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阅读
这戏。夏艺公司的想法很好琢磨——这是个不太重要的小角色，辰星接了的话，降低了他自身的身价，倒是可以提升戏剧的档次，是以剧组内部就先把辰星定下来，对外没公布。届时辰星假如真来不了，随便找某个有档期的三线演员或者新人顶替上去也来得及。在韦可欣两个月前出车祸去世时，这件事在辰星那里都没彻底定下来。直到上个月，公司接获了辰星的电话，辰星承诺会拍这部戏，通过传真签了约。大约是出于对韦可欣的内疚，辰星才决定完成她生前的最后一个要求。
愚蠢。
顾恋心中默默评价辰星的行为，泄愤似的合上了剧本。不需要为不值得的人费心。她抬起头。
庭院中央，两位女主亭亭而立。这场戏是《梦三》里刘莹和凌菲雅的对手戏，男主角前世的恋人和现世的恋人对峙，一个不甘被遗忘，一个不愿做影子，现实里的对立情绪代入到戏中，颇有些杀气腾腾，歪打正着地非常符合剧情氛围。
这是观察夏艺两位新老花旦的好机会。毕竟要真正在夏艺扎根的话，顾恋清楚自己必须从她们当中挑选出一个有潜力的做自己带的艺人。作为在影视方面刚起步的经纪人，不能像那些真正资深的经纪人前辈，随便带多少明星都可以，哪怕挂个名。只有先集中精力带红一个艺人，以后才能谈得上带几个艺人。再说，就算顾恋愿意两个花旦都带，这两个人也必定不愿意，多带一个艺人就意味着经纪人手中的资源就要多分给另一个人。顾恋还记得某位老前辈的告诫，女性艺人的话，最好只带一个，否则以后有得麻烦。
男艺人的话，就没得选择，能担纲的年轻小生就李纯年一个，不用费心人选问题。
拍戏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同一个场景，同一句台词，同一个动作，很可能要反反复复做上好几遍，直到导演觉得镜头效果满意了才能通过。拍电视不能跟拍电影相比，标准没那么高，可实际拍的时候，为一场戏纠缠大半天也是家常便饭。而演员要始终进入状态，不管多枯燥乏味，都要随着剧情表现出当时情景中的人物，情绪饱满，——用行话来说就是“不能漏气”。当然也有经验丰富的老戏骨可以做到经常一次性通过，那都属于极少数了，眼前的刘莹和凌菲雅显然不在此列。
凌菲雅是上海电影专科学校的毕业生，说起来也算是专业出身。不知道是不是新人经验太浅的缘故，演的戏与刘莹相比，总有点木木的不在状态的感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本应很有力度的眼神作用有限。
这场戏ng了十来次，最后徐导看凌菲雅状态越来越不行，而刘莹一副要发火撂担子不干的气势，只好勉强通过。
对手戏结束后，凌菲雅下场，接下来继续拍刘莹和李纯年的戏份。
凌菲雅对于自己方才的表现没有一点羞涩或者内疚的意思，一下场就眼尖地冲顾恋所在的位置走过来。小林也笑着招呼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顾恋身旁。
一般的新人面对这种情况多少会表现出一点歉意吧，看凌菲雅习以为常的样子，顾恋还真是佩服那位耐心的一遍遍无奈地说重来而没有表现出多大火气的徐导，想来他应该也早已习惯了。徐导如此表现不光是因为他本身脾气好，还有一点原因是，凌菲雅是有资方背景的，是这剧除夏艺外的主投资方推荐的人选。要不然每年影视学校毕业生那么多，凌菲雅生得也不算绝色，夏艺是不会以比刘莹宽松得多的条件签下她的。自然，这也是刘莹对夏艺和凌菲雅心生不满的重要原因之一。
演技上，磨砺了几年的刘莹比凌菲雅好太多了，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事实。
顾恋还不想这么草率地下结论，也许凌菲雅今天状态不好，多观察几天说不定会有惊喜。性格上，刘莹似乎比较孤傲，尤其与夏艺有了嫌隙后，对公司里的人多半是爱理不理的冷淡态度。凌菲雅么，顾恋确定她至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她很能接受导演对她一遍一遍不断重复的要求，心态一直很平和，也没有什么不满，更没有流露出资方背景进剧组的女演员常会摆的架子，为人又比较热情，怪不得不少工作人员更喜欢她，向着她。
“小顾姐，我以后叫你小顾姐好不好？”凌菲雅眨巴着眼睛询问顾恋的意见，又是小又加个姐，称呼上比单纯的“顾姐”让顾恋舒服了许多。小姑娘果真上道。
顾恋点点头，“随你高兴吧。”继续观察片场里刘莹和李纯年的表现。
拍完刘莹和李纯年的这场戏，今天的拍摄任务就算结束了。是以大家都强打着精神希望早点顺利拍完。
刘莹饰演的是一个悲情角色，原本高贵温婉的仙女犯下逆天大罪由仙入魔只为拯救情人，苦苦守候一个来生的约定。而曾经的深情伴侣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前世纠葛悉数忘怀，爱上了别人，就像当初可以为她丧失性命一样，如今他也可以为了别人而牺牲。在男主角的眼里，此时的前世恋人只是一个丧尽天良草芥人命的女魔头。
对于刘莹来说，这是一场很需要情绪爆发力的戏。昔日仙女对今日无情的恋人的悲伤愤怒种种矛盾纠结的心态是这场戏的看点。爱之愈恨，恨之愈狂，想杀而不舍，想舍而不杀。看了剧本的顾恋有点好奇刘莹会如何展现这一角色此时的心理状态。
然而有人却总在试图转移顾恋的注意力。
“小顾姐，你在北京的时候，知不知道世界顶级的珠宝首饰品牌帝尊在王府井开了首家中国旗舰店，我想过几天有空去看看，你对北京比我熟悉，你有空的话，陪我去一下好不好？交通住宿我全包。”凌菲雅貌似天真地发出邀请。
顾恋的眉头不为人察觉地皱了一下。
小林还接过话头撺掇，“呀，帝尊啊！怎么只叫顾姐，不叫我去，我不干，我也要去！”
“少不了你的。我给带个金耳饰好不好，他们家这款专门针对中国市场的小玩意做得还蛮精致的，你前两天不是说自己少对耳坠么？”凌菲雅大方地承诺。
“才给我一对耳饰，算了，我知道你肯定要把更好的东西留给顾姐。顾姐，你说是不是？别跟这家伙客气，自己想要什么尽管说，亏死这家伙才好！”小林亲热地挽起了顾恋的手。
好家伙。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行贿了。莫不是凌菲雅的人缘好都是像这样弄来的？
顾恋目前并不打算与凌菲雅多亲密，免得让人误会。
“这样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小林知道的，我这次来也不是玩的，主要还是想好好观察一下公司的几位当家艺人，之后还要给s姐交作业呢。作业没完成之前，s姐要知道我这么快就贪污腐败，我啊，又得失业了不是？”顾恋算是委婉地说明了自己一切也是听从s姐，私下跟艺人单方面多亲近自己也不是很好交代。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没给凌菲雅卸面子。说话是门艺术，混娱乐圈的，这点素质是最基本的。
小林和凌菲雅见顾恋说得这么诚恳可怜，都是冰雪聪明的姑娘，自然明白顾恋此时的意思，不再说什么，嘻嘻笑着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了。
现在这些年纪逼近90后或者就是90后的外表水嫩新鲜的小姑娘，让顾恋感觉到社会的进化真是太快了。以前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怎么就那么不机灵呢？
这才是凌菲雅的第一次试探而已，顾恋知道这事远没完，突然就有点头疼。
刘莹的这场戏已接近尾声。而场外的戏即将徐徐拉开帷幕。
刘莹面容狠毒地死死掐住李纯年的脖子，在男主即将窒息而死时，前世缠绵悱恻的爱恋又在眼前浮现，发狂的女魔头浓艳的妆容上缓缓留下两行血色的眼泪，滴在懵懂的男主脸上。刘莹慢慢松开了手，怨毒无比爱恋无比地盯着死里逃生不住咳嗽的男主，转身飞走。
导演满意地喊了结束。
顾恋有些被震到了，那瞬间她能感觉到刘莹心中强烈的情绪，这种强烈的感染力是一个有天分的演员所必备的。刘莹能够小有名气的确并不全凭运气或者美貌。虽然第一眼见她觉得没有以前那般清纯的气质，可是这几年的时间也磨炼出了刘莹的演技和实力。
徐导一宣布结束，刘莹没有在片场多停留，一转身和小助理进入了屋子里专属的更衣室。
李纯年还在咳嗽，慢慢站起来，不断用手抚摸着脖子。
“怎么，还没出戏啊？”旁边的工作人员跟他打趣。
“妈的，差点被那女人掐死，你看看！”李纯年一肚子火地伸长脖子，可怖的红痕历历在目。
“哟，看来是刘莹入戏太深啊。”搭话的人看了眼李纯年的状况，也有点惊讶。
“就当是你在戏里左拥右抱的代价啦，看我们两个女主角都为了你争风吃醋，还不够你爽的啊！”凌菲雅蹦跳着挽住了李纯年的胳膊，大大咧咧道。
“小雅说得有道理。”工作人员们见色忘义，立即阿谀美人。
李纯年朝他们白眼翻飞，痛斥这些人的重色轻友。片场里许多人都是经常合作拍戏的熟人或朋友，打打闹闹嬉笑一下是常事。
“算啦，难得今天晚上不用赶戏，咱们找个地方一起痛快一下，怎么样，我请客！”凌菲雅发话道。
有人请客，自然叫好者众。连导演也被凌菲雅甜甜腻腻的邀请逗得乐开了花。
顾恋心里觉得不妙，脚底抹油正想开溜，不料小林死死拽着她高声嚷嚷，“哎，小雅，你可不能漏了我们俩个哇！”
凌菲雅眼睛一亮地跑过来，抓着顾恋的手，笑靥如花，“那是自然，我就是忘了你也不能忘了小顾姐啊！”
“讨厌！”小林作势要打凌菲雅，可还是没忘记拉着顾恋。
顾恋没想到晚上就要跟这么多人聚餐，完全没心理准备，而且看这么多男性工作人员，之前又听说了这种剧组人员的聚会上拼酒是常事，心里发憷，万一给人灌醉了出丑可不好。再说她也没打算在做决定前，这么快跟凌菲雅打成一团。
“不，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去玩吧，我晚上还有点事。”顾恋尽量维持完美的笑容。
“哎呀，什么事啊，不会是小顾姐嫌弃我吧？”凌菲雅眼睛一眨，目光楚楚可怜。
这小丫头不是普通的难缠。
“我是真有事。要聚会，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不是么？”顾恋想着最佳措辞。
“那，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事么？”凌菲雅有松口的意思，不太高兴地问道。
找借口有什么难的。顾恋正打算说话，刘莹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过来，“顾小姐是跟我晚上有约。”
脱了戏服卸了浓妆的刘莹一身水纹泛青长裙，梳着发髻，看上去清雅华贵，与戏中凄艳浓烈的妆容截然不同。
第7章 自投罗网
第7章自投罗网
凌菲雅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顾恋盯着刘莹，对方则怡然自得地与顾恋对视，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刘莹跟顾恋有个鬼的约，她来这么一出无非是想借机逼着顾恋当着这么多剧组人员的面表态，在刘莹和凌菲雅之间到底选择谁。
顾恋没想到刘莹竟然可以在这种小事上也做出这么多文章。自己若痛快应承了刘莹的借口，晚上的剧组聚会是推掉了，可对凌菲雅也是彻底得罪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心眼到底多大，凭着短短的接触，以后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拒绝了刘莹，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面子被嘲笑，更是以后就甭想与她有任何合作的机会了。顾恋只是想慢慢考虑，斟酌着夏艺里自己比较适合接手的艺人人选，压根不想过早站队伍。另外，她也很讨厌被人逼着站队表态的这种形势。
众目睽睽之下，顾恋挑眉一笑，态度自然大方得体，“什么有约，没这么严重啦。就是提了下，让你有空的话带我去附近最好的美容会所去做sp来着，听s姐说公司里就数你对这方面最有心得了。”一番话连消带打，表明自己与刘莹之间没什么大家想象中的约谈见面，把s姐抬出来，也可以让凌菲雅消除一些疑虑。虽然没有做到让刘莹和凌菲雅都十分满意，不过这话足以解决此时此刻两个人在剧组人员面前的那小小的面子问题了，也不至于让两人都对自己产生太大的不满。自然，选择权仍然在顾恋身上。
抱歉，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表态。顾恋微笑的目光在刘莹脸上停了停。
刘莹见机行事，做出个邀请的手势，“正好我今晚有空，咱们一起吧。”语气亲切得可疑。
“小雅，下次我请你喝茶。”顾恋对凌菲雅附耳道，故作亲密给众人看。然后朝刘莹表情平淡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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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高档美容会所。
舒缓悠扬带着林间水滴韵味的音乐声，水润的雾气伴着沁入心扉的精油花香，美疗师在背部力度适当的按摩使人舒服得直想叹气。
顾恋真的想叹气，却不是因为这次难得的sp享受。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小肥鸭打发了？目前她还很想利用你，不会对你怎么样，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刘莹趴在按摩床上，露出光洁的背部，任由美疗师涂抹精油进行按捏。她看着旁边按摩床上同样裸背的顾恋，目光炯炯有神。
“小肥鸭？”顾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刘莹说的是凌菲雅，不由暗自好笑。“sp是一种需要人放松精神、全身心投入的美容方式，你这样私心杂念太多，完全不能得到身心愉悦如入世外桃源的效果嘛。”顾恋打着哈哈。
“这里的sp只能算本地比较好的，跟北京的sp会所比起来，就差远了吧。”
“还好啦。这里海藻水疗还比较有特色，北京也有很一般的美容院。”顾恋顺着刘莹的话题聊道，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不过这个小女子，应该不是为了跟自己闲聊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自己一军硬把自己拉到这里的。
刘莹接口道，“靠着北京这个大城市，再一般的美容会所也比这里感觉上档次吧，也更容易赚到钱。”
顾恋不说话，装没听见得指点着给自己按摩的美疗师，“请往上边来点，嗯，好……”
“顾小姐以前是天皎的经纪人，他的唱片专辑制作上很多环节你都有参与吧，我想你也更了解一些关于音乐方面的东西……”刘莹看了看顾恋。
顾恋还是没说话。
刘莹毫不在意顾恋的反应，执着地开口。“做完这个疗程晚上跟我去ktv再放松一下？”
顾恋刚要拒绝，刘莹抢在之前说，“我想请你听一下我的歌声，看看我有没有可能出专辑，更适合什么样的曲风？”
“我从没听说夏艺有要给你出专辑的计划。”刘莹的所有演艺活动包括唱片方面都是属于跟夏艺的一揽子合约的范围内的，而根据当下音乐市场连歌神天王都难仅凭唱片销售摆脱赔本下场的现状，夏艺会给刘莹出唱片除非s姐脑子烧坏了。就算刘莹出唱片后可以通过接更多的商演唱几首歌来赚钱，那都是可以预期却不能确定的收益。刘莹还远未到“演而优则唱”的地步，当艺人具有比较大的明星效应足以用商演来抵消唱片成本进而赚钱时，出唱片才是保险稳妥的办法。现在给刘莹出唱片八成是赔钱的多，别说s姐，稍微有点经验的圈内人士都会这么想。顾恋觉得刘莹不太受s姐喜欢真是太让人理解了。
“我会让s姐考虑的。”刘莹冲着顾恋弯了弯嘴角，“我也绝不会让你帮我出唱片的，知道你的本事还没那么大。只想请你听听我的嗓音条件，运用你接触过的音乐行业的经验，给些建议而已。这样也不行么？”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做了别人请客的sp，身体也舒畅得不那么硬气了。顾恋还真不太好意思拒绝。
这一不拒绝，又不拒绝出了一件为难事。
刘莹哪是只想让顾恋给自己提建议，简直就是又一场诱骗。在ktv的密闭豪华包厢里，刘莹唱了几首自己带来伴奏音乐的歌，顾恋完全没听过，以为是那种比较冷僻的歌。歌路很一般，无非是情情爱爱你侬我侬要不就分手悔恨的小家子气的主题。顾恋照她说的，凭感觉和经验评价了一下。客观来说，刘莹唱歌不算差，唱得基本在调上，嗓子也不算难听，总的评估就是没特色，很平常，无过更无功的那种。这样的歌手，在音乐市场上出了一张专辑就销声匿迹的人比比皆是。当顾恋总结刘莹唱歌远没有演戏有前途时，静静聆听着的刘莹蓦然来了一句，“我早就跟传乐唱片公司的张总达成协议了，他会帮我出专辑。现下还在筹备阶段，这几首歌是让我选的，你看哪首比较适合我？”
这句话说得顾恋真想站起来抽她。
刘莹所提到的传乐唱片公司是国内知名的硕果仅存的老牌唱片公司之一，总部在香港，十几年来公司重心逐渐转往内地，音乐制作方面水准极高，兼具对唱片的营销策划推广的一整套专业流程。该公司推出过多位知名歌手，也有好些歌手专门找该公司制作专辑。董天择的数张专辑就是由此公司负责的，那位张总也是业界出名的老好人，顾恋与他有些接触，比较熟悉。
刘莹很善于逼迫别人，而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经常设计陷阱让人不知不觉掉进去，等到察觉时才悔之晚矣。
顾恋目前正是这种状态。她的焦躁自然有其理由。顾恋现在不过是刚到夏艺公司的新人，尽管s姐暂时还对自己信任有加可那是基于希望她尽快做出能令公司满意的成绩来的基础上。这下可好，什么成果还没做出来，顾恋就不得不瞒着s姐关于夏艺最走红的女艺人违反合约与别人签订唱片计划的事。本来，按照敬业忠实于夏艺公司的角度来说，顾恋是应当尽快向s姐汇报这一情况的，但那就等于让刘莹跟公司彻底撕破脸。现下公司最重点的剧目《梦三》正在紧张拍摄中，进度接近四分之一，要是刘莹翻脸，前面拍的大量戏份等于报废，重新找到与刘莹名气相当的演员来补拍不要说经济上的压力更重要的是时间上也赶不及。拍摄不按时完成，片子不能如约出来，那些已经跟公司签订了购片合同的电视台索要的违约金就足够拖垮夏艺公司了。
这种情况下，依照刘莹的个性自然会要求出专辑并撕毁与夏艺的音乐合约，而s姐也许会在气急交加中妥协，默许刘莹推翻合约中的音乐经纪约——那对刘莹来说可能是好消息，对顾恋来说可就大大不妙了。一件事情没办成，还白白丢了公司里一姐的音乐经纪约，谁知道s姐会怎么想？更加不确定的是刘莹会不会向s姐“无意间”突然提到自己对她有过的音乐上的建议。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公司，顾恋只有先帮刘莹暂时瞒着s姐，尽管这也意味着客观上不得不与刘莹一定程度地站在同一条船上。
顾恋怀疑刘莹早就有意借着拍摄《梦三》的机会向s姐提条件的想法，但是由于自己加入夏艺公司，使得她的计划临时变更，多加了一个拖自己下水跟她捆绑在一起的步骤。
只不过一场sp，一次ktv，刘莹就利用自己的小秘密人为制造了顾恋的小把柄。
这个女人，绝不是个简单的小艺人。看起来那么机灵的凌菲雅跟她一比，简直不够看了。
“你在夏艺已经是一姐的地位了，随着公司发展壮大，假以时日，你的地位也会进一步上升，现在搞这么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顾恋怒极反笑。
刘莹坐下来，喝了口橙汁润润喉咙，“我说过，靠着北京这个大城市，再一般的美容会所也比这里感觉上档次，更容易赚到钱。娱乐圈也一样，只有向上爬，去北京上海这类大城市的大公司，才能踏入真正的娱乐圈。我想要进一步的发展，想进入大的经纪公司，就得通过各种方式向自己的目标靠拢。”
“即使很有可能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凭你的那点资本和小聪明，你是玩不转的。”顾恋冷冷道，“你与夏艺白纸黑字的合约是赖不掉的，s姐也不是那么好摆布的人。她是个女人，不可能总是那么理性。你激怒了她，她也许会妥协，也许会更加铁了心要跟你打官司索取一切损失，你倾家荡产卖几辈子的身也未必能偿还。到那时候，再软耳根的老好人，也不会接手你这个烫手山芋。你要是想得寸进尺，尽管去试试看！”
“可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不是么？而且你肯定也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我知道你挺想在夏艺干出一番事业来，好再回到北京娱乐圈的，应该不会想那么快被夏艺扫地出门吧？”刘莹向顾恋眨眨眼。
于是情形就变成了顾恋只有向s姐瞒着刘莹私下筹备出专辑的事才会皆大欢喜的局面。
fuck！顾恋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她能感觉得到，刘莹已经把自己跟她之间的那根绳子越系越紧了。
刘莹虽然有意借着拍摄《梦三》的机会向s姐提条件，但也不能排除激怒s姐导致两败俱伤的可能性，估计她也在犹豫，不然不会到拍摄进度完成四分之一时还未有所动作。直至顾恋的出现，让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更为稳妥保险的做法——仅仅是于她而言。
刘莹以为，自己这样做，既能让顾恋不得不与自己站到一条船上，又为以后跟夏艺公司的翻脸准备了更好的底牌，还可以借着顾恋这层保护拖延自己的专辑计划被公司发现的时间，随时打听公司内部特别是s姐的有关消息。至于打击到凌菲雅，那都是顺便的事情了。
当顾恋想明白了这一层，她也愈发气闷。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几年，今日竟然出其不意地被一个小明星套牢了牵着鼻子走。实在是有辱自己这几年在业内闯下的“小资深”的名号。
尽管也不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但为了个人的一时情绪而胡乱出手不是顾恋的作风。仔细地斟酌了一下，顾恋打算就此暂且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第8章 兵不血刃
第8章兵不血刃
“天皎跟品凡公司的代言合约就快到期了，是否续约的问题上双方可以再协商，当初为了给天皎争取代言我们也约定了续约时代言价格的涨幅，为了细水长流，我建议你们在上次代言合同酬劳的基础上增加幅度控制在8％－15％内，品凡的老总许一凡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他讨厌别人坐地起价的小气做法，所以如果你们想跟他公司谈代言酬劳涨价的事情，建议先从他最得力的总裁助理john（约翰）那里寻找突破口，透了下口风后再在适当的场合跟他提及。如果贸然说起惹恼了许一凡，他是宁愿找个价格更低的潜力新秀来代言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恋在电脑键盘上运指如飞，打了一大段话传过去。她开着msn，正在就天皎的一些后续工作问题回复华悦新接手天皎工作的人员。其实天皎所有的相关活动安排她都跟华悦留了清单和资料以及各种电子文档了，不过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别人不太清楚，是以明姐特意打电话叮嘱了下顾恋，说会派公司的一个人加顾恋好友问问这些细节问题。
被派来的就是目前正在跟顾恋通过msn交流的人，刚刚被招进华悦的应届毕业生，叫袁奉玉，23岁的小姑娘，大学三流本科的市场营销专业，梦想是进入娱乐圈成为经纪人做幕后工作，应聘了经济助理的职位，目前跟在明姐后面做些杂事，美其名曰学习。顾恋没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这个嫩生生的小姑娘的基本个人信息和工作经历。
“嗯，谢谢姐姐提醒得这么仔细，你好厉害哇。要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袁奉玉一连发了数个表示崇拜加感激的星星眼符号，看得出是在很真诚想与顾恋套近乎。
“没什么，很多事情做熟了就有数了。”顾恋泛泛应付着。
“那，我觉得天皎进入了华悦，身价不一样了应该。依照姐姐的经验，天皎要跟品凡续约的话，说个什么价位才合适呢？”跟着一串虔诚求教的符号表情后面，袁奉玉又抛过来一个问题。
如果说刚才的一些问题还是跟顾恋以前的工作沾点边的，这个问题就完全属于华悦公司内部的事务了。因为这些都该是天皎的现任经纪人操心的东西。顾恋清楚目前天皎是由明姐先带着，可华悦的几个一线艺人就够她忙活的了，压根没空时时管着天皎，很可能就是先丢几个助理去跟着他了。联想到华悦的新进员工半年实习期的淘汰制，表现不佳或者不能适应大型经纪公司工作的将被辞退。当然，华悦公司经济实力雄厚，即使是实习期的工资水平，跟同行业其他公司相比还是优渥的，劳动合同中明确了这一条款，双方自愿签订合同，并不违反劳动法关于试用期的规定。
“明姐可真用心，这点小问题也想到参考我的意见啊，怎么不电话里直接跟我说呢？”顾恋故意这么说。
对方打出个笑脸，似乎迟疑了一会儿，“呵呵，是啊，她是临时想到随口又加了一条问题。”
谈话至此，顾恋已可确定袁奉玉在撒谎。明姐的作风熟人都是清楚的，她为人热情归热情，从不会把自己的工作计划主动向公司以外的人透露和征询意见，倒是喜欢心中先定个大概的计划，然后让助手去搞完善的执行方案，助手搞不定她再出马。自然，这样的助手她也不会再启用。以往分到明姐手下的经纪助理，也都必须通过明姐这关才能正式成为公司员工。业内由此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凡是经明姐“调教”过的经纪助理都特别能干，比一般的新手老练，能来事也能处事，即使不在华悦干了，跳槽后都有不错的出路。
顾恋估计袁奉玉就是接到了明姐的任务，要考虑天皎给品凡公司后续代言的酬劳上涨事项，得综合各方面考量说出一个恰当的数字，再分析理由。这其中，数字不是重点，重点是分析，看看她是否看事全面，是否机动灵活，是否能分清各自利害关系。换句话说，袁奉玉是在接受明姐的考验，她却想趁机找顾恋给自己作弊。不管其理由为何，可以知道袁奉玉的确很重视这个工作，很重视明姐的评价，独独没有重视到自己真正欠缺的是什么——不是经验，不是机智，是诚实，是自知之明。
顾恋在屏幕前冷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出亲切微笑的表情，“如果我是你，我会向明姐建议，只给天皎增加5％的代言费，但是会附加条件，请品凡公司搞一个比较隆重的续签代言合同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这次增加了一倍的代言费用。给品凡的老总拟一份讲话稿，大意就是因为天皎的市场号召力和本身敬业的代言工作，公司破例给天皎增加一倍代言费。先主动降低姿态，许一凡会欣赏这种做法，在这样的人面前，先让步才能使他按照我们的想法更近几步。我们只要增加5％，他们公司少付了成本，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既能宣传天皎又能宣传品牌。而由于这样的一种造势，其他有意请天皎续签代言或者拍摄广告的公司往往会主动增加至少四分之一以上的代言费用，天皎的市场价值一下提升了一大截，何乐而不为？”
袁奉玉听得连连点头，佩服不已。口水痴呆的表情符号不断出现在聊天对话框里，“姐姐，你太有商业头脑了，你做生意肯定比你做经纪人要赚钱！天啊，我要崇拜死你了！”
随手扔的鱼饵好像立刻有人上钩了。
“没什么问题了吧，我这边有点事。”顾恋打算结束这次谈话。
袁奉玉这点上倒识趣得很，赶紧说，“啊，好的，姐姐您休息吧，打扰你了，真的很谢谢你。”配之以飞吻的表情。
关闭msn对话框后，顾恋顺手打开邮箱，往明姐的常用邮箱里发了封电子邮件，说自己与她派来的工作人员聊天，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份以前拟定的天皎未来的代言签约计划，因为只是初步的小灵感，可能是在某地等车或工作间隙匆匆些写了下存在邮箱里的，事后就忘记了。现在既然想起来了，可能也能给明姐做参考。虽然做不成同事，大家还是朋友，带天皎又那么久了，有些心得自己留着也没用，不如都贡献出来，要能帮到明姐那就善莫大焉。
此想法的大意就是她刚才对袁奉玉说的那些内容。
如此一来，顺便跟明姐不是那么刻意地拉近了下感情，又给袁奉玉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以顾恋这些年来的看人眼光，她知道这个急于表现立功心切的小姑娘九成九会把自己告诉她的那些想法都据为己有向明姐和盘托出以表功。而这边，自己先发了封邮件给明姐，袁奉玉想要借鉴顾恋的想法博得明姐好感的念头不仅是注定失败，而且自身将来更不可能在华悦立足了。明姐一听到袁奉玉那些话就能心中有数，她不会明着说袁奉玉的想法是借鉴了谁的，但会用其他理由把袁奉玉扫地出门。
所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是指这种情况。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又残酷。
网络那头的小姑娘还心情明媚以为前途光明，这边顾恋已经看到了一个刚刚走上社会没多久的女孩子惨遭职场滑铁卢的巨大挫折。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在顾恋看来却是很平常的。人生处处荆棘，她可不会介意去做其中的一根刺。每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大多是这么过来的。经历了遍布棘刺的世界，自己也变成了能够带给别人很多伤害很多血痕的荆棘，——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人生成功的体现之一。
确认邮件发出后，顾恋的鼠标轻轻一点，关闭了邮箱。
这时，与msn同时开着的qq聊天软件界面闪烁出一个俏丽活泼的头像。
顾恋觉得心中的刺乍然又都收了起来，恢复了柔软润泽的本相。
是佩月月。
“夏艺的工作怎么样，几天没见到你了，最近都在横店片场么，忙什么呢？有没有什么可以谈谈的娱乐八卦啊？”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图后，佩月月问道。
要不是佩月月只习惯用qq，顾恋早就把qq卸了，对她来说，msn的实际作用更大，与圈内工作人员和圈内朋友的联系都是通过msn。早些年也用过qq处理工作，后来随着工作范围扩展，更多地与专业人士沟通，qq的工作沟通功能就逐渐被msn代替了。原来工作用qq号上的熟人不是转到msn上就是主要以电话来联系。
现在顾恋的私人qq里真正意义上的好友就佩月月一个，其他是一些几年都难得联系的表弟堂妹之类的。不过，为了佩月月用得顺手，保留那个大而无用不断强迫升级的多事企鹅的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工作嘛，也就那样啦，万事开头难，慢慢摸索总会顺利起来的。八卦么，真没什么可以说的，明星的夜生活嘛有的很乱的那种你听了也没意思，要不跟你说说那个常演古装的吴姓小生最近不知道碰了哪里的应召女郎，生得满脸痘子，导致整个剧组都很烦恼。”顾恋并不想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入到佩月月的情绪中，淡淡地回应了下，转个话题带过去。“你呢，公务员考得如何？”
“别提啦，我又面试失败了。一到考官面前就紧张得嗓子里塞满了沙子一样，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我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次面试成绩又是入围的人里面的倒数第一。”佩月月语气还算开朗地说，发了个皱眉的表情，“只是我爸妈又失望了，怪对不起他们的。”
“面试对于你这种性格内向的人来说是很吃力的啊，所以建议你报培训班练习嘛。”顾恋摇摇头，对她说。
“可我就是临场发怯啊，没办法了。”佩月月发过来一个无奈泪奔的表情，“要是你肯定就不一样了，见过那么多大场面，一下子准过。”
顾恋挑眉，“我啊，我连报考的资格都没有。”
佩月月蹦出了一连串对不起的泪流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那些的。哎呀我真笨，怎么这么多嘴，你打我吧。”
顾恋想到网络那边佩月月垂头丧气的懊恼表情，秀气的眉眼皱成一团，不住地捶打自己的额头的样子，不由轻轻微笑起来。“我要是到现在还介意那种事，以后就真的没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点事真不算什么的，再打自己的头就真打笨了！”
“哎，你怎么知道？”一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表情跳出来。
“就你我还不( 巨星养成攻略 http://www.xlawen.org/kan/3158/ )
愚蠢。
顾恋心中默默评价辰星的行为，泄愤似的合上了剧本。不需要为不值得的人费心。她抬起头。
庭院中央，两位女主亭亭而立。这场戏是《梦三》里刘莹和凌菲雅的对手戏，男主角前世的恋人和现世的恋人对峙，一个不甘被遗忘，一个不愿做影子，现实里的对立情绪代入到戏中，颇有些杀气腾腾，歪打正着地非常符合剧情氛围。
这是观察夏艺两位新老花旦的好机会。毕竟要真正在夏艺扎根的话，顾恋清楚自己必须从她们当中挑选出一个有潜力的做自己带的艺人。作为在影视方面刚起步的经纪人，不能像那些真正资深的经纪人前辈，随便带多少明星都可以，哪怕挂个名。只有先集中精力带红一个艺人，以后才能谈得上带几个艺人。再说，就算顾恋愿意两个花旦都带，这两个人也必定不愿意，多带一个艺人就意味着经纪人手中的资源就要多分给另一个人。顾恋还记得某位老前辈的告诫，女性艺人的话，最好只带一个，否则以后有得麻烦。
男艺人的话，就没得选择，能担纲的年轻小生就李纯年一个，不用费心人选问题。
拍戏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同一个场景，同一句台词，同一个动作，很可能要反反复复做上好几遍，直到导演觉得镜头效果满意了才能通过。拍电视不能跟拍电影相比，标准没那么高，可实际拍的时候，为一场戏纠缠大半天也是家常便饭。而演员要始终进入状态，不管多枯燥乏味，都要随着剧情表现出当时情景中的人物，情绪饱满，——用行话来说就是“不能漏气”。当然也有经验丰富的老戏骨可以做到经常一次性通过，那都属于极少数了，眼前的刘莹和凌菲雅显然不在此列。
凌菲雅是上海电影专科学校的毕业生，说起来也算是专业出身。不知道是不是新人经验太浅的缘故，演的戏与刘莹相比，总有点木木的不在状态的感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本应很有力度的眼神作用有限。
这场戏ng了十来次，最后徐导看凌菲雅状态越来越不行，而刘莹一副要发火撂担子不干的气势，只好勉强通过。
对手戏结束后，凌菲雅下场，接下来继续拍刘莹和李纯年的戏份。
凌菲雅对于自己方才的表现没有一点羞涩或者内疚的意思，一下场就眼尖地冲顾恋所在的位置走过来。小林也笑着招呼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顾恋身旁。
一般的新人面对这种情况多少会表现出一点歉意吧，看凌菲雅习以为常的样子，顾恋还真是佩服那位耐心的一遍遍无奈地说重来而没有表现出多大火气的徐导，想来他应该也早已习惯了。徐导如此表现不光是因为他本身脾气好，还有一点原因是，凌菲雅是有资方背景的，是这剧除夏艺外的主投资方推荐的人选。要不然每年影视学校毕业生那么多，凌菲雅生得也不算绝色，夏艺是不会以比刘莹宽松得多的条件签下她的。自然，这也是刘莹对夏艺和凌菲雅心生不满的重要原因之一。
演技上，磨砺了几年的刘莹比凌菲雅好太多了，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事实。
顾恋还不想这么草率地下结论，也许凌菲雅今天状态不好，多观察几天说不定会有惊喜。性格上，刘莹似乎比较孤傲，尤其与夏艺有了嫌隙后，对公司里的人多半是爱理不理的冷淡态度。凌菲雅么，顾恋确定她至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她很能接受导演对她一遍一遍不断重复的要求，心态一直很平和，也没有什么不满，更没有流露出资方背景进剧组的女演员常会摆的架子，为人又比较热情，怪不得不少工作人员更喜欢她，向着她。
“小顾姐，我以后叫你小顾姐好不好？”凌菲雅眨巴着眼睛询问顾恋的意见，又是小又加个姐，称呼上比单纯的“顾姐”让顾恋舒服了许多。小姑娘果真上道。
顾恋点点头，“随你高兴吧。”继续观察片场里刘莹和李纯年的表现。
拍完刘莹和李纯年的这场戏，今天的拍摄任务就算结束了。是以大家都强打着精神希望早点顺利拍完。
刘莹饰演的是一个悲情角色，原本高贵温婉的仙女犯下逆天大罪由仙入魔只为拯救情人，苦苦守候一个来生的约定。而曾经的深情伴侣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前世纠葛悉数忘怀，爱上了别人，就像当初可以为她丧失性命一样，如今他也可以为了别人而牺牲。在男主角的眼里，此时的前世恋人只是一个丧尽天良草芥人命的女魔头。
对于刘莹来说，这是一场很需要情绪爆发力的戏。昔日仙女对今日无情的恋人的悲伤愤怒种种矛盾纠结的心态是这场戏的看点。爱之愈恨，恨之愈狂，想杀而不舍，想舍而不杀。看了剧本的顾恋有点好奇刘莹会如何展现这一角色此时的心理状态。
然而有人却总在试图转移顾恋的注意力。
“小顾姐，你在北京的时候，知不知道世界顶级的珠宝首饰品牌帝尊在王府井开了首家中国旗舰店，我想过几天有空去看看，你对北京比我熟悉，你有空的话，陪我去一下好不好？交通住宿我全包。”凌菲雅貌似天真地发出邀请。
顾恋的眉头不为人察觉地皱了一下。
小林还接过话头撺掇，“呀，帝尊啊！怎么只叫顾姐，不叫我去，我不干，我也要去！”
“少不了你的。我给带个金耳饰好不好，他们家这款专门针对中国市场的小玩意做得还蛮精致的，你前两天不是说自己少对耳坠么？”凌菲雅大方地承诺。
“才给我一对耳饰，算了，我知道你肯定要把更好的东西留给顾姐。顾姐，你说是不是？别跟这家伙客气，自己想要什么尽管说，亏死这家伙才好！”小林亲热地挽起了顾恋的手。
好家伙。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行贿了。莫不是凌菲雅的人缘好都是像这样弄来的？
顾恋目前并不打算与凌菲雅多亲密，免得让人误会。
“这样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小林知道的，我这次来也不是玩的，主要还是想好好观察一下公司的几位当家艺人，之后还要给s姐交作业呢。作业没完成之前，s姐要知道我这么快就贪污腐败，我啊，又得失业了不是？”顾恋算是委婉地说明了自己一切也是听从s姐，私下跟艺人单方面多亲近自己也不是很好交代。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没给凌菲雅卸面子。说话是门艺术，混娱乐圈的，这点素质是最基本的。
小林和凌菲雅见顾恋说得这么诚恳可怜，都是冰雪聪明的姑娘，自然明白顾恋此时的意思，不再说什么，嘻嘻笑着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了。
现在这些年纪逼近90后或者就是90后的外表水嫩新鲜的小姑娘，让顾恋感觉到社会的进化真是太快了。以前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怎么就那么不机灵呢？
这才是凌菲雅的第一次试探而已，顾恋知道这事远没完，突然就有点头疼。
刘莹的这场戏已接近尾声。而场外的戏即将徐徐拉开帷幕。
刘莹面容狠毒地死死掐住李纯年的脖子，在男主即将窒息而死时，前世缠绵悱恻的爱恋又在眼前浮现，发狂的女魔头浓艳的妆容上缓缓留下两行血色的眼泪，滴在懵懂的男主脸上。刘莹慢慢松开了手，怨毒无比爱恋无比地盯着死里逃生不住咳嗽的男主，转身飞走。
导演满意地喊了结束。
顾恋有些被震到了，那瞬间她能感觉到刘莹心中强烈的情绪，这种强烈的感染力是一个有天分的演员所必备的。刘莹能够小有名气的确并不全凭运气或者美貌。虽然第一眼见她觉得没有以前那般清纯的气质，可是这几年的时间也磨炼出了刘莹的演技和实力。
徐导一宣布结束，刘莹没有在片场多停留，一转身和小助理进入了屋子里专属的更衣室。
李纯年还在咳嗽，慢慢站起来，不断用手抚摸着脖子。
“怎么，还没出戏啊？”旁边的工作人员跟他打趣。
“妈的，差点被那女人掐死，你看看！”李纯年一肚子火地伸长脖子，可怖的红痕历历在目。
“哟，看来是刘莹入戏太深啊。”搭话的人看了眼李纯年的状况，也有点惊讶。
“就当是你在戏里左拥右抱的代价啦，看我们两个女主角都为了你争风吃醋，还不够你爽的啊！”凌菲雅蹦跳着挽住了李纯年的胳膊，大大咧咧道。
“小雅说得有道理。”工作人员们见色忘义，立即阿谀美人。
李纯年朝他们白眼翻飞，痛斥这些人的重色轻友。片场里许多人都是经常合作拍戏的熟人或朋友，打打闹闹嬉笑一下是常事。
“算啦，难得今天晚上不用赶戏，咱们找个地方一起痛快一下，怎么样，我请客！”凌菲雅发话道。
有人请客，自然叫好者众。连导演也被凌菲雅甜甜腻腻的邀请逗得乐开了花。
顾恋心里觉得不妙，脚底抹油正想开溜，不料小林死死拽着她高声嚷嚷，“哎，小雅，你可不能漏了我们俩个哇！”
凌菲雅眼睛一亮地跑过来，抓着顾恋的手，笑靥如花，“那是自然，我就是忘了你也不能忘了小顾姐啊！”
“讨厌！”小林作势要打凌菲雅，可还是没忘记拉着顾恋。
顾恋没想到晚上就要跟这么多人聚餐，完全没心理准备，而且看这么多男性工作人员，之前又听说了这种剧组人员的聚会上拼酒是常事，心里发憷，万一给人灌醉了出丑可不好。再说她也没打算在做决定前，这么快跟凌菲雅打成一团。
“不，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去玩吧，我晚上还有点事。”顾恋尽量维持完美的笑容。
“哎呀，什么事啊，不会是小顾姐嫌弃我吧？”凌菲雅眼睛一眨，目光楚楚可怜。
这小丫头不是普通的难缠。
“我是真有事。要聚会，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不是么？”顾恋想着最佳措辞。
“那，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事么？”凌菲雅有松口的意思，不太高兴地问道。
找借口有什么难的。顾恋正打算说话，刘莹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过来，“顾小姐是跟我晚上有约。”
脱了戏服卸了浓妆的刘莹一身水纹泛青长裙，梳着发髻，看上去清雅华贵，与戏中凄艳浓烈的妆容截然不同。
第7章 自投罗网
第7章自投罗网
凌菲雅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顾恋盯着刘莹，对方则怡然自得地与顾恋对视，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刘莹跟顾恋有个鬼的约，她来这么一出无非是想借机逼着顾恋当着这么多剧组人员的面表态，在刘莹和凌菲雅之间到底选择谁。
顾恋没想到刘莹竟然可以在这种小事上也做出这么多文章。自己若痛快应承了刘莹的借口，晚上的剧组聚会是推掉了，可对凌菲雅也是彻底得罪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心眼到底多大，凭着短短的接触，以后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拒绝了刘莹，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面子被嘲笑，更是以后就甭想与她有任何合作的机会了。顾恋只是想慢慢考虑，斟酌着夏艺里自己比较适合接手的艺人人选，压根不想过早站队伍。另外，她也很讨厌被人逼着站队表态的这种形势。
众目睽睽之下，顾恋挑眉一笑，态度自然大方得体，“什么有约，没这么严重啦。就是提了下，让你有空的话带我去附近最好的美容会所去做sp来着，听s姐说公司里就数你对这方面最有心得了。”一番话连消带打，表明自己与刘莹之间没什么大家想象中的约谈见面，把s姐抬出来，也可以让凌菲雅消除一些疑虑。虽然没有做到让刘莹和凌菲雅都十分满意，不过这话足以解决此时此刻两个人在剧组人员面前的那小小的面子问题了，也不至于让两人都对自己产生太大的不满。自然，选择权仍然在顾恋身上。
抱歉，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表态。顾恋微笑的目光在刘莹脸上停了停。
刘莹见机行事，做出个邀请的手势，“正好我今晚有空，咱们一起吧。”语气亲切得可疑。
“小雅，下次我请你喝茶。”顾恋对凌菲雅附耳道，故作亲密给众人看。然后朝刘莹表情平淡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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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高档美容会所。
舒缓悠扬带着林间水滴韵味的音乐声，水润的雾气伴着沁入心扉的精油花香，美疗师在背部力度适当的按摩使人舒服得直想叹气。
顾恋真的想叹气，却不是因为这次难得的sp享受。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小肥鸭打发了？目前她还很想利用你，不会对你怎么样，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刘莹趴在按摩床上，露出光洁的背部，任由美疗师涂抹精油进行按捏。她看着旁边按摩床上同样裸背的顾恋，目光炯炯有神。
“小肥鸭？”顾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刘莹说的是凌菲雅，不由暗自好笑。“sp是一种需要人放松精神、全身心投入的美容方式，你这样私心杂念太多，完全不能得到身心愉悦如入世外桃源的效果嘛。”顾恋打着哈哈。
“这里的sp只能算本地比较好的，跟北京的sp会所比起来，就差远了吧。”
“还好啦。这里海藻水疗还比较有特色，北京也有很一般的美容院。”顾恋顺着刘莹的话题聊道，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不过这个小女子，应该不是为了跟自己闲聊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自己一军硬把自己拉到这里的。
刘莹接口道，“靠着北京这个大城市，再一般的美容会所也比这里感觉上档次吧，也更容易赚到钱。”
顾恋不说话，装没听见得指点着给自己按摩的美疗师，“请往上边来点，嗯，好……”
“顾小姐以前是天皎的经纪人，他的唱片专辑制作上很多环节你都有参与吧，我想你也更了解一些关于音乐方面的东西……”刘莹看了看顾恋。
顾恋还是没说话。
刘莹毫不在意顾恋的反应，执着地开口。“做完这个疗程晚上跟我去ktv再放松一下？”
顾恋刚要拒绝，刘莹抢在之前说，“我想请你听一下我的歌声，看看我有没有可能出专辑，更适合什么样的曲风？”
“我从没听说夏艺有要给你出专辑的计划。”刘莹的所有演艺活动包括唱片方面都是属于跟夏艺的一揽子合约的范围内的，而根据当下音乐市场连歌神天王都难仅凭唱片销售摆脱赔本下场的现状，夏艺会给刘莹出唱片除非s姐脑子烧坏了。就算刘莹出唱片后可以通过接更多的商演唱几首歌来赚钱，那都是可以预期却不能确定的收益。刘莹还远未到“演而优则唱”的地步，当艺人具有比较大的明星效应足以用商演来抵消唱片成本进而赚钱时，出唱片才是保险稳妥的办法。现在给刘莹出唱片八成是赔钱的多，别说s姐，稍微有点经验的圈内人士都会这么想。顾恋觉得刘莹不太受s姐喜欢真是太让人理解了。
“我会让s姐考虑的。”刘莹冲着顾恋弯了弯嘴角，“我也绝不会让你帮我出唱片的，知道你的本事还没那么大。只想请你听听我的嗓音条件，运用你接触过的音乐行业的经验，给些建议而已。这样也不行么？”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做了别人请客的sp，身体也舒畅得不那么硬气了。顾恋还真不太好意思拒绝。
这一不拒绝，又不拒绝出了一件为难事。
刘莹哪是只想让顾恋给自己提建议，简直就是又一场诱骗。在ktv的密闭豪华包厢里，刘莹唱了几首自己带来伴奏音乐的歌，顾恋完全没听过，以为是那种比较冷僻的歌。歌路很一般，无非是情情爱爱你侬我侬要不就分手悔恨的小家子气的主题。顾恋照她说的，凭感觉和经验评价了一下。客观来说，刘莹唱歌不算差，唱得基本在调上，嗓子也不算难听，总的评估就是没特色，很平常，无过更无功的那种。这样的歌手，在音乐市场上出了一张专辑就销声匿迹的人比比皆是。当顾恋总结刘莹唱歌远没有演戏有前途时，静静聆听着的刘莹蓦然来了一句，“我早就跟传乐唱片公司的张总达成协议了，他会帮我出专辑。现下还在筹备阶段，这几首歌是让我选的，你看哪首比较适合我？”
这句话说得顾恋真想站起来抽她。
刘莹所提到的传乐唱片公司是国内知名的硕果仅存的老牌唱片公司之一，总部在香港，十几年来公司重心逐渐转往内地，音乐制作方面水准极高，兼具对唱片的营销策划推广的一整套专业流程。该公司推出过多位知名歌手，也有好些歌手专门找该公司制作专辑。董天择的数张专辑就是由此公司负责的，那位张总也是业界出名的老好人，顾恋与他有些接触，比较熟悉。
刘莹很善于逼迫别人，而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经常设计陷阱让人不知不觉掉进去，等到察觉时才悔之晚矣。
顾恋目前正是这种状态。她的焦躁自然有其理由。顾恋现在不过是刚到夏艺公司的新人，尽管s姐暂时还对自己信任有加可那是基于希望她尽快做出能令公司满意的成绩来的基础上。这下可好，什么成果还没做出来，顾恋就不得不瞒着s姐关于夏艺最走红的女艺人违反合约与别人签订唱片计划的事。本来，按照敬业忠实于夏艺公司的角度来说，顾恋是应当尽快向s姐汇报这一情况的，但那就等于让刘莹跟公司彻底撕破脸。现下公司最重点的剧目《梦三》正在紧张拍摄中，进度接近四分之一，要是刘莹翻脸，前面拍的大量戏份等于报废，重新找到与刘莹名气相当的演员来补拍不要说经济上的压力更重要的是时间上也赶不及。拍摄不按时完成，片子不能如约出来，那些已经跟公司签订了购片合同的电视台索要的违约金就足够拖垮夏艺公司了。
这种情况下，依照刘莹的个性自然会要求出专辑并撕毁与夏艺的音乐合约，而s姐也许会在气急交加中妥协，默许刘莹推翻合约中的音乐经纪约——那对刘莹来说可能是好消息，对顾恋来说可就大大不妙了。一件事情没办成，还白白丢了公司里一姐的音乐经纪约，谁知道s姐会怎么想？更加不确定的是刘莹会不会向s姐“无意间”突然提到自己对她有过的音乐上的建议。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公司，顾恋只有先帮刘莹暂时瞒着s姐，尽管这也意味着客观上不得不与刘莹一定程度地站在同一条船上。
顾恋怀疑刘莹早就有意借着拍摄《梦三》的机会向s姐提条件的想法，但是由于自己加入夏艺公司，使得她的计划临时变更，多加了一个拖自己下水跟她捆绑在一起的步骤。
只不过一场sp，一次ktv，刘莹就利用自己的小秘密人为制造了顾恋的小把柄。
这个女人，绝不是个简单的小艺人。看起来那么机灵的凌菲雅跟她一比，简直不够看了。
“你在夏艺已经是一姐的地位了，随着公司发展壮大，假以时日，你的地位也会进一步上升，现在搞这么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顾恋怒极反笑。
刘莹坐下来，喝了口橙汁润润喉咙，“我说过，靠着北京这个大城市，再一般的美容会所也比这里感觉上档次，更容易赚到钱。娱乐圈也一样，只有向上爬，去北京上海这类大城市的大公司，才能踏入真正的娱乐圈。我想要进一步的发展，想进入大的经纪公司，就得通过各种方式向自己的目标靠拢。”
“即使很有可能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凭你的那点资本和小聪明，你是玩不转的。”顾恋冷冷道，“你与夏艺白纸黑字的合约是赖不掉的，s姐也不是那么好摆布的人。她是个女人，不可能总是那么理性。你激怒了她，她也许会妥协，也许会更加铁了心要跟你打官司索取一切损失，你倾家荡产卖几辈子的身也未必能偿还。到那时候，再软耳根的老好人，也不会接手你这个烫手山芋。你要是想得寸进尺，尽管去试试看！”
“可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不是么？而且你肯定也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我知道你挺想在夏艺干出一番事业来，好再回到北京娱乐圈的，应该不会想那么快被夏艺扫地出门吧？”刘莹向顾恋眨眨眼。
于是情形就变成了顾恋只有向s姐瞒着刘莹私下筹备出专辑的事才会皆大欢喜的局面。
fuck！顾恋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她能感觉得到，刘莹已经把自己跟她之间的那根绳子越系越紧了。
刘莹虽然有意借着拍摄《梦三》的机会向s姐提条件，但也不能排除激怒s姐导致两败俱伤的可能性，估计她也在犹豫，不然不会到拍摄进度完成四分之一时还未有所动作。直至顾恋的出现，让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更为稳妥保险的做法——仅仅是于她而言。
刘莹以为，自己这样做，既能让顾恋不得不与自己站到一条船上，又为以后跟夏艺公司的翻脸准备了更好的底牌，还可以借着顾恋这层保护拖延自己的专辑计划被公司发现的时间，随时打听公司内部特别是s姐的有关消息。至于打击到凌菲雅，那都是顺便的事情了。
当顾恋想明白了这一层，她也愈发气闷。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几年，今日竟然出其不意地被一个小明星套牢了牵着鼻子走。实在是有辱自己这几年在业内闯下的“小资深”的名号。
尽管也不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但为了个人的一时情绪而胡乱出手不是顾恋的作风。仔细地斟酌了一下，顾恋打算就此暂且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第8章 兵不血刃
第8章兵不血刃
“天皎跟品凡公司的代言合约就快到期了，是否续约的问题上双方可以再协商，当初为了给天皎争取代言我们也约定了续约时代言价格的涨幅，为了细水长流，我建议你们在上次代言合同酬劳的基础上增加幅度控制在8％－15％内，品凡的老总许一凡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他讨厌别人坐地起价的小气做法，所以如果你们想跟他公司谈代言酬劳涨价的事情，建议先从他最得力的总裁助理john（约翰）那里寻找突破口，透了下口风后再在适当的场合跟他提及。如果贸然说起惹恼了许一凡，他是宁愿找个价格更低的潜力新秀来代言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恋在电脑键盘上运指如飞，打了一大段话传过去。她开着msn，正在就天皎的一些后续工作问题回复华悦新接手天皎工作的人员。其实天皎所有的相关活动安排她都跟华悦留了清单和资料以及各种电子文档了，不过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别人不太清楚，是以明姐特意打电话叮嘱了下顾恋，说会派公司的一个人加顾恋好友问问这些细节问题。
被派来的就是目前正在跟顾恋通过msn交流的人，刚刚被招进华悦的应届毕业生，叫袁奉玉，23岁的小姑娘，大学三流本科的市场营销专业，梦想是进入娱乐圈成为经纪人做幕后工作，应聘了经济助理的职位，目前跟在明姐后面做些杂事，美其名曰学习。顾恋没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这个嫩生生的小姑娘的基本个人信息和工作经历。
“嗯，谢谢姐姐提醒得这么仔细，你好厉害哇。要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袁奉玉一连发了数个表示崇拜加感激的星星眼符号，看得出是在很真诚想与顾恋套近乎。
“没什么，很多事情做熟了就有数了。”顾恋泛泛应付着。
“那，我觉得天皎进入了华悦，身价不一样了应该。依照姐姐的经验，天皎要跟品凡续约的话，说个什么价位才合适呢？”跟着一串虔诚求教的符号表情后面，袁奉玉又抛过来一个问题。
如果说刚才的一些问题还是跟顾恋以前的工作沾点边的，这个问题就完全属于华悦公司内部的事务了。因为这些都该是天皎的现任经纪人操心的东西。顾恋清楚目前天皎是由明姐先带着，可华悦的几个一线艺人就够她忙活的了，压根没空时时管着天皎，很可能就是先丢几个助理去跟着他了。联想到华悦的新进员工半年实习期的淘汰制，表现不佳或者不能适应大型经纪公司工作的将被辞退。当然，华悦公司经济实力雄厚，即使是实习期的工资水平，跟同行业其他公司相比还是优渥的，劳动合同中明确了这一条款，双方自愿签订合同，并不违反劳动法关于试用期的规定。
“明姐可真用心，这点小问题也想到参考我的意见啊，怎么不电话里直接跟我说呢？”顾恋故意这么说。
对方打出个笑脸，似乎迟疑了一会儿，“呵呵，是啊，她是临时想到随口又加了一条问题。”
谈话至此，顾恋已可确定袁奉玉在撒谎。明姐的作风熟人都是清楚的，她为人热情归热情，从不会把自己的工作计划主动向公司以外的人透露和征询意见，倒是喜欢心中先定个大概的计划，然后让助手去搞完善的执行方案，助手搞不定她再出马。自然，这样的助手她也不会再启用。以往分到明姐手下的经纪助理，也都必须通过明姐这关才能正式成为公司员工。业内由此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凡是经明姐“调教”过的经纪助理都特别能干，比一般的新手老练，能来事也能处事，即使不在华悦干了，跳槽后都有不错的出路。
顾恋估计袁奉玉就是接到了明姐的任务，要考虑天皎给品凡公司后续代言的酬劳上涨事项，得综合各方面考量说出一个恰当的数字，再分析理由。这其中，数字不是重点，重点是分析，看看她是否看事全面，是否机动灵活，是否能分清各自利害关系。换句话说，袁奉玉是在接受明姐的考验，她却想趁机找顾恋给自己作弊。不管其理由为何，可以知道袁奉玉的确很重视这个工作，很重视明姐的评价，独独没有重视到自己真正欠缺的是什么——不是经验，不是机智，是诚实，是自知之明。
顾恋在屏幕前冷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出亲切微笑的表情，“如果我是你，我会向明姐建议，只给天皎增加5％的代言费，但是会附加条件，请品凡公司搞一个比较隆重的续签代言合同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这次增加了一倍的代言费用。给品凡的老总拟一份讲话稿，大意就是因为天皎的市场号召力和本身敬业的代言工作，公司破例给天皎增加一倍代言费。先主动降低姿态，许一凡会欣赏这种做法，在这样的人面前，先让步才能使他按照我们的想法更近几步。我们只要增加5％，他们公司少付了成本，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既能宣传天皎又能宣传品牌。而由于这样的一种造势，其他有意请天皎续签代言或者拍摄广告的公司往往会主动增加至少四分之一以上的代言费用，天皎的市场价值一下提升了一大截，何乐而不为？”
袁奉玉听得连连点头，佩服不已。口水痴呆的表情符号不断出现在聊天对话框里，“姐姐，你太有商业头脑了，你做生意肯定比你做经纪人要赚钱！天啊，我要崇拜死你了！”
随手扔的鱼饵好像立刻有人上钩了。
“没什么问题了吧，我这边有点事。”顾恋打算结束这次谈话。
袁奉玉这点上倒识趣得很，赶紧说，“啊，好的，姐姐您休息吧，打扰你了，真的很谢谢你。”配之以飞吻的表情。
关闭msn对话框后，顾恋顺手打开邮箱，往明姐的常用邮箱里发了封电子邮件，说自己与她派来的工作人员聊天，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份以前拟定的天皎未来的代言签约计划，因为只是初步的小灵感，可能是在某地等车或工作间隙匆匆些写了下存在邮箱里的，事后就忘记了。现在既然想起来了，可能也能给明姐做参考。虽然做不成同事，大家还是朋友，带天皎又那么久了，有些心得自己留着也没用，不如都贡献出来，要能帮到明姐那就善莫大焉。
此想法的大意就是她刚才对袁奉玉说的那些内容。
如此一来，顺便跟明姐不是那么刻意地拉近了下感情，又给袁奉玉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以顾恋这些年来的看人眼光，她知道这个急于表现立功心切的小姑娘九成九会把自己告诉她的那些想法都据为己有向明姐和盘托出以表功。而这边，自己先发了封邮件给明姐，袁奉玉想要借鉴顾恋的想法博得明姐好感的念头不仅是注定失败，而且自身将来更不可能在华悦立足了。明姐一听到袁奉玉那些话就能心中有数，她不会明着说袁奉玉的想法是借鉴了谁的，但会用其他理由把袁奉玉扫地出门。
所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是指这种情况。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又残酷。
网络那头的小姑娘还心情明媚以为前途光明，这边顾恋已经看到了一个刚刚走上社会没多久的女孩子惨遭职场滑铁卢的巨大挫折。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在顾恋看来却是很平常的。人生处处荆棘，她可不会介意去做其中的一根刺。每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大多是这么过来的。经历了遍布棘刺的世界，自己也变成了能够带给别人很多伤害很多血痕的荆棘，——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人生成功的体现之一。
确认邮件发出后，顾恋的鼠标轻轻一点，关闭了邮箱。
这时，与msn同时开着的qq聊天软件界面闪烁出一个俏丽活泼的头像。
顾恋觉得心中的刺乍然又都收了起来，恢复了柔软润泽的本相。
是佩月月。
“夏艺的工作怎么样，几天没见到你了，最近都在横店片场么，忙什么呢？有没有什么可以谈谈的娱乐八卦啊？”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图后，佩月月问道。
要不是佩月月只习惯用qq，顾恋早就把qq卸了，对她来说，msn的实际作用更大，与圈内工作人员和圈内朋友的联系都是通过msn。早些年也用过qq处理工作，后来随着工作范围扩展，更多地与专业人士沟通，qq的工作沟通功能就逐渐被msn代替了。原来工作用qq号上的熟人不是转到msn上就是主要以电话来联系。
现在顾恋的私人qq里真正意义上的好友就佩月月一个，其他是一些几年都难得联系的表弟堂妹之类的。不过，为了佩月月用得顺手，保留那个大而无用不断强迫升级的多事企鹅的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工作嘛，也就那样啦，万事开头难，慢慢摸索总会顺利起来的。八卦么，真没什么可以说的，明星的夜生活嘛有的很乱的那种你听了也没意思，要不跟你说说那个常演古装的吴姓小生最近不知道碰了哪里的应召女郎，生得满脸痘子，导致整个剧组都很烦恼。”顾恋并不想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入到佩月月的情绪中，淡淡地回应了下，转个话题带过去。“你呢，公务员考得如何？”
“别提啦，我又面试失败了。一到考官面前就紧张得嗓子里塞满了沙子一样，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我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次面试成绩又是入围的人里面的倒数第一。”佩月月语气还算开朗地说，发了个皱眉的表情，“只是我爸妈又失望了，怪对不起他们的。”
“面试对于你这种性格内向的人来说是很吃力的啊，所以建议你报培训班练习嘛。”顾恋摇摇头，对她说。
“可我就是临场发怯啊，没办法了。”佩月月发过来一个无奈泪奔的表情，“要是你肯定就不一样了，见过那么多大场面，一下子准过。”
顾恋挑眉，“我啊，我连报考的资格都没有。”
佩月月蹦出了一连串对不起的泪流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那些的。哎呀我真笨，怎么这么多嘴，你打我吧。”
顾恋想到网络那边佩月月垂头丧气的懊恼表情，秀气的眉眼皱成一团，不住地捶打自己的额头的样子，不由轻轻微笑起来。“我要是到现在还介意那种事，以后就真的没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点事真不算什么的，再打自己的头就真打笨了！”
“哎，你怎么知道？”一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表情跳出来。
“就你我还不( 巨星养成攻略 http://www.xlawen.org/kan/31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