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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部分阅读

    对谭千炽并不会有多少实际帮助,甚至可能将谭千炽本已脆弱的一线生机彻底掐断。但那并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他需要借助这个人、这件事、这次行动重塑形象。作为一名民主世界的职业政客,雷曼先生需要这个舞台,需要让选民看到他在做什么。

    雷曼的保镖彼得先生和谭千炽的美国律师斯蒂芬先生并没有出现,他们被安排在海之恋之外的某间包房里。

    斯蒂芬先生是谭千炽在美国的法律顾问,他在看到参议员雷曼先生在机场发表的声明后,马上行动起来,搭乘第一班飞机飞来上海,并通过美国在华商会第一时间与雷曼先生取得联系。

    现在,祝童正在从雷曼先生手里接过从斯蒂芬先生那里得到的两份文件,一份是谭千炽在美国资产的详细资料,还有一份是美国移民局对谭千炽申请美国国籍的审查文件。

    对于祝童和雷曼来说,谭千炽美国律师的出现都是个意外之喜。

    雷曼先生原本对祝童说的,谭千炽在美国有五亿美金的资产有所怀疑。斯蒂芬先生提供的资料证明,祝童确实在夸大事实,谭千炽在美国的资产并非五亿美金,而是三亿五千万美金。当然,其中有由于股市不景气和房产大跌的而导致资产缩水的因素。

    “斯蒂芬先生是谭千炽先生在美国的律师,他没有为谭千炽先生在中国境内进行法律服务的正式委托。但按照美国法律,在委托人的资产受到威胁时,他有权利和义务为自己的客户提供法律援助。在上海的每一分钟都,斯蒂芬先生都能从谭千炽的资产中扣除等额的律师费,那是条吸血的蚂蝗。”雷曼先生这样评价道。

    “他手里还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祝童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意犹未尽的说。

    都是些很正式的英文,他虽然只看懂了大概,却已经相当满意了。斯蒂芬先生的本意是给雷曼参议员提供支持,用他们证明谭千炽确实应该受到美国法律的保护,到了祝童手里,将会变成压到谭千炽身上的巨石。

    “我认为,这些已经足够了。”雷曼撇撇嘴:“同时,我需要得到合适的回报。”

    “保证您的健康,就是回报。”祝童也撇撇嘴,他不会轻易的放开捆在雷曼身上的无形枷锁:“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我保证,只要我活着,您就不会有病痛之患。如果,您没有自杀的想法的话。”

    “我觉得,还不够。”雷曼指着祝童手里的文件:“对于您来说,它们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即使贵国政府去调查,也不会得到比它们更好的东西。它们可以被当作有法律效率的证据,用以追讨谭千炽先生在美国的资产。”

    “追回来的钱与我无关。”祝童迅速答道:“并且,我给您提供了一个最好的舞台,您得到的回报更大。也许,您很快就可以去竞选州长,或者美国总统。”

    “只是可能。”雷曼先生咧开嘴,舒心地哈哈大笑。把这两份资料给祝童,倒霉的只会是谭千炽。

    但是在雷曼这里,谭千炽越倒霉那将让这场辩论更据戏剧效果,以吸引更多的眼球和更高的关注度。

    雷曼先生对结果满怀期待。只不过,他期待的是一场悲剧。如果谭千炽忽然自杀了,或者被判了死刑,那就太完美了。

    最好他被……上帝啊,原谅我的罪孽。雷曼低下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守时是绅士们的必要修养与美德之一。

    二十一点三十分整,海之恋的开始热闹了。

    先是进来了十几个白人,他们是美国上海商会的代表、美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官员、雷曼先生在上海的朋友,及其夫人或女伴。

    雷曼先生连忙起身到门口迎接,因为此行的公开理由是身体不适,他站起来的同时已经收敛起笑容,并皱起眉头以显出几分憔悴。

    宫廷会员中接到邀请的并不多,主要是金石投资的股东们。

    还不错,至少有一半人给祝童面子,比如说万家生佛就来了一半。

    二十一点三十五分,盛福笑眯眯在柳伊兰陪伴下走进大门。他对祝童说家里忽然出了点急事,万家海赶回去处理了。

    柳伊兰从来不会给盛福面子,当即点破道:“谁不知道万家生佛算盘打的最精明,万老板八成是躲在外面看风景。”

    “真的有事,老天可以作证,不是不给李先生面子,家里真的有事。”盛福趁机摸了一把柳伊兰的玉手,虽然收获了一个白眼,已是眉开眼笑。

    祝童呵呵笑着请盛福入座,时间差不多了,主宾与主客基本上都到了,聚会该开场了。

    陈依颐来到祝童身边,两人左右伴着雷曼先生走到钢琴旁,祝童举起酒杯开始致辞。

    凡心看时间差不多了,将梅兰亭托付给程震疆照顾,自己顺着墙边走向门口。在走廊里,正遇到黄海与一位陌生的中年人走向海之恋。

    凡心没见过黄海,也没见过追捕祝童的刑贵金,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有特别的身份。错身而过时,刑贵金看了凡心一眼。从这个眼神里,凡心读出了一个很不好的内容,这个人知道他。

    廖风在包房不停看手表,二十一点四十三分,凡心终于出现了。

    “我考虑好了,这个机会非我莫属。”廖风不等凡心坐稳就急切的说:“理由有三……”

    海之恋内,祝童完成了简短的致辞,众人共同举杯,祝雷曼先生早日康复。

    他看到柳伊兰略显不安的眼神,顺着柳伊兰的目光,看到黄海站在门边,还有那个中年人。

    祝童冲黄海点点头,等美国领事馆的官员致辞、雷曼难先生说完感谢的话,第一波结束才算结束。

    他举着酒杯走到黄海面前:“你的朋友?”

    “同事。”黄海用短短的两个字证实了祝童的判断,这个人不是黄海的朋友。

    “多谢光临,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刑贵金。很对不起,我需要与您谈谈。”刑贵金温和的笑道;似乎黄海没有介绍他的身份与背景算不得什么。

    “十分钟后我会有点时间,阿海,带您同事去休息室等一会儿,好吗?需要什么只管让他们拿。”祝童虽然是征求意见的口吻,已经叫过一名侍者。

    “我们不会客气的。李老板财大气粗,怎么吃也吃不穷。”黄海也没有征求刑贵金的意见的意思,随着侍者走向休息室。

    刑贵金只好尴尬的点点头,他看到了海之恋内的状况;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他的身份与背景都算不得什么。

    “祝童,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柳伊兰悄然出现在祝童身边,轻声道。

    “是我母亲的意思吗?”祝童举着酒杯含笑与一位宫廷的会员遥遥示意。

    “不是,夫人不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但是我不能看着你继续下去。你要想清楚后果。至少在五年内,王向帧不会有足够的能力保证你绝对的安全。四两拨千斤并不好玩。在人家眼里,你真的只有四两。加上美国参议员,也不会超过一斤。”

    “我很清楚自己的近两,我的安全用不着别人保证。”祝童轻抿一口酒,皱眉道:“大姐,我想喝白酒。”

    柳伊兰没理会祝童的要求,语带哀求地道:“人家已经找上门了,一会儿……”

    “大姐说的是他们?”祝童偏头点向休息室方向:“他们不是来抓我的,那个姓刑应该想对我威逼利诱一番,然后提出个相当有诱惑的和解协议。”

    “你不准备去见他,是吗?”

    “还是大姐了解我。不是不见,只能说,他来的不是时候。我和他都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资格,那样的协议没有意义。”祝童确实没打算去应酬那个什么刑贵金,黄海也清楚,祝童大概不会出现在休息室内。

    在如此微妙的时刻,祝童与刑贵金见面还可以,密谈就会让很多人浮想联翩。海之恋内外都是明白人,即使有黄海在场祝童也不好与刑贵金有过多的接触;在某种层次上,那样做对王向帧的威信与尊严是一种不大不小的伤害。

    “你就那么自信?”柳伊兰微叹道。她也明白,如果真有诚意和解的话,对手应该找王向帧,刑贵金确实不够资格。

    “并不全是,大姐,人生能有几回搏?事情已经做到一大半了,不到高氵朝,我将后悔一生。寝食难安,寝食难安啊。”

    “畜生才追求高氵朝。”柳伊兰扭一把祝童的臂弯内,那里的肉最嫩。

    没想到,祝童毫无反应。柳伊兰惊讶的发觉,自己的两指之间的嫩肉竟然在发力瞬间变得柔韧而弹力十足。

    那里是最不受力的地方,她从未见过这样神通,没见过有人能把劲力运转得如此神妙!

    柳伊兰不肯服输,兰花功凝聚指尖,骤然发力!

    “大姐,不要骚扰我,天上有人看着呢。”祝童调笑一声,手臂轻抖将柳伊兰的兰花指弹开。这可不是开玩笑,女人最好钻牛角尖,以柳伊兰的修为,这世上没几个人敢硬接这样的招数。

    那里,可是臂弯啊!

    第二十八卷九、心态(上)

    宫廷内一片祥和,可很有些人时不时会有意无意地瞟一眼祝童。

    如此敏感的时候,他不敢离开公众视线片刻,与柳伊兰的交谈从眼前飘忽到江湖。

    盛福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从几个宫廷会员中走过来,道:“刚才看到了黄警官,李先生有麻烦吗?”

    “很大的麻烦,有人要抓我。”祝童半真半假的说。对盛福这样的老狐狸来说,隐瞒不如坦诚。

    “李先生在开玩笑吧,这里是柳家大姐的地盘。对了,刚才有个美国人说,李先生的人权好像遇到了问题。他建议,如果必要的话,李先生可以去美国领事馆。他说你是雷曼先生的朋友,一位令人尊敬的绅士和医生,美国政府一定会提供必要的保护。”

    “他在开玩笑。”祝童撇一眼雷曼先生身边;心里暗叫糟糕。

    那人的身份不过是美国上海总领馆新闻文化处的官员,怎么能在这个场合发表这样的言论?

    祝童在人群中找到陈依颐,示意雷曼先生来到自己身边,说:“请告诉您的朋友,如果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将不得不请他离开。”

    “您说的是凯恩斯?”雷曼先生喝酒了,并且喝得还不少;他用微笑掩饰着尴尬,道:“凯恩斯是与温格一样的好人,他很期待能与您有更深入的接触。”

    “对不起,我并没有同样的期待与兴趣。告诉凯恩斯,他还有五分钟,如果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的话,我会替他选择一个合适的理由。”祝童背后渗出冷汗了,与“温格一样的好人”,雷曼在告诉祝童,凯恩斯与温格一样,都有另一个身份。

    “我们需要更多的朋友,关于那场对话,我需要凯恩斯做我的顾问。party刚开始,请凯恩斯这个时候离开,作为主人,是很不礼貌的。”雷曼先生不满的抗议道。

    “是你需要这样的朋友,邀请他的也是你。”祝童毫不让步:“他正在给‘我们’招惹麻烦,凯恩斯先生必须离开。你们可以在工作时间讨论工作问题,而不是现在。”

    “如果您坚持的话,OK,我这就转告凯恩斯。”雷曼听出“我们”的意思了,犹豫片刻,还是去找凯恩斯。

    陈依颐略显紧张的问:“先生,我觉得凯恩斯先生没有恶意。”

    “哈,我没有说他有恶意啊。只是,他的善意我无福消受。有些人,很擅长用善意的帮助将朋友送入地域,凯恩斯先生就是那样的人。他刚才的那些话不是在释出善意,他想害我。”祝童远远的看着凯恩斯,有这个狡猾的家伙做雷曼的顾问,需要多加几分小心。

    “你是不是太多心了?”陈依颐眨着大眼睛。

    祝童喝酒,没有回答。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离开这里,到凤凰城,到叶儿身边。

    雷曼先生走到凯恩斯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凯恩斯错愕的目光找到祝童,与他对视片刻,耸耸肩,表达自己的遗憾和无辜。

    于是,大家都看到他离开了。祝童暗舒口气,和这些人在一起,真比走钢丝还要危险。

    蓝湛江姗姗来迟,却总算来了。他与谢晶步入海之恋,正遇到离开的凯恩斯。

    祝童与陈依颐迎上去。

    祝童以为,蓝湛江从小接受西方精英教育,又在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式家庭中长大经受了非常纯正的中华文化的熏陶。这样的经历使他更了解东西方文化的差异,知道那种表达方式与语言环境更能打动并征服观众、特别是高端观众的心。

    蓝湛江到上海后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祝童透过柳伊兰邀请蓝湛江做自己此次行动的顾问,蓝湛江还没有表态是否接受。

    “送走一个麻烦?”蓝湛江恭维过陈依颐的美丽后,对祝童说:“我认为做你的朋友和对手都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只是,面对他们的时候,你的胸怀不够宽广。”

    “蓝公子意思是,我心胸狭隘,容不下外人?”

    “这是你的理解。”蓝湛江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又道:“如果了解更多的话,他们其实也有单纯的一面。他们相信,在上帝面前,所有人都是罪人和孩子。”

    “这不全是我的原因。”祝童与蓝湛江碰杯:“我与他们接触的并不多,从史密斯到卡尔,再到汉密尔顿勋爵和修伊.斯特恩博士以及雷曼先生。他们也许是好人,来到中国,他们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心里看不起我们。我讨厌被人当成何以随意戏耍的猴子,讨厌他们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我想,卡尔先生和雷曼先生之所以能成为我的朋友,主要原因并非败在我手里,而是汲取了教训,不再以上帝的心态面对我。史密斯先生的悲剧是他自己造成的,我没有感受到尊重;到现在为止,他还以为自己是上帝的最佳选民。”

    “你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蓝湛江笑着喝下一口香槟。心里有点郁闷地想,祝童这些话同样适用与自己。他与祝童之间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的,大概也与这种感觉有关。祝童从来就不会找他闲聊,只有有事时才会想起他。尽管,这并不妨碍彼此的信任与合作。

    “蓝公子的判断很准确。”陈依颐接口道:“李先生啊,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对于陈小姐的话,湛江深有同感。”

    祝童苦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合适。蓝湛江总是那么有风度,特别是对女士,他确实有点狭隘了。

    “和江公子的事,成了?”祝童转换话题。

    “这正是我和谢小姐迟到的原因,全部手续一小时前才办完。我和谢小姐都要感谢你,江公子被你掀起的疾风骤雨吓住了,他同意了我和谢小姐的开价,我们得到了千江股份。”

    谢晶也来与祝童碰杯,笑道:“我和蓝公子每人少花了五千万。”

    祝童哈哈一笑:“没想到,先得到便宜的是你们。我需要得到合理的回报。”能让江小鱼破财,总是令人愉快的。

    “我来了,就是回报。”蓝湛江伸出手。

    “我就不说谢谢了。”祝童与他握在一处。

    蓝湛江答应了祝童的邀请。

    凤凰城,晚二十二点。

    叶儿与井池雪美小姐携手在沱江边漫步。

    酒吧已经交给百里宵的租客,王文远到来后,那个地方已然没有了利用价值。

    曲奇跟在她们身后,川中宏在她们前面。左右是道宗八仙的“铁拐李”和“曹国舅”,韩湘子在陈家客栈里。王文远,如今正在陈家客栈里睡觉。

    井池雪美认为,沱江两岸的酒吧太喧闹了,沱江的水也显得有点脏。

    叶儿说这是难免的,每个地方的发展都需要经过这个阶段。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对沱江、对凤凰城的山水多几分关爱。

    井池雪美说,还是蝴蝶洞好;那里的山水纯美幽静,人迹罕至风景也好,晚上能看到好多的星星。

    叶儿就想起了蝴蝶洞里的蝴蝶,与祝童一样,她也带了几管蝶蛹在身上。蝶姨说,蝶神融入一个身体的开始阶段有一个互相适应的过程,蝶蛹能减轻叶儿的痛楚。

    可是,叶儿很少吃蝶蛹,每个蝶蛹都是一只蝴蝶。蝶神在她的身体里折腾时,她更多的是习练术字使自己进入蓬麻境界来抵消那难言的折磨。

    也许是井池雪美的话让叶儿想起了蝶神,蝶神真的开始折腾了。一股热流从叶儿胸前蔓延开来,胃部涌起强烈的不适,她捂着胸口轻咳,不得不摸出一粒蝶蛹吞进去。

    蝶神有了蝶蛹,缓缓安静了。

    井池雪美好奇的看着叶儿,问:“是不是那个了?”

    “那个了?”叶儿拭去额角的细汗。

    “就是……那里有BB了?”井池雪美指着叶儿的小腹,似乎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

    “不是。”叶儿羞红了脸,她可没有井池雪美那么好意思。

    “真不是?”井池雪美有点失望的问:“你们一直在采取措施?据说,那样很不舒服。”

    “雪美小姐,我不想谈论那些事。”叶儿知道,井池雪美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如果能确定自己肚子里有了祝童的孩子,一定会拿出那份协议,缠着祝童履行诺言。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井池雪美没有死心,扶住叶儿手臂说:“如果真是的话,叶儿姐要小心……”

    “不是,我们没有。”叶儿刚整理好的思绪又被打乱了。

    “可是,不可能没有啊。在曰本抓奸那次,我亲眼看到你和李先生……”井池雪美不依不饶的说。

    叶儿受不住,左右看看,不管井池雪美说什么埋头向前走去。不禁开始怨恨祝童,招惹这个要命的小丫头干吗?还签下那份协议。抓奸那次……想起两人之间绮丽的时光,心里又多了几分甜蜜的感觉。

    沱江边有一架大水车,那是个仅供游人拍照的装饰,巨大的叶轮早已停止转动了。

    叶儿和井池雪美刚走到水车下,前面的川中宏不走了。

    曲奇赶几步,护在叶儿身边,他也发现了异样。

    黑黢黢的水车上蜷伏着一个黑影,水车下坐着一位带竹笠的麻衣老者,拄一只青竹杆,面前摆着一方灰布,布上是几堆草药。

    酒吧里射出的灯光从对岸照过来,老者抬起头,显出一张满是麻子的衰老的脸。

    “他……我见过他。”井池雪美指着老者叫一声,身体偎向叶儿怀里。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张脸,这个人,还有竹竿上的那张蛇皮。

    “蛇君麻皮。”“铁拐李”从一旁闪出,铁拐在灰布草药摊前的青石板上重重顿下,砸出一团火花:“前辈为何拦路?”

    “我在这里摆摊,只为讨口饭吃。各位有兴趣呢照顾一下,没有兴趣请走吧,不要耽误老麻的生意。”蛇君麻皮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说。

    叶儿身上一麻,她感觉到就在蛇君麻皮低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试图钻进她的鞋子,脚底板上凉凉的。

    蝶神瞬间移动到那里,把一个微小的蚯蚓般的活物吞下去,又飞快移回原位,很满足的样子。

    第二十八卷九、心态(下)

    铁拐李和曲奇都没看出叶儿的刚遭受了攻击,叶儿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没有经验,也不知怎么表达。

    她以为没有证据指责这位老者,也许是小虫子呢。

    “上面是什么?”曲奇纵身跃起,刚接触到水车巨大的木轮,随即在空中倒翻,闪了两闪落到叶儿身边,脸上满是惊诧。

    “蟒。”他嘴里吐出一个字。

    水车上响起“呲呲”声,木轮经不住重量开始摇动。

    蛇君麻皮把一只竹笛在唇边吹两声急促的短音,一条手臂粗的黑影就游他的身后,果真是一条十米长短的黑色蟒蛇。

    “小黑,莫要顽皮,吓着人也就活不了了。回去吧。”蛇君麻皮摸一下海碗大小的蟒蛇头,就如对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

    蟒蛇绕着蛇君麻皮转一圈,游向沱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井池雪美这才长出口气,拉着叶儿的衣角说:“叶儿姐,回去吧,我很害怕。”

    “该怕的不怕,不该怕的却怕了。”蛇君麻皮扶着青竹杆,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井池雪美:“姑娘,这辈子,没有哪条蛇会伤害你。”

    “还是快走吧。”井池雪美受不住蛇君麻皮的眼光,拉着叶儿扭头就走。

    曲奇与八仙都在擂台上看到过柳伊兰用红线毁掉蛇君麻皮的竹竿,见到过那条奄奄一息的白蛇。这时,对蛇君麻皮手里的青竹杆很是敬畏,等井池雪美与叶儿走远了,才跟着离开。

    如果祝童在的话,就能听出蛇君麻皮话里的意思。井池雪美经受过一次蛇蛊附体的诅咒,她身上留有的气息却能保证今后不会被蛇类伤害。

    如果祝童在的话,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蛇君麻皮,他能看出叶儿被攻击了,也不会惧怕那条叫小黑的蟒蛇。

    蛇君麻皮收拾起药摊准备离开,水车旁的闪出两条黑影。

    “得手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没有,那女子麻烦的很,她身上有古怪。”蛇君麻皮答道。

    “什么古怪?”这次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我不知道。”蛇君麻皮收拾好了灰布上的东西,把竹笛放到地上:“该做的已经做了,诅咒下在那个年轻人身上。他太多事了,如果不去招惹小黑,我本没有机会。钱呢?”

    黑暗中走出一个年轻人,把一个包裹放到地上,拿起竹笛。“这东西怎么用?”

    “需要蛇神帮助的时候,用笛子对着他吹几下,不能发出声音。”蛇君麻皮打开包裹,里面是十匝钞票。

    “不发出声音?”年轻人抬起头,赫然是普贤寺、云峰寺前任知客僧无情大师。

    蛇君麻皮也不回答,用把包裹放进灰布包里,背起来系好,拄着青竹杆顺沱江向下游走去。

    又一个黑影现身出来,黑色短卦黑色布裤黑色布鞋,只是头上没有黑发,光秃秃的还有几个香疤。原来是普贤寺前任主持,无情大师的师父空木长老。

    午夜,南海宫澜内的聚会散去了。

    廖风面前多了三个人,他认识其中一个,确切的说在沪上媒体的社会版上看到过照片。

    “您就是李先生?”

    “我是李想。”祝童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廖风,并介绍自己的同伴:“这欧阳小姐和蓝湛江先生。”

    廖风又开始紧张了,欧阳小姐的财经专栏是沪上白领的必读品,蓝湛江比“神医李想”的名头更大。在上海滩,蓝湛江这个名字虽然没有“神医李想”来得响亮,却是品味与财富叠加的世家富豪的代表。

    欧阳小姐含笑点点头,女士,有不给名片和不接受名片的特权。

    蓝湛江递一张名片给廖风,并很接过廖风的名片,很认真地读一边,放进纯金名片夹内。不像祝童,一直在手里把玩着;那样做有点不礼貌。

    越是接近翻开底牌的时候越需要加倍小心,祝童感受着廖风身上的每一丝细息,略微有点不满意。雷曼是一面厚实高墙,在廖风身上,他感觉不到穿墙而过的杀气。也许,应该先让他见见血……

    “湛江和身边的朋友都很喜欢廖先生犀利的笔锋、不俗的见地,很高兴,能有合作的机会。”蓝湛江用纯正的英文说。

    廖风一愣,马上意识到最后的考察开始的,他并不知道,接受考察的只有他自己。

    半小时后,蓝湛江满意的点点头,对祝童说:“我认为,廖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的智慧与口才足以得到与雷曼先生对话的机会。”

    “谢谢蓝先生,谢谢李先生,谢谢凡心先生。”廖风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想要站起来鞠躬,又怕太过唐突了。

    “但是,廖先生的缺点同样明显。”蓝湛江话锋一转,道:“你的表达不够鲜明,语言中,符号的痕迹太重。对话不是写文章,也不是写报告。你必须抛弃面面俱到的心理。要知道,你的观众并不全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有教养的白领。你应该用比较浅显的语言表达出这个宏大的命题。你没有时间妄自菲薄,你的使命是并非展示中华文化的厚重与宽容,尊严与骄傲是你最好的武器。”

    廖风思索着蓝湛江的话,不太懂。

    欧阳小姐开口了:“对话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去掉开头和结尾以及中间的停顿,有效时间不会超过四十分钟。如果平均分配的话,你和雷曼先生各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你必须考虑清楚,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你必须将你的立场与结论鲜明的表达出来。如果按照文字来计算的话,大概是五千字左右。”

    廖风倒吸一口凉气,区区二十分钟、五千字,如何能表达完成一个如此敏感与巨大的话题?

    祝童在看与廖风曾经写下的文章,抬起头道:“篮先生的意思是,最能被感染是那些在你眼里自私、懦弱、胆小、圆滑、虚伪、爱面子、好逞强的市井小民。你的话,要在他们能理解的范围内。要做出代表他们说话的姿态,向他们传输对人权的理解,而并非引领他们随着你的话去思考。你应该明白,他们很少有时间和机会去思考这类问题,他们也用不着思考。只需要让他们感觉到你在替他们说话,让他们体会到发泄出淤积在心里的不满的快感,就算合格。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共同寻找一个合适基点。这样吧,明天,我们邀请几位朋友共同讨论。廖先生,您的朋友也可以参加。我们明天晚上可以进行一次预演,我可以邀请一位韩国朋友,他曾经很狂妄,现在正在上海。我负责说服他和您进行一次热身赛。廖先生,您的任务是,在一小时时间内把他变成小丑。”

    “李先生,您的意思是,预演也要全程直播?”廖风感觉突兀。

    “不是直播,是录播。”祝童嘴角浮起笑纹:“那个人……大家应该有点印象,韩国韩海船舶的前任副总裁,亚太区主管李正勋先生。”

    “李正勋……那本来就是个小丑。”欧阳小姐半掩红唇笑道:“廖先生的预演选择这么一个人,只怕有失水准。”

    廖风也有点沮丧,李正勋,那个令人不齿的艳照的男主角。“神医李想”怎么会为他选择了这么一个预演对象?与这样的人对话,他确实觉得有**份。

    凡心道士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忍不住开口了:“欧阳小姐的意见很有道理,廖先生真正的对手是雷曼先生。李正勋的身份和地位,与雷曼先生相差太大了。如果效果不好,会有损廖先生的形象。”

    “这次对话不会邀请CNN参加,让网站来人来设备录制,只在网络上播出。”祝童考虑清爽了,看廖风不太愿意,又道:“廖先生,人人都想出名,可是,机会并不多。你需要放下身段,用最犀利的攻击完成这次预演。这是一次检验,也是上战场前的热身。”

    “我支持祝……李先生的意见。”蓝湛江说话了:“对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证明你的能力,找到面对镜头的感觉。我们需要借助这场预演,吸引到足够多的关注度。”

    “知我者,蓝公子也。”祝童与蓝湛江相视大笑。

    廖风是一把需要磨砺的刀。

    这个时候,还是江湖中人更理解祝童的心思。与李正勋的预演有三重意思,一是检验并培养廖风的现场感,可算是一次高级培训;二是再次拉高民众的关注度;第三才是重点,给对上施加压力,给王向帧提供更多的筹码。

    送走了廖风和欧阳小姐,祝童和蓝湛江聊了会儿,他们还要等另一个人,宋中韧宋公子。

    抡起与媒体的关系,宋中韧是担任协调人的最佳人选。他今天晚上也收到了请柬,可来电话说因为谈判正进入关键阶段,程震疆把福华造船的宣传与沟通事宜叫给他,实在抽不出时间。祝童打电话给程震疆,宋中韧才答应十二点之前来谈谈。

    十二点整,宋中韧到了。

    祝童有点惊艳的上下打量一番,宋中韧变了,穿了一套与南海宫澜明显不合拍的休闲军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宋中韧身上竟隐约有几丝虎虎生气的意思。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程震疆对福华造船筹备处实施准军事化管理,受益最大的就是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

    十二点三十分,祝童与陈依颐、凡心道士和梅兰亭并肩走出大厦。今天晚上,他们要去佳雪花园。明天上午,廖风和欧阳小姐也将住进去。未来的三天,佳雪花园将成为一个隐秘的培训中心和录播中心,全力打造出一位属于上海的城市英雄。

    蓝湛江被柳伊兰留下了,祝童知道她的意思,一笑置之。

    这个晚上,最忙的人应该是宋中韧,他要联系三大网站。确定具体的操作费用。祝童给了他充分的授权,花钱的事与上帝有关,宋公子最喜欢做了。

    一辆黑色房车开过来,停到他们面前。

    车窗玻璃无声地滑开,黄海打开车门道:“上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祝童对凡心歉然道:“对不起,想当灯泡也当不成了。”

    “知道你是大忙人,有兰亭陪着我,放心去吧。”凡心道。

    “我不放心的其实是你;梅小姐的功力……”祝童还要说几句疯话,梅兰亭飞起一脚,把他踹进车内。

    陈依颐失望的轻叹一声,没有了祝童,她根本就不想踏进那个阴冷的豪宅。

    黄海随即踩下油门,房车飞快的驶入车流。

    祝童弹去腰上的灰尘,问:“那个姓刑的走了?”

    “你不肯见人家,只好走了。”黄海答道:“你用不着躲着他。对你的行动已经取消了。”

    “真是个好消息。我们现在去哪?黄警官,不要太隆重,咱俩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祝童昨天就知道自己自由了,要不然,也不敢如此大方的出现在上海顶尖会所内,为雷曼先生举办欢迎会。

    “首长要见你。”全神贯注与开车,一连超过几辆慢车才说:“我现在没时间喝酒。”

    “那就算了。”祝童咂咂嘴,他现在真的很想喝酒。柳伊兰怕他闹出上次的笑话,坚决不允许侍者为祝童提供白酒。而聚会上的香槟与红酒,不合祝童的胃口。

    “后座有酒,只是,别喝醉了。”黄海偏偏头。

    祝童说声谢谢,一缩一弹,身体就移到了后座。

    黄海又超过几辆慢车,扭过头,看到祝童真在后座喝酒。

    第二十八卷十、杀意(上)

    房车驶近原金融工作组的驻地,小于打开大门。

    原本热闹喧嚣、***彻夜不息的两栋别墅黑漆漆的,只有花园里亮着几盏灯。

    王向帧静静地坐在黑影里喝茶,朵花在陪他身边。

    他的表情略显沉重,打发朵花回房间,腾出座位让祝童和黄海坐下。

    “今天晚上,你错过了一次很好的机会。”王向帧道:“刑贵金是来寻求妥协的。你已经自由了,这是他们释出的善意。”

    “首长认为,我应该见他?”祝童以为王向帧在试探。

    “他们害怕了。”王向帧没有正面回答:“雷曼参议员搅乱了他们的步调,他们已经放弃了谭千炽。之前,他们希望谭千炽签署文件,拿回在外面的资产。可是现在……”王向帧摇摇头:“一个小时前,谭千炽跳楼自杀了。”

    “自杀!跳楼自杀!”祝童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含义,只感受到对手的杀意。难怪王向帧会如此……

    黄海惊得跳起来,碰翻了**下的椅子。

    “他没有死,楼下的大树接住了他。如今正在海洋医院抢救。”王向帧道。

    “我去医院。”黄海说着就要走。谭千炽自杀,黄海要负一些责任。因为,谭千炽是在他的手里的自杀的。

    “别着急,向老在医院,他刚来过电话。谭千炽正在手术室抢救。向老认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脑部受伤严重。主刀医生说,很可能会……向老正在想办法。”王向帧按住黄海,看着祝童道:“你拒接妥协,他们被迫使出这招断尾求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马上要去北京汇报,你们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王向帧没说出的意思是,谭千炽脑部受伤严重,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祝童脑子里乱哄哄的,怀疑、沮丧,诸多负面情绪同时涌出来。对手打出的这张牌太厉害了。

    现实远比网络残酷,谭千炽在这个时候跳楼自杀……他如果死了……他和王向帧都没有退路了;黄海也一样,只能将谭千炽的案子办成铁案,掀个低朝天。

    他怀疑自己的智商,虽然也隐约考虑过这种可能,可谭千炽手里有巨款……谭千炽不会自己跳楼,他外国外还有三亿多美金的资产,那是他的救命符;他认为那些人就是为了这笔钱,也会救他;这也是他敢于回来的依仗。

    可是现在……对手切断了妥协的可能,他们不惜放弃三亿五千万美金也要干掉谭千炽。不对……人可以死,钱死不了。

    “我现在去医院,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能让他醒过来。首长,请通知医院,一旦谭千炽出了手术室,我要把他转到望海医院。另外,我还要弄清楚谭千炽有没有遗嘱,他死后,这笔钱由谁继承?”

    想明白了,祝童拉起黄海就走。

    王向帧静静的看着他们,房车驶出大门的瞬间,祝童回头看一眼。

    王向帧的原本挺拔的身体,竟有点茫然无力的感觉。

    “停车,我下去。”祝童拉住黄海的手臂。

    美国参议员雷曼的登场,国外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已经让王向帧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他也许希望对手找他谈条件,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谭千炽自杀,王向帧有点扛不住了。此刻,需要双方坦诚合作,王向帧有权利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是医院……”黄海不太情愿的停下车。

    “向老在,谭千炽暂时死不了,我马上就到。”祝童拉开车门跳下车。

    黄海挂上警灯,鸣响警笛,房车飞快的消失在街角。

    祝童和小于一起关上大门,走到王向帧身边,说:“王先生,走走吧。”

    王向帧无声的点点头,迈步走向别墅后院。

    “范老现在北京,那份东西,我交给他了。”祝童先给王向帧竖起一根强力支撑:“我想了又想,那份东西不应该传播出去。范老答应,让能做出决定的人看到,让他们知道‘桃花潭水’的内幕,让他们上海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闹剧。”

    “范老……有消息吗?”王向帧停下脚步,问。

    “有消息也应该您先知道,这次去北京,您最好先见见范老。”祝童把郑书榕的手机号码写在一张名片上递给王向帧:“郑医生是我的徒弟,他负责保证范老的身体健康。四个小时前我们通过电话,他说,范老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很好,今天见了两位客人。”

    王向帧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他很不习惯这种状况,要见范老,他有自己的通道和办法。

    “这是我刚得到的,谭千炽在美国资产状况的的详细目录,和他申请加入美国国籍的审查文件。”祝童又递过一叠文件,这个时候,王向帧手里的弹药越多约好:“您可以留下原件,我需要一份复印件,适当的时候,我将把它们公布出去。”

    “来源可靠吗?”王向帧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非常可靠!谭千炽的美国律师如今就在上海,他把它们交给雷曼先生,以证明谭千炽是受美国法律保护的正当性。他那里也许有谭千炽的遗嘱,我会尽快把它弄来交给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很好,非常好。”王向帧招手叫过秘书小于,让他把文件复印两份。

    审查谭千炽,最难的就是查清他的资产状况。有了这些,黄海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谭千炽就是不开口,也有了够分量的证据。今后,还能通过它们一步步寻找这些钱的运行轨迹,进而追查到国内的汇出单位。没有几家与谭千炽有牵连公司经得起调查。

    小于匆匆跑去复印了,祝童看着小于的背影有点不放心;这份文件,他也只有一份。

    王向帧笑道:“小于已经跟我五年,这里看似平静,周围有两组人负责安保。”

    祝童还是不放心,看护谭千炽的人应该也不少,可是他还是跳楼了。

    “那不全是疏忽。”王向帧看出祝童在想什么,解释道:“谭千炽昨天才被带到上海,工作组刚解散,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委托市局看守所代为看押。黄海身边人手不够,这几天都是他在看守所。今天晚上……”

    “我明白了。”祝童不好意思的说。黄海如果不去南海宫澜的话,如果不是在楼下等了那么久,谭千炽没有机会跳楼。说来说去,还是上海太乱了。

    “明天晚上,我会在网上发布一个对话视频。这( 凤凰面具 http://www.xlawen.org/kan/30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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