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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路碾压诸位世家子弟,就算这次输了一次,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不算定局。

    “他大学读的可是新闻专业,后面才读了mb,连科班都不是。”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所谓当游记专栏的撰写人也是真的了。

    阮湘南道:“那也不错啊,听说他还会四门外语。”

    “我也会四门外语——好吧,不算是很精通的那种。”卓琰抱怨道,“你怎么总帮他说话?”

    “虽然你跟他一直不对盘,但是也不能抹煞别人的优点啊。”阮湘南推开他硬是要把她揽过去的手臂,“做人要客观。”

    卓琰倒是笑了,看样子也没生气:“在我面前维护外人,你还真是……”他们本来也只是推来推去闹着玩,从前他们也是抬杠惯了的,可是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卓琰穿的是真皮底的手工制皮鞋,根本就没有加防滑,可是因为刚下过雨,游泳池边的瓷砖上还有片片水渍,他踩到了直接往后一滑。

    阮湘南条件反射地想伸手去拉他,忽然又想起她这样去拉也拉不住人,还有九成可能被他一起拖进水里,便犹豫了一下。

    随之水花四溅,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水里。

    立刻有人赶过来,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把人推下去了吧?”

    阮湘南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没有吧……”她的罪行应该就只是没有及时拉住他,虽然就算真的出手也是拉不住的。

    只听身后水声轻响,卓琰湿淋淋地扶着泳池的栏杆上来,他的脸色,简直可以媲美水鬼。虽说她擅长狡辩,但是碰上这种情况,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闻讯而来的叶徙拎着备用的衣服,差点笑得满地打滚。

    她陪卓琰去了更衣间,忽然道:“对不起,下次……我会尽量——”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卓琰平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他一边对着穿衣镜整理身上的西装,一边又用低到她快要听不清的声音嘀咕:“……跟她生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气……对,就不生气……”

    阮湘南沉默着,嘴角却牵起微笑来。

    ——

    卓琰在养伤期间照顾的兰花开花了,满室都是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阮湘南早晨起来时,最先发现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开出淡黄|色的花来。

    毫无预兆,又满是惊喜。

    卓琰说,这两个品种的兰花都很难养到开花。

    她也以为不会,就如他们之间一样。

    她对他偏爱,他等待她依赖。

    原来他们的爱情都不曾有过谎言。

    54番外001

    阮湘南提着行李箱走下楼,外面预定好时间的出租车已经等在大门外面。一切安排就如计划中一样,她马上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家。

    当她看见母亲惊怒的眼神时,心中还是涌起了报复的快感。

    她弯了弯腰,用一种用戏一样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感谢您这么久的照顾。我今天终于可以跟您道别,以后,您也不用再为我的存在而蒙羞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母亲手指抽动,最后按在领口的地方,扭动着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

    阮湘南站直了,她现在已经长大,站直的时候还比母亲要高挑:“很抱歉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现在才离开。不过既然离开了,我以后也不会回来。”

    “你要离家出走?”母亲一把拖住她手上的行李袋,“你把这个家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家。”

    “不是你的家?那你带走的东西算什么?你这么有骨气离开,就有本事别带这个家里的东西,就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继父严旻之亦是闻声而来,过来打圆场:“你别说得这么难听。”要是让他有多喜欢自己的继女,的确是办不到的,可是他的妻子的那句话,几乎要把人逼到绝路了。

    阮湘南放下行李袋,直接打开,里面只有她的衣物:“这些是我穿过的衣服,我想就算留下来,也不过是当垃圾丢掉,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说到做到。当然,如果您非要我把衣服留下的话,我也可以做到。只是,一时之间会生活得很困难。”她又重新拎起袋子,这次母亲张了张嘴,又脸色铁青地闭上了。

    她抬脚走出那扇属于严家大宅的大门:“再见。”

    话音刚落,一只欧式复古的分体式电话机直接扔出来,阮湘南往旁边躲闪,正好砸中外面围廊的栏杆,又卡啦卡啦地滚到草坪上。

    “你今天敢走出这里一步,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谁稀罕。

    阮湘南轻快地走下台阶,外面的世界,就连空气都比里面要新鲜。

    “我亏待过你了吗?虽说我之前是对不起你们,可是不也是在补偿了?你吃的穿的读书的花费,我有克扣你半分?”

    阮湘南回过头:“我说了,谢谢您的照顾,以后我会还钱给您的。”

    她走到那辆出租车前,司机坐在架势座上,回过头笑着问她:“是一个人去旅游?不用家里人送?”

    阮湘南笑着点头。

    这位出租车司机是个很热情的人,路上不断地跟她聊天,她也一直嗯嗯是啊地表示在听,可是那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打扫完租来的房子,她也累得半死不活。屋主当时愿意便宜租给她,也是看在她是个女孩子,在附近的重点大学读医科,应该不是会惹是生非、扰邻滋事的人。

    她从内在到外表绝对是一等良民,不可能辜负房东的期望。

    晚上严央打电话给她,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白天严央不在家,晚上估计也是看到了暴风过境后的家庭状况。严央磨蹭半天都没说话,让她也有点心浮气躁起来:“怎么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话音刚落,她突然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气:“姐姐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呜呜呜……”

    阮湘南忽然有种被倒打一耙变恶人的违和感,柔声细语地安慰:“乖啊,别哭,你到底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不能不要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阮湘南随便往地板上一坐,慢声慢气地跟她讲道理,“我只是成年了,可以独立一个人生活了,就要搬出去住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难道你以后打算在家里住一辈子吗?”

    严央抽了抽鼻子,说话时候的鼻音还是严重:“是这样吗?”

    “是啊。”

    “那你住在哪里?我要来找你玩。”

    阮湘南沉吟半晌,还没有报给她地址,谁知道把地址告诉她以后会有多少麻烦的后续:“我还没找到稳定的住处,等到确定了再跟你说。”

    ——

    她在第一年就做了不少兼职,发传单那种耗费时间太长,又很死板,她做过一次就把它直接划出了计划的列表里。后来在给学校的画室做人体模特后,有人又介绍她去拍平面杂志图,虽然赶来赶去十分辛苦,但是收入真的很不错。

    她那天化完妆走出来,就听见几个同样来拍照的女孩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据说今天黎导要来挑人呢……”“不过他的戏也没什么好上的,都是些禁播的小众片子,没什么钱又增加不了名气,反而还会给人只能拍小众片的印象。”“那倒是,算了,还是别被选上的好。”

    阮湘南没太在意,迎着灯光拍了几张妆面,正面侧面的都有,就打算收工回家。

    她在洗手间里卸掉浓妆,背着包往外走,走到门口就被编辑拦住:“湘南,你跟我过来一趟。”

    阮湘南只得再转回去,进了办公室,只见沙发上还有客人。

    那客人性别男,年龄不详,看上去好久没有剃胡子了,整个人有点风尘仆仆的落拓感。他脸上表情有点木,看不出在想什么。

    编辑说:“黎导,你是要见一见这位阮小姐吧?”

    那位男客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点点头:“是她。”

    编辑在身后推了阮湘南一下,低声道:“坐。”

    阮湘南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膝并拢,安静地望着对方。

    黎导在茶几上那一叠剧本里挑了挑,找出一本,翻到某一页推过去给她:“读一下划线的那行。”

    阮湘南不明所以,照着念了一遍,对方也只是点点头,专注地倾着身子盯着她瞧,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事物:“很好,你以前听说过我吗——或者说,看过我的电影没有?”

    阮湘南知道黎导是业内口碑比较好的文艺片导演,他的喜好也比较偏门,喜欢拍民国剧,拍出来又有一半被禁播,典型的叫好不叫座:“我看过一部《花青》。”

    “好,可是这一回,我不是拍文艺片,而是商业片,有枪战爆破飞车这些元素。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你拍照,我突然觉得里面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就想问问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愿,片酬方面不会太差——毕竟商业片都能拉到大赞助。”

    “我并不是科班出身,我没学过演戏。”

    黎导挑出另一本剧本,在封面别上名片,又在其中两页折了角递给她:“你先看看,有意愿了就打名片上的电话。”

    ——

    她当然不会有这个意愿。她又没有基础,又没有时间,更不想出这个风头,她现在连自己养活自己都有困难,哪有时间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背着包又去赶下一场家教。

    要转两次地铁,走一段路才到学生家里。她教的是个明年就要中考的女学生,家长找家教的第一要求就是要找个大学女生,绝对不要男生,生怕擦碰出什么火花来。

    阮湘南教了她两天,也算摸清楚学生的底细,基础差,注意力不集中,人却还挺灵光,让她做一张数学试卷,只要不看住,她很快就管自己走神去了。

    阮湘南见她动不动游神也不怒不喜,颇有耐心地一次次提醒她。倒是学生自己先崩溃了:“好了好了,我做题还不行吗?”

    阮湘南等她写完了卷子,一边检查一边问:“你最喜欢什么?”

    “我喜欢他。”学生指着墙上的明星海报。

    阮湘南抬头看了看那张明星海报,那个男明星五官标致,就是气质有点邪气,:“很眼熟,似乎总是演反角?”

    “哎呀,说你不懂了嘛,正头正脸的有什么稀奇,他就是演大反派也很有味道。”女学生咬着笔杆,隔了一会儿又问,“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阮湘南用铅笔圈画试卷上错误的答题步骤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有啊。”

    “长得帅吗?”

    果然小女孩第一关心的就是外表。阮湘南想也不想地回答:“很帅。”

    “那……有钱吗?”

    阮湘南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原来现在的初中生已经早熟到这个程度了么:“有。”

    “性格好吗?”

    这个问题倒是正常了。

    阮湘南道:“外冷内热,就算是他讨厌的人碰到麻烦了,也不会落井下石,能帮就帮。”

    学生立刻双手一拍:“又帅又有钱性格又好,简直完美。”

    最后两道得分最重的大题错得一塌糊涂,阮湘南直接在边上画了个零,把卷子推给她,一语双关:“你看,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有一个男人,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只有,他不爱你。

    ——

    她做完家教,外面依然艳阳天,阳光灼热而透白,似乎连路面都开始冒起干燥的烟尘,细细的,一股一股,散发着金光。

    同样带着金光的还有前面从车里走下来的叶家三少。他穿着花色鲜艳的夏威夷花衬衫和短裤,脚踏一双沙滩鞋,皮肤白皙光洁,倒像是在海滩度假的悠闲模样。虽然穿得够俗气,但是也不太违和,还引得路人高频率的回头。阮湘南估摸着这一切都要拜他那辆漂亮的阿斯顿马丁所赐。闹市区开跑车,除了样子风骚,也就剩下烧汽油这一功能了。

    叶徙瞧见她,热情地挥挥手:“阮湘南!”

    她也笑着回应:“叶少,这么难得。”

    叶徙道:“哦哦哦,你用什么防晒霜的,等下我要推荐给卓琰,怎么你去南亚就没怎么晒黑,他又黑了一大圈。”

    等下推荐给卓琰?阮湘南猜他们是约好了,转身就要溜,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他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便胡乱推脱了一下,刚侧过身就看见路边的停车位上多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

    阮湘南知道现在再要不说一声掉头就走,这种做派实在太难看,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朝从车里下来的人打招呼:“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卓琰把手放在裤子口袋里,还没说话。另一边叶徙已经拉住她,直接把她往街边小店里拖,嗲着声音道:“别走啊别走啊,湘湘姐姐,你陪陪我嘛,人家好害怕……”

    阮湘南顿时在这酷暑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陪你什么?”

    叶徙双手合十,闪着眼睛装可爱:“人家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民间美食,说这里有家面馆,大家都开豪车来吃面,来了一次又一次,宁可每天排队还要来吃一碗面,路边一整排都是豪车,店里都坐不下——”他顿了顿,一指路边那家有点破旧的油腻腻的店面:“我特地开了车过来,哪有豪车?不过生意倒是很好的样子,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店里吃过饭……”

    阮湘南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一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但是很光洁的样子,另一个穿着白色的po1o衫和长裤在大夏天也是清爽干净得一尘不染,实在也不像是进过这种民间小吃店的样子,要知道这两个家伙在学校里连挤食堂的经历都没有,最多在清静干净的留学生餐厅点餐。

    阮湘南原本想迈出去步子又收回来,转身走向那家面店,问老板娘:“这里什么面最多人吃?”

    老板娘拿着报纸扇风:“羊肉面,腰花面,鳝丝面都很多人吃的。”

    叶徙在她身后探过头来:“那就各来三碗,三个人,谢谢!”

    这下别说老板娘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就连阮湘南也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各来三碗,还是三人份,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们一起?

    “……他口误,是各一碗。”卓琰走过来,一把把叶徙拎开。叶徙超级委屈:“这样子就不能各种口味都尝一遍了啊。”

    阮湘南道:“我还有事——”

    卓琰盯着她,缓缓道:“怎么,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阮湘南不觉得无法面对他,虽然之前的南亚旅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好吧,其实也不算“小意外”,但是总觉得心里有点膈应。她默默跟着他们走到内堂,那桌子靠近厨房,就算头顶的风扇一直对着他们运作,也无法吹散那蒸腾的热气。

    叶徙忽然对她说:“你不会怕他吧?”他摸摸下巴,笑嘻嘻地说:“我记得刚大一开学的时候,你还是学生代表,是总分第一名哎,压着卓琰,他怕你还差不多——不过你现在怕他,是不是也说明以后二哥会很怕我?”

    这是什么神逻辑?而且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那次她在总分上反超卓琰,已经让他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现在还在这种关头提这件事,阮湘南摇摇头。

    阮湘南正要说话,却已经被卓琰抢了先,他一双眼看着她,嘴角还勉强牵出一点笑来:“她怕我?说反了吧,我怕她还差不多,惹不起。”

    阮湘南微微一笑:“过奖过奖,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厉害。”看他们的样子,都还不知道她离家出走,那就好,她现在最怕别人提起这件事。

    叶徙张大嘴巴,露出一副生吞鸡蛋的表情:“连我都听出他没在夸你……”

    这个时候,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了一碗,放在中间,谁都没有动手。大概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有点古怪了,周围开始有食客回头看他们。阮湘南当机立断把碗拖到自己面前,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我先吃了。”

    反正边上两位都是绅士,她不动筷子,他们也绝对不会先动的。

    很快的,后面两碗面也端了上来。叶徙很快就克服了“从来没有在这么简陋的店里吃过东西”的心,夹起堆在上面的羊肉就吃起来:“味道似乎真的还不错……不过也没有我想的这么好。”

    卓琰却一直都没动手。

    叶徙直接掰了双筷子给他:“别这么穷讲究,你看阮湘南都不在意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其实也不是她不讲究。阮湘南带点苦笑意味地想,如果她跟他们一样,从小就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讲究是正常的,而她不是,她从小就在浅川那种最贫穷最混乱的贫民区成长,在那里度过了根本不愿意再去回想的年少时光,如果再这样讲究,那根本就是矫情。

    她沉默地吃完,然后跟他们一起出了店。

    叶徙评价说:“虽然味道还可以啦,不过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来了——原来看介绍觉得很有兴趣的,吃过以后也不过如此,既不是独一无二,环境又差,没什么意思。”

    阮湘南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其实想想也是,天之骄子要什么没有,没尝过之前还有一点好奇心支撑,尝过之后就彻底没了兴趣,既不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又不是外表光鲜随时可以带着给人看,又有什么好念念不忘?

    55番外002

    她摇摇头,跟他们道别:“谢谢款待,我先走一步。(《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

    叶徙问:“要我送你吗?我记得你家住得还挺偏的。”

    她不用再回那里了,便委婉地拒绝了:“不用,天色还亮着,我自己回去就行。”

    叶徙也不跟她纠缠,挥挥手就跳进自己的车里。倒是卓琰没走,有点沉默地看着她,忽道:“真的不用送?”

    “不用。”

    卓琰静默地看了她一阵,凉凉地开口:“随便你,一个人走这么偏僻的夜路小心点被人拖去□□。”

    阮湘南本来也不想跟他起口舌之争的,反正他也说不过她,总是赢同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可最后却没忍住:“谁□□谁还说不准呢。”

    卓琰果然掉头就走。

    她走去地铁站,地铁很空,还有位置,她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那份剧本。黎导给她的角色戏份很少,连配角也不算,只能算是个龙套。这个角色在未成年的时候戏份还有点重,跟男主角同是在一家孤儿院长大,可是给她的角色是长大之后的,只有两个特写镜头,一个是她在灯红酒绿中挑逗男人,然后把对方杀死,另一个就是接近男主角伺机杀他,最后被直接一脚踢下了天台。

    她真的有点想不明白为何黎导偏偏看中她,她又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演戏的经验,要演这么一个复杂的角色对她这样的新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看到剧本折角那两页上标着的一个数字,她知道那是片酬,这数字大得让她心动。她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究竟要拍多少平面照做多少次家教才能赚到这个数额,而现在,她只需要去演这么一个小角色。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何况她也不是英雄,只要生活还在继续,她就没有资格清高。

    下了地铁,她飞快地跑回住处,拿出手机来拨出了名片上的那个电话。

    ——

    最后一组平面照拍完,她也准备赶去西北内6——那是黎导那部电影的主要取景地。她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慢慢地卸妆,脱去浓妆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像是奔波劳累后带点尘土和倦怠。

    她才十八周岁,刚成年不久,可是心理年龄却又不止如此。

    还有两个模特也刚拍完照,关上厕所单间的门换衣服,她们聊天时候也没有避开她,光明正大地谈论私生活:“你运气真不错,被谢家那位二少爷瞧上了,不是还说要带你去长岛的别墅度假吗?”

    “那种大少爷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当真才是脑子进水。”

    “也许他这次真的动心了?”

    阮湘南打开水龙头朝脸上泼水,又抬起湿漉漉的脸来,镜子里正映出她的样子,她看见镜子里的人嘴角带笑,似乎在说:没有谁能够侥幸。

    她回到家里定了去西北的火车票——这个时间还是暑假旅游的旺季,连卧铺都买不到,只剩下坐票,她也不挑剔,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到了中途也是很有可能补到卧铺票的。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车厢里挤挤攘攘,不少人买的还是站票,随便把行李堆在过道,就往上面一坐,连厕所门口都堵满了人,中途想去个厕所简直像跋山涉水这么艰难。阮湘南坐了两天,连脚都开始有些浮肿,全身酸痛,终于列车员告诉她,有人下车了,可以补卧铺票,她才得以解脱。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吃苦,现在才发觉,她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她被严家养得娇气起来了。

    下火车之前,她给黎导的助理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跟她约好碰面的具体地点。

    他们出了火车站,又上了高速,内6荒原跟沿海城市的景致截然不同,满目嶙峋的怪石,浓烈的阳光暴晒下来,仿佛连那些怪石都折射出光怪6离的光晕。她看着车窗外面,有些震撼,却又只剩下沉默。

    助理却笑道:“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

    阮湘南想着她其实也不算没出过远门,却还是点点头。

    “这里都是荒漠,大片大片的无人区,连通讯信号都没有,水很少,好几天都洗不了一次澡,饭怎么煮都是硬的,夜里还有狼,你一个女孩子来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

    阮湘南笑着回答:“也许我是来体验生活的。”

    助理爽朗地笑:“体验生活?你要体验生活的话,开车去川藏318线,中途下来骑行一段,岂不是味道更好?更何况你这次的那个角色,注定是红不了的。”一共才两个特写的小角色,估计观众连印象都不会有。

    阮湘南又道:“那我说实话——我最近有点缺钱,所以来赚明年的学费。”

    助理还是笑着摇头:“你少买两件你身上那个牌子的衣服,明年的学费就有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哪怕她说实话,也不被相信:“其实我是来追星的,我很喜欢那个男主演。”

    这句十足十的假话,助理却相信了。

    ——

    她跟着剧组在这个荒原上度过了第一个晚上。她的戏份还远远没轮到,就在一边无聊地琢磨各种器材道具。有一回她拆一个道具闹钟,拆开了又装回来,最后发觉多了两个零件,可是闹钟又能正常运作,连修道具的技师都没整明白。

    到了第三天,黎导终于想起她,找化妆师给她做造型,她有两个镜头,第一个镜头的妆容偏浓艳,有些超越年纪的成熟感。

    化妆师叫丁柠,比她还要高半个头,女人中近一米八的身高还是很罕见的,偏偏她瘦得很健美,腿又长,简直就跟超模似的。她拿着有海绵刷,伸手过来拧了拧阮湘南的脸颊:“手感不错啊。”

    化完妆,阮湘南只觉得自己直接掉了一层皮,看见丁柠就有想逃跑的冲动。

    丁柠对着她左看右看,很是得意这次的新“作品”:“成熟美艳中又带点稚气,难怪黎导千挑万选要找上你。”

    阮湘南对着随身带着小镜子看了一眼,快要认不出里面的人就是她自己,小烟熏妆,眼线画到眼尾时微微上扬。

    轮到她的第一场戏是她在喧闹酒吧中寻找自己的目标,然后将那个目标杀死。简短的打斗部分是有武替来做,她就只要演出个在灯红酒绿中寻人的风尘女子。她盯着跟她对戏的男配角,就像蛇盯着青蛙一样,还要嘶嘶地吐着红信子。幸好黎导选中她演这种角色,如果让她演善良清纯小女孩,估计还会演出点小狡猾来。

    丁柠一边帮她卸妆,一边笑着说:“你真不是科班的?演的感觉倒是挺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到了一个全然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萍水相逢,不会再有后续,阮湘南也放松了很多,直接开自己的玩笑:“难道不觉得是本色出演?”

    “本色出演?”她笑得很爽朗,“那下一场才是重头戏,要跟男主角演对手,你就把对方想成是你男朋友吧。”

    阮湘南道:“我没有男朋友。”

    “不可能吧,你的样子……不像,真是不像。”

    “哪里不像?”

    “说不出来的感觉,”丁柠皱了皱眉,“小姑娘离开家跑到这种地方来,是有点任性了,不过也是有资本才会去任性的,我想你父母还有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宠你。”

    阮湘南哭笑不得。

    ——

    剧组还在不断深入内6,终于在一个荒凉小镇上停留下来。那边的路平整的也不多,住宿的还是最老式的那种招待所。丁柠跟阮湘南一间房,拿了钥匙就示意她跟上。房间里还是白墙绿漆,床单洗得挺洁白,很像老片子里的小旅馆。

    丁柠把背包甩在地上,脱了鞋子外套就爬到床上,忽然问她:“你离开家这么多天,都没见你往家里打过电话。”

    阮湘南有点自嘲地笑:“无所谓打不打,反正他们也不会在意。”

    “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了?”

    “关系不好而已。”她不想多说,丁柠也不再问。

    西北大荒原的夜晚特别冷,跟白天的高温产生了鲜明对比,白天烈阳暴晒在地面,似乎要把泥土晒裂开来,可是到了晚上,那些裂痕似乎又透出丝丝寒气。剧组的武师都靠喝酒来抵御这些不适。

    他们坐在镇子上的小饭馆里,铺着油汪汪的塑料纸,对着香气四溢的烤肉,有些人喝多了,胡言乱语者有之,低头沉默者有之。丁柠喝得脸色酡红,还是阮湘南把她搬运回房间的。她勾着她的脖子,又时不时大力拍打着她,阮湘南全部都默默承受了——其实真的很痛,很想把她就随便扔在哪里。

    丁柠凑近她耳边,满是酒味:“我跟你说……我跟我爸斗了一辈子,我就没见过这么当爹的,花心,不负责任,只顾自己快乐,我恨他,我永远都恨他!我恨不得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阮湘南默默地打来水,给她擦脸,这一带水资源是很宝贵的,洗澡是一件奢侈的事,最多也就拿毛巾沾湿了擦擦脸。

    丁柠挥开她的手,又道:“我从来都不接他的电话……然后,突然有个陌生的电话打给我,告诉我他死了……他怎么能死?怎么会死得这么容易,我还要继续惩罚他的结果他死了……”

    阮湘南看着她,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些湿润。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她的母亲过世了,她会怎么样?会不会伤心,又会不会跟寻常的母女关系中的女儿一般为母亲流泪?

    她不确定。

    有些问题原来真的不能细想,仔细一想,什么都会变了味道。

    ——

    丁柠第二天清醒过来时,似乎已经忘记掉她那晚说过的话,笑嘻嘻又毫无异样地地面对她。

    阮湘南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最好。她其实不太会处理这种莫名尴尬的情况。就像她对卓琰一样,想做到最绝却又绝情不起来,处处回避又处处留有一线期待,他恐怕觉得她很莫名其妙。其实她自己也这样觉得。

    拍戏的空隙,男主演来找她对戏。他们之后有一场对手戏,他建议道:“要是演不出那种久别重逢、又恨又爱的复杂情绪,就把我想成你的男朋友,你男朋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还爱他,这样就行了。”

    阮湘南只得回答:“我没有跟人交往过。”

    男主演几乎崩溃:“那怎么办?要不你把我想成你心里有好感的人?”

    她怎么能把人想成他?她从来不敢幻想。

    那场对手戏在五天后就到,她跟男主角的感情却还没培养出来,大家嘻嘻哈哈变得挺有点兄弟情谊,突然要转换成相爱相杀的复杂情感实在跨度有点大。

    黎导只不断地摇头:“是让你们好好熟悉一下,但是也没让你们这么熟。”

    这一天ng了十几次,黎导也知道他们根本过不了,直接先开下一场。

    阮湘南精疲力竭回到房间,直接倒头就睡,睡到日落黄昏,就见丁柠坐在隔壁床上一动不动地看她。

    阮湘南支起身,抬手揉了揉肩颈部位:“你这么早就回来?”

    “下雨了,暂时停工。”

    她走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果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这个地方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雨,雨水冲刷着地面,带走了暗色的泥土。她打开窗,雨点很快就砸在窗台上,也砸在她的脸上。她又把窗子关上了:“黎导……很生气?”

    “你担心他生你的气?安心,黎导也知道你没有任何基础,ng也是正常。”

    阮湘南却答非所问:“我有时候真希望我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丁柠笑道:“别让自己这么辛苦。”

    “我不知道——”阮湘南回过头,“有时候费尽力气去做一件事,到头来却又发觉原来这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这句话就太可恶了,多少人想做一件事却又做不到,你做到了又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是要让人难过得去自杀吗?”丁柠从包里拿出几张碟来,又把之前问摄像借来的影碟机拿出来,跟电视接上线,“看电影吗?”

    “什么电影?”

    “《花样年华》和《重庆森林》,你喜欢那一部?”

    其实她都看过了,最后还是选了《重庆森林》,暗恋小警察的女孩,偷偷跑进人家家里打扫屋子,欢快地自娱自乐地转着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爱情,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需要爱情?

    她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一个思维迷宫,弯弯绕绕,开始走得那样开心,后来便把自己绕进去了。

    在转入最后的漆黑字幕时,丁柠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来演戏?”

    一部分是为了钱,一部分却是为了逃避。在旅游中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根本无法放空。

    阮湘南答道:“有一个人,我喜欢了很久。但是又觉得没有希望。”

    “那个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对方才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其实也并不重要。”

    丁柠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说出来,而且还要发挥成十成演技来,就算他最后还是拒绝,也不让他舒坦。”

    阮湘南被逗笑了:“对,就算要被拒绝,也不能让他舒服。”

    ——

    翌日,黎导还是让她过最后几个镜头。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可是总ng下去,也说不过去。男主演跟她面对面,脸上表情也有点微妙:“打算几时过?”

    阮湘南笑:“尽量在三天以内。”

    对方痛苦地□□了一声。

    等到机位进入,她静默严肃,其实站在面前的那个男人有一双跟卓琰长得有点像的眼睛,这是她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的相似之处。丁柠的妆画得的确很好,这样干净的妆面看上去还有几分纯净,但是又要演出那种已经堕入风尘的女人的媚气。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画风一变,演什么是什么。

    这次倒是拍了两次就过了,又再补拍了三个细节。

    阮湘南一离开现场,便奔向丁柠那边:“终于过了!”

    丁柠举着刷子,挑眉道:“刚才我也看到了,演得还不错,有没有考虑干脆来当个演员?毕竟你第一次就跟黎导合作,以后他也会提携你的。”

    阮湘南摇摇头:“不想。”

    他们在河西走廊,背景是一片飞沙走石的荒芜景色,而日光又是如此壮丽——是的,一切辞藻在自然面前都是虚弱无力,只好直白地形容那是“壮丽”的。

    “为什么?你要是做这行,宣传时说起以前曾是重点大学七年临床专业,简直要秒杀众生。”

    “我的理想是当医生,一直都是。”尽管会时不时偏离轨道,但总会回到原位。理想,轻如鸿毛又稳如泰山的两个字,看似轻忽,却又沉重。她原来还有理想。她走过这段人生之后,却开始谈“理想”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许在这一刻,虚幻又开始变为实质。

    “你辛苦读了医科出来,也许还没毕业就失业,也许工作了又不愉快,背负得责任重大,却又超过赚的薪水。”

    “那我只好把我所有的责任感和人生贡献给白衣天使的事业。”

    ——

    等到阮湘南赶( 傲慢与黑化 http://www.xlawen.org/kan/30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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