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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部分阅读

    。

    所以,今天的谈判可以说毫无进展。

    汉密尔顿勋爵依旧坐在调解人的位置上,外表虽然轻松,一个小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每过几分钟,汉密尔顿勋爵都会看看腕上的手表。似乎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一副度日如年的样子。

    午饭后,松井平志突然要求召开合联船舶临时董事会,讨论谈判中遇到的问题。

    这个要求是如此的突兀,史密斯和汉密尔顿勋爵被搞得措手不及。

    与松井平志同时要求召开临时董事会的,还有井池雪美小姐的代表“神医李想”与合联船舶的两位新股东的代表,东海投资的总裁于蓝小姐和两岸共荣基金的谢晶小姐。他们共同持有合联船舶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刚好超过三分之一提议召开临时董事会的最低限额。

    汉密尔顿勋爵已经不是合联船舶的股东,理所当然的被拒绝在枫卢门外。

    史密斯先生虽然握有绝对优势的股份,可是松井平志的要求是,史密斯必须对股东们说明谈判的进展情况,遇到的困难,以及将要采取的对策。

    正常情况下,松井平志的提出这样的的要求很正常,史密斯作为合联船舶的董事长必须对董事会成员阐述这些资料。

    可滑稽的是,祝童上午是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是史密斯在谈判桌上的对手;两人彼此堤防勾心斗角,斗得难解难分不亦悦乎。下午,祝童摇身一变,竟然作为井池雪美小姐的全权代表,出现在合联船舶的临时董事会上。

    史密斯当然拒绝回应任何与谈判有关的细节问题,并且要求祝童离开,说他属于利益关联方,不能参加合联船舶的临时董事会。

    祝童巍然不动,出示了一张有井池雪美小姐签名的授权书:“我现在代表合联船舶副董事长井池雪美小姐,史密斯先生是律师,除非你能证给出合法的理由和解释,否则,我一定会参加这次董事会。”

    史密斯是律师出身,引经据典阐述了半天,可都被祝童一句话给挡住了:“我是股东。”

    整个下午,史密斯的时间都被消耗在与祝童的争执上。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谈判的对手以一个股东的名义,要求他公布底牌以及对策。

    卡尔不在,史密斯一个人要面对四张嘴,如何不急的满头冒火?

    晚上回到京都,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不到九点,史密斯早早的就把自己灌醉了。

    汉密尔顿勋爵看着酒吧侍者把史密斯搀扶着送回客房,微笑着念叨一句:“酒鬼先生,你应该再喝几杯。”

    他快速走出酒吧,乘电梯下楼。

    酒店外,一辆黑色房车早等在那里,接上勋爵就扬长而去。

    五分钟不到,史密斯也走出酒店。

    他左右看看,很快坐上一辆门童招来的的士,迅速消失在京都的***阑珊之中。

    渡花琴酒屋最近比较冷清,多数客人都被侍者礼貌的挡在门外。

    附近的人多知道这家酒屋是松井家的私人酒屋,京都的酒屋多如凡星,也不在乎多走几步。

    史密斯进门前犹豫了片刻,但是美丽迷人的陈依颐忽然对他发出邀请,史密斯曾意乱情迷的想过一些香艳的镜头。

    从坐上的士开始,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究竟去不去,确实要三思而后决。

    卡尔的事对他触动很大。一直以来,卡尔就如他的父亲一般欣赏并提携着史密斯。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京都的报纸登出一条消息,说昨晚早田医院发生了一些异乎寻常的事,那位著名的“山下医生”再次出现,并且光顾了一位外籍病人的病房。

    史密斯一早就去医院探视卡尔,可是护士小姐说卡尔已经出院了。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

    史密斯透过私人渠道得知,卡尔今天上午从大阪乘飞机离开曰本,目的地是上海。有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在照顾他。

    从卡尔住院开始,史密斯就隐约觉得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以两人的关系,卡尔即使离开曰本,也应该提前给他打个招呼。

    现在是非常时期,与讨厌的李主任的谈判进入关键阶段;卡尔是史密斯的搭档,也是合联船舶的大股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不可能这个时候抛开一起离开曰本。

    渡花琴的侍者早看到史密斯乘坐的的士,他跑过来拉开车门,热情的邀请客人进去尝尝渡花琴的花酒。

    史密斯做出决定,进去看看,无论是谁要见他,总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外面街道上十分热闹,渡花琴酒屋内却很安静。

    侍者也不问史密斯,直接把他引到一扇格子门前。先轻轻敲两下,等了片刻才把门拉开。

    史密斯没见到陈依颐小姐,第一眼看到是叶儿,同时也看到了叶儿身边的男人:讨厌的“神医李想

    第二十三卷、醉亦难八、涛谷夜会(上)

    叶儿今天打扮得分外迷人,一套含蓄得汉服尽显中国女性的柔美,乌黑的眼眸里注满真诚与善意,让史密斯从紧张的戒备状态中松弛出来。

    “史密斯先生,谢谢您的信任。”陈依颐微笑着从叶儿身边起身,邀请史密斯进来。

    她是一袭含蓄的半装晚礼服,湖蓝色的丝绸配上米色披肩,与叶儿恰如一双并蒂莲。

    “美丽的苏小姐有约,即使整个京都在燃烧也挡不住我的脚步。”史密斯握住陈依颐的手,想要印上一个吻。

    “请坐。”陈依颐的手腕轻轻一转,史密斯知趣的松开。

    祝童等他坐好,指着桌上的一排世界名酒,说:“今天只是一个私人性质的谈话,史密斯先生完全不必太紧张,想用点什么?请随便。”

    “谢谢,我喝过了。”史密斯咬着嘴唇说。

    说什么,他也不敢喝“神医李想”准备的酒,虽然他十分想喝一杯,或者几杯。

    “也好,我们喝茶。”祝童客气着。

    渡花琴酒屋内没有准备茶具,简单冲泡的茶叶在他看来根本不是喝茶。可是叶儿准备了一套茶具,斟出一杯捧给史密斯。

    “美丽的苏小姐,即使是一杯毒酒,经过您的手也会变成美妙的圣水。”史密斯恭维着饮下一点,说:“李先生,您请我来,不会是为了喝点什么吧?”

    “当然。”祝童点点头:“我想和您探讨一下福华造船的前景。”

    “福华造船将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我们正在缔造一座造船城,上海需要它,您也需要它。”史密斯做作的比划着:“您不这么认为吗?我们之间虽然有分歧,但无碍福华造船的远大前景。”

    “您真这么认为?”祝童莫测高深的笑笑:“史密斯先生,一个小时后我要赶往天夜牧场。您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邀您见面吗?”

    “有什么事发生了吗?”史密斯吃惊的问。

    没有特别的事,祝童不会连夜赶往天夜牧场。史密斯知道,从这里到牧场要最快也要三个小时,进入牧场也需要时间。稍一耽搁,至少在明天清晨之前,祝童不可能回到九津。

    “卡尔先生现在上海,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走吗?”祝童反问。

    “不知道,他没给我告别的机会。”

    “卡尔先生昨天晚上差点被暗杀,他不敢留在京都了,这就是真相。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和他通话。”祝童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递给史密斯。

    “暂时不需要,您有什么话请直说。”史密斯在白天多次试图联系上卡尔,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祝童的举动表明,卡尔如今在他的保护之下,这样的电话还是不接为好。

    “史密斯先生,无论你我之间的分歧有多大,我们都希望福华造船能尽快签署正式合约;对吗?”

    “很正确,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史密斯很小心的回答。心里开始犯嘀咕:他究竟要说什么?

    “可是,我刚得到消息,雷曼先生正在游说一些朋友对曰本政府施压,要求冻结这项合作。同时,雷曼先生还在谋求美国国会通过一项法案,限制类似的合作。”

    祝童还没说完,史密斯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你一定是造谣,雷曼先生不会那样做。”

    陈依颐一字一顿的说:“史密斯先生,您一定有不少朋友,从现在开始,您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求证事实的真相。明天晚上我们还在这里,何去何从,那时候必须做出最后决断。要说明的是,无论您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合联船舶在福华造船占有的股份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三,这是我们的底线。”

    “我马上就会知道。”史密斯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求证。

    祝童端起茶杯,啜一口,对陈依颐点点头。这样的话还是由她来说比较好。

    十分钟,史密斯放下手机;他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如果您说的事实的话,我们都有很大的麻烦。我想知道,您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昨天晚上,去早田医院试图暗杀卡尔的凶手,是您的特别助理温格先生。他还想杀掉我。”祝童把从温格身上缴获的注射器拿出来:“这里面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它的名字叫:茶花。史密斯先生,请您冷静的想一想:您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支援?汉密尔顿勋爵和雷曼先生为什么那么早就从合联船舶中抽身?还有这次谈判,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的心思在谈判桌上吗?如果我说的是事实,谁的损失更大?”

    史密斯很清楚“茶花”是什么,他注视着那枚小小的注射器。

    祝童的话提醒了史密斯,最近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对头。雷曼先生和汉密尔顿勋爵比他高出一个层次,他们不会看不到福华造船的前景,以及签约后所能得到的巨额回报。没有特别的原因,他们不可能放弃那唾手可得的利益。

    “我能和卡尔谈谈吗?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父亲。”史密斯看着桌上的手机。

    十分钟之前,他还拒绝接触这只手机,拒绝和卡尔通话。现在,他需要听听老前辈的意见。

    祝童再次拨通号码,递给史密斯前叮嘱道:“通话要注意,这只电话没有加密。温格先生的背景,您比我清楚。”

    史密斯点点头,接过手机开始与卡尔****。

    两人之间有深厚的默契,聊的都是看似不相关的话题,三分钟后,史密斯挂断了电话。

    “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看到卡尔的遭遇,史密斯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论地位,卡尔属于委员会核心成员,他就更不用说了。论投入,史密斯因为贪婪,几乎把所有的身家都投入到福华造船项目上,卡尔作为发起人之一,也投入了相当的份额。如果福华造船失败,史密斯也许要被迫宣布破产。

    “尽快完成谈判,签署正式文件。”

    “可是,如果情况真那么糟,我们即使签约也毫无意义。”史密斯很沮丧。

    “今天晚上不讨论具体问题”祝童看看手表,站起来:“史密斯先生,您想必也看出来了,汉密尔顿勋爵在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他不是调解人,而是一个阻挠者。我估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共同面对困难。我必须提醒您,请务必注意自己的安全!”

    史密斯张张嘴,几个词汇在喉咙中转一圈,变成几声低沉的惊愕。

    “李先生,您也要保重啊。”他很快就理解了祝童的善意。

    第二十三卷、醉亦难八、涛谷夜会(下)

    “也许,我们两个都是傻瓜。”两双眼睛缠绕半刻,祝童没有看出破绽,心里的重石放下一半。

    “比较而言,我比你更傻。被人耍了、卖了,乐滋滋的送上一大笔钱,还生怕人家不收。哈!天底下有比我更傻的傻瓜吗?”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谈判出问题了?”井池雪美敏感的意识到祝童说的是谁,可是她根本不敢相信。

    “谈判早晚要出问题,不是现在,而是早就出问题了。有人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对我说,坑里有荣华富贵锦绣前程。我啊,傻乎乎就跳下去了。不只是自己跳,还拉着好几个朋友同时跳。现在,人家准备填土活埋我们,可是,挖土的工钱,还要我来出。瞧,我就是这样的傻瓜。雪美小姐,您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一个天字号傻瓜。”祝童充满自嘲的语气,使井池雪美感受到强大的挤压感。这些话,如一块巨石砸进她的心海,溅起巨浪滔滔。

    “您是说,雪美的干妈在骗你?”

    “我更想知道,雪美是否知道?对于合联船舶或福华造船,威尔逊夫人有过什么暗示吗?”

    “在她的坚持下,我花大价钱为这个项目卖了一份商业保险。如果先生认有暗示的话,这应该算是吧。我当时并不同意,因为我相信先生。干妈说,任何投资都会有风险,她是那家保险公司的股东。”井池雪美诚实的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我从上海回来后,干妈就来了。”

    祝童点点头,与来之前的判断差不多,威尔逊夫人果然与雷曼先生是一伙的。

    “还有个问题,雪美小姐,在你的印象中,威尔逊夫人做过类似的事吗?我指的是,放弃一大笔唾手可得的收益,换取一份婚约?”

    “我……不知道。”井池脸色微红,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躲闪的时候:“十岁那年,父亲带我和哥哥去欧洲旅行,我在巴黎的一个聚会上第一次见到威尔逊夫人。父亲和她以前就认识,可是我知道他们之间没多少交情。也就是那次,威尔逊夫人说我是漂亮的小天使,坚持要认我为干女儿。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一直很照顾我。父亲出事后,如果没有干妈,我可能撑不过那段悲惨的日子。”

    祝童站起来在室内缓缓的踱步,仔细揣摩着井池雪美如今的心境,思索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

    井池雪美安静的坐着,似乎也在等待一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雪美小姐,我必须向你道歉。”祝童重新坐下,这次,他是半跪着,第一次在井池雪美面前低下骄傲的头。

    “我接受先生的道歉。”井池雪美颤抖着,她已经意识到祝童接下来要说什么。

    “请让我把话说完。”祝童抬起来,眼里第一次出现真诚的歉意:“雪美小姐,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而是苏叶。”

    “我知道。”井池雪美握住祝童的手,艰难的说:“可是……只要先生能留在曰本,你可以每月去一次上海。希望先生在爱苏姐姐的同时,也爱雪美。”

    “那份婚约有瑕疵,我根本就没打算和雪美结婚。”祝童不管不顾,按照自己的心思继续道:“所以我要对雪美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件事上让雪美难堪。”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先生,您真的骗我了吗?”井池雪美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想相信那份代表幸福的婚约,竟然是个骗局。

    “对不起。”祝童再次低下头:“瑕疵在于,我不该欺骗雪美小姐,因为一个特别的原因,我不可能让雪美小姐有孩子。当时的我想,等到福华造船签约,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到上海和曰本最好的两家医院做生理鉴定。医院的鉴定结果会显示,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后代。因此,与雪美签下的婚约等于自动废止。三个月前我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千不该万不该,用它来欺骗雪美小姐。”

    “这样啊……”井池雪美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的表情里有绝望,也有怜惜,还夹杂着一些怨恨和不甘。

    祝童曾给了她一个美丽的梦。只是,醒来的也太快一些了。

    “雪美小姐,我完全可以等,等到拿到医院的证明就用不到我说道歉了。可是,如果我还是自作聪明的傻瓜的话,福华造船根本就不可能成局,我们之间的婚约也就自动作废了。”祝童语气一转,把话题引到正事上。

    “你有什么证据怀疑干妈?”井池雪美冷静了,对祝童的称呼也变了。之前,她一直叫先生。

    “证据?”祝童苦笑着:“利益的世界从来就充满了尔虞我诈,何曾有过温情?没小姐难道没有想过,松井式老先生在在曰本商政两届耕耘多年,有难以替代的影响力。没有了他,井池财团在政界的人脉几乎全断了。我猜,以复仇的名义把松井家族逼到如今的地步,一定不会是小姐一个人的杰作。威尔逊夫人为什么非要至松井式老先生与死地?

    “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有道理。如果小姐想听的话我就说。”祝童小心选择着词汇,尽量不刺激井池雪美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福华造船就如一个天生营养不良的孤儿,从它降临的那天起就多灾多难。有太多的人在它身上做文章,可真正想要希望它能健康成长的寥寥无几。前面的事小姐都知道,用不着我再重复。现在的情况最危险,雷曼参议员将在四月十四日来曰本,他和他的朋友会在此期间对曰本政府施压,促成一项针对井池财团的限制性文件。小姐将面临艰难的选择。如果失去了井池财团的支持,等于抽去了福华造船最主要的支撑。”

    “你在造谣!造谣!不许你这样说干妈!”井池雪美忽然变得歇斯底里,愤怒的叫喊着,两眼充满敌意。

    “并如果小姐觉得没必要听一个外人的废话,我马上就走。小姐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我在外面等您的最后决定。”

    说完,祝童站起来走向门外,走出偏殿。

    夜露刚袭上殿外的两树樱花,风摇曳,落英缤纷。

    祝童伸出手,接住两片花瓣送进口中细细咀嚼,耳边,能听到无尽的涛声。

    川中宏从暗处走来,与祝童面对面站着。

    “你是野村老师最信任的弟子。”祝童感受到浓重的杀气,川中宏听到了刚才的****。

    “野村老师的死,也与你有关。”川中宏还在蓄力,眼里的杀机更甚。

    “错了,野村老师错了。你不适合当花匠。”祝童伸出双手:“你如果想要报仇,只有两条路,一是征得主人的同意并得到指令;二是退出家族,把复仇当成你自己的事。花匠,只能爱惜保护主人,不能给主人招惹麻烦。野村老师一生听过太多的秘密,可曾见过他有任何私人好恶的表示吗?”

    “我错了。”川中宏低低一声,就如他出现的一样悄然,轻轻隐在夜幕深处。

    祝童看看手表,五分钟已过,偏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并且,原本开着的殿门被关上了。

    他微微一叹,看来,这次赌错了,井池雪美没有被他的坦诚感动。以她现在的年龄、阅历和心胸,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意外。

    走出濑清寺,回禾吉大师迎上来,笑道:“先生,您这就要走吗?”

    “是啊。”祝童点点头。

    回禾吉大师的笑略带嘲弄,他也听到偏殿内的交谈了。唉!濑清寺的夜是如此的静谧,谁让人家是位修为深厚的大德高僧呢。

    “我有个问题要请教先生。”回禾吉拦在祝童面前,没有让路的意思:“先生曾说过自己是医生不是杀手,请问先生,与骗子比起来,杀手是不是更高贵?”

    “自取其辱吗?”祝童冷哼一声:“大师,我骗人是不对,可是我知道错了,并且承认了。请问大师,您一生精研佛法,请问本心,可真相信有那个活人能说明白前生后世的那些事?极乐世界内,到底是黑还是白?”

    “我当然相信。”回禾吉含笑道:“古往今来,佛法世界内,不可思议的感应事例层出不穷。障深业重,习气顽劣,不依佛法而行,将来往生无望,三恶道有份,岂可掉以轻心!”

    “你是恐吓!”祝童指尖忽然闪动两点寒芒:“我自小漂泊江湖,不可思议的事见得太多了,背后的勾当也见得太多了。大师,您如果真有一颗虔诚宽容的佛心,还跟我这个骗子翻什么陈年老账?”

    龙凤星毫,回禾吉眼露贪婪之色,他对这双宝针垂涎已久:“来去无牵挂,既然要走,最好别把主人的东西带走。”

    “你敢要,我就给你好了。”祝童洒然一笑,龙凤星毫急速旋转着弹起,在半空撞在一处,奇妙的拐出两道曲线射向回禾吉。

    回禾吉连忙矮身躲闪,却终于晚了半步。

    龙凤星毫分别刺进他两肩肩井||穴,回禾吉浑身发麻,颤巍巍依靠在山门廊柱上。

    祝童两手空空,心也空空,认准回去的方向就走。

    黑色房车轻轻滑过来。

    祝童挥挥手,对司机说:“我已经没资格享受你的服务,谢谢,我认得路。”

    他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眼看着小姐未婚夫的身影一点点融入漆黑的夜色,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井池雪美踉跄着跑出濑清寺,只看到空荡荡的道路。

    川中宏从回禾吉肩膀上龙凤星毫,擦拭好恭敬地送到井池雪美眼前。

    “回禾吉大师,您很想想得到它们?”井池雪美把龙凤星毫紧紧攥在手心,平静的问。

    回禾吉知道不该对这对宝针起贪婪之心,可是针体上佛眼舍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诺诺着:“小姐,有了它们,我可以救助更多的病人。”

    “你也配!”井池雪美忽然翻脸,银牙紧咬柳眉倒竖:“川中,濑清寺不需要大师了。从现在开始,濑清寺更名为涛谷医馆。白先生一直希望能学以致用,就请他住过来吧。”

    回禾吉嗯呀一声,彻底瘫倒在山门下。

    论医术,白家树比他高明不知多少。从现在开始,他不仅又变回孤魂野鬼,也彻底失去了井池家族的眷顾。

    涛谷镇需要一家为镇民提供医疗服务的医馆,白家树也需要一个实践的窗口。

    井池雪美看着祝童消失的方向出神,川中宏默默陪在一旁。

    他不知道年轻的家主将做出何种选择,井池雪美的沉默比刚才的爆发更令人担心。

    “把大师送到山谷营地,六月底之前,任何人不许接触他,更不能让他离开。”井池雪美终于开口了,川中宏拉起回禾吉,在他耳后重重一击。

    大师哼一声,世界离他越来越远。

    第二十三卷、醉亦难九、重整(上)

    来时路,顺水顺风,有车有面子。

    去时路,步履艰难,别提多狼狈了。

    可是,祝童心里多了份坦然。

    一小时,离开濑清寺已有十五公里,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到九津。

    也许该直接去京都?

    一路行来,他的思路逐渐开阔了。王向帧已经说了,只要有了奥顿公司,他完全可以对各方面有个交代。

    至少奥顿公司名义上属于松井平志的产业,野村花海已经死了,川中宏还没能完全继承老花匠的人脉和衣钵。可惜的是,没有了井池雪美的支持,他接下来的计划就很难实施。

    两个小时,祝童离开濑清寺不到三十公里;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精力不济拖累着体力逐渐不支。

    道路的尽头出现一点***,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显得分外显眼。

    很快,***由一而二,引擎的声音打破周围的沉寂,那是一辆汽车。

    祝童站在路边,等着。

    这样的动作他已重复了几次,每次都是失望。之前,他给松井平志打过电话,算时间他还要一些时间才能赶到。

    汽车从他身边冲过,在身后不远处停下来,调头。

    玻璃窗后露出池田一雄的面孔,他跳下来拉开车门:“李先生,小姐让我来迎接先生。”

    祝童没有客套,默默坐进后座。开车的是池田一雄的儿子。

    “先生,小姐的脾气一向不好,她还年轻,请务必多担待。开车,注意安全。”

    池田一雄近期是东京九津两头跑,昨天晚上他就住在九津,祝童与他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说来,池田一雄与祝童的渊源可算最为深厚,如果没有那次车祸,祝童根本就不可能来到曰本,进而认识井池雪美乃至卷进如今的漩涡。

    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池田一雄比较低调,他们俩的关系一直处于不咸不淡的阶段;祝童与松井式之间的交情还要更深厚些。

    “小姐说,先生可以继续留在九津,把该做的事做完。”池田一雄又说。

    祝童说声谢谢,心里揣测,井池雪美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小姐还说,请先生原谅她的失礼。威尔逊夫人偶染风寒,她需要在牧场陪着夫人,短期内不会来九津了。”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祝童嘴角泛起微笑:“小姐还说什么了?”

    “小姐还说,如果谈判顺利的话,让我代表井池财团在文件上签字。”池田一雄还不知道两小时前发生在濑清寺的事,可井池雪美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意识到“神医李想”和小姐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也许……

    池田一雄一向小心慎重,不会如回禾吉那般鲁莽,况且他也知道,无论与小姐的关系如何,“神医李想”都可算是一位不能轻易开罪的人物。

    “我不会再使用枫卢,请池田先生费心,安排一个别的住处。”

    “只要先生需要。”池田一雄确定,祝童与井池雪美小姐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一路无话,黎明时分,汽车驶进九津的大门。

    叶儿****没睡,她一直端坐在楸雾门外的回廊下。

    祝童披着满身疲惫来到她身边,坐下,痴痴的看着她。

    “雪美小姐呢。”叶儿缓缓收功,挣开眼。

    “结束了。”祝童俯下身,让自己的头靠近叶儿温暖的怀抱:“都结束了,我现在是自由的,婚约已经作废。”

    叶儿轻轻抱住他。井池雪美小姐没有回来,叶儿想,祝童一定遇到了很沉重的打击。他是那么骄傲,一直都很骄傲。

    “归心似箭,我真想现在就回去,去碎雪园见她老人家。”祝童低低的说。

    叶儿用暖暖的手爱抚着祝童的脸颊、胡子拉碴的下颚、干燥的嘴唇;希望能藉此分担一些男人身上的重压。

    “小时候,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妈妈。我问过师傅,我从哪里来,妈妈在哪里?师父的回答总是一顿无情棒,我就再不敢问了。后来长大了,离开师父了,我走过了太多的地方,见过太多的人。三年前的一次,在夜行火车上。一位母亲抱着孩子站在过道里,我把座位让给她。看到她坐下比看到我坐下心里还舒服。后来,隔壁的客人到站,母亲把孩子放在座位上,自己跪在他旁边,用一张报纸替他驱赶蚊虫。车厢里来了三个年轻人,他们看到一个小孩子竟然占了两个座位,要那位母亲把孩子抱起来。可是,母亲说孩子有病,已经一天没睡了。他们不相信,一直在吵闹,把孩子惊醒了。我打人了,那次,我无缘无故的出手打人了。他们太年轻,太自我,根本体会不到一个母亲带着孩子出门的艰难。叶儿,我做错了吗?他们的手腕都被我卸下了。”

    “你没错,他们应该受到教训,只不过,下次出手别那么重。他们还是孩子,也有母亲。”叶儿低低的安慰着。

    “可是,我想妈妈。”这一刻,祝童表现出少有的虚弱,他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片刻。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叶儿感到手心湿漉漉的,怀里响起轻轻的鼾声。

    低头看去,祝童眼角渗出泪珠,已经睡着了。

    他刚才说的都是梦话?

    上午八点,松井平志提前赶到九津。祝童在九津最深处的一所**院侯着,此处名为花刺,前一个主人是刚刚过世的野村花海。

    两人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密谈,走出花刺,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

    九点十分,史密斯与汉密尔顿勋爵带着各自的助手分乘四辆车来到九津。

    九点三十分,福华造船的合作谈判继续进行。

    汉密尔顿勋爵带来了一位新助手,是一位表情沉稳男性白人,大概四十岁左右。据介绍,他是叫彼得,身份是汉密尔顿勋爵的高级合伙人。

    相关人员刚在谈判桌前坐好,祝童就提出先进行附加条款的谈判。他说,只有知道违约将要受到的惩罚,正式谈判时才会多加几分小心。

    史密斯先生提出抗议,说这是在浪费时间。

    祝童咬紧牙关,坚持不通过附加条款就不进行下面的谈判,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在争吵中,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下午,谈判桌上依旧火药味十足,松井平志和陈依颐先后进来劝解,提出两套折中方案,都被祝童和史密斯否决了。

    四点钟,史密斯再次退出谈判,率先离开九津。

    汉密尔顿勋爵留下来,与祝童开始就附加条款的细节问题进行调解,寻求一套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

    这次谈判就温和的多了,汉密尔顿勋爵的助手,也就是那个叫彼得的高级合伙人,针对附加条款逐一征求祝童的意见,并询问可以变通的地方,以及可以让步的底线。

    祝童很细致的说明自己的立场,附加条款一共十二条,一遍下来,天也就黑透了。

    双方约定,汉密尔顿勋爵和彼得将于明天上午就附加条款征求史密斯的意见,下午再来和祝童谈。所以,谈判将会推迟一天。也就是说,明天一天祝童和史密斯都不用做到谈判桌前争吵。

    另一方面,双方专家小组的谈判将不收干扰,继续进行。

    送走汉密尔顿勋爵,祝童马上召集谢晶和于蓝开会。

    “我需要一笔钱,不管通过什么渠道,必须在三天内汇到曰本来。”祝童开门见山就要钱。

    “多少?”于蓝问。

    “越多约好,至少也要五百万美金。以我名下旭阳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做抵押。”祝童说。

    大家都知道,李主任拥有福华造船百分之一的股份与百分之一的期权,旭阳集团的百分之一的股份是近期的事。在目前的情况下,旭阳集团的股份比福华造船的更可靠。

    “东海投资接了。”于蓝爽快的应承下来。

    祝童松了口气,对谢晶说:“谢小姐,银枪能帮我把这笔钱送进来吗?我需要现金。”

    “五百万美金不是小数目,三天的时间有点紧,不过……问题不大。”谢晶咬牙做出保证。

    晚上十一点,京都渡花琴酒屋,祝童和松井平志正在等候史密斯先生。

    再过一小时就是四月十日,距离美国参议员雷曼先生来曰本的时间越来越近,多拖一天就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从九点到十一点,两人已经谈妥了奥顿公司的相关事宜,明天开始,陈依颐与松井平志开始办理正式手续。松井平志将在明天下午的合联船舶董事会上提出辞职,把奥顿公司从合联船舶分离出来,先签订与福华造船的合作协议。

    “好像有点不妙啊。你和雪美小姐之间谈得怎么样?”松井平志白天憋的一天,等谈完正事才问祝童,已经很了不起了。奥顿公司的事需要井池家族的配合,只他们谈,似乎缺了点什么。

    “她需要时间。”祝童泛泛的说。

    “会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会,不过……”祝童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保证,她会支持我们。平志君,大阪附近有家高尔夫球场,叫雾田球场,平志君知道吗?”

    “我叔叔是雾田球场的会员。”松井平志奇怪,祝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问起一家高尔夫球场?印象中,他没有打高尔夫球的爱好。

    “十五号,十六号,如果平志君要去打球,有问题吗?”祝童又问。

    “提前五天预约,应该没问题吧。李先生想去打球吗?”松井平志越来越奇怪了;谈判正在紧要关头,祝童为什么会有打高尔夫球的念头。

    “你最好打电话问问,雷曼先生可能要去雾田球场打球。”祝童递过去一份资料,上面是雷曼参议员前两次到曰本访问的行程。

    “这样啊。”松井平志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叔叔,让他和雾田球场联系,安排十五号十六号两天的球道。

    “你准备去见雷曼先生?”松井平志放下电话,问:“可是,你能对他说些什么呢?”

    “不只是我,平志君应该要求一位有身份的朋友和我们一同打球。”祝童正翻看一叠资料,上面记载松井式与曰本政界的交往情况,这是老人家留给松井平志的政治遗产。

    “可是,爷爷说,这些人不能完全相信,他们只看重利益。我已经离开井池家族,他们不会在意我的。”

    “他们会在意钱。没有哪个政客是不可收买的,他们之间也是纠缠不清啊。我给平志君准备了四百万美金,应该能邀请来两位有分量的议员。”

    “也许可以吧,爷爷曾经带我去过这两人的家里,他们应该肯见我。”松井平志拿起资料看了一会儿,指出两个名字。

    第二十三卷、醉亦难九、重整(下)

    有时候,人脉就是认识人的多少。

    只有人家知道你是谁才可能见你;只要能见面,什么都好谈。

    祝童仔细看看他们俩的资料,感觉分量不太够。

    “我可以通过他见到另一个人。”松井平志用一条线把另一个名字扯进来。

    这下差不多了,那是一位政治世家的当代精英。家族名下有两个基金会,一个与日中关系有关,一个日美关系有关。

    他本人正代表家族掌握着那个日中关系相关的基金会,松井平志认为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价值一百万美金。

    “可以给基金会捐款一百万,再给他个人一百万,美金。平志君,可以做到吗?我希望找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以他们的名义输送这两笔捐款。”

    “那就需要润滑剂了,他们要承受一些法律风险。”

    “一般来说,需要多少润滑剂?”

    “两成。”

    两成就是四十万美金了,祝童想都不想,点头答应了。

    “可是理由呢?让他们支持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有钱是不够的。”松井平志苦恼的说。

    “他们还需要理由?”祝童真不懂了,原来,那些政客们只拿钱,连这点脑子都不想费。

    “福华造船项目,很明显不会得到曰本大多数民众的支持;如果他们站出来替我们说话,操作的不好势必会影响个人形象。特别是面对雷曼先生这样的参议员,他们会很慎重。”

    “理由总会有的吧。”祝童摇着头动起歪脑子。

    无奈资料有限,暂时没什么线索。如果井池雪美在就不一样了,她可以以财团的名义,在保护民族资本的旗帜下做出不少文章。还有个问题,松井平志对这件事的是怎么想的呢?他可算是纯正的曰本人,如果某一天福华造船开始建造军舰的话,松井平志该如何对待?他还能做福华造船的总裁吗?要把松井平志栓在福华造船的战车上,还要多想办法啊。

    “平志君,你现在是家主了,松井家族有兴趣到中国发展吗?”

    “我正要和先生说这件事。”松井平志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曰本,松井家族发展的空间越来越小,每个行业都几乎被大企业或大家族垄断。我想,松井家族只有走出去才能有前途,中国是最好的选择。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与先生有进一步的合。”

    “那是我的荣幸。”祝童开始思量,松井平志要把松井家族的重心移到中国,也算是必然之举。可是,以谁的名义与他合作,就需要大大的斟酌了。望海集团不太可能,松井家族在曰本的本业是一家二流百货公司,天丽科技也不太适合,剩下的只有东海投资了。

    “前几天我听威尔逊夫人说过一段很有奇妙的话,她说,银行是活力之源。从历史上看,除了银行,任何企业的生命力都是有限的。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威尔逊夫人一直在说服井池雪美小姐卖掉家族实业,加入国际资本的行列。”松井平志不无忧虑:“这也是我离开家族的一大原因。威尔逊夫人对小姐的影响太大了,我做财团的总裁的时间不长,主要工作就是延缓小姐出卖家族企业的步伐。小姐根本就不相信我,认为我有私心,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利。她只相信威尔逊夫人。”

    祝童静静的听着,对于井池家族内部的事物,他的了解很有限。

    “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家中有粮心不慌。井池财团已经有了樱花银行和樱花保险公司,我并不赞成无限扩张这两个资本企业,希望能把更多的支持投入到别的方面,比如说我们一直的支持的京都医学研究所,最近几年就有不少研究成果。可是,小姐对樱花药业公司的发展毫无兴趣。我们去年收购的电子公司也有一批很有前途的突破性技术发明,小姐同样没兴趣。她只想尽快把它们变成现金。我曾对小姐说,现金是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东西,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

    “井池家族缺乏资本市场的经验和人员储备,即使要转型也要一( 凤凰面具 http://www.xlawen.org/kan/30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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