对卡娜说道：“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简直像多了几倍人一样。”
卡娜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并不认同军官的话，圣光能够治愈伤口，却不能让他们短时间内恢复健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会更容易负伤，而普通人的身体和精神又经得起几次折腾？
直到傍晚为止，风暴斗篷几乎每隔一个半小时就发动一次攻击，而他们的伤亡大概稳定在守军的五倍左右。
有几次，风暴斗篷的弓箭手甚至逼近到了城墙附近，与守军对射……比起登上城墙来说，他们的目的更像是用人命在消耗着守军的人数和体力。
巴普洛夫在第一天就动员了城内所有贵族参战，尽管如此，雪漫的守军也才刚刚达到千人，而仅在战斗的第二天，他们便被死亡和重伤消耗掉了将近十分之一弱。
即便没有牧师治疗的风暴斗篷失去的战斗力是雪漫的十倍，但谁又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单是从进攻时的状态来看，他们至少还能轮番休息。
夜晚，守军继续在不时袭来的箭雨中枕戈待旦。
第三天的清晨，在照例击退敌人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后，城墙上的士兵们听到了城外传来的巨大机械声。
十几枚大小不一的石弹向着雪漫城呼啸而来，它们大部分都落在城外，但也有两枚打入了城中……一间杂货店的屋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而另一颗酒桶大小的击中了无人的街道。
可怕的寂静笼罩在守军之中，敌人的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完毕，接下来才是最为艰苦的战斗——而因为大雾，城头的重弩更本无法进行还击。
无奈的漫长等待之后，第二波石弹袭来了——这一次，经过调校的它们更加准确，除了打在城墙脚下的一枚，共有三枚落入了城中。
幸而居民都已躲到其他城区，除了建筑的损坏，并没有人员伤亡。
敌人似乎因为昨天的伤亡太大，而又没能有效的损耗守军，在投石机发射的间隙中进攻两次后，他们的士兵便销声匿迹了。
然而局势对守军压倒性的不利——尽管并不准确，叛军能够轻易判断出雪漫城的位置；而面对被大雾笼罩的广阔城南平原，守军却无法猜出敌人的所在。
第163章 黄雀（4）
直到深夜，城外的投石机依旧响个不停。
而随着一声仿佛巨人挥动棍棒的响声，雪漫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为了避免打到城墙以及防止遭到对方投石机的反击，几台体型超标的巨大投石机最终架设在了城市深处。
这些巨大的木质机械依靠重力和杠杆原理工作，看起来就像秤杆一样，几十个自告奋勇的强壮男人在附近工作着。
他们拖曳绳索将尾臂拉下固定，坠有巨石的前端便斜指向天空。
对判定弹道有些经验的老兵或者军官便急忙上去，根据推测调整着用粗大皮绳悬挂在尾臂上的弹袋。
再然后，几个人用滚木和撬棍将拆自房屋的石块推入弹袋。
最后，他们砍断固定用的绳索，吊有巨石的前臂在重力作用下猛地坠落，将尾臂甩向天空。
借着惯性，从弹袋中甩出的石块便划出一道抛物线，朝着城外飞去。
洛丽娅在附近默默看了几轮发射，确定没有什么机械故障后便离开了，她朝着城西的工坊走去，打算赶制一批加料的投石机弹药。
她边走边皱着眉头，要是守城像攻城一样简单就好了——不同于擅长构筑工事和防守的矮人好邻居，诺莫瑞根传统机械学派只适合用来攻城。
“听说你要找人送信？”
就在这时，最近一直躲在房间的爱丽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边啃着一条面包边向洛丽娅问道。
洛丽娅点点头，这话她只和阿狸说过，果然爱丽丝和阿狸已经要好到无话不谈了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和狐狸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读取到了它的想法。”
爱丽酥嘟嘟囔囔地说道。
“……”
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的洛丽娅从包包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爱丽丝，而后者接过后竟然将信塞进了嘴里。
咀嚼咀嚼……
“你在干什么？”洛丽娅有些凌乱地问道。
嘘！
爱丽丝做出别出声的手势。几分钟后，她继续啃起面包，并向洛丽娅挥挥手再见，转身离开的她用清脆而毫无波动的声音说到：“信已经送到了。”
“……”
洛丽娅突然觉得：比起自己的日常来说，就算叛军攻破城墙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了。
……
雪漫被围攻的第四天清晨。
除了几处垛墙和一个藏兵洞被石弹砸坏，雪漫的城墙依旧牢牢矗立着。
风暴斗篷的元帅在城外的营地中烦恼着，他估计帝国此刻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走出帐篷，向士兵们下令展开不惜代价的猛攻。
巴普洛夫伯爵则在城墙上四处走动着，他不时鼓舞着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喊道：“帝国的援军已经准备出发，坚持下去，我们就能取得胜利！”
双方都不知道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沦为酱油。
大雾开始散去，随着能见度的提高，战斗的主角却不再是双方的弓箭手。
两轮象征性的投石后，大群的风暴斗篷士兵开始举着盾牌朝雪漫城门所在的斜坡冲锋，而守军终于有了足够的可视距离和角度来使用重弩。
他们将重弩垫高，几乎不怎么瞄准就朝着叛军射去。十几枚粗大的弩箭打碎了叛军的盾牌，直接将他们钉在地上，但这也不能阻止他们越来越快的脚步。
不久，他们便冲到了城下。
面对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侧面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开始机械地重复搭箭拉弦、朝下放箭的动作。大部分箭矢都被敌人的盾牌阻挡，有些守军便扔下短弓，开始搬起脚边的石块朝城下砸去。
守军的行动很快便被干扰，大批的叛军弓箭手几乎推进到了城墙底下，他们完全不顾防守，开始于城上的守军对射。
杂乱又密集的嘶喊声中，双方都不断有人被流矢射中倒下，死亡突然变成了一个概率事件。
几个抵近城门的叛军扔掉盾牌，取下背上的铁锤开始捶打城门的铁闸。
城门上，一个带着厚重手套的雪漫士兵大喊着让开，用撬棍掀翻了火上乘着沸油的铁锅，滚烫的油脂洒下，伴随着惨叫的浓烈油香四溢，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城下的叛军踩着烧焦同伴的尸体，怒吼着捡起还沾有滚油的铁锤，继续捶打起铁闸。
看到这一幕，带手套的士兵招呼同伴想要将铁锅扶正再次装油，还不来及开口便被一支弩矢连同着身旁的同伴一起穿透了。
叛军的工程器械已经被推到了发射位置，他们用弩车射击着城墙上的守军，并用临时组装、射程更短的弹射机朝着城墙发射石块。
弹射机抛出的石块打在城墙上发出巨响，随着城墙表面的砖石碎屑四处散落，城墙上的守军感到了明显的晃动。
而几乎被尸体堆满的斜坡上，第一道城门的铁闸应声而倒，敌人向着第二道城门涌去。
看到守军逐渐被压制住，十字军的两名戒律牧师登上城墙开始不惜魔力地给每个士兵套上真言术·盾。
事先被告知了法术功效的雪漫士兵们知道自己有了几十秒的安全保障，纷纷将头探出射击孔，拼命地反击。
就在叛军伤亡骤升之时，城里又向着他们后方的营地抛射了洛丽娅的加料弹药。
虽然一发都没有打中，但接连的巨大爆炸声还是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
伤亡同样惨重的守军再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
几个小时之前。
被准许扩大活动范围的芊芊无聊地在山洞里绕来绕去，想要随便找个什么人聊聊天。
一天前，几个精神萎靡、衣衫破烂的伤者被带到一个帐篷里——他们似乎是连夜爬上雪山的以西结住民，在迷路和遭到几只野狼攻击后才寻到了通往这里的地下入口，最后被巡逻的十字军战士给发现了……之后，沙利亚便带着大部分人匆匆忙忙地下山查看，至今未归。
往常十分热闹的洞窟群因大雾而寂静，在沙利亚离开后更是只剩下了几个人。
就在被单调环境闷坏的芊芊想要走远些找到那个负责看守她、却总是不知躲到哪里偷懒的卫兵说话时，一条卷着什么东西的触手突然从地里钻了出来。
爱丽丝？
不等芊芊确认，触手便扔下一小团白色的东西，缩回了地下。
她走过去捡起那团东西，展开后发现是一张湿漉漉的信纸。
在阅读上面的内容后，芊芊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抬起头看看洞|||穴深处那散发着诡异红色光芒的巨大传送门，咬咬牙走了过去。
第164章 黄雀（5）
在叛军不计伤亡的猛攻下，雪漫城已经坚守了整整十天。
入城坡道上用于防御的两座小城门皆被毁坏，现在，战线已经推进到了最后的主城门处。
然而这最后的屏障也是最坚固的地方，索兰斯苦恼着，接连十天的攻城也没有摧垮守军抵抗的意志。与他预测中不同的是：在双方如此惨烈的战斗下，雪漫的守卫力量竟然还没有被消磨殆尽。
从索兰斯掌握的守军数量情报来看，他们简直就像一夜便可恢复伤势的怪物一样——而当他的军队好几次冲上城墙，让他以为胜利已经到手时，他的军队便会在狭窄的通道上被几个顶着奇怪光壳的勇士重新打下城墙。
现在，帝国援军的前锋或许已经踏上了雪漫领的土地——索兰斯左右为难，他的军队伤亡太大，急需休整，而雪漫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攻下，若是被帝国人夹击便糟糕了。
因为雪漫出人意料的坚强顽抗，风暴斗篷速攻决胜的计划事实上失败了。
最终，索兰斯决定暂缓攻击，休整部队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帝国人。
……
叛军的未雨绸缪让雪漫士兵产生了错觉，他们欢庆着，以为帝国的援军真的到来了。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他们东倒西歪地坐在城墙上，终于合上了一个多星期都未曾闭过的双眼。
一些军官强打着精神想要鞭策士兵继续保持警惕，但却被巴普洛夫阻止了。
“让他们休息吧，否则不等弑君者的手下攻城，我们自己便先崩溃了。”
巴普洛夫这样说道，他知道情况有多么糟糕……圣光的治疗已经开始失效，用那个女牧师的话来说，便是他的士兵们不论精神或是肉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场防御战比他预料的还要凶险，若不是圣光教会的牧师持续治疗着伤员，而那些圣骑士又数次打退登上城墙的疯狂叛军，雪漫早就失守了。
“征调民众来暂时加强戒备。”
考虑到帝国的增援即将到来，巴普洛夫决定使用最后的手段来确保雪漫的安全。
……
洛丽娅最近总是不在家，大狐狸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而爱丽丝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能美感到寂寞了。
“爱丽丝，我进来了哦……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到时候可不准因为这个打能美哦。”
能美轻轻敲着虚掩的房门，说完后，她便趁着爱丽丝去厨房觅食的空当，悄悄地溜进了爱丽丝的房间。
哦！哦！好厉害！
能美瞪着大眼睛，张嘴惊呼着。
“爱丽丝，这些东西可以借给能美玩吗……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到时候可不准因为这个打能美！”
能美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自言自语，说完，便将爱丽丝桌上的东西揣进了自己口袋。
她离开房间，小心翼翼地将房门还原成之前虚掩着的样子。趁爱丽丝未归之际，她一手抱起凯撒，匆忙地捂着口袋离开了教堂地下室。
因害怕被爱丽丝发现后进行殴打，能美向着教堂外跑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洛丽娅叮嘱过她，不准到处乱跑……要是敢不听话就要把她吊起来打。
“能美！能美陷入了不得了的危机中！”
殴打还是吊打，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能美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夹在了殴打与吊打之间的修罗场中！
就在能美进退不得之际，两个人走过来对她说道：“小妹妹，我带你去吃糖好吗？”
“不去！”能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她心想自己才不是一颗糖就能骗走的笨蛋。
蹲在地上对受美说话的正是隶属于黎明守卫的黄魂。
被拒绝的他瞟了一眼能美小心翼翼捧着的仙人球，在书上见过这种植物的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那么小妹妹，我带你去看仙人掌吧？”
黄魂本以为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想到能美眨着眼睛摆出一副兴奋的表情，她说：“那……那看完仙人掌你要带我去找洛丽娅主人。”
能美心想着被人带去看仙人掌后再被送到主人那里，总不算做乱跑了吧……于是她便沾沾自喜起来，不住的夸奖着自己的机智。
十几分钟后，一间小黑屋中。
“骗子！坏蛋！说好的仙人掌呢！”
哭泣着想要逃跑的能美被抓住颈上的锁链拽了回来。
“哈哈哈！你哪里也别想去，乖乖认命吧！”用力拽住链子的黄魂大笑着。
“……”布莱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黄魂先生，她只是个小女孩儿……请你不要伤害她。”
“愚蠢！”将能美拴住的黄魂叫道：“拷问那只吸血鬼的时候，你难道不在场吗？她是吸血鬼的女王，我们必须杀了她！”
布莱德无奈地叹了口气，黎明守卫的使命感让他无法反对黄魂，他想了想又劝说道：“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至少……在围城结束后，我们先取得总部的意见吧。”
黄魂转身朝着布莱德走去，他冷哼一声，算是听取了他的意见，却看到对方不可置信地长大嘴巴。
待他再回头时，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袍男人就这么站在了他的身后、能美身边。
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抬手抓向他的咽喉，堪堪闪过的他摸出匕首猛地朝前刺去——却是向着能美。
对方没有预料到他的行动，情急之下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匕首。
毫不在意被匕首穿透的手臂，黑袍男人轻轻挥手便将贴近他和能美的黄魂击倒。
就在布莱德拔出长剑想要上前参与围攻时，对方便在他眼前化作一团黑雾，带着能美消失了。
“快追！”从地上跃起的黄魂大喊着，在跑出房门前将狙击弩扔给了布莱德。
……
某漆黑小巷。
“女王陛下……见到您非常荣幸，在此祝贺您终于离开了那座监牢和囚禁你的人类。”
黑袍男人将能美轻轻放到地上，弯腰鞠躬道。
“你是谁？”
明明是出来看仙人掌的能美，在莫名其妙被两个人绑架并被威胁撕票后，又更加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怪人给救了出来。
黑袍男人微笑着，用和煦的声音说道：“我是统领所有吸血鬼的公爵，也是您未来的丈夫。”
第165章 黄雀（6）
能美至今从未考虑过类似结婚这样深奥的问题，更别提对象是一个传说中活过两个纪元的老怪物。
看着自称吸血鬼公爵的家伙那满脸的皱纹与老人斑，能美本能地拼命摇起脑袋。
“请您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收拾掉那些讨厌的人类。”
虽然语气礼貌，但吸血鬼公爵根本不在乎能美的意见——所谓的女王，本就只是有着特殊能力的吸血鬼。而统帅一方吸血鬼的，从来都是公爵。
而甚至没有看着他眼睛的能美，在他话音刚落时便摇摇晃晃地软倒在地……睡着了。
正要转身去对付追击者的吸血鬼公爵忽然一阵眩晕，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之前被刺中的手臂依然在往外流着血。
他皱起眉头，作为天际最强大的吸血鬼，他有着超人想象的自愈能力，足以不在乎被匕首刺中程度的伤口，是以在受伤后并未留意。
看来是黎明守卫搞的鬼，匕首上应该涂有他们特制的、能够破坏吸血鬼自愈能力的毒药……这样想着的他注意到了能美上衣口袋中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瓶子。
挑出装有血红色液体的瓶子，他拔出瓶塞用鼻子嗅了嗅气味，确定是治疗药剂后便喝了个干净。
受伤的手臂几乎立刻就止住了流血，他暗自诧异着能美携带药剂的奇效。
……
黄魂挥剑斩向突然出现在身前、那只掳(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