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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可她说她和余治森“关心好,一向就是这样”,顾之心里一滞,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流淌过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到底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三观略歪。

    他站起身来,轻声道:“先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再看看退烧了没。”

    这一夜,舒晴浑身发烫地躺在被窝里,很久之后才睡着。她有个奇怪的毛病,一旦发烧了就爱做梦,梦见很多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睁眼的时候只记得好像梦见了顾之,他掐着她的脖子对她冷冰冰地说:“诬陷男人是同性恋等于间接污蔑他的性功能有障碍,道歉不够,拿命来凑!”

    想一想,她觉得有点后怕。

    蓬头垢面地走出客房,她看见顾之坐在沙发上,还是和昨天一样抱着笔记本在工作。

    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连帽卫衣,算是家居服,坐姿放松而随意。窗帘被他拉开了,难得的阳光普照。

    在这样的日光下,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而温暖,轮廓甚至微微发光。

    闻声抬起头来看着她,“好些了吗?”

    洗漱之前重新量了一次体温,这回只有三十八度多一点,好歹叫人松了口气。

    看着墙上的挂钟,舒晴有些汗颜,“你可以早点叫醒我的。”

    顾之站起身来穿大衣,“生病了就需要多休息,没什么难为情的。”

    ……中箭,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顾之看了眼她略显单薄的外套,从衣架上取下了一条深蓝色的羊毛围巾递给她,“走吧,直接去吃午饭,然后我送你回学校。”

    舒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他又看出了她的别扭,低低地叹口气,“从我家里走出去的病人要是被冻死了,只怕我的一世英名都喂狗了。”

    “你说我是狗?”舒晴立马反应过来。

    可表示抗议的眼神才刚调整好,她的面前就被一片温柔的阴影笼罩了。

    顾之从容不迫地把那条围巾搭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动作轻缓地替她围了两圈,末了后退一步,“走吧。”

    可是舒晴迟迟没有动。

    她的下巴上还残留有他替她围围巾时不小心接触到的温度,这样近的距离、这样亲昵的举动,把她整颗心都惊得忘了跳动。

    她怔怔地看着背对窗户的顾之,因为逆光,他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

    可是毋庸置疑的是,这样的表情一定美好又温柔。

    于是她忘了和他计较关于英明喂狗的事情。

    午饭是在小区外面的一家并不算大的餐厅里解决的,顾之是熟客,随意点了几样菜,并没有过问舒晴的意见。

    菜上来以后,舒晴才明白他为什么没问她——小米粥,鸡蛋羹,土豆丝,还有一道热气腾腾的豌豆炖肉。

    “你在生病,需要吃清淡点。”顾之是这么解释的。

    舒晴咧嘴一笑,“我还以为是老师抠门,舍不得请我吃好的。”

    顾之默了默,“教师工资低,这也算是原因之一。”

    “……”

    别逗了,老师,又是摩托又是轿车,我真的看不出你哪里贫穷了。

    顾之像是看出了她的心声,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舒晴,坦白点说,大学教师的工资或许还比不上高级餐厅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所以请千万理解教师这个职业,若是有朝一日看见身边的师长接近楼顶、河边、站台以及大桥上,请千万紧密陪同,生命来之不易,需要互相扶持。”

    舒晴已经目瞪口呆了。

    15第15章

    第十五章

    这顿饭吃得十分冷场,舒晴忍了再忍,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

    “顾老师,讲笑话还是要看天赋的,我觉得你不太适合这项运动,特别是……这种天气。”

    “那你觉得这种天气适合做什么运动?”

    大冷天最适合的运动当然是——

    “摩擦生热,活塞运动。”

    这种对话和余治森、秦可薇重复过太多遍了,以至于舒晴不假思索地就答了出来,隐晦而有内涵,低调而不失华丽。

    当然,就在话一出口的零点零一秒内,舒晴脸色大变,羞愤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顾之把挺得笔直的背微微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座椅上,低低地笑了两声,端起面前盛着白开水的玻璃杯轻轻晃了两下,然后用他特有的低沉嗓音语气轻快地说了一句:“舒晴,圣诞快乐。”

    心知肚明他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所以才这么有技巧地转移了话题。

    “圣诞快乐!”舒晴在感激的同时,也真心诚意地举杯说:“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听的一句圣诞祝福了。”

    为了表示这句话的真实可信,她甚至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顾老师,你的声音绝对有让人怀孕的潜质!”

    “……”

    顾之的那口开水以一种十分奇特的状态卡在了嗓子眼里。

    吃完饭后,他送舒晴回学校,因为恰好要去办公室拿份文件,所以打算直接送舒晴到宿舍楼下,但舒晴十分坚持要在大门外下车。

    只可惜这点避嫌的小心思没能如愿以偿,下车之后还没来得及道谢,一个双语班的男生就从后面拍了拍舒晴的肩,看见车上的人之后,诧异地喊了句:“顾老师?”

    顾之淡淡点头,看了舒清一眼,没再说话,发动了车子往学校里开。

    舒晴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对那个男生说:“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正巧碰见了顾老师,他就顺路载我回来了。”

    对方笑得眉眼弯弯:“都已经月底了还有钱出去吃饭,当真是土豪。”

    舒晴瞪他,“得了,这话从一个真正的土豪嘴里说出来,简直像是往我脸上吐了一泡狗屎,别这么侮辱我行么?”

    众所周知这个宋予是年级上有名的富二代,父亲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加之宋予人长得不错,娃娃脸又好脾气,大概是因为父亲也是白手起家,所以他并没有富二代的那种骄奢跋扈,和大家相处得都挺好。

    宋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到底是谁侮辱谁啊?”

    舒晴习惯性地牙尖嘴利,回味了片刻自己刚才说的话,咳嗽两声,信手拈来顾之的那句话来敷衍他,“圣诞快乐啊宋予同学。”

    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懒洋洋地伸手对身后的人挥了挥,宋予倒是站在原地笑出了声,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

    回寝室的时候,大家都在,秦可薇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还问她夜不归宿去了哪里。

    舒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众人,笑了笑,“哦,平安夜嘛,出去浪荡了一番。”

    “浪得愉快么?”

    “过程很曲折,结局很完美。”她煞有介事地说,“还免费蹭了顿饭。”

    话刚说完,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发件人那一栏写着三个大字:顾老师。

    “下楼。”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舒晴不知道顾之找她干什么,单看到下楼二字就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于是镇定地对秦可薇说:“我下去买个面包。”然后就匆匆跑出了门。

    秦可薇看着她进门时随手扔在桌上的钱包,“喂,你忘了带钱!”

    可是奔跑的脚步声早就消失在走廊上了。

    黑色的沃尔沃虽然低调又不张扬,但因为轿车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锃亮锃亮的也很引人注目。

    顾之看见那个姑娘从楼道里跑出来,缓缓摇下车窗,在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后,伸手递给她一只透明的塑料袋,“退烧药。”

    舒晴傻了眼,“你特意去买的?真是太麻烦你了……”

    “顺路而已。”他收回了手,神情疏淡却莫名柔和。

    为了给病人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c大的校医院离办公楼隔着十万八千里,顾之此行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顺路”。

    心里有股暖流慢慢地发酵成滚烫的情绪,舒晴整个人都有些飘忽,“谢谢顾老师。”

    “不用,医生的职业病而已。”他是这样解释的,合上车窗的时候又一次含笑道,“圣诞快乐。”

    一直到那辆黑色沃尔沃消失在转角处,舒晴都没有移开过视线。

    手里的塑料袋只装了几盒药,轻若无物,可是拎在手里不知怎的就变得重如千金了。

    这个圣诞……过得快不快乐倒是说不上来,总之很奇特就是了。

    秦可薇对于有神秘人士送退烧药来这件事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只可惜舒晴拿生病当借口,蒙着被子睡午觉,再一次用一句“圣诞快乐”敷衍过去了。

    然而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谣言在短短的时间内以一种惊人的姿态传开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秦可薇叫她去食堂吃晚饭了,也就在这时候,从外面推门进来的陈念念气急败坏地冲着舒晴吼了一句,“还睡?赶紧起来!你自己去外面听听人家在传些什么!”

    舒晴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来望着她,“陈念念你吃错药了?”

    “我倒是希望我吃错药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你什么?说你昨晚夜不归宿,和法语专业的顾老师厮混了一晚上,今天还是人家用车把你送回来的!”

    陈念念的一番话成功地把舒晴仅剩的睡意全部驱散,她瞬间清醒过来,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人说你什么!”陈念念冷冷地看着她,“二奶,小三,你觉得哪一个好听点?”

    16第16章

    第十六章

    事情是这样的,陈念念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刚好听见隔壁桌的一群女生在聊天,其间多次提到舒晴的名字。

    她就把餐盘朝那一桌挪近了些,竖起耳朵去听。

    没想到却听来了一番带有攻击性的言论,说什么舒晴彻夜不归、在男老师家过夜,今天还大张旗鼓地坐着老师的车回学校。

    “我早就觉得有猫腻了,她不也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凭什么书记辅导员个个都那么喜欢她?没想到居然是个陪睡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和顾老师是真心相爱呢?”有人嗤笑。

    “真心相爱?”有人不高兴了,尖酸刻薄地说,“她何德何能?顾老师怎么可能看上她?”

    陈念念一向护短,哪怕昨晚才和舒晴吵架了,也绝对听不得有人这么污蔑她。

    当即筷子往桌上一扔,冷冷地骂了句:“饭菜也堵不住狗嘴。”

    然后就拿着餐盘走了,立马回寝室把这消息告诉了舒晴。

    舒晴已经傻眼了,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下了床,“你听谁说的?”

    “法语班的那一群。”陈念念还在气头上,“我猜他们绝对是上回的科创答辩输给我们不甘心,所以嫉恨在心。”

    而那回的答辩是由舒晴代表小组去做的,难怪最遭人恨。

    “也有可能是她们喜欢顾老师,所以——”秦可薇把手里的笔一扔,开始撸袖子,“我记得她们是哪个寝室的,走,找她们去!”

    看见两人比她还激动,舒晴反倒冷静下来,拉住秦可薇,“我大概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了,别急。”

    她打了个电话给余治森,要到了宋予的手机号,打过去的时候宋予还挺吃惊的,语气也挺热情,舒晴言简意赅地把顾之那句话送给他,“下楼。”

    然后拿着手机直奔男生宿舍楼。

    宋予穿着白色的棉衣,深蓝色牛仔裤,一张娃娃脸盛着浅浅的笑意,很快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舒晴也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开口就是一句:“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多谢你帮我出名啊。”

    宋予表情一滞,没了笑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非要我重述一次?中午在校门口碰见你,我也说了是路上碰见顾老师,所以顺路搭车回来的,你又是怎么添油加醋地告诉别人的?”

    舒晴性格里咄咄逼人的一面又出来了。

    “宋予你真叫人刮目相看,长得倒是像个男人,没想到是个长舌妇,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舒晴骂完,转身就走。

    宋予却忽然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误会了!我只在别人问起的时候说了句碰见顾老师搭你回来,其余的什么都没说。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舒晴狠狠甩开他,“离我远点!”

    “舒晴——”宋予还欲解释,却看见那个女生毫不犹豫地快步走了。

    这个圣诞过得是丰富多彩,跌宕起伏。

    但谣言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舒晴明白了危急时刻谁才是对她好的人,寝室里的女生们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不愉快,一晚上都在好好开导舒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舒晴沉默地听着,最后才从被窝里坐起身来,“对不起。”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

    舒妈妈曾经说过舒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要是活得太肆无忌惮,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棱角分明就很容易挫伤他人。

    而她这样张扬且锋芒毕露地活了二十年,犹自不知反省,像只螃蟹一样横行霸道。

    “要是我说我是女汉子,粗枝大叶,不懂顾及别人的感受……听上去像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而事实就是,我这个人张扬又尖锐,性格很糟糕,而你们还能在这种时候毫不计较地帮我,我真的很……”舒晴的声音从被窝里低低地传出来,最终还是化作一句,“对不起。”

    陈念念骂了句:“魂淡,你在演琼瑶戏啊?不这么煽情会死?”

    大家哄笑起来,最后刘书意说了句:“其实也是我们小心眼,你得奖了,我们本来该帮你一起庆祝,可是却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秦可薇适时地插科打诨:“这厮太招摇过市了,我都看不惯,更别说你们了,好在我秦可薇肚里能撑泰坦尼克号,不然早看不惯她了!”

    糟心的流言蜚语竟然化解了一场矛盾,舒晴的心情很复杂,不知是在为谣言担心,还是在为此刻的误会涣然冰释而欣慰。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来看,是陈念念发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们一直陪着你呢,晚安。”

    眼眶竟然变得有些潮湿,舒晴躲在被窝里,觉得这真是有生以来过得最扑朔迷离的圣诞节了。

    *

    周日一整天,舒晴都窝在寝室里,做了套法语卷子,看了一下午英语原著,不出门也就听不到什么谣言。

    秦可薇说:“天下太平,岁月静好。”

    舒晴浑身恶寒。

    宋予打了很多电话来,舒晴一个也没接,既然下定决心远离谣言,谁都不要妄想破坏她的好心情。

    只可惜到了周一,该来的还是来了。

    学院也就这么点人,一点谣言传来传去就人尽皆知。

    上专业课的时候,班上有人试探地问舒晴:“你和法语专业的顾老师关系很好?”

    舒晴的脸一下子冷下来,“还没熟到陪睡的地步,放心好了。”

    秦可薇赶紧把那人嘘走。

    只可惜到了晚上的时候,连余治森都亲自打电话来了,开头就是一句:“我靠舒晴你什么时候傍上顾老师了?我听说他亲自开车接送你上下学,还和你成为了同居密友——”

    “再过两天估计你就会听说我身怀六甲了,一周以后我和他的孩子都在超市里打酱油了。”舒晴冷冷地打断他,三秒钟后终于忍无可忍,“余治森你动点脑子好吗?这种时候打电话嘲讽我真的人道吗?”

    说话间,她停在了教室外面,“我要上法语课了,就这样。”

    臭着脸走进教室,好死不死看见宋予忽然站起身来朝她挥手:“舒晴!”

    舒晴没理他,径直坐在了第一排,岂料宋予很快走到了她面前,十分诚恳地说:“我想和你谈谈。”

    走廊上很安静,头顶的暖黄|色光芒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以后别打电话也别发短信了。”舒晴的表情很疏淡。

    “那些话真的不是我说的。”宋予解释道,“我去问了法语班的女生,她们说是有人看见你和顾老师从他家小区一起走出来,所以才有了这些谣言——不过我绝对相信你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

    舒晴怔了片刻,“有人看见……”

    是了,那是二环路很著名的一片住宅区,很多本市的有钱人都住在那里,就她所知,光他们年级也有好些家境不错的人。

    这下更可笑了,被人看见她和顾之一起走出小区,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舒晴抬头看着宋予认真又严肃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是我错怪了你,还冲你发了一通脾气,别做出这么愧疚的样子,倒显得我更恶劣了。”

    宋予这才咧嘴一笑,阳光又好看,“不恶劣,不恶劣,早闻舒女侠性格耿直、舌灿莲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及得上外院的女人们,那才叫舌灿莲花,个个都是大作家。”

    舒晴尚在苦笑,却忽然听见宋予笑容满面地喊了句:“顾老师!”

    回过头去,走过两人身旁的不是顾之又是谁呢?

    她也赶紧喊了一声。

    顾之微微顿足,点头之后问她一句:“吃了药没?”

    “吃了。”

    “烧退了?”

    “全好了。”

    “嗯,进来上课。”他抱着头盔走进了教室。

    舒晴的嘴角微微上扬,正欲跟着走进教室,忽然察觉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宋予张着嘴站在原地,一脸疑窦丛生的表情。

    这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的关系好吗?

    上课时,舒晴频频走神,顾之在屏幕上打出了这一课的相关短语,众人都在埋头做笔记,只有她一个人盯着面前的笔袋走神。

    顾之似是不经意地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叩了叩桌面,她才慌忙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

    似是询问,又似是责备,带点严厉,却又不失温和。

    舒晴心下慢了一拍,低头抄写短语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

    下课之后,秦可薇要去吉他协会,留她一个人慢慢地往寝室走。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舒晴。”

    回过身去,不是顾之又是谁?

    他递给她一张光盘,她低头一看——《刺猬的优雅》。

    正是那天她没有看懂的那本法语原著……的电影版?

    “这是原著改编的电影。”顾之说,唇角微微上扬,“你对原著挺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电影版,中法字幕都有,不至于看不懂。”

    舒晴有些惊讶,但国内的法语资源很难找,特别是想找到有法语字幕的电影,更是难上加难,当即感激涕零地笑道,“谢谢顾老师!”

    男神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浅淡而不失温柔,走过她的时候,轻轻说了句:“看完以后,写篇一千字的观后感。”

    “……”一万头神兽从胸上咆哮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舒晴忽然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赶紧出声叫住他,“顾老师,我有事告诉你!”

    对上顾之回过身来略微讶异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你听说没,这几天有人在传我们的谣言。”

    “什么谣言?”

    那双冷静的眼眸叫她面上一热,终于还是低低地说了出来:“有人看见我和你一起从你家小区走出来了……”

    顾之瞬间明白了。

    面前的女生有些局促地低着头看着地上,面颊泛红。

    顾之忽然想到了第一次遇见她的那个晚上,她和那个男生一起在走廊上做着亲密的事情,面上似乎也带着这样艳丽好看的颜色。

    鬼使神差的,他听见自己用缓慢而清冷的声音说了句:“你还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这样疏离而冷漠的语气,隐隐之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舒晴敏感地捕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倏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怔怔地问了句:“什么意思?”

    17第17章

    第十七章

    漆黑的夜晚,空空荡荡的教学楼外,只剩下顾之背后那盏高高的路灯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芒。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更显得孤绝料峭。

    舒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他一起这样静静地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却又莫名心慌。

    她听到自己急切地催促他:“顾老师?”

    可就是这样一声顾老师把他拉回了现实,那种清冷疏离的神色并没有褪去,但他收回了视线,临走前只说了句:“流言止于智者。”

    那个身影挺拔清隽,最终消失在了夜色里。

    舒晴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她似乎遗漏了什么细节,回想认识顾之的点点滴滴,他不应该是那个会莫名其妙就对她差别待遇的人。

    他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每一句似有深意的提醒,都像是在提醒她个中缘由,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熄灯后,寝室陷入一片黑暗。

    舒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脑子里反复浮现出顾之那个深深的眼神,带着失望与疏离,带着冷漠与无奈。

    她越想越心慌,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那个人发短信。

    “顾老师,你在生我的气吗?”

    ……似乎亲昵得有些不妥,她迟疑着又删去了。

    “今晚你问我还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我觉得很受伤。”

    ……更可笑了,她受不受伤他会放在心上吗?

    这样辗转反侧很久,她终于颤着指尖发过去了四个字:你睡了吗?

    等待的时光被无限拉长,短短五分钟里,她从忐忑变成了沮丧,最后甚至握着手机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发去这样一条短信。

    只是胡思乱想终于还是被手机的震动打破,她迫不及待地凑到眼前来看。

    “没有。”仍旧是他的作风,好像多发一个字都会浪费话费。

    可是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不知怎的骤然落地,舒晴对着黑暗里亮得有些刺眼的屏幕露出了笑意。

    “顾老师,我想问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对我没有好印象?是因为第一次在便利店外见到你的时候,我拿你和余治森开了不恰当的玩笑吗?”

    她也许粗枝大叶,也许活得肆无忌惮,可父母离异的事情也让她变得异常敏感,能够察觉到别人对她的每一点小情绪。

    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的男人拿起震动的手机看了眼,似乎迟疑了片刻,才回道:“不是在便利店外,而是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过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当时你和余治森在一起。”

    黑暗里,舒晴怔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对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她努力地回忆着那个晚上自己和余治森做了些什么。

    她记得她帮英镑清理龟房,结果一不留神把英镑掉进了垃圾桶里,而余治森费了很大了气才帮她捞起来……隐约记得抬头的瞬间,似乎看到有个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难道那就是顾之?

    沙发上的人合上了笔记本,从冰箱里拿了盒酸奶出来,一边喝,一边出神地看着桌上的手机。

    他甚至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阑珊的夜景,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而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一直在等待。

    “你看见我和余治森捞乌龟了?”这是舒晴的短信。

    就在顾之怔忡之际,手机又响了一次。

    “那天我不小心把英镑掉进垃圾桶了,余治森来帮忙,之后我们就在停车场和便利店遇见了你……我还是没想通你为什么生我气。”

    顾之拿着手机站了好一会儿,才失笑坐回了沙发上。

    捞乌龟?

    竟然只是……捞乌龟?

    那个寂静的夜晚,昏黄黑暗的走廊,还有他随意一瞥之下,在走廊尽头看似亲密的男女……竟然是在垃圾桶里捞乌龟?

    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部浮上心头,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片刻之后,舒晴收到他发来的短信:“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生气了?”

    可是那种眼神,那种语气,还有那种疏离冷漠的表情……分明就是生气了,舒晴很笃定。

    而最后一条短信就在这时候蹦了出来:“很晚了,明天还有课,睡吧。”

    这样的语气让她想到了平安夜那晚的场景,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对她轻声道晚安。

    她甚至清楚地想象到了他那时候的神情,笑容浅淡,眼神明亮,甚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她最终心满意足地回了一句“晚安”,然后安心地睡了。

    另一边的男人却看着屏幕失神很久,最终含笑摇了摇头,拨通了好友的电话:“睡了吗?”

    “睡了也被你吵醒了。”那头的李宣然没好气地说,“怎么,这个点找我有事?”

    “下来吧,喝一杯。”

    许是隔着手机也感受到了顾之心情不错,李宣然挂了电话,穿上外套下楼来了。

    两人是上下邻居,又是多年好友,买房也挑了个近处。

    红酒在手,李宣然一边轻摇酒杯,一边打量着顾之唇边浅浅的笑意,懒洋洋地问了句:“遇见什么好事了?”

    顾之但笑不语。

    “看样子春意盎然的,莫非是——”李宣然咧嘴一笑,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桃花运?”

    顾之浅酌一口,这次连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好事不见得,桃花说不上,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奇异的心情是因为什么。

    他和李宣然碰了碰杯,“心情好罢了。”

    染了醉意就容易开口,没一会儿,坐在沙发上的李宣然开始大笑,“你的意思是,你看到学生在捞乌龟,就以为他们在——哈哈哈,人民教师的想象力就是超凡卓越。”

    顾之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很好笑?”

    “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李宣然坐直了身子,意味深长地说,“你也学过医,知道冲动抑制太久确实会出现心理暗示,我看你是单身太久,也该交个女朋友尽快解除这种心理暗示了。”

    *

    舒晴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完了顾之给她的那部电影,故事讲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门房老妇人荷妮和一个来自日本的上层阶级小津先生之间的爱情故事。

    因为身份和外貌的局限,荷妮骄傲又自卑,渴望又抗拒,用刺猬似的方式竖起防备保护自己,却最终走进了小津先生的世界。

    影片很文艺,带着法国特有的安静浪漫情调。

    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相恋,每一个镜头都带着光影的变换,也牵动了舒晴的心。

    而在荷妮终于克服一切,愿意接受小津先生时,影片却戛然而止在车祸的那一幕,舒晴的心倏地停滞了。

    她看见小津先生褪下西装盖住荷妮,那双始终温柔明亮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了悲伤的影迹。

    熄灯以后,她打开了充电台灯,拿出纸笔开始写顾之布置的观后感。

    可是白炽灯下,呈现在前言的每一幕都是小津先生与荷妮深情对视的画面,或安静地看着白色幕布上的电影,或分享《安娜·卡列尼娜》中那句广为人知的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福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起初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最后才惊觉面颊湿漉漉的。

    她艰难地执笔很久,最终只用法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们都是孤独的刺猬,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优雅。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一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人,他未必是恋人,可能是任何人。横亘身份与地位的外在条件,跨越看似不可丈量的距离,在偌大的世界里,我们会因为这份珍贵的懂得而不再孤独。

    *

    周三晚上的法语课下课之后,她把观后感连同光碟一起交给了讲台上的顾之,然后匆匆离去。

    那个晚上,顾之安静地坐在安静的客厅里,翻开了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

    舒晴的法语写得流畅而纤细,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秀气,并不像她本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肆无忌惮。

    起初他以为她是在敷衍,因为长长的一部电影只换来了半页不到的观后感,可是接触到那些优美的符号时,顾之却连目光都停滞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他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电视,把那张看过多次的光盘放了进去。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荷妮冷漠出现的画面,然后是小津先生走进她的生命里,画面上有阳光,有笑颜,有透明的尘埃,还有游动的金鱼。

    “横亘身份与地位的外在条件,跨越看似不可丈量的距离,在偌大的世界里,我们会因为这份珍贵的懂得而不再孤独。”

    画面里的荷妮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寂静的时刻书写下这样的句子,然后抬起头来对沙发上的他微微一笑。

    “老师,我过关了吗?”

    原来了解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透过寥寥几行文字,轻而易举窥见了一颗毫无保留的心。

    顾之在明亮的灯光下坐了很久,最终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mervei11eux!”(很精彩)

    舒晴回信息的动作总是很快,几乎是在半分钟后,他的手机就重新亮了起来。

    “un monsieur mervei11eux, une étudint mervei11euse:)”(名师出高徒-舒晴自我翻译版)

    他低低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笑意。

    18第18章

    第十八章

    这学期接近尾声时,学院按照惯例举办了一次外语节。

    礼堂里人声鼎沸,余治森等挂着工作证的学生干部焦头烂额地忙着安排选手座位,不时有观众跑来询问该往哪里坐。

    舒晴本来也逃不过这一劫,但因为是这场演讲比赛决赛的参赛者之一,得以幸免于难。

    秦可薇在观众席上朝她挥手,用嘴型说了句加油。

    余治森在帮第十三名观众找到座位之后,黑着张脸走到第一排的选手席前,一把拿过舒晴的矿泉水毫无形象地灌了几口。

    “算我求你,假装不认识我,然后拿着我的水赶紧滚蛋。”

    余治森把盖子盖上,阴险地挤上了她的椅子,跟她紧紧挨在一起,“亲爱的,还是算了吧,全学院还有谁不知道我们是一对呢?”

    “我不介意把你的真实性取向——”

    话未说完,余治森一把捂住她的嘴,同时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得,算你狠!”

    舒晴笑着看他离开,却在下一秒看见了走进礼堂侧门的顾之,她发现顾之往余治森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对上了她的目光……显然刚才他们闹腾的场景被他尽收眼底。

    舒晴正准备跟他打招呼,评委席的系主任却忽然朝他迎了过去,“顾老师来了?”

    他没有再看舒晴,和系主任寒暄几句后,由礼仪队的女生带着走向了评委席。

    看样子他很忙,想必经过她的时候也没空转过头来响应她的招呼,所以舒晴十分自觉地把那句“顾老师好”咽进了肚子里。

    顾之坐在评委席上,系主任开始笑盈盈地感谢他,多亏了他的帮忙,她的侄女才会这么快康复出院。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举手之劳而已,都是刘医生的功劳。”

    系主任赶紧说:“谁不知道刘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要不是顾老师帮忙打了声招呼,我们光是排号都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必须要感谢你。”

    顾之的表情礼貌客气,不见烦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样的场合。

    他素来不喜别人走后门拉关系,不管是作为一名医生还是一名老师,但系主任的侄女曾经来过学校,当时他在办公室,亲眼看见了她的病情有多严重。

    按照她的情况,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确实会耽误。

    系主任还在向他表示感谢,台上的比赛却已正式开始。

    他始终维持着那种礼貌的神情,却对这样的对话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见舒晴走上了台,终于没有再去理会系主任在说些什么。

    舒晴是第三个出场的,难得地穿着正装:黑色小西服与短裙,复古荷叶领的白色衬衣,她甚至借了秦可薇那双黑色的高跟小皮鞋,只可惜鞋号比她的脚小了一码,箍得她有些难受。

    好在不用站太久,五分钟也没什么大碍。

    上台前三分钟临时抽了题目:is there ny boundry in 1ove?(爱有界限吗)

    比起前两个选手更为具体的题目来说,这样抽象的题目自然要难一些,哪怕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了,难免还是有点紧张。

    舒晴从容地走到讲台上,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而大( 我的男人 http://www.xlawen.org/kan/31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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