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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所谓屠龙之术,其实是山川风水之学。在天下山川之中,有几条是天地灵气凝聚之所,也就是所谓龙脉,它们对于世运的升降转移影响极大。龙脉又分天龙与地龙两种。所谓天龙是指,这些龙脉完全是自然形成,不假人力。地龙则是指那些,虽然天地灵气集结较为深厚,但是不够圆满的山川,或是有泄漏,或是聚气之谷器量太小,不足以担当护持苍生的重任。这些就需要玄门高士因势利导加以开拓疏理,以达到完善的境界,这在玄门之中,称为营结龙脉。夷龙岭就属于地龙。由于地龙要借助于人力才能形成,故而经过若干年,即使没有外力破坏,也会渐渐衰微,这样便导致世间的盛衰更替。地龙撑持时间的长短,完全取决于营结龙脉者道术修养之厚薄。由于若没有人力的参与,地龙便不能形成,而形成之后则能够护持尘世,宏济苍生,因此这是玄门“赞天地之化育”的最高境界的道术。即便是静玄子,由于术业有专攻,对于营结龙脉也只是略知梗概而已。又因为龙脉对于世运影响极大,龙脉衰微,世间尚且有劫数,更不必说龙脉被毁。因此昆仑先师从未留下关于毁坏龙脉的法术,以其有百害而无一利。然而,沧溟子却勘破了屠龙之术。不但勘破破毁地龙之术,连天龙也可以制其死命。此外还有赶龙之术,也就是可以将一条龙脉的精气全部转移到另外一个山川之上,随意变换天下龙脉的方位。沧溟子有这些重大的突破,自然不肯任其湮灭不传。只是他勘破天机,惨遭天谴,四肢尽废,且失声不能言语。沧溟子以口衔笔,将心得一一详细记载下来,成书《驭龙指要》。书成之日,沧溟子遭雷击而死,书也不知下落。朱漫平是沧溟子的弟子,深得沧溟子的器重。沧溟子成为废人之后,朱漫平悉心服侍,对屠龙之术耳闻目睹,深有会心。沧溟子死后,《驭龙指要》失踪,这导致了两个结果。其一,朱漫平对于屠龙之术未能精通,对赶龙之术则完全不懂。其二,因为昆仑掌教深知本书的危险,务必不能使其流传出去。沧溟子死后,该书失踪,昆仑上下都以为是朱漫平的托辞,以为书其实是被朱漫平私藏,因此将他囚禁在昆仑山悬圃之中,以免他入世兴风作浪。这在昆仑派,本意是在防患于未然,若查明《驭龙指要》的下落,自然会还他清白,放他自由。不料朱漫平一则目睹师父沧溟子功参造化而不得善终,再则激于自己无辜被执,心性大变。他愤概于造化小儿的奚落和捉弄,由一个求道志士变成了对中土的一个真正的潜在威胁。昆仑派发觉朱漫平性情大变,自然更不会放他出来。两相激荡,昔日的授道宗门,乃成了朱漫平心中首屈一指的仇雠。朱漫平就在这与天地悬隔的悬圃之中默默地藏器待时,等待时机脱出桎梏,报仇雪恨。

    第一章 夷龙之珠(五)

    夷龙之珠(五)

    静玄子的师父与沧溟子同辈不同师,因此静玄子与朱漫平也算是远支师兄弟。当沧溟子惨死朱漫平被执的时候,静玄子还不过是一个后生晚辈,只是知道有此一件事情而已。后来昆仑前任掌教仙逝,昆仑派处于新旧交替的关节眼,这时,海外的一处海岛,突然趁虚而入,直捣昆仑,救走朱漫平。这个海岛就是黑水宫。黑水宫的诡异之处在于,它在海里的方位,与荧惑星在天上的方位相应。荧惑星就是火星,色赤,在空中运行轨辙无定,时而自西向东,时而自东向西,时见时不见,由于其“荧荧如火,离离乱惑”,故称荧惑星。而黑水宫却时时与荧惑星方位相应,在海中居无定所,诡异莫测。故而,即使昆仑是天下道术之渊薮,对于黑水宫也所知有限,遂为黑水宫所乘。这是昆仑所遭到的次数有限的劫难。事后,昆仑曾赴海清算黑水宫,由于对荧惑星运行轨迹摸不清楚,天时地利都不在昆仑一方,每次都铩羽而归。那时静玄子已成为昆仑中坚,也曾参加赴海清算黑水宫的行动。却不料,今天在夷龙岭遇上朱漫平这位昔日的同门今日的劲敌。

    静玄真人思虑翻腾,现在才知道,原来破坏夷龙岭的,是朱漫平跟黑水宫。不过他还是想让朱漫平自己承认,问道:

    “如果贫道猜得不错,破坏夷龙岭,该是尊驾的手笔吧?”

    朱漫平笑道:

    “当年昆仑掌教把我囚禁在悬圃之中,不就是怕我使用屠龙之术吗?可惜他人算不如天算,夷龙岭还是毁在我的手里。”

    静玄子道:

    “这么说来,当初沧溟子师伯的遗作《驭龙指要》,的确是被你私藏起来了?”

    朱漫平自露面以来,一直笑容可掬,听到静玄子这么问,脸色蓦的一变,厉声道:

    “我说不是,你肯信吗?昆仑肯信吗?若是肯信,当年我也不会被昆仑掌教囚禁!”

    他语气愤恨不平,突然又笑了起来,声音复归于平和,道: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师父已经惨死,黑锅我也背了,夷龙岭我也破了。我又何必取信于你们呢?”

    静玄子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沧溟子记载屠龙之术的《驭龙指要》,并不在他手里。难道是他自己悟出了屠龙之术?静玄子觉得大有可能,本来夷龙岭就是地龙,在五条龙脉中敬陪末座,最容易破,相对来说,对中土的影响也最小。如果朱漫平手里有《驭龙指要》,他恐怕就直奔龙门山、紫虬峰等天龙去了,说不定还会直接去找海王宫的下落,如果海王宫被他找到破坏掉,中土直接就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了。先破夷龙岭,实在是打草惊蛇的下策,中土虽然会有劫难,却也使中土玄门有了戒备,再想损坏剩余的四条龙脉,就没那么容易了。一定是因为朱漫平对自己悟出的屠龙之术没有完全的把握,才先拿夷龙岭练手。静玄子想到这里,觉得轻松不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中土玄门有了戒备,中土的劫运,未尝没有挽回的可能。朱漫平见静玄子默然不语,似乎明白他的心思,笑道:

    “在下先拿夷龙岭开刀,就是给昆仑一个机会。游戏才刚刚开始,就看昆仑有没有本事保住剩下的四条龙脉!”

    静玄子怒道:

    “游戏?你知不知道你这游戏将使无量众生沉沦苦海?”

    朱漫平仰天大笑:

    “护持苍生是你们名门正派的事情。你们不是早就认定我万恶不赦吗?难道还指望我宏济苍生吗?”

    静玄子哑口无言。

    正在这时,却觉得地动山摇,那岩洞里面隐隐传来虎啸龙吟之声,山谷两边的山峰上开始有石块翻滚而下。朱漫平高声大笑,冲岩洞里面喊道:

    “玉蟾岛的各位道友,夷龙之珠要出世了吗?”

    静玄子大奇,道:

    “玉蟾岛也来趟这趟浑水吗?”

    朱漫平笑道:

    “不瞒静玄真人,在下已经把夷龙之珠许给玉蟾岛做炼药之用了!静玄真人以伏魔卫道为己任,怕是不会同意吧?”

    言下之意是,要是不同意,就手底见真章了。静玄真人一声冷笑,猛地抄起环渊,向后掷出,叫道:

    “徒儿快走!”

    这一掷之中暗蕴玄功,环渊虽然孺慕情深,知道师父遇险,不愿离去,却也挣脱不了,远远向来时的山岭上落去。静玄真人刚一出手,朱漫平身边的两个黑衣老者风驰电掣一般,向环渊追去。却见静玄真人身形未动,一变为二,再变为四,转眼之间,数十个静玄子拦在前面。朱漫平在后面叫道:

    “月印万川!静玄真人玄功道术已臻化境,真令漫平艳羡!”

    “月印万川”是一对多时的一项绝技,不过只能用在本人比对方每一个人的功力都高的情况下,否则分身之术反而削弱自己的功力,会被对方各个击破。静玄子为防止黑水宫众人拦截环渊,因此一上来就用此绝技。他在跟朱漫平说话的时候,已经悉心观察过这两个黑衣老者,自信本身的功力在二人之上。那两个黑衣老者却似乎毫不把静玄子放在心上,见眼前各有一个静玄真人的分身拦路,大喝一声,双掌齐出,挟风雷之声,向前拍出。静玄真人双手上下翻飞,如太极旋转,软绵绵向黑衣老者双掌印上来。就听金石相撞之声传出,四人八掌相对,那两个黑衣老者只觉得对方掌心涌出的玄门罡气汹涌澎湃,向自己体内倒灌过来,大吃一惊,才知道眼前这个老道士不易对付,脚尖点地向后就退。不料一瞬间对方掌力陡变,又粘又吸,犹如春蚕吐丝结茧,只觉得经脉都被这阴柔的劲气缠上,把自己向静玄真人怀里拉过去。两人气运丹田,双脚打桩,向后就扯,作势未稳,静玄真人掌力又变,突如长江大河决堤而出,化作钱塘江数丈高的大浪,向两人直拍过来,两人逃无可逃,被这刚猛霸道的气浪正拍在胸腹之上,倒飞而出,空中只觉得五脏翻滚,一口血冲喉而出。

    静玄真人一则为了保护环渊安全离开,再则敌众我寡,必须尽可能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是以一出手就使出“月印万川”和“太冲莫胜”两门绝技,重伤那两个黑衣老者。太冲莫胜,是阴阳二气胜负未分之象,又称衡气机,是以掌力不阴不阳亦阴亦阳。不过这两人也道行不浅,比那些普通黑衣人高出数倍,静玄子击退两人,真身也被撼动得后退一步,然后才收了分身复归为一。朱漫平原来是昆仑弟子,虽然没练过“月印万川”,却知道在分身与真身将合未合之时,发功者气机不畅,正是进攻的好时机,是以见两个黑衣老者败退,立即运起全身功力,一个“彗星袭月”身法,向静玄子攻过去。静玄子早料到朱漫平会趁机来攻,一边收了分身,一边向后飘飞,避过朱漫平锋芒。朱漫平一击未能得手,但是已经抢占了先机,加上他对昆仑玄功知之甚深,静玄子对他却不了解,更是有了料敌先机的优势,静玄子被他逼退数十步。后面那些个黑衣人立即分出两个去追环渊,剩下的结成阵法,在边上为朱漫平掠阵。静玄真人见状,长啸一声,五雷正法立即使出,一记雷法逼退朱漫平,转身去追那两个黑衣人。边上的黑衣人立即上来拦截,静玄子大袖轻拂,一股罡气冲出,只是这些黑衣人身法甚是诡异灵巧,躲开了这一击。这一耽搁,朱漫平已经缠了上来。他看出静玄真人急着要救徒儿,当下立即改变策略,只求能缠住静玄子,只要手下能抓住那小道童,不怕静玄子不就范,即使抓不到,也能分静玄真人的心。是以只是游身缠斗,不与静玄子正面接触。

    第一章 夷龙之珠(6)

    夷龙之珠(6)……第一章更新完毕,求推荐,收藏

    这时,山谷的震动更加厉害,两边山岭不断塌陷,巨石滚滚而下。wWw.突然一声巨响,那岩洞所在山壁顶部完全塌陷,岩洞以及天倪子、建初子、笃虚子等人的遗体全被掩埋,烟尘翻滚,不能见物。静玄子知道,这是夷龙之珠已被挖出,龙脉彻底被毁的迹象。

    他心里悲愤加上对环渊的担心,杀机立现,凝聚全身功力,一记“五雷轰顶”直击朱漫平。五雷正法本就是玄门杀手锏,五雷轰顶则是雷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一经使出,木雷居东,金雷居西,火雷居南,水雷居北,土雷居中,五丈方圆之内都是必死之局。只是发功者自己也必受重伤不可。朱漫平见静玄真人出手就知不妙,随手抓起身后两名黑衣人挡在自己前面,一边抽身向后急退。正在这时,刚刚塌陷的岩洞所在石壁的废墟里,又是一声炸响,从石堆里面飞出七人。里面有一人身着红衣,戴着斗笠,面蒙青纱,另外几人都身着青色道袍,道袍的左胸前都绣着一只色彩斑斓肥硕狰狞的蟾蜍。这时静玄子的“五雷轰顶”正好使出,在边上掠阵的五六名黑水宫的黑衣人立即形神俱毁,朱漫平拿来当盾牌的两名黑衣人胸腹被炸裂,一命呜呼,朱漫平翻倒在地,满身是血,也不知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玉蟾岛诸人刚从石堆废墟里跳出来,正赶上这一击。不过有资格前来龙脉挖宝的,也都是玉蟾岛精兵强将,见势不妙,飘身就退,躲得还算及时,一人身死,余人尽数负伤。静玄子用完这一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倒。玉蟾岛诸人受了莫名其妙的一击,一个道士大怒,跳起身来一剑刺向静玄子。静玄子已无力抵抗,踉跄着向边上一闪,那剑正刺在他肩头。那红衣人在后面叫道:“一元子住手!”却是个女人的声音。一元子一顿,黑水宫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立即围上前来,手中乌金杵一齐击向静玄子百会**。这时静玄子就听身后环渊撕心裂肺的声音叫道:

    “师父!”

    他转身看到环渊被两个黑衣人夹在腋下,从岭上跳下来,环渊看着他,满脸泪痕,悲痛不能自已。静玄子拼尽最后一点功力,手指遥点,点中环渊睡**,那些黑衣人的乌金杵也已经击中他百会**。一代宗师埋骨夷龙岭!

    一元子见静玄子已死,踢了几脚,还不解气,见黑水宫的两人带着环渊来到近前,跳上前去抽了环渊两个耳光。只是环渊却已经睡着了。一元子还想打,被那红衣女子喝止。黑水宫只剩下六七个黑衣人,除了去追环渊的两人外,全都负伤。朱漫平被他们搀扶起来,嘴角还沁出鲜血。一元子问道:

    “朱先生,这老道士是谁?”

    朱漫平笑道:

    “是昆仑静玄子,螳臂当车,妄想阻止贵岛挖宝。已经被我黑水宫收拾了。”

    一元子抱拳道:

    “如此,多谢朱先生了。”

    朱漫平咳了两声,笑着还礼道:

    “一元子道友,何必客气。”

    这时却听那红衣女子在身后冷冷道:

    “昆仑一向以护持苍生为己任,静玄子恐怕是想阻止朱先生毁坏夷龙岭吧?”

    一元子这才有点醒悟,自己刚才被朱漫平诳了,承认玉蟾岛欠了黑水宫一个人情。朱漫平愣了一下,打个哈哈,道:

    “哈哈,黑水宫不破夷龙岭,玉蟾岛又怎么得到夷龙之珠呢?月华仙子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反倒弄得生分了!”

    月华仙子毫不松口道:

    “当初朱先生许给玉蟾岛夷龙之珠,是用来交换冰魄玉蟾丹的,勘破龙脉这等丰功伟绩,玉蟾岛不敢掠美!”

    玉蟾岛本来僻居海外,高蹈独善,一向不与中土来往,虽然没有宏济苍生之愿,却也没做过对中土不利的事情。这次因特殊原因才跟黑水宫合作,却唯恐被黑水宫拖下水,跟昆仑结仇。刚才一元子剑刺静玄真人,月华仙子喝止他,也正是这个缘故。现在看朱漫平想把玉蟾岛也涂黑,所以针锋相对,唇枪舌剑起来。

    朱漫平听出月华仙子语含讽刺,也明白玉蟾岛的心思,冷笑道:

    “冰魄玉蟾丹虽是玉蟾岛的宝物,怎么比得上夷龙之珠集天地之精华?月华仙子不要得了便宜还不承认!”

    月华仙子道:

    “比得上比不上是一回事,黑水宫愿不愿意交换是另一回事。难道当初黑水宫宫主黑水冥尊的承诺,朱先生想要反悔?”

    朱漫平听月华仙子拿宫主“黑水冥尊”来压自己,心中暗怒,却声音温和地笑道:

    “黑水宫说话算话,绝不食言。不过,漫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务必请仙子成全!”

    说着一抱拳。月华仙子见他谦卑有礼,倒不好再硬着脸皮,说道:

    “不妨说来听听,只是月华未必做得了主!”

    朱漫平笑道:“做得做得。绝不会叫仙子为难!”

    月华仙子见他这么说,心下一松,道:

    “请讲。”

    朱漫平看了一眼环渊道:

    “仙子应该知道,漫平当初跟昆仑有过一段师徒名分。虽然已经过去,漫平却不免念起旧情,不忍这小道童受伤害。”

    说着顿了一顿。一元子听了这话,脸都青了,想起自己刚才抽了这小孩两个耳光,朱漫平不会拿这个说事吧?却听朱漫平接着道:

    “因此想请仙子把他带回玉蟾岛,也好远离尘劫。”

    一元子松了口气,他刚才还没有打够,听朱漫平这么说,似乎以后还有机会,心里先就赞成了。不过他说话不算,得月华仙子拿主意。月华仙子听了这话,反应却大不一样。她一听就明白了,对朱漫平这种人来说,会在乎多杀一个两个人吗?什么念旧,托辞而已。他这是想方设法要把玉蟾岛拉下水。静玄子死在夷龙岭,这小道童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弄不好就跟昆仑结仇,自己就成玉蟾岛的罪人了。她正要答话,朱漫平道:“仙子放心,静玄子之死,黑水宫一力承当,绝不牵连到玉蟾岛身上。”这话其实就是威胁。朱漫平明白月华仙子不愿意接收这小道童,是怕跟昆仑结仇。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就是不接收这小道童,也未必能避免跟昆仑结仇,接收了,我还给你一个承诺,你自己选。月华仙子心头火起,却又无计可施,双方虽然各怀鬼胎,毕竟有合作的名义,这样的要求说起来并不过分。再说,现在自己这边的人都已负伤,对方虽然也都受伤,人数上却占了优势,撕破脸皮,未必能收场善后。她算是领教了朱漫平的手段。当下从口袋掏出一个瓷瓶,抛给朱漫平,冷声道:

    “朱先生可千万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朱漫平一把接过,哈哈笑道:

    “仙子尽管放心!”

    示意身边的黑衣人把环渊抛给玉蟾岛。他拔开瓷瓶的瓶塞,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道:

    “这么好的丹药,给那狗皇帝糟蹋,真是暴殄天物!”

    说完一抱拳,笑道:

    “各位道友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管同伴的尸首,在那些黑衣人搀扶下扬长而去。月华仙子等黑水宫的人走远,吩咐玉蟾岛的人道:“废去这道童的记忆!”说完带着众人向海边走去。

    第二章 大海孤舟(一)

    大海孤舟(一)

    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环渊记得师父常这样教他。wWw.师父说,两条鱼相嘘以湿相濡以沫,是因为它们都被困在即将干涸的车辙里,非如此不能保命,固然令人感动,却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假如它们处身于广阔浩渺的江湖之中,能够自由自在地游动,可能它们根本就不会相识,即使相识,也很快就会忘记。因为它们各自都有一个圆融完满的世界,略无欠缺而其乐无疆。人也一样。现在之所以有师徒等种种名分,是由于未免有情,以致执着不能自解,因而困于道术之一隅,需要教学相长,共同进益。若是有一天,能够识得道体之大全,就会知道自性本来完满,不待外求,师徒等种种名分就成为赘疣了。师父说,这就叫太上无情。说完,师父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摸着他的头微笑道:

    “忘记师父!”

    目光里满是慈爱,又满是怜悯。他想用双手把住师父的肩膀说:

    “渊儿永远不会忘记师父。”

    却发觉手中空空如也。他看到师父的身体逐渐模糊逐渐稀薄,终于不见。他慌了,双手在虚空之中乱挥乱抓,口中叫道:

    “师父,你在哪里?你不要渊儿了吗?”

    虚空之中却连回声都没有。他慌了,向前追去,却一下子进入了一片大雾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连脑子也迷糊起来。他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突然脚下一空,跌下无底深渊。他吓得大叫一声,身体猛地一挣,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

    环渊感到自己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回想刚才的梦境,却模模糊糊记不清楚。他依稀记得梦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还对他说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四面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置身于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床边的小几上点着长明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跳下床,脚下一软,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就近察看,才发现四面墙壁都是木板材质,一面墙上有一个窗户紧关着。他走上前去,把窗子打开,一股海风扑面而来,他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在一条船上,正在海上航行。

    时间正当深夜,天上一轮明月即将圆满,散发的清辉经过海面反照,海天之间一片光亮。这是一条大船,窗外甲板相当宽阔,只是阒无一人。他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船上。他低头回想,却发现过去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他突然心里发慌:

    “我……我叫什么?”

    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害怕起来,拍打着板壁大叫道:

    “有人吗?这是什么地方?”

    他现在只盼着有人出现,心里的空白教他惶恐不安,四周的静寂使得这种不安更加放大。他急了,翻身从窗子里跳到外面甲板上。由于太过慌张,重重跌落,疼得他大叫一声。他心里莫名地慌张,站起身来向前就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刚跑两步,撞在一人身上,撞得他一个趔趄,后退两步才站住了。只见一个人身材高瘦,身着道袍出现在他身前,严厉的声音问道:

    “深更半夜,你大叫什么?”

    环渊见有人出现,心里的慌张稍减,并且道袍也教他觉得很亲切,也就不在意来人的态度恶劣。他急切地盯着来人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你船上?”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来人正是一元子。他见到环渊就有火,才没那份耐心给他细说端详,再者他也不能说。见环渊这么问,心头火起,吼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不想在船上,难道想到海里去吗?”

    环渊被他吼得一愣,在昆仑时,师父对他疼爱有加,从不曾被人这般呵斥。只是,现在他急切想要弄清状况,眼前又只有一元子可以问,当下也就忍气吞声,又问道:

    “那,我……叫什么名字?”

    这回轮到一元子一愣,他的确不知道环渊的名字,他回过神来,板着脸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环渊虽然失忆,却心底澄明,见一元子相貌凶恶,对自己的问题又都搪塞不答,已经怀疑自己身陷险境,慢慢往后退了两部,扭头就跑。一元子飞身一跃,已经拦在环渊前面,环渊赶忙刹住脚步,刚要转身,一元子一把抓住他肩膀,环渊出于本能反应,抓住他手腕往外甩,身体向后挣。一元子手上用劲,一把把环渊摔了出去,环渊踉跄几步,摔倒在甲板上。环渊又惊又怒,挣起身来,双手握拳,怒视一元子。一元子面有得色,走上前来,斜着眼睛乜斜环渊道:

    “怎么,不服?”

    他还没说完,就见环渊已经向他冲了过来,一元子一声冷笑,运起护身罡气,想让环渊吃个苦头。环渊冲到一元子跟前,双手握拳,齐击一元子胸腹,却感觉像是打在石头上,弄得自己双手生疼。他吃惊地抬起头,却见一元子面含冷笑,他立即转身就跑。一元子喝道:

    “还想跑?”

    两步赶上环渊,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把环渊提了起来,不料环渊这时猛地回转身来,一拳向他向他面门打过来。这一下变生不测,一元子本能地把头向后一仰,环渊一拳打在他下颚,一元子大怒,胳膊一抡,把环渊高高举起,准备狠狠摔出去,这时环渊另一手却已经抓住他的胡子,使劲一揪,一元子疼得“哎呦”一声,另一只手一巴掌拍过来,打在环渊太阳**上,环渊被打得一阵眩晕,手里却毫不放松。

    一元子也算是玄门高手,过招无数,只是这样的近身肉搏却从未经历过,一时手忙脚乱。他松开抓住环渊腰带的手,两手抓住环渊肩膀一用力,“嘎嘣”一声,环渊胳膊的关节已经被他拿掉。环渊疼得闷哼一声,手上使不上劲,松开了手。

    一元子摸摸颔下剩的几根山羊胡,被环渊拔掉胡子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来,不由得怒火中烧,抓起环渊向海里丢去。这时一个红色身影一闪,接住环渊,落在甲板上,正是月华仙子。

    月华仙子在朱漫平挟制下,不得不接收了环渊,带往玉蟾岛。为了避免跟昆仑结仇,吩咐玉蟾岛的人不许难为环渊。只是一元子一直记恨静玄真人,迁怒于环渊。刚才本来是想借机教训一下,后来急怒之下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现在看到月华仙子,一元子又羞又愧,一手摸着自己下颚,一手指着指着环渊,吞吞吐吐道:

    “这小子……”

    看到月华仙子冷冷盯住他,后面的话都梗在喉咙里。月华仙子放下环渊,帮他接上关节,冷冷道:

    “我们是在海边发现你的,当时你不省人事。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也不知道。”

    月华仙子这话真假参半,加以她声音冷冰冰的,说来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环渊反倒信了几分。月华仙子接着道:

    “这船正要驶向玉蟾岛。还要三天才能到达,你最好还是去休息。”

    说完拂袖准备离去。环渊急忙叫住,问道:

    “那你是谁?”

    一元子在边上接话道:

    “这位是玉蟾岛月华仙子,是月姥座下……”

    环渊对一元子极为恼怒,白了他一眼,冷冷道:

    “谁问你了?”

    一元子被呛得倒噎一口气,心头的火“腾”就上来了,只是月华仙子在旁,不敢发作。月华仙子见状,指着一元子对环渊道:

    “这位道长法号一元子,正是他救你上船的。”

    一元子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便身体后仰,头颅高昂,右手后背,左手轻拂上唇的髭须,眼角斜睨环渊,倒真的居救驾之功而不讳了。

    环渊分不清此话真假,只是瞥了一元子一眼,实在看不出这獐头鼠目尖耳猴腮贼眉鼠眼的臭道士有什么善根,也不说话。一元子摆个姿势,眼巴巴期待着环渊“幡然悔悟”,然后对他这个“恩人”感恩戴德,却久等而不得,也就兴味索然地站直了身体,只是瞪着环渊。环渊看也不看他一眼。

    月华仙子对环渊道:“现在还是深夜,你回去休息吧。”说罢,转身就走。

    环渊口里叫道:“喂,你……”

    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眼看月华仙子走远,一元子跟着离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二章 大海孤舟(二)

    大海孤舟(二)……求推荐、收藏

    环渊呆了一会,转身往海里看了一眼,摸着被一元子打得肿起来的脸颊,一边骂一边转身向船舱走去。wenxuemi。com

    他低头的时候,余光看到自己胸前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衣服左胸前绣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蟾蜍。猛地看到那蟾蜍满身脓疮肥硕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原来的道袍已经被玉蟾岛的人换了下来扔掉了。

    他这才记起,一元子的道袍上似乎也绣着一只同样的蟾蜍,只是他刚才注意力在别处,没有发觉。又想起月华仙子跟他提起的“玉蟾岛”,心里明白过来,这是玉蟾岛的标志。他嘀咕道:

    “既然叫玉蟾岛,蟾蜍就应该是白色的才对,绣得这么吓人。”

    想起一元子穷凶极恶的样子,跟这蟾蜍倒有几分相似,又禁不住笑了出来。他心里怀疑,一元子那种德行,怎么会救人?即使他真救了自己,也不该对自己这么粗暴。

    他进入船舱,躺在床上,思绪翻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过去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突然坐起身来,月华仙子说在海边发现的自己,现在这船正驶向玉蟾岛,不知道已经在海里走了几天,听月华仙子说还要三天才能到,那自己不是离开海边很远了吗?将来怎么回去呢?他着急起来,现在在茫茫海上,无处可逃,看来只能先到玉蟾岛,再想办法逃跑了。只是自己全然没有记忆,到底何处是乡关,将来又怎么回去呢?

    他心里难过起来,现在虽然知道船上有人,也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不再像刚醒过来时候那样惶恐,却仍然是糊里糊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顺着月华仙子说的“海边”使劲回想,还是一无所获。过了很久,脑筋疲累,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小几上放着一份饭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他的修为还远远没有达到“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看到饭菜,恍觉饥肠辘辘,拿起碗筷,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吃完,走出舱外,甲板上还是空旷无人。他想起一元子面目可憎,月华仙子冷若冰霜,也不愿跟他们共处,乐得清静。他看看太阳,已经是午后时分,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海面上无风三尺浪,水面上的阳光被波浪打成一片碎金,远处海天相接,苍莽寥廓,看得他心旷神怡。他正俯仰自得,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一元子领着两个青年道士从船舱转角走出来。

    他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冷冷剜了一元子一眼,正要转身,反倒是一元子叫住了他:

    “喂,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原来,环渊讨厌衣服上绣的蟾蜍,把那块撕了个洞下来。现在一元子问起,他明知故问,模仿一元子的语气问道:

    “喂,你是跟谁说话?”

    一元子一愣,怒道:

    “混帐,当然是跟你说话!”

    环渊见他恼怒,格格笑道:

    “你在那里叫‘喂’,我怎么知道是跟我说话?”

    一元子又骂道:“混帐!那应该怎么叫你?”

    环渊被问得一愣,想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觉得这个倒是的确不能怪一元子。不过他才不肯服软,念头一转,笑道:

    “我现在已经有了名字了,正好告诉你。”

    说着咳了两声,煞有介事地道:

    “听好了,我的名字是十完子。”

    一元子一愣:“什么?十完子?”

    环渊强忍住心里暗笑,道:

    “对。十,就是‘一’字加一竖;完就是‘元’字加一个盖子。”

    说完,自己觉得“十完子”这个名字很不好,听起来像是完蛋十次一样。刚才只想着占一元子便宜,计不及此。果然,一元子听了勃然大怒:

    “臭小子,敢占我便宜?”

    他回身冲那两个青年道士挥挥手,那两个道士立刻冲上前来。环渊想起昨天晚上一元子打他的事情,气得牙关紧咬,双手握拳,背靠船舷,看着那两个道士走过来,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那两个年轻道士知道月华仙子吩咐过不许难为环渊,刚才一元子示意他们的时候,还以为做个态势,吓住环渊,叫他服个软就行了,现在看环渊这么硬气,为难地回过头来看着一元子。一元子骂道:

    “废物!”

    说着自己大步向环渊逼近。环渊看到一元子颔下结起的血痂跟稀稀落落的胡子,哈哈大笑,故意用手摸着自己的下颚,问道:

    “你剩下的胡子也不要了吗?好,我帮你拔!”

    说着脚下扎个马步,作势为一元子拔须。本来一元子胡子被拔,怕船上的同门问起,昨晚在床上翻腾一夜,编了个谎话,今天好不容易遮掩过去,现在被环渊一句话揭破,转脸看边上的那两个年轻道士,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如何还挂得住?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毙了环渊,只是想起月华仙子的吩咐,再说,杀了环渊,惹翻了昆仑,他也实在担不起这个罪责。

    一元子怒火中烧,抬起右手,运起玄功,右手立即变得如同烧红的木炭,通红通红,对环渊道:

    “臭小子,道爷慈悲为怀,给你两条路。一,给道爷跪下,叩三个响头赔罪;二,跳到海里,去找海龙王!”

    说着右手一挥,“嘭”的一声,海水立即被他打起一道水柱,冲起两三丈高。环渊眼睛都不斜一下,啐了他一口,翻身跳下海去。

    那两个玉蟾岛的道士见环渊宁折不弯,想都不想就跳下海去,心里暗赞,立即准备着手营救,却被一元子拦住。

    一元子被环渊揭破,丢了面子,恐吓环渊,是想挽回面子。他原想,要是环渊给他跪下叩头,那当然是最好。要是真的跳下海去,自己就看他能撑多久,最后非逼他求自己,再救他上来。

    现在见环渊真的跳下海去,反倒被环渊的气性镇住,他自己也估计,想要环渊求他,是不大可能了。那就叫他吃点苦头吧。淹他个半死不活,再捞上来,这不过是略施小惩,只要没伤了他,月华仙子那里就交待得过去。

    环渊翻身跳到海里,向水下冲了一丈多深。他在昆仑的时候,经常在山溪里捉鱼,练就一身好水性,后来习练玄功道术,水下龟息之术是基本功( 天地扁舟记 http://www.xlawen.org/kan/30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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