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阅读
群人没有明确的首领，虽然招人讨厌但并不危险。”雷诺回答洛丽娅道，片刻后又接着说起了之前的故事：“在王国击败兽人后，很多退伍军人找不到工作，我听说他们其中的一些靠比武来混口饭吃……我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在被他怂恿和讽刺几句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更多是因为寄望于打败他好赢些钱吃饭，我答应了和他比试。”
“你赢了吗，伯父？”
“没有，我输掉了自己的剑。”
雷诺就这样不时对洛丽娅述说着过去的记忆，当在巡视中遇到他觉得需要注意的人或事时，他便中断故事，将它们说给洛丽娅听。
当看到洛丽娅用小本子仔细记录他的告诫时，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气氛变得融洽了。
“所以说，我一直觉得爱丽丝不适合绿色，可她今天早上还是在头发上扎了浅绿色的蝴蝶结。”
慢慢地，洛丽娅也和雷诺说起了细细碎碎的琐事……尽管雷诺对于颜色搭配的话题满脸纠结，但他觉得，洛丽娅会和他说这些，足以证明自己的教育方式不错。
比起那个人，他做的很好。
……
到了下午，一直很配合的洛丽娅却突然变得不配合起来。
雷诺特意抽出时间，决定亲自抽出时间指导洛丽娅，他站在大礼拜堂前，要她从最基本的挥剑练起。
“我看得出你很敏捷，但基础是最重要的！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无法躲闪的情况，到了那时，你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武器。”
对于似乎有些急于求成的洛丽娅，雷诺不经意间说出了这句他过去常常听到的话。
雷诺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唬得洛丽娅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双手握着雷诺给的、成年男子使用的单手剑，费力地空挥着。
“手抬高！用全力！”
与早晨态度恍若二人的雷诺在一旁不断大吼着。
仅仅几十下空挥之后，洛丽娅便停了下来，她问道：“我能去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吗？”
虽然她昨晚趁安妮睡着，在完全没有引起安妮注意的情况下吸了她几口，重新将吸血鬼的阶段重置到一阶，但下午的烈日依旧让她十分难受，她就好像被扔到了密不透风、正在加热着的锅炉中一般痛苦。
洛丽娅的请求被雷诺当做了娇气的任性，他的表情越发可怕起来。
面对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的雷诺，洛丽娅沉默片刻，在彻底撕破脸皮大吵大闹和强忍阳光之间摇摆一会儿后，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让吸血鬼在烈日下练剑，真的不算虐待儿童么……洛丽娅用力憋气，仿佛空气也炙热到会灼伤她的喉咙一样……她又想起来，按照正常的艾泽拉斯时间来说，她已经十五岁，算不上儿童了。
幻想着身处天际那可爱的冰雪之中，她安慰着自己，偶尔锻炼一下意志力或许也不错……嗯，这就是锻炼而已。
十分钟后，她在脑中幻想出的冰层也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讨厌的真实阳光晒化了，她开始接受现实，心想，这其实是自虐吧……
啊，好像看见妈妈了。
在炫目的阳光之中，洛丽娅失去了意识。
萝卡一次又一次的将洛丽娅扔到丑陋而不可名状的怪物身前，她从没教过洛丽娅该如何战斗，只是一味训练她的胆量，想让她改掉逃跑的坏习惯。
虽然有异议会被打，说话会被打，卖萌会被打，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打，但洛丽娅还是被折磨得发起火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萝卡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世上只有两种人会对你严厉……关心你的与看你不顺眼的。”
洛丽娅稍微有些触动，或许正如萝卡所说，真正的关爱，看起来总是不美。
“顺便一说。”萝卡咧嘴说道：“我单纯是想欺负你而已。”
洛丽娅：“……”
……
昏厥的洛丽娅醒了过来，她向表情复杂，夹杂着担忧与自责的雷诺笑了笑。
比起那谁，伯父对她其实很不错。
第181章 轮回的宿命（5）
过去一直被放养的洛丽娅被迫忙碌了起来。
早已习惯昼夜颠倒生活的她，每天清晨起床时都会发出阵阵哀嚎。
嘟噜着意义不明的话语，她坐到了房间中的小梳妆台前，镜中应出她的倒影，除了那头毛茸茸的粉发更长之外，她看起来与在诺莫瑞根时没什么区别。
洛丽娅朝镜子呲呲牙，露出了好像猫咪锐齿般的尖利小虎牙。
尽管摆脱了诺滋多姆的力量长达半年之久，但这么一点时间，显然不足以让寿命十分漫长的吸血鬼有显著的外表成长。
她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当她和骑士们初次踏上天际的土地之时，所遇到的那群怪物便是四阶的吸血鬼——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具体场景，但她的感染想必是由那只抓伤她的怪物首领引起的。
……现在想来依旧不可思议，她居然被感染成了吸血鬼，还是其中最独特的一只。
她不是个大人类主义者，也从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类有了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洛丽娅也说不清这究竟是走运还是倒霉，她想归因于小概率事件，但又总觉得自己不像是会受到概率之神青睐的样子。
变成吸血鬼的好处显而易见：除了获得夜视、催眠的能力，以及变得十分敏捷外，爱丽丝和西岚都告诉她说，她有着巨大的潜力……尽管在他们的描述中，这潜力听起来有些像是无法兑现的巨额存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给洛丽娅带来庞大的利息收入。
而作为一只吸血鬼，她的麻烦也非常之多：整个白天她都十分困倦；而自身维持的吸血鬼阶段越高，她在阳光能及之地便越虚弱；除此之外，最麻烦的便是她身处的地方与周围的人……在见识过黎明守卫对吸血鬼没来由的憎恨后，她有理由相信，一旦暴露，血色十字军对待她的方式只会更加残忍。
收回思绪，洛丽娅叹了口气，拿起梳子和那些拼命想要挣脱地心引力的头发搏斗起来。
梳洗完毕，洛丽娅走出房间，来到起居室。她仿佛听到隔壁两间房门紧闭的房间之中，传来安妮与爱丽丝炫耀般地均匀呼吸声，她取出从诺莫瑞根是就一直使用着的旧怀表，时间才刚刚五点而已。
她环视一圈。
阿狸是个好动的孩子，根本不见狐影；而贪睡的能美正蜷在起居室中央的地毯上，抱着那盆很少离身的仙人球，脸上挂着奇怪的傻笑，呼呼大睡。
居然真的从天际粘到艾泽拉斯来了……洛丽娅走近能美，蹲下来轻抚着她的头发，想到：但愿她以后不会下一大窝崽，我可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一大群宠物。
似乎因洛丽娅的抚摸而感到舒适，熟睡中的能美像猫一样呜呜打起了呼噜。
“唔……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自言自语着，突发奇想的洛丽娅站了起来，待她取回作图用的墨水和画笔后，再次蹲在了能美身前。
她拨开能美的额发，用记忆中的文字在能美额头上写下一个‘受’字。
没错，不是通用语。
洛丽娅必须在五点半前来到大礼拜堂，偶尔，她会早到几分钟，但每次都能看到一直站在大厅中等待她的雷诺。
她看到雷诺朝她点点头，径直朝着外面走去，便跟了上去。
按照惯例，他们要在清晨时花两个小时仔细巡视整个修道院。
这是洛丽娅的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候。雷诺会不时和她说些过去的事情，有他亲身经历的历史大事件，也有他年轻时的轶事。
有时候他会说起达里安，向洛丽娅描述她从未见过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时候他也会谈论昨晚的面包和汤味道如何，多数时候是正面的评价，来自天际肥沃土地的小麦和蔬果让十字军的厨师终于有了施展的余地；更多的时候，他会向洛丽娅介绍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名字、职务、性格，以及有着数千战士的修道院究竟是如何从每一个细节上运作起来的。
洛丽娅也会向雷诺说起安妮，说起爱丽丝，说起她的大狐狸和能美……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雷诺也会默默地听她说。
当雷诺结束巡视之后，便会返回大礼拜堂中的办公室处理工作。
他现在轻松多了，因为洛丽娅会帮他把那些不太重要却最耗费时间的琐碎文书工作很好的完成——虽然不熟悉十字军的事物，对于物资调配和人员管理一知半解，但洛丽娅的文字水平其实很不错。
……
当机械又无趣的工作和午饭时间结束之后，洛丽娅便会迎来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光。
因为她似乎真的很怕热而且昏厥过一次，雷诺特别准许她在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锻炼，然而这对她来说依然艰辛。
洛丽娅的力气不算太小，在成为吸血鬼后几乎又翻了一番，但若要挥舞成年男人使用的武器却依旧吃力。
雷诺坐在大礼拜堂的首位上，托着下巴看着洛丽娅重复着简单的下劈、横扫和回剑格挡的动作……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洛丽娅有了很大的进步，她能认真地坚持二十多分钟了。
到手臂酸麻、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就会停下来揉捏着双臂，靠在墙上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便换种武器继续下去。
按照雷诺所言，这仅仅只是要让她稍微了解如何使用各种武器。
赫洛德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几分钟后，来到了雷诺跟前，招呼道：“老大。”
雷诺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向赫洛德问道：“怎么样？”
“惨不忍睹！”
赫洛德用洪亮的声音大笑起来，而听到他嘲笑的洛丽娅甚至没有力气朝他翻个白眼。
雷诺压低声音呵斥道：“别开玩笑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不适合使用重武器……哈哈哈……过去她还用狼牙棒来找我单挑过。”赫洛德先是大笑，而后默默摇了摇头，用自觉洛丽娅无法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从没意识到，她原来这么有天赋……可惜，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种。”
听到赫洛德的话，雷诺叹息起来，小声说：“我也知道，她并不适合成为战士或者圣骑士……可是盗贼……我决不允许！”
第182章 轮回的宿命（6）
洛丽娅多少知道雷诺在烦恼些什么，可她对成为一名战士或者圣骑士既无心且无力。
正如雷诺所担心的，自从成为吸血鬼后拥有了简直就像是全天无休开着被动闪避技能那般敏捷的洛丽娅对踏入盗贼职业并无太大抵触。
洛丽娅当然不认为职业平等——不论强弱，而是指社会属性——在人类社会中，牧师与圣骑士无疑有着绝高的地位；而对于艾泽拉斯的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生活在此、而并非在游戏的他们，理所当然地对盗贼这一职业有着本能地厌恶。但做过一段时间领主之后，她变得不太在意这些问题了。
人们总爱讽刺牧师与圣骑士的虚伪，赞扬刺客与盗贼的自由侠义，但若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多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真实的世界里，大部分人都是理性的。吃不到的葡萄必然很酸，能吃到的时候却绝不会去考虑它的味道。
……洛丽娅已经无暇去考虑这些，当漫长又痛苦的下午终于结束，比起变得好像石头一样硬的腰来说，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了——用她的话讲，就像身体上挂着两串腊肠一般。
洛丽娅忍受着不断袭来的倦意，按雷诺的要求将武器擦拭完毕并放回原处后，只想赶快回到住处洗个澡蒙头大睡……她准备悄悄溜走，但根本逃不过一直盯着她的雷诺。
“这周的任务。”
雷诺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书递给了洛丽娅，说道：“下周我会提问书中的内容，用笔圈起来的地方必须能够背诵。”
“哎~~~”
她发出有气无力、毫无作用的抱怨声，摆出了一副学生们在得知唯一能够用来休息的周末需要完成二十张卷子时会摆出的表情。
还让不让人活？
看着怀中那本厚到可以当做武器使用，叫做《阿拉希帝国军制论》的沉重书籍，洛丽娅欲哭无泪。
她不明白雷诺为什么会突然间对她变得如此严厉起来，而最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像是普通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洛丽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或质疑，而仅仅是抱怨。
……
“懒萝莉……布丁！我就要洛丽娅！”
安妮指着好像软泥怪一样摊在躺椅上的洛丽娅，开心地笑着。
用仿佛梦呓般地声音嘟囔出一句‘坏心眼’，往常早就会和安妮斗起嘴来的洛丽娅却依旧牢牢黏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倒是感到主人受到欺负，原本躺在壁炉边的能美冲着安妮叫了起来：“坏蛋！咬你！”
说着，她便放下手中的仙人球，想要去解开她自己拴在壁炉上的锁链……却怎么也解不开。
总觉得被感动了，安妮想到……虽然是个笨蛋。
呜呜……患难时刻方显真情么，洛丽娅苦着脸想到……虽然是个笨蛋。
拖能美逗趣的福，洛丽娅总算攒起一点力气，一鼓作气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她解开能美的锁链，拖着疲惫的身体，牵着能美去洗澡了。
“哦~”
在被洛丽娅洗干净后，迫不及待跳进巨大浴缸里的能美因恰到好处的热水发出了愉快的声音。
“真是奇怪。”任由身体被浮力托住，仰面半飘着的洛丽娅说道：“我们明明很害怕太阳和火，却完全离不开热水呢。”
“哎？”
能美瞪着她的大眼睛呆呆看着洛丽娅，她没有做任何掩饰，暴露出鲜红的瞳色……明明是会给人以美丽妖异感觉的瞳色，摆在能美脸上却异样地傻乎乎。
“啊……对不起。”洛丽娅望着浴室天花板说道：“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么复杂的问题……忘掉吧。”
于是，听话的能美真的忘掉了。
一时间她们不再谈话，洛丽娅任由自己飘来飘去，而能美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吐出的水柱，玩的不亦乐乎。
“喵~”
打了个招呼后，白色的大狐狸径自顶开门，走了进来。
它朝洛丽娅喵喵两声后，盯住了能美，后者立刻从水里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爬出浴缸。
洛丽娅诧异地看向能美，她发现除了各种呆相以外，自己的笨蛋宠物竟也能做出一副相当到位的狗腿表情。
“大王！我来给您擦背！”
“大王！水温还好么？”
“大王！您的毛色真漂亮！”
看着比她们加在一起都大出好几倍的大狐狸犬坐在地板上，毛脸上一副舒适惬意的表情，以及忙前忙后不断奉承的能美，洛丽娅惊悚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阿狸与能美的真正相处模式。
洛丽娅任由自己沉入水中……在哪里，自由平等的理想乡……
“我对这个养两只宠物都会孕育出阶级的世界感到绝望了！”
说完，洛丽娅闭起眼睛，吐出一串泡泡后仰面沉了下去。
……
劳累一天后，洗个热水澡，再燃起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料，与蝉鸣作伴，在凉爽的夜晚小憩片刻，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靠在躺椅上，洛丽娅慢慢滑入无边宁静的拥抱。
却被书卷打中了额头，惊醒。
爱丽丝今天反常地自荐，说要监督洛丽娅看书。
“说吧，有什么事？”被吵醒的洛丽娅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说完，我要睡觉！”
“咳……”银发萝莉清清嗓子，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目的后的尴尬，她直来直去地说道：“告诉我怎样简单又有效地受人欢迎。”
虽然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些事情，但想要快点赶走她的洛丽娅还是稍作思考。
片刻后，洛丽娅答道：“当你在心里想‘关我p事’的时候就把它替换成‘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后说出来，想要说‘关你p事’的时候就把它替换成‘你猜’后说出来。”
爱丽丝沉吟片刻，说：“还真简单呀……真的有用？”
“嗯嗯！”
洛丽娅用力点头，她才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用来敷衍爱丽丝是足够了。
急着想要睡觉的洛丽娅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爱丽丝道：“你猜？”
“……”沉默片刻，心想爱丽丝或许出于无意的洛丽娅说道：“今天很累，没事的话我就睡了。”
爱丽丝：“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洛丽娅：“……”
第183章 轮回的宿命（7）
与天际的季节稍有不同，提瑞斯法已经迈入晚夏。
大礼拜堂中，中年男子和女孩儿交替问答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十个人或站或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法兰·拉其。”
雷诺看向手中单子的最后两行，念到。
“负责训练新兵的百夫长，奥特兰克人，身材魁梧……最近对他说‘你变得更壮了’，从非常开心的他那里得到了作为礼物的玉米。”
正在对洛丽娅进行考试的雷诺满意地点点头，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侄女不但记住了每一个百夫长的职务和特征，甚至与他们每一个人都接触过了。
“最后一个。”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心中的赞许，他看向名单的最后一行，问道：“谁专职负责修道院大门的防守。”
“特里斯·博然。”
洛丽娅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洛丹伦人，战前是个马夫，在六十七名百夫长中，是唯二并非出身贵族的人……我昨晚看到了他，他好像受到了惊吓，一直在念叨着‘牛头人’，他的马在一旁安慰他。”
“嗯，全对。”
雷诺点点头说道，洛丽娅在关于洛丹伦历史、圣光教义和血色十字军实务的考试上表现得很完美。
不等雷诺说些什么，一个佝偻着背脊的光头鼓起掌来，一脸做作的激动表情，他身处于那些有资格享有座位的人群之中，却从头到尾保持着站立，他全然不在意周围人们厌恶的眼神和独自一人鼓掌的尴尬，自顾自地用力拍打着手掌。
就连洛丽娅都尴尬起来，在几十号人面前，这种突兀又夸张的赞扬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穿着的那条最为朴素、连一条花边都没有的素色裙子装作发呆——常常被安妮开玩笑称作不华丽不舒服诺娃的她会特意挑选这样朴素的装扮，多少是因为要在几十人面前接受考试，有些紧张的缘故，而现在，她觉得丢脸极了。
洛丽娅抬起头瞄了一眼雷诺，指望着她的伯父能制止这种让她感到难受的行为……然而从雷诺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很受用这等级粗劣的拍马屁。
她只想到两件事：他看起来似乎为我感到骄傲，以及，果然是没有买卖就……不对，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韦沙斯，滚开。”
即便在这样的聚会上也手不释卷的杜安皱着眉头说道，从天际归来的他迷上了两个世界的魔法对比研究。
除去雷诺和怀特迈恩之外，作为莫格莱尼家顾问的杜安在血色修道院有着极高的地位，韦沙斯低下头不敢说些什么，终于消停了。
雷诺挥挥手示意考试继续下去，许多人来了精神，不管洛丽娅对军队事务掌握得有多好，他们根本不关心，有些人考虑着雷诺为何要为了一场小小考试大张旗鼓的召集修道院中大半的军官和领导阶层，有些人想要见识见识莫格莱尼家最小的姑娘有几斤几两……或许也有人想要看到洛丽娅出丑也说不定。
五个刚刚接受完训练，成为正式十字军的新兵从人群最后面走了出来，他们将要和洛丽娅进行比试。
“挑选你最擅长的武器吧。”
雷诺指向一个武器架对洛丽娅说道。
洛丽娅点点头走向武器架，心里却腹诽不断——不准用枪用炸弹用匕首，那些成年人使用的近战武器对她来说都不擅长。穿越一把也没有突然从普通人变成格斗小天才的她，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想要做到熟练是不可能的。
她最后选择了一支包有铁皮的木杖，比起其它武器来说，它最轻也最长，即便是她也可以轻易挥舞。
选好武器的洛丽娅掂着长杖来到五名新兵面前，她很想狂放不羁一次，说声‘你们一起上’。
“你们一个一个上，先说好，中间可是要休息的！”
话到口边却变了样。
……洛丽娅摆好架势，等待着第一个挑战者先攻，对方却迟疑着没有进攻。
面对洛丽娅的新兵表现得很纠结，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莫格莱尼家的大小姐……若是伤到了她，恐怕难逃被处死的结局；而在诸多军队领导阶层的注视之下，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表现抢眼，他恐怕很快便会获得晋升的机会。
一直等待着对方先攻的洛丽娅察觉到了新兵的纠结，她撇撇嘴，有些不开心，她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萝卡早就教会他大致判断对方的强弱，她也做到了萝卡的要求——即使面对不可力敌的强大对手，也要毫不畏惧、理智地逃跑。
而现在，她的对手还没强大到可以在她面前心不在焉。
当看到洛丽娅挥舞着铁皮杖攻上来时，新兵松了一口气，他打算先进性严密的防守，然后找机会卸掉洛丽娅的武器，既不伤到她，又能表现自己的武艺。
而当他用剑格挡住洛丽娅的第一次攻击时，有了不祥的感觉——洛丽娅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多了。
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洛丽娅趁着新兵发楞的一刻，凭借着让场上大多数人都大为吃惊的敏捷快攻起来。
一个人占据着两张椅子，大大咧咧翘着腿靠在椅背上的赫洛德嗤笑起来，在他看来，洛丽娅两个月间的训练虽然颇为‘轻松’，但她也已有着与新兵们相差无几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她有着让赫洛德都惊叹不已的天赋。
“虽然小洛丽娅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但短时间内，恐怕就连我都抓不到这只小兔子。”
赫洛德朝着一旁的杜安说道，后者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拿书的手却紧了紧……谁都知道赫洛德的战斗技巧高超，好战又高傲的他能做出如此的评价，让周围的人暗暗吃惊。
很快，新兵便再也招架不住洛丽娅的攻势，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洛丽娅何时绕到了身后，很快，腘窝被杖头捅中的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洛丽娅取得了少有的、近距离的、堂堂正正的胜利。
雷诺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第184章 轮回的宿命（8）
洛丽娅很快就取得了第二场胜利，因成为吸血鬼而得到各方面身体能力加成的她在战斗技巧的掌握上与第二名新兵相差无几，但挟新胜的气势，她很快压制住了畏手畏脚的新兵。
对方既打不到她也不敢打到她，在缠斗一两分钟后，洛丽娅故技重施，凭借着远超对方的敏捷，突然出手，猛地用杖头直击向对方的肋骨，却打中了新兵的手肘后侧的凹陷……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的新兵手一麻，武器掉落在地。
大礼拜堂之外，看到这一幕的多鲁下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自从走出天际那庞大复杂的山中洞窟之后，他始终有些害怕洛丽娅。
多鲁稍微挪动脚步，将自己的身体投入到大门的阴影之中，他抬起手，盯着略显苍白的皮肤凝神——吸血鬼并非洛丽娅所描述的那样完全无害，他隐隐能感觉到，身体深处潜藏着的、那想要撕碎一切、充满攻击性的嗜血欲望。
或许这就是本能？多鲁想着，大小姐隐藏得很好，即便是在比试中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好战……然而他始终无法忘记，在洛丽娅连续三天高烧之后的那个夜晚，她是如何疯狂‘杀死’他们所有人的。
他又神头瞄了一眼洛丽娅，她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并不为自己三脚猫般的新手水平感到骄傲，一点也没有了多鲁印象中那疯狂、诡异又暴虐的感觉。
似乎是回想起可怕的事情，多鲁打了个寒颤，将身体挪到了距离阳光更远的地方。
……随着洛丽娅接二连三地打败对手，雷诺脸上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尽管她的水平于在座诸人眼中还不值一提，但这已经足够了，雷诺微笑着，很多人在十五岁的时候未必比她更强……他的侄女还很年轻，她为血色十字军立下了巨大的功劳，又在智谋上证明了自己，而今天之后，再也没人会认为她软弱而不堪一击了。
莫格莱尼家族的纹章永不退色，雷诺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他觉得自己多少偿还了一些亏欠。
在洛丽娅·莫格莱尼成为修道院中的新话题时，特里斯·博然依然显得神经兮兮，上个星期，他在巡夜的时候遇到了一只长着牛头的高大怪物，对方说着奇怪的语言冲向了他，却被他轻易放倒了。
新品种的亡灵？
作为一个以平民身份奋斗到百夫长位置上的人，他勇敢又坚韧，虽然从未见过的怪物稍微吓到了他，但看着怪物的尸体，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当他准备直接向雷诺汇报情况时，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牛头怪物的尸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一定是最近太疲倦了……他用这样的理由勉强敷衍了自己，将一切归咎于幻象。
三天前，他又一次在夜巡中遇到了同一只牛头怪物，这一次，对方身旁还有一只货真价实的亡灵陪伴。
他依然没费多少力气便解决了对方，让他惊疑不定的是，那只牛头怪物的实力好像变强了一些。
无视了被敲碎的亡灵，特里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牛头怪物的尸体……十几分钟后，尸体再次凭空消失，而那只牛头怪物复活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亡灵的尸体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他们再次挑战他，再次被击杀，尸体再次凭空消失……这一次没有复活。
特里斯觉得自己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快要疯了。
他不敢向人述说自己疯狂的臆想，害怕被当做亡灵感染者遭到清洗。
两天前的夜晚，他甩开手下，独自一人来到了进出修道院的要道，他爬上路旁一座废弃的哨塔，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
附近不时有巡逻的哨兵走过……密度比白天低了很多，他猜测着，那些怪物还会在夜晚袭来，他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接近修道院的……这或许可以推测出他们的真面目。
在枯燥而焦急的等待中，特里斯不止一次地感到有人拍他的背，每次他都僵硬地扭过脖子，以为会看见那只牛头怪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绕过哨兵，站到他的背后……然而废弃哨塔的顶层，除了几块碎石之外，什么也没有。
午夜，特里斯迷迷糊糊地睡着，梦见自己变成了疯子，因口出狂言而被昔日的同伴烧死。
一阵打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睁开干涉疼痛的双眼，他再次看到了困扰自己的牛头怪物——还是那一只，有着他至死不忘的黑白相间毛色。
这一次，他的同伴变成了两只绿皮……特里斯年幼时见过他们，他曾将食物扔给这些被关在收容所中、懒散又怪异的绿色生物，时刻多年，他们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却全副武装，奋力挥动着手中的战斧。
牛头怪物和两只绿皮合力攻击一名哨兵，很快便将哨兵给放倒，却引来了更多……特里斯趴在废弃哨塔的边缘，向下窥视着，他看到驻守在野外的巴洛带着他的十几个手下狂奔而来，三两下围歼了牛头怪物和绿皮。
而不出特里斯所料，他们的尸体再次消失了……他看到巴洛小声叮嘱着他的手下，却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翌日，特里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前来拜访巴洛，他旁敲侧击想问出关于那些怪物的情报，对方却神色怪异地将他赶出了帐篷。
特里斯终于明白自己没疯，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那些死后尸体会消失的怪物，已经是他防线以南，所有人共同保守着的秘密。
昨夜，怪物的数量空前增加到十几只，他们不知怎么绕过了十字军的巡逻，直捣修道院而去，却相当倒霉地遇到了倒霉的特里斯。
看着那只早已熟悉的牛头怪物在发现自己后做出了恶心的脸色，特里斯莫名笑了起来。
他突然很想拉着它一起坐下来喝一杯莫格莱尼小姐带来的域外蜜酒，聊聊自己的奋斗和它的断角。
被怪物……不，特里斯决定将他们称为怪人，在被他们围攻，而后仰面倒下之时，他突然觉得，这个想法或许会有实现的一天。
第185章 轮回的宿命（9）
“我真的很需要一名副官。”
洛丽娅揪住爱丽丝的衣服，在整晚的旁敲侧击、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之后，她终于直说出来了。
爱丽丝淡淡说道：“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安妮干咳了一声。
经过不久前的考试，雷诺在众人面前委任洛丽娅成为了一名百夫长——凭借她为十字军带来大量物资的功绩，这次任命并没有引起非议，反倒是略嫌不够。作为唯二的继承人之一，人们料定她早晚会接任一些贵重的职位——真正让众人吃惊的是雷诺的选择，他并没有安排给洛丽娅一个像她哥哥那样尊贵的虚职。
洛丽娅拖住爱丽丝，不让她离开，说道：“这个梗你要玩多久？”
“你猜。”爱丽丝说道，她尝试挣脱却没有成功，犹豫着是不是要给洛丽娅一点颜色看看，比如扒光她衣服之类。
安妮在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不时瞄一眼洛丽娅。
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洛丽娅问道：“你怎么了？”
“咳……”安妮脸蛋儿发红，又干咳几声才说道：“既然爱丽丝不愿意，你就不要再勉强她了……或许你还能想到其他更好的人选也说不定。”
更好的人选？
洛丽娅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着，想要拉升队伍平均战斗力、顺便绑定一个强力打手的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爱丽丝之外的人选。
爱丽丝同样皱起眉头，她不愿意与她眼中的那些蝼蚁打交道，但也对洛丽娅第一个来找她而感到些许高兴，自觉这里没人比她更强的爱丽丝对安妮的用词略感不服。
能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她抱着凯撒，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说道：“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智慧与力量的化身，世上第一的宠物，本大魔王能美·米尔斯特雅啦！”
根本没注意到能美冒出来的洛丽娅幽怨地看着爱丽丝，问道：“真的不要？”
完全无视了能美的爱丽丝权衡了一下，最终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她回答道：“不要。”
注意力在洛丽娅身上的安妮又干咳了起来。
然后能美哭着跑开了。
“真是遗憾呀。”洛丽娅有些失落，她撅着嘴唉声叹气地说道：“难得你对火炮很熟悉呢……我的工程小队该去哪里找个会开炮的副官。”
工程小队？火炮？
爱丽丝像俯冲的猎鹰一样，猛地出手，死死抓住了洛丽娅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说道：
“等等！为了朋友，我还是决定接受了！”
……
幽暗城
大药剂师法拉尼尔将几个助手叫到一起，他吩咐着：“在提瑞斯法林地的东北面，有一座狂热圣光信徒出没的血色修道院，你们去通知那些冒险者，让他们去干掉那些血色十字军，取回那些狂热的心脏……我将制作出世界上最具毒性的混合物！”
而在皇家炼金工作室不远的地方，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当黑暗女王陛下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北方的天灾军团和南方的联盟上时，我更关心那些身边的问题。”
数次要求剿灭血色十字军的瓦里玛萨斯很享受被无数人簇拥的感觉，尽管台下那些亡灵冒险者们交头接耳，看起来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甚至还有少数几只来自新盟友的高大牛头人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没礼貌地一直盯着他看……瓦里玛萨斯提高声调、用尖锐的嗓音喊道：“毫无疑问！有一群自称为血色十字军的人类渣滓正在威胁着我们的领土！提瑞斯法林地目前正被这群红蚂蚁逐渐侵蚀和占据！”
他招招手示意几个亡灵打开他身旁的箱子，当箱盖开启，露出了满满的各式装备，瓦里玛萨斯说道：“幽暗城的冒险者们，到血色修道院里去干掉大检查官怀特迈恩和她手下的那些军官、朋友！”
雷霆崖
“大地之环对那些被遗忘者开诚布公，但谁又知道那些亡(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
“你赢了吗，伯父？”
“没有，我输掉了自己的剑。”
雷诺就这样不时对洛丽娅述说着过去的记忆，当在巡视中遇到他觉得需要注意的人或事时，他便中断故事，将它们说给洛丽娅听。
当看到洛丽娅用小本子仔细记录他的告诫时，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气氛变得融洽了。
“所以说，我一直觉得爱丽丝不适合绿色，可她今天早上还是在头发上扎了浅绿色的蝴蝶结。”
慢慢地，洛丽娅也和雷诺说起了细细碎碎的琐事……尽管雷诺对于颜色搭配的话题满脸纠结，但他觉得，洛丽娅会和他说这些，足以证明自己的教育方式不错。
比起那个人，他做的很好。
……
到了下午，一直很配合的洛丽娅却突然变得不配合起来。
雷诺特意抽出时间，决定亲自抽出时间指导洛丽娅，他站在大礼拜堂前，要她从最基本的挥剑练起。
“我看得出你很敏捷，但基础是最重要的！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无法躲闪的情况，到了那时，你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武器。”
对于似乎有些急于求成的洛丽娅，雷诺不经意间说出了这句他过去常常听到的话。
雷诺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唬得洛丽娅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双手握着雷诺给的、成年男子使用的单手剑，费力地空挥着。
“手抬高！用全力！”
与早晨态度恍若二人的雷诺在一旁不断大吼着。
仅仅几十下空挥之后，洛丽娅便停了下来，她问道：“我能去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吗？”
虽然她昨晚趁安妮睡着，在完全没有引起安妮注意的情况下吸了她几口，重新将吸血鬼的阶段重置到一阶，但下午的烈日依旧让她十分难受，她就好像被扔到了密不透风、正在加热着的锅炉中一般痛苦。
洛丽娅的请求被雷诺当做了娇气的任性，他的表情越发可怕起来。
面对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的雷诺，洛丽娅沉默片刻，在彻底撕破脸皮大吵大闹和强忍阳光之间摇摆一会儿后，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让吸血鬼在烈日下练剑，真的不算虐待儿童么……洛丽娅用力憋气，仿佛空气也炙热到会灼伤她的喉咙一样……她又想起来，按照正常的艾泽拉斯时间来说，她已经十五岁，算不上儿童了。
幻想着身处天际那可爱的冰雪之中，她安慰着自己，偶尔锻炼一下意志力或许也不错……嗯，这就是锻炼而已。
十分钟后，她在脑中幻想出的冰层也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讨厌的真实阳光晒化了，她开始接受现实，心想，这其实是自虐吧……
啊，好像看见妈妈了。
在炫目的阳光之中，洛丽娅失去了意识。
萝卡一次又一次的将洛丽娅扔到丑陋而不可名状的怪物身前，她从没教过洛丽娅该如何战斗，只是一味训练她的胆量，想让她改掉逃跑的坏习惯。
虽然有异议会被打，说话会被打，卖萌会被打，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打，但洛丽娅还是被折磨得发起火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萝卡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世上只有两种人会对你严厉……关心你的与看你不顺眼的。”
洛丽娅稍微有些触动，或许正如萝卡所说，真正的关爱，看起来总是不美。
“顺便一说。”萝卡咧嘴说道：“我单纯是想欺负你而已。”
洛丽娅：“……”
……
昏厥的洛丽娅醒了过来，她向表情复杂，夹杂着担忧与自责的雷诺笑了笑。
比起那谁，伯父对她其实很不错。
第181章 轮回的宿命（5）
过去一直被放养的洛丽娅被迫忙碌了起来。
早已习惯昼夜颠倒生活的她，每天清晨起床时都会发出阵阵哀嚎。
嘟噜着意义不明的话语，她坐到了房间中的小梳妆台前，镜中应出她的倒影，除了那头毛茸茸的粉发更长之外，她看起来与在诺莫瑞根时没什么区别。
洛丽娅朝镜子呲呲牙，露出了好像猫咪锐齿般的尖利小虎牙。
尽管摆脱了诺滋多姆的力量长达半年之久，但这么一点时间，显然不足以让寿命十分漫长的吸血鬼有显著的外表成长。
她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当她和骑士们初次踏上天际的土地之时，所遇到的那群怪物便是四阶的吸血鬼——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具体场景，但她的感染想必是由那只抓伤她的怪物首领引起的。
……现在想来依旧不可思议，她居然被感染成了吸血鬼，还是其中最独特的一只。
她不是个大人类主义者，也从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类有了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洛丽娅也说不清这究竟是走运还是倒霉，她想归因于小概率事件，但又总觉得自己不像是会受到概率之神青睐的样子。
变成吸血鬼的好处显而易见：除了获得夜视、催眠的能力，以及变得十分敏捷外，爱丽丝和西岚都告诉她说，她有着巨大的潜力……尽管在他们的描述中，这潜力听起来有些像是无法兑现的巨额存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给洛丽娅带来庞大的利息收入。
而作为一只吸血鬼，她的麻烦也非常之多：整个白天她都十分困倦；而自身维持的吸血鬼阶段越高，她在阳光能及之地便越虚弱；除此之外，最麻烦的便是她身处的地方与周围的人……在见识过黎明守卫对吸血鬼没来由的憎恨后，她有理由相信，一旦暴露，血色十字军对待她的方式只会更加残忍。
收回思绪，洛丽娅叹了口气，拿起梳子和那些拼命想要挣脱地心引力的头发搏斗起来。
梳洗完毕，洛丽娅走出房间，来到起居室。她仿佛听到隔壁两间房门紧闭的房间之中，传来安妮与爱丽丝炫耀般地均匀呼吸声，她取出从诺莫瑞根是就一直使用着的旧怀表，时间才刚刚五点而已。
她环视一圈。
阿狸是个好动的孩子，根本不见狐影；而贪睡的能美正蜷在起居室中央的地毯上，抱着那盆很少离身的仙人球，脸上挂着奇怪的傻笑，呼呼大睡。
居然真的从天际粘到艾泽拉斯来了……洛丽娅走近能美，蹲下来轻抚着她的头发，想到：但愿她以后不会下一大窝崽，我可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一大群宠物。
似乎因洛丽娅的抚摸而感到舒适，熟睡中的能美像猫一样呜呜打起了呼噜。
“唔……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自言自语着，突发奇想的洛丽娅站了起来，待她取回作图用的墨水和画笔后，再次蹲在了能美身前。
她拨开能美的额发，用记忆中的文字在能美额头上写下一个‘受’字。
没错，不是通用语。
洛丽娅必须在五点半前来到大礼拜堂，偶尔，她会早到几分钟，但每次都能看到一直站在大厅中等待她的雷诺。
她看到雷诺朝她点点头，径直朝着外面走去，便跟了上去。
按照惯例，他们要在清晨时花两个小时仔细巡视整个修道院。
这是洛丽娅的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候。雷诺会不时和她说些过去的事情，有他亲身经历的历史大事件，也有他年轻时的轶事。
有时候他会说起达里安，向洛丽娅描述她从未见过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时候他也会谈论昨晚的面包和汤味道如何，多数时候是正面的评价，来自天际肥沃土地的小麦和蔬果让十字军的厨师终于有了施展的余地；更多的时候，他会向洛丽娅介绍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名字、职务、性格，以及有着数千战士的修道院究竟是如何从每一个细节上运作起来的。
洛丽娅也会向雷诺说起安妮，说起爱丽丝，说起她的大狐狸和能美……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雷诺也会默默地听她说。
当雷诺结束巡视之后，便会返回大礼拜堂中的办公室处理工作。
他现在轻松多了，因为洛丽娅会帮他把那些不太重要却最耗费时间的琐碎文书工作很好的完成——虽然不熟悉十字军的事物，对于物资调配和人员管理一知半解，但洛丽娅的文字水平其实很不错。
……
当机械又无趣的工作和午饭时间结束之后，洛丽娅便会迎来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光。
因为她似乎真的很怕热而且昏厥过一次，雷诺特别准许她在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锻炼，然而这对她来说依然艰辛。
洛丽娅的力气不算太小，在成为吸血鬼后几乎又翻了一番，但若要挥舞成年男人使用的武器却依旧吃力。
雷诺坐在大礼拜堂的首位上，托着下巴看着洛丽娅重复着简单的下劈、横扫和回剑格挡的动作……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洛丽娅有了很大的进步，她能认真地坚持二十多分钟了。
到手臂酸麻、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就会停下来揉捏着双臂，靠在墙上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便换种武器继续下去。
按照雷诺所言，这仅仅只是要让她稍微了解如何使用各种武器。
赫洛德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几分钟后，来到了雷诺跟前，招呼道：“老大。”
雷诺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向赫洛德问道：“怎么样？”
“惨不忍睹！”
赫洛德用洪亮的声音大笑起来，而听到他嘲笑的洛丽娅甚至没有力气朝他翻个白眼。
雷诺压低声音呵斥道：“别开玩笑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不适合使用重武器……哈哈哈……过去她还用狼牙棒来找我单挑过。”赫洛德先是大笑，而后默默摇了摇头，用自觉洛丽娅无法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从没意识到，她原来这么有天赋……可惜，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种。”
听到赫洛德的话，雷诺叹息起来，小声说：“我也知道，她并不适合成为战士或者圣骑士……可是盗贼……我决不允许！”
第182章 轮回的宿命（6）
洛丽娅多少知道雷诺在烦恼些什么，可她对成为一名战士或者圣骑士既无心且无力。
正如雷诺所担心的，自从成为吸血鬼后拥有了简直就像是全天无休开着被动闪避技能那般敏捷的洛丽娅对踏入盗贼职业并无太大抵触。
洛丽娅当然不认为职业平等——不论强弱，而是指社会属性——在人类社会中，牧师与圣骑士无疑有着绝高的地位；而对于艾泽拉斯的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生活在此、而并非在游戏的他们，理所当然地对盗贼这一职业有着本能地厌恶。但做过一段时间领主之后，她变得不太在意这些问题了。
人们总爱讽刺牧师与圣骑士的虚伪，赞扬刺客与盗贼的自由侠义，但若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多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真实的世界里，大部分人都是理性的。吃不到的葡萄必然很酸，能吃到的时候却绝不会去考虑它的味道。
……洛丽娅已经无暇去考虑这些，当漫长又痛苦的下午终于结束，比起变得好像石头一样硬的腰来说，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了——用她的话讲，就像身体上挂着两串腊肠一般。
洛丽娅忍受着不断袭来的倦意，按雷诺的要求将武器擦拭完毕并放回原处后，只想赶快回到住处洗个澡蒙头大睡……她准备悄悄溜走，但根本逃不过一直盯着她的雷诺。
“这周的任务。”
雷诺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书递给了洛丽娅，说道：“下周我会提问书中的内容，用笔圈起来的地方必须能够背诵。”
“哎~~~”
她发出有气无力、毫无作用的抱怨声，摆出了一副学生们在得知唯一能够用来休息的周末需要完成二十张卷子时会摆出的表情。
还让不让人活？
看着怀中那本厚到可以当做武器使用，叫做《阿拉希帝国军制论》的沉重书籍，洛丽娅欲哭无泪。
她不明白雷诺为什么会突然间对她变得如此严厉起来，而最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像是普通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洛丽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或质疑，而仅仅是抱怨。
……
“懒萝莉……布丁！我就要洛丽娅！”
安妮指着好像软泥怪一样摊在躺椅上的洛丽娅，开心地笑着。
用仿佛梦呓般地声音嘟囔出一句‘坏心眼’，往常早就会和安妮斗起嘴来的洛丽娅却依旧牢牢黏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倒是感到主人受到欺负，原本躺在壁炉边的能美冲着安妮叫了起来：“坏蛋！咬你！”
说着，她便放下手中的仙人球，想要去解开她自己拴在壁炉上的锁链……却怎么也解不开。
总觉得被感动了，安妮想到……虽然是个笨蛋。
呜呜……患难时刻方显真情么，洛丽娅苦着脸想到……虽然是个笨蛋。
拖能美逗趣的福，洛丽娅总算攒起一点力气，一鼓作气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她解开能美的锁链，拖着疲惫的身体，牵着能美去洗澡了。
“哦~”
在被洛丽娅洗干净后，迫不及待跳进巨大浴缸里的能美因恰到好处的热水发出了愉快的声音。
“真是奇怪。”任由身体被浮力托住，仰面半飘着的洛丽娅说道：“我们明明很害怕太阳和火，却完全离不开热水呢。”
“哎？”
能美瞪着她的大眼睛呆呆看着洛丽娅，她没有做任何掩饰，暴露出鲜红的瞳色……明明是会给人以美丽妖异感觉的瞳色，摆在能美脸上却异样地傻乎乎。
“啊……对不起。”洛丽娅望着浴室天花板说道：“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么复杂的问题……忘掉吧。”
于是，听话的能美真的忘掉了。
一时间她们不再谈话，洛丽娅任由自己飘来飘去，而能美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吐出的水柱，玩的不亦乐乎。
“喵~”
打了个招呼后，白色的大狐狸径自顶开门，走了进来。
它朝洛丽娅喵喵两声后，盯住了能美，后者立刻从水里钻了出来，手忙脚乱地爬出浴缸。
洛丽娅诧异地看向能美，她发现除了各种呆相以外，自己的笨蛋宠物竟也能做出一副相当到位的狗腿表情。
“大王！我来给您擦背！”
“大王！水温还好么？”
“大王！您的毛色真漂亮！”
看着比她们加在一起都大出好几倍的大狐狸犬坐在地板上，毛脸上一副舒适惬意的表情，以及忙前忙后不断奉承的能美，洛丽娅惊悚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阿狸与能美的真正相处模式。
洛丽娅任由自己沉入水中……在哪里，自由平等的理想乡……
“我对这个养两只宠物都会孕育出阶级的世界感到绝望了！”
说完，洛丽娅闭起眼睛，吐出一串泡泡后仰面沉了下去。
……
劳累一天后，洗个热水澡，再燃起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料，与蝉鸣作伴，在凉爽的夜晚小憩片刻，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靠在躺椅上，洛丽娅慢慢滑入无边宁静的拥抱。
却被书卷打中了额头，惊醒。
爱丽丝今天反常地自荐，说要监督洛丽娅看书。
“说吧，有什么事？”被吵醒的洛丽娅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说完，我要睡觉！”
“咳……”银发萝莉清清嗓子，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目的后的尴尬，她直来直去地说道：“告诉我怎样简单又有效地受人欢迎。”
虽然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些事情，但想要快点赶走她的洛丽娅还是稍作思考。
片刻后，洛丽娅答道：“当你在心里想‘关我p事’的时候就把它替换成‘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后说出来，想要说‘关你p事’的时候就把它替换成‘你猜’后说出来。”
爱丽丝沉吟片刻，说：“还真简单呀……真的有用？”
“嗯嗯！”
洛丽娅用力点头，她才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用来敷衍爱丽丝是足够了。
急着想要睡觉的洛丽娅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爱丽丝道：“你猜？”
“……”沉默片刻，心想爱丽丝或许出于无意的洛丽娅说道：“今天很累，没事的话我就睡了。”
爱丽丝：“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洛丽娅：“……”
第183章 轮回的宿命（7）
与天际的季节稍有不同，提瑞斯法已经迈入晚夏。
大礼拜堂中，中年男子和女孩儿交替问答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十个人或站或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法兰·拉其。”
雷诺看向手中单子的最后两行，念到。
“负责训练新兵的百夫长，奥特兰克人，身材魁梧……最近对他说‘你变得更壮了’，从非常开心的他那里得到了作为礼物的玉米。”
正在对洛丽娅进行考试的雷诺满意地点点头，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侄女不但记住了每一个百夫长的职务和特征，甚至与他们每一个人都接触过了。
“最后一个。”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心中的赞许，他看向名单的最后一行，问道：“谁专职负责修道院大门的防守。”
“特里斯·博然。”
洛丽娅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洛丹伦人，战前是个马夫，在六十七名百夫长中，是唯二并非出身贵族的人……我昨晚看到了他，他好像受到了惊吓，一直在念叨着‘牛头人’，他的马在一旁安慰他。”
“嗯，全对。”
雷诺点点头说道，洛丽娅在关于洛丹伦历史、圣光教义和血色十字军实务的考试上表现得很完美。
不等雷诺说些什么，一个佝偻着背脊的光头鼓起掌来，一脸做作的激动表情，他身处于那些有资格享有座位的人群之中，却从头到尾保持着站立，他全然不在意周围人们厌恶的眼神和独自一人鼓掌的尴尬，自顾自地用力拍打着手掌。
就连洛丽娅都尴尬起来，在几十号人面前，这种突兀又夸张的赞扬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穿着的那条最为朴素、连一条花边都没有的素色裙子装作发呆——常常被安妮开玩笑称作不华丽不舒服诺娃的她会特意挑选这样朴素的装扮，多少是因为要在几十人面前接受考试，有些紧张的缘故，而现在，她觉得丢脸极了。
洛丽娅抬起头瞄了一眼雷诺，指望着她的伯父能制止这种让她感到难受的行为……然而从雷诺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很受用这等级粗劣的拍马屁。
她只想到两件事：他看起来似乎为我感到骄傲，以及，果然是没有买卖就……不对，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韦沙斯，滚开。”
即便在这样的聚会上也手不释卷的杜安皱着眉头说道，从天际归来的他迷上了两个世界的魔法对比研究。
除去雷诺和怀特迈恩之外，作为莫格莱尼家顾问的杜安在血色修道院有着极高的地位，韦沙斯低下头不敢说些什么，终于消停了。
雷诺挥挥手示意考试继续下去，许多人来了精神，不管洛丽娅对军队事务掌握得有多好，他们根本不关心，有些人考虑着雷诺为何要为了一场小小考试大张旗鼓的召集修道院中大半的军官和领导阶层，有些人想要见识见识莫格莱尼家最小的姑娘有几斤几两……或许也有人想要看到洛丽娅出丑也说不定。
五个刚刚接受完训练，成为正式十字军的新兵从人群最后面走了出来，他们将要和洛丽娅进行比试。
“挑选你最擅长的武器吧。”
雷诺指向一个武器架对洛丽娅说道。
洛丽娅点点头走向武器架，心里却腹诽不断——不准用枪用炸弹用匕首，那些成年人使用的近战武器对她来说都不擅长。穿越一把也没有突然从普通人变成格斗小天才的她，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想要做到熟练是不可能的。
她最后选择了一支包有铁皮的木杖，比起其它武器来说，它最轻也最长，即便是她也可以轻易挥舞。
选好武器的洛丽娅掂着长杖来到五名新兵面前，她很想狂放不羁一次，说声‘你们一起上’。
“你们一个一个上，先说好，中间可是要休息的！”
话到口边却变了样。
……洛丽娅摆好架势，等待着第一个挑战者先攻，对方却迟疑着没有进攻。
面对洛丽娅的新兵表现得很纠结，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莫格莱尼家的大小姐……若是伤到了她，恐怕难逃被处死的结局；而在诸多军队领导阶层的注视之下，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表现抢眼，他恐怕很快便会获得晋升的机会。
一直等待着对方先攻的洛丽娅察觉到了新兵的纠结，她撇撇嘴，有些不开心，她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萝卡早就教会他大致判断对方的强弱，她也做到了萝卡的要求——即使面对不可力敌的强大对手，也要毫不畏惧、理智地逃跑。
而现在，她的对手还没强大到可以在她面前心不在焉。
当看到洛丽娅挥舞着铁皮杖攻上来时，新兵松了一口气，他打算先进性严密的防守，然后找机会卸掉洛丽娅的武器，既不伤到她，又能表现自己的武艺。
而当他用剑格挡住洛丽娅的第一次攻击时，有了不祥的感觉——洛丽娅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多了。
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洛丽娅趁着新兵发楞的一刻，凭借着让场上大多数人都大为吃惊的敏捷快攻起来。
一个人占据着两张椅子，大大咧咧翘着腿靠在椅背上的赫洛德嗤笑起来，在他看来，洛丽娅两个月间的训练虽然颇为‘轻松’，但她也已有着与新兵们相差无几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她有着让赫洛德都惊叹不已的天赋。
“虽然小洛丽娅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但短时间内，恐怕就连我都抓不到这只小兔子。”
赫洛德朝着一旁的杜安说道，后者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拿书的手却紧了紧……谁都知道赫洛德的战斗技巧高超，好战又高傲的他能做出如此的评价，让周围的人暗暗吃惊。
很快，新兵便再也招架不住洛丽娅的攻势，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洛丽娅何时绕到了身后，很快，腘窝被杖头捅中的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洛丽娅取得了少有的、近距离的、堂堂正正的胜利。
雷诺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第184章 轮回的宿命（8）
洛丽娅很快就取得了第二场胜利，因成为吸血鬼而得到各方面身体能力加成的她在战斗技巧的掌握上与第二名新兵相差无几，但挟新胜的气势，她很快压制住了畏手畏脚的新兵。
对方既打不到她也不敢打到她，在缠斗一两分钟后，洛丽娅故技重施，凭借着远超对方的敏捷，突然出手，猛地用杖头直击向对方的肋骨，却打中了新兵的手肘后侧的凹陷……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的新兵手一麻，武器掉落在地。
大礼拜堂之外，看到这一幕的多鲁下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自从走出天际那庞大复杂的山中洞窟之后，他始终有些害怕洛丽娅。
多鲁稍微挪动脚步，将自己的身体投入到大门的阴影之中，他抬起手，盯着略显苍白的皮肤凝神——吸血鬼并非洛丽娅所描述的那样完全无害，他隐隐能感觉到，身体深处潜藏着的、那想要撕碎一切、充满攻击性的嗜血欲望。
或许这就是本能？多鲁想着，大小姐隐藏得很好，即便是在比试中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好战……然而他始终无法忘记，在洛丽娅连续三天高烧之后的那个夜晚，她是如何疯狂‘杀死’他们所有人的。
他又神头瞄了一眼洛丽娅，她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并不为自己三脚猫般的新手水平感到骄傲，一点也没有了多鲁印象中那疯狂、诡异又暴虐的感觉。
似乎是回想起可怕的事情，多鲁打了个寒颤，将身体挪到了距离阳光更远的地方。
……随着洛丽娅接二连三地打败对手，雷诺脸上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尽管她的水平于在座诸人眼中还不值一提，但这已经足够了，雷诺微笑着，很多人在十五岁的时候未必比她更强……他的侄女还很年轻，她为血色十字军立下了巨大的功劳，又在智谋上证明了自己，而今天之后，再也没人会认为她软弱而不堪一击了。
莫格莱尼家族的纹章永不退色，雷诺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他觉得自己多少偿还了一些亏欠。
在洛丽娅·莫格莱尼成为修道院中的新话题时，特里斯·博然依然显得神经兮兮，上个星期，他在巡夜的时候遇到了一只长着牛头的高大怪物，对方说着奇怪的语言冲向了他，却被他轻易放倒了。
新品种的亡灵？
作为一个以平民身份奋斗到百夫长位置上的人，他勇敢又坚韧，虽然从未见过的怪物稍微吓到了他，但看着怪物的尸体，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当他准备直接向雷诺汇报情况时，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牛头怪物的尸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一定是最近太疲倦了……他用这样的理由勉强敷衍了自己，将一切归咎于幻象。
三天前，他又一次在夜巡中遇到了同一只牛头怪物，这一次，对方身旁还有一只货真价实的亡灵陪伴。
他依然没费多少力气便解决了对方，让他惊疑不定的是，那只牛头怪物的实力好像变强了一些。
无视了被敲碎的亡灵，特里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牛头怪物的尸体……十几分钟后，尸体再次凭空消失，而那只牛头怪物复活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亡灵的尸体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他们再次挑战他，再次被击杀，尸体再次凭空消失……这一次没有复活。
特里斯觉得自己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快要疯了。
他不敢向人述说自己疯狂的臆想，害怕被当做亡灵感染者遭到清洗。
两天前的夜晚，他甩开手下，独自一人来到了进出修道院的要道，他爬上路旁一座废弃的哨塔，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
附近不时有巡逻的哨兵走过……密度比白天低了很多，他猜测着，那些怪物还会在夜晚袭来，他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接近修道院的……这或许可以推测出他们的真面目。
在枯燥而焦急的等待中，特里斯不止一次地感到有人拍他的背，每次他都僵硬地扭过脖子，以为会看见那只牛头怪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绕过哨兵，站到他的背后……然而废弃哨塔的顶层，除了几块碎石之外，什么也没有。
午夜，特里斯迷迷糊糊地睡着，梦见自己变成了疯子，因口出狂言而被昔日的同伴烧死。
一阵打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睁开干涉疼痛的双眼，他再次看到了困扰自己的牛头怪物——还是那一只，有着他至死不忘的黑白相间毛色。
这一次，他的同伴变成了两只绿皮……特里斯年幼时见过他们，他曾将食物扔给这些被关在收容所中、懒散又怪异的绿色生物，时刻多年，他们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却全副武装，奋力挥动着手中的战斧。
牛头怪物和两只绿皮合力攻击一名哨兵，很快便将哨兵给放倒，却引来了更多……特里斯趴在废弃哨塔的边缘，向下窥视着，他看到驻守在野外的巴洛带着他的十几个手下狂奔而来，三两下围歼了牛头怪物和绿皮。
而不出特里斯所料，他们的尸体再次消失了……他看到巴洛小声叮嘱着他的手下，却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翌日，特里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前来拜访巴洛，他旁敲侧击想问出关于那些怪物的情报，对方却神色怪异地将他赶出了帐篷。
特里斯终于明白自己没疯，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那些死后尸体会消失的怪物，已经是他防线以南，所有人共同保守着的秘密。
昨夜，怪物的数量空前增加到十几只，他们不知怎么绕过了十字军的巡逻，直捣修道院而去，却相当倒霉地遇到了倒霉的特里斯。
看着那只早已熟悉的牛头怪物在发现自己后做出了恶心的脸色，特里斯莫名笑了起来。
他突然很想拉着它一起坐下来喝一杯莫格莱尼小姐带来的域外蜜酒，聊聊自己的奋斗和它的断角。
被怪物……不，特里斯决定将他们称为怪人，在被他们围攻，而后仰面倒下之时，他突然觉得，这个想法或许会有实现的一天。
第185章 轮回的宿命（9）
“我真的很需要一名副官。”
洛丽娅揪住爱丽丝的衣服，在整晚的旁敲侧击、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之后，她终于直说出来了。
爱丽丝淡淡说道：“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安妮干咳了一声。
经过不久前的考试，雷诺在众人面前委任洛丽娅成为了一名百夫长——凭借她为十字军带来大量物资的功绩，这次任命并没有引起非议，反倒是略嫌不够。作为唯二的继承人之一，人们料定她早晚会接任一些贵重的职位——真正让众人吃惊的是雷诺的选择，他并没有安排给洛丽娅一个像她哥哥那样尊贵的虚职。
洛丽娅拖住爱丽丝，不让她离开，说道：“这个梗你要玩多久？”
“你猜。”爱丽丝说道，她尝试挣脱却没有成功，犹豫着是不是要给洛丽娅一点颜色看看，比如扒光她衣服之类。
安妮在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不时瞄一眼洛丽娅。
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洛丽娅问道：“你怎么了？”
“咳……”安妮脸蛋儿发红，又干咳几声才说道：“既然爱丽丝不愿意，你就不要再勉强她了……或许你还能想到其他更好的人选也说不定。”
更好的人选？
洛丽娅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着，想要拉升队伍平均战斗力、顺便绑定一个强力打手的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爱丽丝之外的人选。
爱丽丝同样皱起眉头，她不愿意与她眼中的那些蝼蚁打交道，但也对洛丽娅第一个来找她而感到些许高兴，自觉这里没人比她更强的爱丽丝对安妮的用词略感不服。
能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她抱着凯撒，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说道：“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智慧与力量的化身，世上第一的宠物，本大魔王能美·米尔斯特雅啦！”
根本没注意到能美冒出来的洛丽娅幽怨地看着爱丽丝，问道：“真的不要？”
完全无视了能美的爱丽丝权衡了一下，最终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她回答道：“不要。”
注意力在洛丽娅身上的安妮又干咳了起来。
然后能美哭着跑开了。
“真是遗憾呀。”洛丽娅有些失落，她撅着嘴唉声叹气地说道：“难得你对火炮很熟悉呢……我的工程小队该去哪里找个会开炮的副官。”
工程小队？火炮？
爱丽丝像俯冲的猎鹰一样，猛地出手，死死抓住了洛丽娅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说道：
“等等！为了朋友，我还是决定接受了！”
……
幽暗城
大药剂师法拉尼尔将几个助手叫到一起，他吩咐着：“在提瑞斯法林地的东北面，有一座狂热圣光信徒出没的血色修道院，你们去通知那些冒险者，让他们去干掉那些血色十字军，取回那些狂热的心脏……我将制作出世界上最具毒性的混合物！”
而在皇家炼金工作室不远的地方，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当黑暗女王陛下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北方的天灾军团和南方的联盟上时，我更关心那些身边的问题。”
数次要求剿灭血色十字军的瓦里玛萨斯很享受被无数人簇拥的感觉，尽管台下那些亡灵冒险者们交头接耳，看起来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甚至还有少数几只来自新盟友的高大牛头人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没礼貌地一直盯着他看……瓦里玛萨斯提高声调、用尖锐的嗓音喊道：“毫无疑问！有一群自称为血色十字军的人类渣滓正在威胁着我们的领土！提瑞斯法林地目前正被这群红蚂蚁逐渐侵蚀和占据！”
他招招手示意几个亡灵打开他身旁的箱子，当箱盖开启，露出了满满的各式装备，瓦里玛萨斯说道：“幽暗城的冒险者们，到血色修道院里去干掉大检查官怀特迈恩和她手下的那些军官、朋友！”
雷霆崖
“大地之环对那些被遗忘者开诚布公，但谁又知道那些亡(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