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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算死掉也不愿意把自己泡在臭水里。
“好臭！”
就连正躲在饼干盒里睡觉的爱丽丝也给熏了出来。
你看你看，连触手怪都怕脏，才不是洛丽娅小姐矫情呢。
“下水道堵住了……我下去看了看，是一大群牛头人的尸体。”
莉莉丝慢悠悠地飘进来，惹得洛丽娅羡慕起她那没有实体的形态来，女妖接着说道：“疏通队正在工作，可牛头人的尸体太多也太重了，他们正在想别的办法。”
“为什么幽暗城的下水道里会有一大群牛头人的尸体啊！”
“听说是行为艺术什么的……正巧碰上了贮污池开闸……于是就堵起来了。”
“好吧……”洛丽娅闷闷地蹲回椅子上，捏着鼻子，盯着地上的污水，“流速不算很快，要淹没房间至少需要一天……那时候疏通队早就解决问题了。”
“嗯嗯，在事情解决前就休息一下，和我聊聊天吧。”莉莉丝飘到洛丽娅身边，坐在了桌子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丰收节故事么？那是在我十多岁的时候……”
大概是莉莉丝还活着的时候，情窦初开的她被一个帅气的外乡人在丰收节庆典上邀请跳舞的故事……洛丽娅没多少兴趣听莉莉丝的回忆，她正盯着门边一条被挂住的肠子发呆，心想它大概是被污水冲进来的，真恶心。
不管它之前属于谁，快来个人把它拿开吧，不管是可怜兮兮挂在那里的肠子或者快要吐出来的洛丽娅小姐我都很难受呀！
洛丽娅小姐平时是个好孩子，所以她的愿望很快就神奇地实现了——污水流入的速度突然迅猛提升，一下子就将那截肠子和各种各样不可名状的恶心残渣给冲进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等愤怒的洛丽娅咆哮起来，先前出去查看的亡灵卫士小跑进来，向洛丽娅回报道：“摄政小姐，疏通队弄了一只憎恶管道工下去，想要把那些堵住下水道的牛头人尸体清理开……它的缝合线似乎老化了，总之负责清理工作的憎恶也堵了进去……请不要着急，一切都还在疏通队的控制之中。”
“哈？”
有哪个管道工会把自己卡到管道里？洛丽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所以现在有四十只牛头人和一只憎恶堵住了下水道，请耐心等待疏通工作完成。”
说完，卫士便想离开，但被洛丽娅叫住了，“派人去通知所有下城区民众，把你刚刚告诉我的话也告诉他们……别提那些管道工，就说疏通工作马上就会完成。”
……
洛丽娅跳到桌上，污水已经漫过了她先前站立的地方，一个藤球和一只假手飘到了椅面上。
如果现在跳下去的话……洛丽娅估计着……这些脏水会漫到大腿中部的位置……她开始后悔没有在事情刚刚发生时不顾一切地逃到上城区去。
可女王不在的时候，她便是这里的中枢，一刻也不能离开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区区脏水……只不过飘着很多奇怪的内脏和天知道是些什么的脏东西罢了……”洛丽娅低头望着快要漫到桌面的污水以及其上漂浮着的各种东西，她想给自己稍微打打气，却更想吐了。
“摄政小姐。”负责传令的守卫这一次游进了房间，他停下来试探着踩到地面，污水漫到了他的胸口，“除了管道工们，所有人都按您的命令疏散到上城区了，请您跟我一起离开吧。”
“才不要呢！”
“摄政小姐不会游泳么……没关系，现在走还来得及，污水只会淹到您的颈部。”
“你快走吧！别管我！”
洛丽娅彻底抓狂了，赶走卫士之后，她将爱丽丝连同饼干盒一起扔到远处的柜子上，自己也散成一团粉雾，飘了上去。
就算把自己黏在天花板上，不到万不得已她也绝对不会去泡幽暗城的下水道污水！
第248章 迷途（31）
不论是潜伏在幽暗城中的天灾信徒亦或那些非常厌恶人类的亡灵都没有给洛丽娅造成什么麻烦，她反倒被一群胡闹的冒险者给逼到了柜子上。
出去后一定要通缉他们，让他们永远不得进入幽暗城！
洛丽娅恶狠狠地想着……一开始还有爱丽丝陪她说话，可后者很快就钻到她的饼干盒子里去了。
在恐怖卫士离开之后，再也没人来看过她，而当污水快要淹没柜顶时，它们终于停了下来。
爱丽丝本来还嚷嚷着肚子饿，当她看到绿油油的水中飘着各式各样零件之后，干脆找东西塞住鼻子睡觉去了……只剩下洛丽娅独自一人卡在不足二十厘米宽的柜顶。
洛丽娅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困在柜子顶上多久了，她的怀表还留在桌上（看样子是时候换一块了），但非要她给出一个时间的话，一定有十天十夜那么久。
她早就不在意浑身难忍的酸痛，只想不顾一切地躺下来睡觉……洛丽娅羡慕起爱丽丝来，她也想变小，也想爬进饼干盒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摇摇欲坠的洛丽娅下意识地全身贴在墙上，每当她想睡着的时候，刺鼻的恶臭又会让她清醒几分……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
……
当希尔瓦娜斯秘密回到幽暗城时，她看到了一场全民动员般的大扫除。
那只萝莉在搞什么鬼？
待希尔瓦娜斯回到自己的居所时，看到一只萝莉正躺在自己那张被擦洗得发亮的办公桌上、抱着她的衣服呼呼大睡。
“醒醒。”
女王出声呼唤，某萝莉翻了个身，把她的鞋子和一堆简单的生活用品一起挤到了桌下。
看起来洛丽娅完全住在了女王的办公桌上。
“醒醒！”
努力保持平静的希尔瓦娜斯提高音量又叫了一次，洛丽娅还是睡得很香……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女妖之王从箭袋里拿出一支黑矢，朝着萝莉的屁股扎去。
一声闷哼，洛丽娅终于醒来了，她先是一脸迷茫地用手捂着被扎到的地方哼唧哼唧叫疼，在看清希尔瓦娜斯以及她手上的箭矢后，满脸都是委屈的表情。
“我也是没办法才睡在这里的……”
洛丽娅还知道拿别人的办公桌做窝有些不好，“再说了，多大仇？居然对女孩子的屁股做奇怪的事……希尔瓦娜斯h！”
希尔瓦娜斯取下背上的弓，开始搭箭。
“女王的气量！女王的胸怀！都是十分广大的！”
洛丽娅的话让希尔瓦娜斯的动作慢下来，她连忙抱起衣服、找到自己的小皮鞋，慌慌张张地跳下桌子，拖着鞋子啪踏啪踏地逃走了。
希尔瓦娜斯一脸烦躁的样子，这时候还是不要招惹她比较好，这么想着的洛丽娅逃出了小厅，有了障碍物的掩护后，她才小心地从墙角后伸出脑袋去观察情况。
希尔瓦娜斯看起来真的很累了，而且好像受了伤的样子，她扭头瞥了一眼洛丽娅，朝更深处属于女王的房间走去。
传说她只要一离开幽暗城便会被呜喵王追杀，看起来是真的……洛丽娅胡乱猜测着，呜喵王在她内心的印象变成了跟踪狂。
“桌子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了。”洛丽娅决定还是好心提醒希尔瓦娜斯一声，“要休息的话最好躺桌上。”
虽然堂堂女王横在桌上实在有些不雅……可她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清洗。
为防希尔瓦娜斯看到她的卧室被污水浸泡后的惨象而没来由地拿自己出气，洛丽娅提醒完毕后就马上溜走了。
……
咔哒~
希尔瓦娜斯从沉睡中醒来，她试探着活动手臂，伤已经好多了。
“早上好~”
洛丽娅把从索沛那里骗来的照相机藏到包包里，就在刚才，她已经入手了世界上唯一一枚女王睡颜照……而且还是横在办公桌上的。
看到凑近自己的洛丽娅，又想到此刻的囧态，希尔瓦娜斯居然流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洛丽娅牙都快要咬碎了，差点就忍不住拿出照相机再来上一张。
“早上好。”
希尔瓦娜斯推开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粉毛萝莉，利落地跳下桌子，稍微活动一下身体，站在离洛丽娅很近的地方低头俯视着她，“有什么要报告的么。”
啧啧啧，洛丽娅咂着嘴倒退开两步，好让希尔瓦娜斯的气势显得不再那么强烈——被看到睡颜的女王陛下似乎害羞了。
“近来一切安好，导致幽暗城下水道堵塞的元凶……那一大波牛头人冒险者已经逃走了，不过他们再也别想进城了。”
洛丽娅留神观察着希尔瓦娜斯的表情，忍笑道：“别担心，再没其他人看到……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洛丽娅为了保全女王的威严，可是很认真地在守门呢……当然啦，她也自己动手拿走了报酬——一枚独一无二的照片。
如果开价一千万金币的话，会有人要么？
还是自己珍藏比较好呢？
总之这趟幽暗城之旅算是赚大了。
……
轰轰烈烈的情节运动总算是落幕了，可洛丽娅每次想到自己的房间曾经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浸泡过，就再也不想住在那里。
连带着柜子里的衣服，无论洗多少次也难以下定决心再次穿上。
于是，洛丽娅决定把能卖的东西全卖掉，而她自己以后去别的地方休息……自己不是吸血鬼么……她早就想尝试下睡在棺材里的感觉了。
她卖掉自己那些材料上佳的漂亮衣服仅仅换到了两个金币……幽暗城对于服装的需求量实在太小，而部落其他三族怎么想都不会需要人类小姑娘的服装。
跑到旅馆过夜的第一晚，洛丽娅就花掉一个金币享受了一次豪华房间——单独摆放在狭小隔间里、铺着柔软绒布的棺材。
意外的舒适——洛丽娅决定用剩下的那枚金币买口破棺材回去当床睡。
于是，当第二天希尔瓦娜斯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就看到她门口的过道上摆放着一口棺材。
第249章 迷途（32）
洛丽娅发现了棺材的许多美妙之处。
比如造价很便宜，你只需要花不到一金币就可以买到质量最差的那种；比如不占地方，你喜欢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比如你若是只吸血鬼的话，住在里面能够彰显你的身份什么的。
最关键的是清洁起来非常方便，只要往里面垫上些乱七八糟的柔软东西就很舒适了。
现在房价那么贵，背上一口棺材又实惠又便利，关键时刻还可以在里面藏把武器——比如放一把看起来像是狙击步枪的法杖之类的东西。
“啊啊，真想背口棺材去到处冒险，说不定还会碰上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呢。”
推开棺盖，洛丽娅自言自语着从里面爬了出来，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要不是没钱更换房间里被污水浸泡过的床单和家具，鬼才会住到这么狭窄的东西里。
就算在幽暗城里和亡灵一起待了很久，她依然是喜欢软绵绵床铺的人类。
一张属于恐怖卫士的死人脸木然地看着她，这就是洛丽娅每天醒来后看到的第一张面孔，早就见怪不怪了。
因为害怕被打，洛丽娅不敢把自己的窝建在女王门口，而她又以己度人地觉得别人一定会进行趁她睡着时把她搬到奇怪地方的恶作剧，于是便把家搬到了守卫女王的卫士跟前。
虽然沉默寡言，但据说他对希尔瓦娜斯非常忠诚……所以他也会顺便保护洛丽娅远离恶作剧与刺杀。
没什么比睡在一个强大又没有恶意的亡灵附近更能让人感到安心了。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洛丽娅冲着沉默的守卫说道：“要我请你吃糖么？”
日子基本维持温饱的洛丽娅也只拿得出糖果来了。
恐怖卫士看向洛丽娅，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便移开视线，整个人重新变成雕像般一动不动。
这只专职护卫女王安全的亡灵最开始时只把洛丽娅当成空气一样对待，最近还会轻轻摇头点头的他简直对洛丽娅和善极了。
别人家的侍从。
再想想自己家里那只记不清叫受美还是能美的家伙，洛丽娅只有叹气了——虽然用她来和亡灵卫士对比，显得对后者很不尊重。
……
简单的日子往复循环，洛丽娅的萨拉斯语已经变得像模像样。
至少洛丽娅已经能用萨拉斯语来和希尔瓦娜斯交流——女王喜欢读书，又活了很长时间，她教给洛丽娅的萨拉斯语古老而标准，不知不觉中，也带给了她的人类小伙伴最纯正的高等精灵文化熏陶。
希尔瓦娜斯从没有教过洛丽娅她那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弓术，但与像她这样有着许多优秀品质的人在一起，洛丽娅每天都受益匪浅。
“最近做得不错。”
看着洛丽娅轻车熟路地代她处理事务，希尔瓦娜斯难得地夸奖起她。
或许洛丽娅自己没有察觉，比起刚来的时候，她已经进步了太多……至少她现在不会再问女王‘少数人和多数人之间的利益该如何取舍，谁能背负剥夺少数人权力的责任，谁又有权力为了少数人去牺牲多数人’的奇怪问题了。
“哎！要给我零花钱么！”
听到希尔瓦娜斯称赞自己，洛丽娅马上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一脸殷切地期待着……当洛丽娅和爱丽丝用来自娱自乐的日历更新到六月时，冒险者对修道院的狂热逐渐退去，如今他们中的大多数开始聚集到另一块大陆上叫做凄凉之地的地方去了……洛丽娅蹭零食的效率大打折扣，有时甚至会毫无战果。
“果然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么……”
希尔瓦娜斯皱皱眉，洛丽娅几乎把她应对政务的全套方法学了个全，甚至还能惟妙惟肖地仿造她的签名，不仅如此，她讲过的故事和从中得到的经验，洛丽娅也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洛丽娅在很多方面都越来越像希尔瓦娜斯，她在不自觉地拼命学习着。
唯独一点例外——为什么女王的威严好像完全没有对她造成哪怕一点点影响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卖萌撒娇，这孩子真的能胜任血色十字军指挥官的位置吗！
大家面对天灾军团背水一战的时候真的不会因为指挥官不停往嘴里塞零食而士气崩溃么！
希尔瓦娜斯递给洛丽娅一枚金币（女王出手真是阔绰），想着这样说不定对被遗忘者来说还更好一些，若是某天、当消灭血色十字军的时机到来的时候，有这么一只能够大幅削弱自己人战力的敌人首脑总是好的。
希尔瓦娜斯没有灵魂重塑的额外附加功能，也不可能在春去秋来间就让一只萌货变成铁血战士。
“寻找到问题的答案了么？”希尔瓦娜斯罕有地拍了拍洛丽娅的脑袋，“要是牺牲一个人能拯救许多人的话，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是希尔瓦娜斯姐姐？我是女王？”
刚把金币赛回兜里的洛丽娅眨眨眼，在看到女王点头确认之后，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她曾经询问对方的问题的答案：“我现在还没想好，可我会做出决定的。”
这个问题其实很无趣，与‘我和你妈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有人会不负责任地做出轻率的回答——当‘一个人’是个抽象概念时，他们会大义凛然地让‘一个人’去死；而当‘一个人’是与自己利害相关的人时，他们又会马上毅然决然地叫‘许多人’去死。
真正重要的不是人数，而是由谁来做出决定、由谁来背负让某人为了其他人去死的罪孽……自我牺牲有多么伟大，命令他人去牺牲就有多么卑劣。
“虽然还没想好，可我会做出决定的。”洛丽娅又重复了一遍，她笑着说道：“因为我是女王啊。”
希尔瓦娜斯也笑了起来……女王已经努力养成，不管结果比预期更好还是更坏，她的目的都已达成。
“想逃走么？”
“每天都在想。”
“守卫总会放松警惕的，或许明天就是个机会。”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王啊。”
第250章 迷途（33）
不管生活在怎么安稳，也不能把俘虏当做终生职业，一直以来，洛丽娅从没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只因为离开幽暗城的两条道路都被严密防守着，没有机会逃走的她只能作罢。
当希尔瓦娜斯暗示她可以离开的时候，洛丽娅却茫然无措起来——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到修道院么？
她被恐惧魔王抓到时，曾经用自己的血救了那个背叛她的十字军战士，想必他在作为一只吸血鬼复活后，一定回到修道院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雷诺。
所以血色十字军才表现得十分奇怪，洛丽娅觉得他们长时间的按兵不动就代表着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他们大概不需要一个被亡灵俘虏过的人……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洛丽娅还有一点无法想通，为什么连阿狸也没有来找自己？
那么大一只狐狸要是流窜到幽暗城附近，即便被什么人抓住或杀死了，也不可能波澜不惊。
想不通，不想回去。
可还是要回去，至少要确定阿狸和安妮的情况。
自己会被抓起来烧死也说不定……
要是被亡灵抓住都能活下来，却被自己人烧死的话就太讽刺了；要是被包围的话，有可能逃走么……要是爱丽丝还和以前一样强大就好了，可过了这么久，她连一丁点都没长大。
洛丽娅在千愁万绪中辗转反侧，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应该天亮的时间。
她从棺材里爬起来，把还在饼干盒中熟睡的爱丽丝揣到兜里。
要是希尔瓦娜斯在戏弄自己怎么办……不不，洛丽娅摇摇头，女王向来说话算话……可就连呜喵王都曾被希尔瓦娜斯摆了一道。
越想越可怕了，洛丽娅用清水沾湿脸颊，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先去希尔瓦娜斯那里看看再说。
洛丽娅一路来到女王的房门前，路上的恐怖卫士像往常一样，并没有流露出恶意或者扑上来攻击她——只要没人主动找他们说话，他们根本不会理睬任何人
看来‘在帐下埋伏三百刀斧手，举杯为号’的担心是多余的。
洛丽娅轻叩女王的房门，好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或是响动，反正不是很忙的她便锲而不舍地敲起门，直到把希尔瓦娜斯给烦出来为止。
“你还没走么。”
女王看起来很没好气的样子，她冷冷地盯着洛丽娅，“不久后我们便是敌人，注意你的立场。”
“连个告别都没有么……即便不想见到我，总要和爱丽丝说声再见吧。”
相处那么久，洛丽娅当然分辨得出希尔瓦娜斯是真的生气还是在假装，她从兜里拿出正在熟睡的爱丽丝，在希尔瓦娜斯面前晃晃，嘿嘿笑着说：“我可是特地为你准备了纪念礼物的。”
把因被吵醒而怪叫着的爱丽丝重新塞回兜里，洛丽娅拿出一本装帧精美的日记本，上面还系着丝带。
“这是什么？”
“相册。”
虽然没听过相册这个词，可翻开本子的希尔瓦娜斯很快就明白了它的功用。
每一页都贴着她或洛丽娅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张是爱丽丝的。
洛丽娅在每一张照片下都写着一句话介绍当时的情景——第一次偷拍，感谢躲在角落里的爱丽丝；希尔瓦娜斯在看奇怪的书；喂爱丽丝饼干的女王；以及……她没有注意到我站在身后，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希尔瓦娜斯的感觉异常敏锐，这些照片都是洛丽娅或爱丽丝在距离很远的偏僻角落中拍摄的。
“你不怕这些成为自己勾结亡灵的证据么？”
“到时候只要死不认账，归咎于亡灵的阴谋就好。”
女王合起手中的相册，沉默一会儿，决定不追究洛丽娅的偷拍行为。
“无趣。”
希尔瓦娜斯哼了一声，回到房间把相册轻轻放在了桌上，待她回身想要关门时，却被洛丽娅用身体挡住了。
“临别的拥抱！”
洛丽娅自说自话地扑到希尔瓦娜斯身上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时不时就会来上一次类似的亲密动作，难得，这一次希尔瓦娜斯没有推开她。
“你该走了。”
“嗯。”
但愿没有再相见的一天。
……
洛丽娅在幽暗城待了很久却没有交到几个朋友，毕竟，生者与死者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至于那些泛泛之交或经常聊天的冒险者，既没有必要也没熟到可以来送行的程度。
“保重，我的姐妹。”
索沛怪声怪气地将一大包食物塞到洛丽娅怀里，他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啦，好朋友也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真是贴心的礼物呢。”
洛丽娅翻开袋子看看，既有便于携带、可以在路上吃的硬面包和肉干，也有用来调剂口味的各种腌制品和糖果，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充足的清凉泉水，食物和水都足够洛丽娅回到修道院或是前往南海镇了。
里面甚至还有他最讨厌、发誓永远都不再想见到的苹果。
幸好有万能的十六格行囊。
“你的礼物也很好……呜……”
在洛丽娅的印象里，达达？索沛明明是个很厉害、看起来很可靠的亡灵，此刻却呜呜咽咽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洛丽娅曾经选择他成为大使，一度还是他的上级，而两个人又都曾经互相教导着对方感兴趣的知识。
“你这么说弄得我也怪心酸的……好啦好啦，快擦擦眼泪回奥格瑞玛去吧”
洛丽娅踮着脚拍拍索沛的肩膀，亡灵大使恰好回到幽暗城来述职，他算是洛丽娅唯一通知的一个。
“可是……亡灵和人类……再见会变成永别的。”
索沛还在哭哭啼啼不依不饶。
“你又不是女王，要见你很容易的。”
虽然不像洛丽娅说的那么简单，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随便抓只亡灵递封信，约定到中立地点之类的方法。
洛丽娅好不容易才把索沛哄走，又把他送的食物全都塞到了自己的行囊里，背到背上。
“我们走吧。”
洛丽娅向一直等在她身旁的那只为女王守门的沉默卫士说道，后者点点头，朝前引路。
第251章 迷途（34）
带洛丽娅离开的卫士直接朝着幽暗城的升降梯走去……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走过去没问题么。
洛丽娅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往常一靠近升降梯就会死死盯住她的憎恶们今天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一样。
他们走进升降梯，很快又走出来，不过片刻便回到了地上。
建设幽暗城的工匠们将出口设在了别具意味的地方，离开升降梯，只要走过一道门就能看到昔日洛丹伦国王的王座——曾经恢宏的谒见厅如今已破败不堪，遍地都是断裂的石柱和碎砖，连历代国王的王座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泰瑞纳斯便是在这里统治他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国，他在这里击败了部落，也在这里被自己的孩子杀死。
用以建设幽暗城的许多材料都取自洛丹伦城，或许是升降梯需要一个隐蔽物，这一小片曾经是王廷的地方才没有被彻底拆光。
传说中世上最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广场大小的遗迹。
恐怖卫士依旧默默地在前引路，幽暗城附近密布亡灵，他要将洛丽娅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们一路沿着小道向着西北前行，几个小时后，周围已经没有亡灵的踪迹，尽是荒僻。
亡灵卫士停住脚步不再向前，他将手上那个小布包递给洛丽娅。
“给我的？”洛丽娅打开布包，是一本陈旧的萨拉斯语诗集和一张提瑞斯法的地图，她翻开诗集泛黄的扉页，上面写着l－diel－shl……是希尔瓦娜斯的字迹。
明明只要当面说就好了……非要用这么别扭的方式告别么。
沉默着翻看了一会儿，洛丽娅将这本上了年头、看起来非常珍贵的书默默收进行囊里的最后一个位置，待她整理好行囊时，却发现亡灵卫士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亡灵都没有说再见的习惯么。”
嘟嘟囔囔着，洛丽娅把爱丽丝放出来进行喂食，顺便就着清水擦洗去身上的伪装。
大概永远都不用再伪装成亡灵了。
将吃饱喝足的爱丽丝装进口袋，洛丽娅背上行囊正要离开，不远处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发出叫喊声的人似乎已经看到了洛丽娅，正竭尽全力地朝着她跑来——呼救的是一个女人，她身后缀着一只巨大的蝙蝠。
提瑞斯法那些笨重到只能滑行的野生巨型蝙蝠长相十分狰狞，但洛丽娅可不会害怕这些小动物，她空手都轻易能赶跑它们。
“救、救我！”
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女人边跑边喘着粗气，总算靠近了洛丽娅，尾随她的蝙蝠远远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滑行过来——这一次是朝着洛丽娅。
已经蠢到分不清强弱了么……洛丽娅放下背包，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为她准备一把武器。
“快逃啊！”中年女人想要上前拉扯洛丽娅，却被萝莉巧妙地闪开了。
明明满脸都是无法隐藏的恐惧表情，但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人居然没有逃走……只是和洛丽娅拉开了足够反应的距离。
被小看的洛丽娅撇撇嘴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奇怪的中年妇女，转过头看向那只蝙蝠，它已经停止滑翔，用孱弱的双足站立着，扑扇着翅膀，颤颤悠悠地朝洛丽娅靠过来。
完全没有敌意的样子。
长相极端丑陋的巨型蝙蝠贴近洛丽娅，绕着她转了两圈，一副亲昵的样子……洛丽娅傻眼了，除了阿狸外，她很少被动物喜欢。
她还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天然吸引动物喜欢’这么玛丽苏的被动技能……再说了，玛丽苏们引来的不都是小猫小狗小鸟和小浣熊么……为什么轮到她就是奇丑的吸血动物呀！
吸血动物……洛丽娅恍然大悟。
虽然长得非常丑，但蝙蝠似乎向来都是吸血鬼最可靠的动物小伙伴。
无奈，洛丽娅扔掉手中的石头，给了她的天然小伙伴几条肉干，这只凑不要碾的蝙蝠又绕着她跳了几圈后，这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洛丽娅突然庆幸起自己从没有唱歌的才能与爱好，一开嚎就能引来一大群长翅膀的老鼠的场景实在是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啊啊啊。
“谢谢你救了我。”
洛丽娅身后那个快要被她忘掉的女人开口增加着自己的存在感，“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你谁啊？”
洛丽娅没好气地问道，虽然她是能打一火车蝙蝠没错，可自己惹来麻烦却躲到别人身后可真是十分讨厌的行为……至少也要助助威、放两句狠话才对吧。
“我们见过的，在……”女人似乎回忆到什么痛苦的事情，表情都扭曲了，“听人说是你救了我们……谢谢你。”
“想起来了！”
用食指点点脑袋，片刻后洛丽娅回想起来，这不是在幽暗城炼金实验室下面遇到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么，她还挺喜欢那个小姑娘呢，“你女儿怎么样了？为什么在这里游荡？”
希尔瓦娜斯信守诺言，作为洛丽娅工作的报酬，她依次将那些本来要用作实验的人类俘虏都给放走了……至于以后再有人类被抓该怎么办？反正不关洛丽娅的事了。
“妮娜……妮娜她……她受伤了……请帮帮我……请救救她。”
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洛丽娅嗅到了谎言的气味。
虽然在亡灵的控制区四处晃荡显得非常可疑，而且洛丽娅本能地觉得对方在说谎……可她脸上那种为孩子而焦心的表情却不是伪装的。
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洛丽娅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
“等等。”
一片满是死亡味道的废弃农庄里，洛丽娅叫停在前面带路的女人，“再往前就是布瑞尔了，不用我告诉你那里有一大波亡灵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被希尔瓦娜斯悄悄放走，洛丽娅可不想太靠近亡灵的据点，若是被抓回去就得不偿失了。
“对……对不起。”
女人的神情紧张极了，就算连受美也能看出事情非常不对劲。
第253章 最后的洛丹伦
爱丽丝从洛丽娅的口袋里跳了出来，准确地说，她把口袋给撑裂了一条口子。
原本只有指头大小的爱丽丝在地上拱来拱去，她已经变得有一个玻璃杯那么大……
此刻的洛丽娅却无暇关心爱丽丝的变化，还没等她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先感到口渴，紧接着，强烈的饥饿感和嗜血欲望突然侵袭而来，洛丽娅的思想完全被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所控制。
显然，沙暴内部时间流逝的速度是紊乱的，而她们的反应速度却没有跟上。
洛丽娅对如此明显的事情视而不见，她甩下背包，直接扯断绳扣，也不管抓到了什么，便直接往嘴里塞去。
可惜的是，她在咬到手上那条面包之前，它便风化了。
洛丽娅拿起水袋，在她拧开盖子前，水袋便干涸了。
她能感觉到，是诺滋多姆的祝福在保护着自己——比起周围的一切，时间在她身上的流逝要明显慢得多，充其量就是几天而已。
可洛丽娅不像爱丽丝那样可以不吃不喝，而且处在吸血鬼三段的她，没有多少时间便会滑落沦为怪物的深渊——这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在堕落或者饿死之前，她早就渴死了。
几天的时间足够要了洛丽娅的命。
她还在不停地将行囊里的东西往外翻，然而它们一旦离开背包，马上就会遭到时间的毁灭。
艾泽拉斯的裁缝们真是世上最强大的人，随意缝制出的背包也能抵御时间的侵袭——这莫名其妙的强大究竟是哪里来的？
虽说在艾泽拉斯空间物品早就到了烂大街的程度，可它毕竟有着另一个空间……
洛丽娅很快便虚弱下来，爱丽丝因急速成长而带来的痛苦哭喊声开始变得清晰……她头疼欲裂，眼睛也突然看不见了，只剩下手指还在行囊中徒劳的摸索着。
洛丽娅摸到了什么厚重的东西……是希尔瓦娜斯送给她的诗集，她用指尖去摸索封面上的烫金标题，想要读出书名，脑袋却一片空白。
冰冰凉凉、摸起来像是玻璃管的东西滑落到她手中，洛丽娅下意识地就往嘴里塞去。
香甜的味道。
……
沙暴终于停息了。
洛丽娅干咳着，朝地上吐着碎玻璃，她感觉自己的气管和喉咙像是快要裂开一样疼痛。
莫名其妙丧失的视觉还没有归为，她胡乱地在背包里摸索着，当抓到一袋清凉的泉水后便开始猛灌起来，被呛到，然后咳的满身都是。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脱水，并且成功地被自己从幽暗城实验室里偷来的试管所救，可洛丽娅还是很担心自己会遗留下残疾，比如大脑方面的。
又比如失明什么的。
眼睛是吸血鬼赖以生存的重要武器，它们既能夜视又能迷惑敌人，可也意外的脆弱。
她对生理学知之甚少，就更别提完全不知道吸血鬼是否和人类有所不同了。
洛丽娅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她渐渐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亮了。
多谢能轻易咬碎玻璃的牙齿……洛丽娅在检查嘴里是否还有碎玻璃的同时，表扬似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虎牙，借着朦胧的光亮，从地上爬起来的她开始从背包里翻东西吃。
当然了，还要感谢那些在血液样本里加入了无数添加剂的伟大亡灵炼金师们，他们创造了永不腐败，足以对抗时间的东西。
要是洛丽娅去问问阅历丰富又爱作死的吸血鬼前辈的话，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担心……他们可是能在濒死边缘上挣扎几个月的反自然生物。
据说有一个家伙曾被穿在旗杆上挂了半年之久，被迟到的朋友救下来后，他还能委屈地撒娇。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爱丽丝也哼哼着走了过来，她摸摸洛丽娅——比起她那快速成长的痛苦来说，粉毛萝莉刚刚可是吐着舌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副死翘翘的样子。
“可怜的小洛。”
终究是凡物，即便被掌控时间的老蜥蜴保护着，也如此难堪地挣扎……有那么一会儿，爱丽丝还以为洛丽娅死掉了。
“才不可怜！刚刚只是我的演技！”
洛丽娅胡乱挥舞着手臂，差点把爱丽丝打飞出去，片刻后她又后悔起来，“明明是那么强大的武器……要是把沙漏扔向妈妈的(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
“好臭！”
就连正躲在饼干盒里睡觉的爱丽丝也给熏了出来。
你看你看，连触手怪都怕脏，才不是洛丽娅小姐矫情呢。
“下水道堵住了……我下去看了看，是一大群牛头人的尸体。”
莉莉丝慢悠悠地飘进来，惹得洛丽娅羡慕起她那没有实体的形态来，女妖接着说道：“疏通队正在工作，可牛头人的尸体太多也太重了，他们正在想别的办法。”
“为什么幽暗城的下水道里会有一大群牛头人的尸体啊！”
“听说是行为艺术什么的……正巧碰上了贮污池开闸……于是就堵起来了。”
“好吧……”洛丽娅闷闷地蹲回椅子上，捏着鼻子，盯着地上的污水，“流速不算很快，要淹没房间至少需要一天……那时候疏通队早就解决问题了。”
“嗯嗯，在事情解决前就休息一下，和我聊聊天吧。”莉莉丝飘到洛丽娅身边，坐在了桌子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丰收节故事么？那是在我十多岁的时候……”
大概是莉莉丝还活着的时候，情窦初开的她被一个帅气的外乡人在丰收节庆典上邀请跳舞的故事……洛丽娅没多少兴趣听莉莉丝的回忆，她正盯着门边一条被挂住的肠子发呆，心想它大概是被污水冲进来的，真恶心。
不管它之前属于谁，快来个人把它拿开吧，不管是可怜兮兮挂在那里的肠子或者快要吐出来的洛丽娅小姐我都很难受呀！
洛丽娅小姐平时是个好孩子，所以她的愿望很快就神奇地实现了——污水流入的速度突然迅猛提升，一下子就将那截肠子和各种各样不可名状的恶心残渣给冲进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等愤怒的洛丽娅咆哮起来，先前出去查看的亡灵卫士小跑进来，向洛丽娅回报道：“摄政小姐，疏通队弄了一只憎恶管道工下去，想要把那些堵住下水道的牛头人尸体清理开……它的缝合线似乎老化了，总之负责清理工作的憎恶也堵了进去……请不要着急，一切都还在疏通队的控制之中。”
“哈？”
有哪个管道工会把自己卡到管道里？洛丽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所以现在有四十只牛头人和一只憎恶堵住了下水道，请耐心等待疏通工作完成。”
说完，卫士便想离开，但被洛丽娅叫住了，“派人去通知所有下城区民众，把你刚刚告诉我的话也告诉他们……别提那些管道工，就说疏通工作马上就会完成。”
……
洛丽娅跳到桌上，污水已经漫过了她先前站立的地方，一个藤球和一只假手飘到了椅面上。
如果现在跳下去的话……洛丽娅估计着……这些脏水会漫到大腿中部的位置……她开始后悔没有在事情刚刚发生时不顾一切地逃到上城区去。
可女王不在的时候，她便是这里的中枢，一刻也不能离开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区区脏水……只不过飘着很多奇怪的内脏和天知道是些什么的脏东西罢了……”洛丽娅低头望着快要漫到桌面的污水以及其上漂浮着的各种东西，她想给自己稍微打打气，却更想吐了。
“摄政小姐。”负责传令的守卫这一次游进了房间，他停下来试探着踩到地面，污水漫到了他的胸口，“除了管道工们，所有人都按您的命令疏散到上城区了，请您跟我一起离开吧。”
“才不要呢！”
“摄政小姐不会游泳么……没关系，现在走还来得及，污水只会淹到您的颈部。”
“你快走吧！别管我！”
洛丽娅彻底抓狂了，赶走卫士之后，她将爱丽丝连同饼干盒一起扔到远处的柜子上，自己也散成一团粉雾，飘了上去。
就算把自己黏在天花板上，不到万不得已她也绝对不会去泡幽暗城的下水道污水！
第248章 迷途（31）
不论是潜伏在幽暗城中的天灾信徒亦或那些非常厌恶人类的亡灵都没有给洛丽娅造成什么麻烦，她反倒被一群胡闹的冒险者给逼到了柜子上。
出去后一定要通缉他们，让他们永远不得进入幽暗城！
洛丽娅恶狠狠地想着……一开始还有爱丽丝陪她说话，可后者很快就钻到她的饼干盒子里去了。
在恐怖卫士离开之后，再也没人来看过她，而当污水快要淹没柜顶时，它们终于停了下来。
爱丽丝本来还嚷嚷着肚子饿，当她看到绿油油的水中飘着各式各样零件之后，干脆找东西塞住鼻子睡觉去了……只剩下洛丽娅独自一人卡在不足二十厘米宽的柜顶。
洛丽娅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困在柜子顶上多久了，她的怀表还留在桌上（看样子是时候换一块了），但非要她给出一个时间的话，一定有十天十夜那么久。
她早就不在意浑身难忍的酸痛，只想不顾一切地躺下来睡觉……洛丽娅羡慕起爱丽丝来，她也想变小，也想爬进饼干盒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摇摇欲坠的洛丽娅下意识地全身贴在墙上，每当她想睡着的时候，刺鼻的恶臭又会让她清醒几分……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
……
当希尔瓦娜斯秘密回到幽暗城时，她看到了一场全民动员般的大扫除。
那只萝莉在搞什么鬼？
待希尔瓦娜斯回到自己的居所时，看到一只萝莉正躺在自己那张被擦洗得发亮的办公桌上、抱着她的衣服呼呼大睡。
“醒醒。”
女王出声呼唤，某萝莉翻了个身，把她的鞋子和一堆简单的生活用品一起挤到了桌下。
看起来洛丽娅完全住在了女王的办公桌上。
“醒醒！”
努力保持平静的希尔瓦娜斯提高音量又叫了一次，洛丽娅还是睡得很香……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女妖之王从箭袋里拿出一支黑矢，朝着萝莉的屁股扎去。
一声闷哼，洛丽娅终于醒来了，她先是一脸迷茫地用手捂着被扎到的地方哼唧哼唧叫疼，在看清希尔瓦娜斯以及她手上的箭矢后，满脸都是委屈的表情。
“我也是没办法才睡在这里的……”
洛丽娅还知道拿别人的办公桌做窝有些不好，“再说了，多大仇？居然对女孩子的屁股做奇怪的事……希尔瓦娜斯h！”
希尔瓦娜斯取下背上的弓，开始搭箭。
“女王的气量！女王的胸怀！都是十分广大的！”
洛丽娅的话让希尔瓦娜斯的动作慢下来，她连忙抱起衣服、找到自己的小皮鞋，慌慌张张地跳下桌子，拖着鞋子啪踏啪踏地逃走了。
希尔瓦娜斯一脸烦躁的样子，这时候还是不要招惹她比较好，这么想着的洛丽娅逃出了小厅，有了障碍物的掩护后，她才小心地从墙角后伸出脑袋去观察情况。
希尔瓦娜斯看起来真的很累了，而且好像受了伤的样子，她扭头瞥了一眼洛丽娅，朝更深处属于女王的房间走去。
传说她只要一离开幽暗城便会被呜喵王追杀，看起来是真的……洛丽娅胡乱猜测着，呜喵王在她内心的印象变成了跟踪狂。
“桌子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了。”洛丽娅决定还是好心提醒希尔瓦娜斯一声，“要休息的话最好躺桌上。”
虽然堂堂女王横在桌上实在有些不雅……可她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清洗。
为防希尔瓦娜斯看到她的卧室被污水浸泡后的惨象而没来由地拿自己出气，洛丽娅提醒完毕后就马上溜走了。
……
咔哒~
希尔瓦娜斯从沉睡中醒来，她试探着活动手臂，伤已经好多了。
“早上好~”
洛丽娅把从索沛那里骗来的照相机藏到包包里，就在刚才，她已经入手了世界上唯一一枚女王睡颜照……而且还是横在办公桌上的。
看到凑近自己的洛丽娅，又想到此刻的囧态，希尔瓦娜斯居然流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洛丽娅牙都快要咬碎了，差点就忍不住拿出照相机再来上一张。
“早上好。”
希尔瓦娜斯推开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粉毛萝莉，利落地跳下桌子，稍微活动一下身体，站在离洛丽娅很近的地方低头俯视着她，“有什么要报告的么。”
啧啧啧，洛丽娅咂着嘴倒退开两步，好让希尔瓦娜斯的气势显得不再那么强烈——被看到睡颜的女王陛下似乎害羞了。
“近来一切安好，导致幽暗城下水道堵塞的元凶……那一大波牛头人冒险者已经逃走了，不过他们再也别想进城了。”
洛丽娅留神观察着希尔瓦娜斯的表情，忍笑道：“别担心，再没其他人看到……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洛丽娅为了保全女王的威严，可是很认真地在守门呢……当然啦，她也自己动手拿走了报酬——一枚独一无二的照片。
如果开价一千万金币的话，会有人要么？
还是自己珍藏比较好呢？
总之这趟幽暗城之旅算是赚大了。
……
轰轰烈烈的情节运动总算是落幕了，可洛丽娅每次想到自己的房间曾经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浸泡过，就再也不想住在那里。
连带着柜子里的衣服，无论洗多少次也难以下定决心再次穿上。
于是，洛丽娅决定把能卖的东西全卖掉，而她自己以后去别的地方休息……自己不是吸血鬼么……她早就想尝试下睡在棺材里的感觉了。
她卖掉自己那些材料上佳的漂亮衣服仅仅换到了两个金币……幽暗城对于服装的需求量实在太小，而部落其他三族怎么想都不会需要人类小姑娘的服装。
跑到旅馆过夜的第一晚，洛丽娅就花掉一个金币享受了一次豪华房间——单独摆放在狭小隔间里、铺着柔软绒布的棺材。
意外的舒适——洛丽娅决定用剩下的那枚金币买口破棺材回去当床睡。
于是，当第二天希尔瓦娜斯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就看到她门口的过道上摆放着一口棺材。
第249章 迷途（32）
洛丽娅发现了棺材的许多美妙之处。
比如造价很便宜，你只需要花不到一金币就可以买到质量最差的那种；比如不占地方，你喜欢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比如你若是只吸血鬼的话，住在里面能够彰显你的身份什么的。
最关键的是清洁起来非常方便，只要往里面垫上些乱七八糟的柔软东西就很舒适了。
现在房价那么贵，背上一口棺材又实惠又便利，关键时刻还可以在里面藏把武器——比如放一把看起来像是狙击步枪的法杖之类的东西。
“啊啊，真想背口棺材去到处冒险，说不定还会碰上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呢。”
推开棺盖，洛丽娅自言自语着从里面爬了出来，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要不是没钱更换房间里被污水浸泡过的床单和家具，鬼才会住到这么狭窄的东西里。
就算在幽暗城里和亡灵一起待了很久，她依然是喜欢软绵绵床铺的人类。
一张属于恐怖卫士的死人脸木然地看着她，这就是洛丽娅每天醒来后看到的第一张面孔，早就见怪不怪了。
因为害怕被打，洛丽娅不敢把自己的窝建在女王门口，而她又以己度人地觉得别人一定会进行趁她睡着时把她搬到奇怪地方的恶作剧，于是便把家搬到了守卫女王的卫士跟前。
虽然沉默寡言，但据说他对希尔瓦娜斯非常忠诚……所以他也会顺便保护洛丽娅远离恶作剧与刺杀。
没什么比睡在一个强大又没有恶意的亡灵附近更能让人感到安心了。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洛丽娅冲着沉默的守卫说道：“要我请你吃糖么？”
日子基本维持温饱的洛丽娅也只拿得出糖果来了。
恐怖卫士看向洛丽娅，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便移开视线，整个人重新变成雕像般一动不动。
这只专职护卫女王安全的亡灵最开始时只把洛丽娅当成空气一样对待，最近还会轻轻摇头点头的他简直对洛丽娅和善极了。
别人家的侍从。
再想想自己家里那只记不清叫受美还是能美的家伙，洛丽娅只有叹气了——虽然用她来和亡灵卫士对比，显得对后者很不尊重。
……
简单的日子往复循环，洛丽娅的萨拉斯语已经变得像模像样。
至少洛丽娅已经能用萨拉斯语来和希尔瓦娜斯交流——女王喜欢读书，又活了很长时间，她教给洛丽娅的萨拉斯语古老而标准，不知不觉中，也带给了她的人类小伙伴最纯正的高等精灵文化熏陶。
希尔瓦娜斯从没有教过洛丽娅她那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弓术，但与像她这样有着许多优秀品质的人在一起，洛丽娅每天都受益匪浅。
“最近做得不错。”
看着洛丽娅轻车熟路地代她处理事务，希尔瓦娜斯难得地夸奖起她。
或许洛丽娅自己没有察觉，比起刚来的时候，她已经进步了太多……至少她现在不会再问女王‘少数人和多数人之间的利益该如何取舍，谁能背负剥夺少数人权力的责任，谁又有权力为了少数人去牺牲多数人’的奇怪问题了。
“哎！要给我零花钱么！”
听到希尔瓦娜斯称赞自己，洛丽娅马上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一脸殷切地期待着……当洛丽娅和爱丽丝用来自娱自乐的日历更新到六月时，冒险者对修道院的狂热逐渐退去，如今他们中的大多数开始聚集到另一块大陆上叫做凄凉之地的地方去了……洛丽娅蹭零食的效率大打折扣，有时甚至会毫无战果。
“果然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么……”
希尔瓦娜斯皱皱眉，洛丽娅几乎把她应对政务的全套方法学了个全，甚至还能惟妙惟肖地仿造她的签名，不仅如此，她讲过的故事和从中得到的经验，洛丽娅也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洛丽娅在很多方面都越来越像希尔瓦娜斯，她在不自觉地拼命学习着。
唯独一点例外——为什么女王的威严好像完全没有对她造成哪怕一点点影响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卖萌撒娇，这孩子真的能胜任血色十字军指挥官的位置吗！
大家面对天灾军团背水一战的时候真的不会因为指挥官不停往嘴里塞零食而士气崩溃么！
希尔瓦娜斯递给洛丽娅一枚金币（女王出手真是阔绰），想着这样说不定对被遗忘者来说还更好一些，若是某天、当消灭血色十字军的时机到来的时候，有这么一只能够大幅削弱自己人战力的敌人首脑总是好的。
希尔瓦娜斯没有灵魂重塑的额外附加功能，也不可能在春去秋来间就让一只萌货变成铁血战士。
“寻找到问题的答案了么？”希尔瓦娜斯罕有地拍了拍洛丽娅的脑袋，“要是牺牲一个人能拯救许多人的话，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是希尔瓦娜斯姐姐？我是女王？”
刚把金币赛回兜里的洛丽娅眨眨眼，在看到女王点头确认之后，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她曾经询问对方的问题的答案：“我现在还没想好，可我会做出决定的。”
这个问题其实很无趣，与‘我和你妈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有人会不负责任地做出轻率的回答——当‘一个人’是个抽象概念时，他们会大义凛然地让‘一个人’去死；而当‘一个人’是与自己利害相关的人时，他们又会马上毅然决然地叫‘许多人’去死。
真正重要的不是人数，而是由谁来做出决定、由谁来背负让某人为了其他人去死的罪孽……自我牺牲有多么伟大，命令他人去牺牲就有多么卑劣。
“虽然还没想好，可我会做出决定的。”洛丽娅又重复了一遍，她笑着说道：“因为我是女王啊。”
希尔瓦娜斯也笑了起来……女王已经努力养成，不管结果比预期更好还是更坏，她的目的都已达成。
“想逃走么？”
“每天都在想。”
“守卫总会放松警惕的，或许明天就是个机会。”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王啊。”
第250章 迷途（33）
不管生活在怎么安稳，也不能把俘虏当做终生职业，一直以来，洛丽娅从没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只因为离开幽暗城的两条道路都被严密防守着，没有机会逃走的她只能作罢。
当希尔瓦娜斯暗示她可以离开的时候，洛丽娅却茫然无措起来——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到修道院么？
她被恐惧魔王抓到时，曾经用自己的血救了那个背叛她的十字军战士，想必他在作为一只吸血鬼复活后，一定回到修道院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雷诺。
所以血色十字军才表现得十分奇怪，洛丽娅觉得他们长时间的按兵不动就代表着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他们大概不需要一个被亡灵俘虏过的人……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洛丽娅还有一点无法想通，为什么连阿狸也没有来找自己？
那么大一只狐狸要是流窜到幽暗城附近，即便被什么人抓住或杀死了，也不可能波澜不惊。
想不通，不想回去。
可还是要回去，至少要确定阿狸和安妮的情况。
自己会被抓起来烧死也说不定……
要是被亡灵抓住都能活下来，却被自己人烧死的话就太讽刺了；要是被包围的话，有可能逃走么……要是爱丽丝还和以前一样强大就好了，可过了这么久，她连一丁点都没长大。
洛丽娅在千愁万绪中辗转反侧，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应该天亮的时间。
她从棺材里爬起来，把还在饼干盒中熟睡的爱丽丝揣到兜里。
要是希尔瓦娜斯在戏弄自己怎么办……不不，洛丽娅摇摇头，女王向来说话算话……可就连呜喵王都曾被希尔瓦娜斯摆了一道。
越想越可怕了，洛丽娅用清水沾湿脸颊，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先去希尔瓦娜斯那里看看再说。
洛丽娅一路来到女王的房门前，路上的恐怖卫士像往常一样，并没有流露出恶意或者扑上来攻击她——只要没人主动找他们说话，他们根本不会理睬任何人
看来‘在帐下埋伏三百刀斧手，举杯为号’的担心是多余的。
洛丽娅轻叩女王的房门，好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或是响动，反正不是很忙的她便锲而不舍地敲起门，直到把希尔瓦娜斯给烦出来为止。
“你还没走么。”
女王看起来很没好气的样子，她冷冷地盯着洛丽娅，“不久后我们便是敌人，注意你的立场。”
“连个告别都没有么……即便不想见到我，总要和爱丽丝说声再见吧。”
相处那么久，洛丽娅当然分辨得出希尔瓦娜斯是真的生气还是在假装，她从兜里拿出正在熟睡的爱丽丝，在希尔瓦娜斯面前晃晃，嘿嘿笑着说：“我可是特地为你准备了纪念礼物的。”
把因被吵醒而怪叫着的爱丽丝重新塞回兜里，洛丽娅拿出一本装帧精美的日记本，上面还系着丝带。
“这是什么？”
“相册。”
虽然没听过相册这个词，可翻开本子的希尔瓦娜斯很快就明白了它的功用。
每一页都贴着她或洛丽娅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张是爱丽丝的。
洛丽娅在每一张照片下都写着一句话介绍当时的情景——第一次偷拍，感谢躲在角落里的爱丽丝；希尔瓦娜斯在看奇怪的书；喂爱丽丝饼干的女王；以及……她没有注意到我站在身后，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希尔瓦娜斯的感觉异常敏锐，这些照片都是洛丽娅或爱丽丝在距离很远的偏僻角落中拍摄的。
“你不怕这些成为自己勾结亡灵的证据么？”
“到时候只要死不认账，归咎于亡灵的阴谋就好。”
女王合起手中的相册，沉默一会儿，决定不追究洛丽娅的偷拍行为。
“无趣。”
希尔瓦娜斯哼了一声，回到房间把相册轻轻放在了桌上，待她回身想要关门时，却被洛丽娅用身体挡住了。
“临别的拥抱！”
洛丽娅自说自话地扑到希尔瓦娜斯身上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时不时就会来上一次类似的亲密动作，难得，这一次希尔瓦娜斯没有推开她。
“你该走了。”
“嗯。”
但愿没有再相见的一天。
……
洛丽娅在幽暗城待了很久却没有交到几个朋友，毕竟，生者与死者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至于那些泛泛之交或经常聊天的冒险者，既没有必要也没熟到可以来送行的程度。
“保重，我的姐妹。”
索沛怪声怪气地将一大包食物塞到洛丽娅怀里，他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啦，好朋友也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真是贴心的礼物呢。”
洛丽娅翻开袋子看看，既有便于携带、可以在路上吃的硬面包和肉干，也有用来调剂口味的各种腌制品和糖果，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充足的清凉泉水，食物和水都足够洛丽娅回到修道院或是前往南海镇了。
里面甚至还有他最讨厌、发誓永远都不再想见到的苹果。
幸好有万能的十六格行囊。
“你的礼物也很好……呜……”
在洛丽娅的印象里，达达？索沛明明是个很厉害、看起来很可靠的亡灵，此刻却呜呜咽咽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洛丽娅曾经选择他成为大使，一度还是他的上级，而两个人又都曾经互相教导着对方感兴趣的知识。
“你这么说弄得我也怪心酸的……好啦好啦，快擦擦眼泪回奥格瑞玛去吧”
洛丽娅踮着脚拍拍索沛的肩膀，亡灵大使恰好回到幽暗城来述职，他算是洛丽娅唯一通知的一个。
“可是……亡灵和人类……再见会变成永别的。”
索沛还在哭哭啼啼不依不饶。
“你又不是女王，要见你很容易的。”
虽然不像洛丽娅说的那么简单，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随便抓只亡灵递封信，约定到中立地点之类的方法。
洛丽娅好不容易才把索沛哄走，又把他送的食物全都塞到了自己的行囊里，背到背上。
“我们走吧。”
洛丽娅向一直等在她身旁的那只为女王守门的沉默卫士说道，后者点点头，朝前引路。
第251章 迷途（34）
带洛丽娅离开的卫士直接朝着幽暗城的升降梯走去……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走过去没问题么。
洛丽娅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往常一靠近升降梯就会死死盯住她的憎恶们今天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一样。
他们走进升降梯，很快又走出来，不过片刻便回到了地上。
建设幽暗城的工匠们将出口设在了别具意味的地方，离开升降梯，只要走过一道门就能看到昔日洛丹伦国王的王座——曾经恢宏的谒见厅如今已破败不堪，遍地都是断裂的石柱和碎砖，连历代国王的王座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泰瑞纳斯便是在这里统治他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国，他在这里击败了部落，也在这里被自己的孩子杀死。
用以建设幽暗城的许多材料都取自洛丹伦城，或许是升降梯需要一个隐蔽物，这一小片曾经是王廷的地方才没有被彻底拆光。
传说中世上最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广场大小的遗迹。
恐怖卫士依旧默默地在前引路，幽暗城附近密布亡灵，他要将洛丽娅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们一路沿着小道向着西北前行，几个小时后，周围已经没有亡灵的踪迹，尽是荒僻。
亡灵卫士停住脚步不再向前，他将手上那个小布包递给洛丽娅。
“给我的？”洛丽娅打开布包，是一本陈旧的萨拉斯语诗集和一张提瑞斯法的地图，她翻开诗集泛黄的扉页，上面写着l－diel－shl……是希尔瓦娜斯的字迹。
明明只要当面说就好了……非要用这么别扭的方式告别么。
沉默着翻看了一会儿，洛丽娅将这本上了年头、看起来非常珍贵的书默默收进行囊里的最后一个位置，待她整理好行囊时，却发现亡灵卫士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亡灵都没有说再见的习惯么。”
嘟嘟囔囔着，洛丽娅把爱丽丝放出来进行喂食，顺便就着清水擦洗去身上的伪装。
大概永远都不用再伪装成亡灵了。
将吃饱喝足的爱丽丝装进口袋，洛丽娅背上行囊正要离开，不远处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发出叫喊声的人似乎已经看到了洛丽娅，正竭尽全力地朝着她跑来——呼救的是一个女人，她身后缀着一只巨大的蝙蝠。
提瑞斯法那些笨重到只能滑行的野生巨型蝙蝠长相十分狰狞，但洛丽娅可不会害怕这些小动物，她空手都轻易能赶跑它们。
“救、救我！”
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女人边跑边喘着粗气，总算靠近了洛丽娅，尾随她的蝙蝠远远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滑行过来——这一次是朝着洛丽娅。
已经蠢到分不清强弱了么……洛丽娅放下背包，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为她准备一把武器。
“快逃啊！”中年女人想要上前拉扯洛丽娅，却被萝莉巧妙地闪开了。
明明满脸都是无法隐藏的恐惧表情，但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人居然没有逃走……只是和洛丽娅拉开了足够反应的距离。
被小看的洛丽娅撇撇嘴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奇怪的中年妇女，转过头看向那只蝙蝠，它已经停止滑翔，用孱弱的双足站立着，扑扇着翅膀，颤颤悠悠地朝洛丽娅靠过来。
完全没有敌意的样子。
长相极端丑陋的巨型蝙蝠贴近洛丽娅，绕着她转了两圈，一副亲昵的样子……洛丽娅傻眼了，除了阿狸外，她很少被动物喜欢。
她还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天然吸引动物喜欢’这么玛丽苏的被动技能……再说了，玛丽苏们引来的不都是小猫小狗小鸟和小浣熊么……为什么轮到她就是奇丑的吸血动物呀！
吸血动物……洛丽娅恍然大悟。
虽然长得非常丑，但蝙蝠似乎向来都是吸血鬼最可靠的动物小伙伴。
无奈，洛丽娅扔掉手中的石头，给了她的天然小伙伴几条肉干，这只凑不要碾的蝙蝠又绕着她跳了几圈后，这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洛丽娅突然庆幸起自己从没有唱歌的才能与爱好，一开嚎就能引来一大群长翅膀的老鼠的场景实在是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啊啊啊。
“谢谢你救了我。”
洛丽娅身后那个快要被她忘掉的女人开口增加着自己的存在感，“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你谁啊？”
洛丽娅没好气地问道，虽然她是能打一火车蝙蝠没错，可自己惹来麻烦却躲到别人身后可真是十分讨厌的行为……至少也要助助威、放两句狠话才对吧。
“我们见过的，在……”女人似乎回忆到什么痛苦的事情，表情都扭曲了，“听人说是你救了我们……谢谢你。”
“想起来了！”
用食指点点脑袋，片刻后洛丽娅回想起来，这不是在幽暗城炼金实验室下面遇到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么，她还挺喜欢那个小姑娘呢，“你女儿怎么样了？为什么在这里游荡？”
希尔瓦娜斯信守诺言，作为洛丽娅工作的报酬，她依次将那些本来要用作实验的人类俘虏都给放走了……至于以后再有人类被抓该怎么办？反正不关洛丽娅的事了。
“妮娜……妮娜她……她受伤了……请帮帮我……请救救她。”
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洛丽娅嗅到了谎言的气味。
虽然在亡灵的控制区四处晃荡显得非常可疑，而且洛丽娅本能地觉得对方在说谎……可她脸上那种为孩子而焦心的表情却不是伪装的。
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洛丽娅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
“等等。”
一片满是死亡味道的废弃农庄里，洛丽娅叫停在前面带路的女人，“再往前就是布瑞尔了，不用我告诉你那里有一大波亡灵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被希尔瓦娜斯悄悄放走，洛丽娅可不想太靠近亡灵的据点，若是被抓回去就得不偿失了。
“对……对不起。”
女人的神情紧张极了，就算连受美也能看出事情非常不对劲。
第253章 最后的洛丹伦
爱丽丝从洛丽娅的口袋里跳了出来，准确地说，她把口袋给撑裂了一条口子。
原本只有指头大小的爱丽丝在地上拱来拱去，她已经变得有一个玻璃杯那么大……
此刻的洛丽娅却无暇关心爱丽丝的变化，还没等她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先感到口渴，紧接着，强烈的饥饿感和嗜血欲望突然侵袭而来，洛丽娅的思想完全被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所控制。
显然，沙暴内部时间流逝的速度是紊乱的，而她们的反应速度却没有跟上。
洛丽娅对如此明显的事情视而不见，她甩下背包，直接扯断绳扣，也不管抓到了什么，便直接往嘴里塞去。
可惜的是，她在咬到手上那条面包之前，它便风化了。
洛丽娅拿起水袋，在她拧开盖子前，水袋便干涸了。
她能感觉到，是诺滋多姆的祝福在保护着自己——比起周围的一切，时间在她身上的流逝要明显慢得多，充其量就是几天而已。
可洛丽娅不像爱丽丝那样可以不吃不喝，而且处在吸血鬼三段的她，没有多少时间便会滑落沦为怪物的深渊——这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在堕落或者饿死之前，她早就渴死了。
几天的时间足够要了洛丽娅的命。
她还在不停地将行囊里的东西往外翻，然而它们一旦离开背包，马上就会遭到时间的毁灭。
艾泽拉斯的裁缝们真是世上最强大的人，随意缝制出的背包也能抵御时间的侵袭——这莫名其妙的强大究竟是哪里来的？
虽说在艾泽拉斯空间物品早就到了烂大街的程度，可它毕竟有着另一个空间……
洛丽娅很快便虚弱下来，爱丽丝因急速成长而带来的痛苦哭喊声开始变得清晰……她头疼欲裂，眼睛也突然看不见了，只剩下手指还在行囊中徒劳的摸索着。
洛丽娅摸到了什么厚重的东西……是希尔瓦娜斯送给她的诗集，她用指尖去摸索封面上的烫金标题，想要读出书名，脑袋却一片空白。
冰冰凉凉、摸起来像是玻璃管的东西滑落到她手中，洛丽娅下意识地就往嘴里塞去。
香甜的味道。
……
沙暴终于停息了。
洛丽娅干咳着，朝地上吐着碎玻璃，她感觉自己的气管和喉咙像是快要裂开一样疼痛。
莫名其妙丧失的视觉还没有归为，她胡乱地在背包里摸索着，当抓到一袋清凉的泉水后便开始猛灌起来，被呛到，然后咳的满身都是。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脱水，并且成功地被自己从幽暗城实验室里偷来的试管所救，可洛丽娅还是很担心自己会遗留下残疾，比如大脑方面的。
又比如失明什么的。
眼睛是吸血鬼赖以生存的重要武器，它们既能夜视又能迷惑敌人，可也意外的脆弱。
她对生理学知之甚少，就更别提完全不知道吸血鬼是否和人类有所不同了。
洛丽娅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她渐渐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亮了。
多谢能轻易咬碎玻璃的牙齿……洛丽娅在检查嘴里是否还有碎玻璃的同时，表扬似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虎牙，借着朦胧的光亮，从地上爬起来的她开始从背包里翻东西吃。
当然了，还要感谢那些在血液样本里加入了无数添加剂的伟大亡灵炼金师们，他们创造了永不腐败，足以对抗时间的东西。
要是洛丽娅去问问阅历丰富又爱作死的吸血鬼前辈的话，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担心……他们可是能在濒死边缘上挣扎几个月的反自然生物。
据说有一个家伙曾被穿在旗杆上挂了半年之久，被迟到的朋友救下来后，他还能委屈地撒娇。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爱丽丝也哼哼着走了过来，她摸摸洛丽娅——比起她那快速成长的痛苦来说，粉毛萝莉刚刚可是吐着舌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副死翘翘的样子。
“可怜的小洛。”
终究是凡物，即便被掌控时间的老蜥蜴保护着，也如此难堪地挣扎……有那么一会儿，爱丽丝还以为洛丽娅死掉了。
“才不可怜！刚刚只是我的演技！”
洛丽娅胡乱挥舞着手臂，差点把爱丽丝打飞出去，片刻后她又后悔起来，“明明是那么强大的武器……要是把沙漏扔向妈妈的( 萝莉的魔兽世界 http://www.xlawen.org/kan/30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