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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文臣武将不敢吭声，个个低头。
李自成略一沉吟，道：“在东华门外设厂公祭，礼葬朱由检。此人虽然刚愎自用，常残杀忠臣良将，但他是勤政之人。他生前宠田贵妃，就将葬于田贵妃墓中吧。”
“吾皇圣明，微臣立即去办。”龚寒玉闻言，又见李自成喝得满脸通红，怀抱美人，连忙磕头而去。
“宣旨，封窦美仪为妃。封牛金星为丞相，封刘宗敏为权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封李岩为制将军……”李自成封赏有功之臣一番，搂着窦美仪欲往寝宫享乐。
“启禀皇上，皇宫大内府库中只有黄金17万两，白银13万两。”此时宋献策匆匆来报，跪在李自成跟前。
“什么？才这么一丁点？”李自成放下窦美仪，骇异之下，失望至极。
他建国之后，依理应该大赏将士，如今金银缺少，如何是好？
“皇上，大明**，京城破后，明廷尚有许多高官来不及逃走，不如向这些昔日官员追赃？按献银多少，封他们一些官位？”刘宗敏心想美人给李自成得了，自己随他浴血奋战，没得美人，捞点银子也好啊，便急向李自成提议。
“皇上，奴才愿向皇上献银五万两白银。”不远处跪着的明廷大太监曹化淳见风使舵，急忙认捐。
“好！朕封曹公公为司仪太监总管。牛爱卿，就按权将军提议办，卿等快点拟定具体方案，公告天下，同时困住明廷高官，不让他们离京，直到他们献银为止。”李自成闻言，十分高兴，扔下一句话，搂着窦美仪转身走了。
“哈哈哈……”刘宗敏、牛金星等人接旨，仰天大笑。
他们急回官邸，拟定明廷来不及逃走的高官献银举措。
牛金星当即发布文告：“原明廷各官俱有次日朝见。朝见后，愿去者，听之。敢有抗违逆令者，斩！”
竖日清晨，李自成等人坐于朝堂。
牛金星手执花名册，一一点名。
李自成想着窦美仪白嫩的**，坐一会儿就不耐烦，与急于回府纳银的刘宗敏起身离去。
牛金星见状，只好传令：“前朝犯官俱送刘宗敏将军处听候发落。”
刘宗敏凌晨时已从大明平西伯、辽东总兵吴三桂府中搜出天下第一美人陈圆圆，哪有心思断案？
他脑海里想着与陈圆圆的床第之欢。
他根本不审，也不问，只让人传令：“以官第献银，一品必须献银累万，以下必须累千。痛快献银者，立刻放人；匿银不献者，大刑伺候。”
他这声令下，京城内当即四处响起明朝官员的惨嚎之声。。
棍杖狂飞，炮烙挑筋，挖眼割肠，
城中富商也有不少人被加以拷掠，平民的薪米尽被农民军抢掠以供军用，城内尸横遍地。
岑战与吕运通逃往哪里了？石心儿离京了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章 刑拷暴政失民心
雪过天晴，阳光明媚，积雪消融。
明廷大内前总管吕源及夫人邹寒珍，孙子吕运通、吕振明；前副总管蔡坤及夫人韩凤凰，在大顺官兵的押解下，来到了大顺的刑部。
龚寒玉一见吕运通不由一怔，没想到他竟是吕源之孙。
吕源对前来解押的龚寒玉言明“愿献银五十万两”，所以龚寒玉等人不敢对吕蔡两家链锁加身。
“小民吕源，参加权将军。”吕源此时已是七十岁，白发苍苍，忍气吞声地领着蔡坤等人跪在案桌前的刘宗敏跟前。
吕运通英挺俊秀，剑眉朗目，一表斯文。
吕振明高大威猛，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二人左顾右盼，警视四周。
“吕源？你可是昔日蜀川布司啊，后任大内总管，家有金银不少。说，你献银多少？”刘宗敏瞪了吕源一眼，也不让他起身。
“刘将军，你刚才所说的是小民昔日官职，小民于十年前已告老，虽留京城，但薪俸早已用光，何来藏银？盼将军看在小民年迈体弱的份上，放小民一马。”吕源见刘宗敏如此对待他，便自己起身，拱手道毕，又用手肘碰碰蔡坤。
他四十年前曾是明廷京师第一高手，后又高官得做，不是一般人，吃软不吃硬，
“大胆！狗奴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哪，掌吕源四十嘴巴，杖责八十，吕家男的为奴，女的判入丞相府为妾。”刘宗敏见状，不由怒火中烧，一拍案桌，喝令用刑。
龚寒玉、龚冷月、龚冷星、阳海鸿、洪顺畅等人一拥而上，欲擒吕源用刑一番。
“哼……”吕源忽地双掌一错，聚阴寒之气推出。
“啪……咔嚓……啊呀……”率先抢上的龚寒玉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胸前中掌，勒骨连断数根，全身冰冷，倒地翻滚。
蔡坤双手一错，出手如电，抓着洪顺畅双手一分一错。
“咔嚓……啊呀……”洪顺畅双手立断，惨叫而倒。
吕运通随即双拳直擂阳海鸿。
阳海鸿虽然猝不及防，但他武功高强，一惊之下，晃身而闪，反手抓起峨眉剌捅去，二人旋即交手。
吕振明左手双指忽然叉向龚冷星双目，膝盖顶向他的腹部。
“啊……”龚冷星一声凄厉惨叫，双目眼珠被吕振明挖出，又被吕振明一膝盖顶中腹部，当即倒地身亡。
邹寒珍则是闪身旋转，从龚冷月腰间抽出宝剑，挺剑剌向案桌上的刘宗敏，欲擒人质。
“哎呀……”刘宗敏也是武功高强之人，见状急闪，却左臂被邹寒珍一剑划伤。
“不好！中计了，快拿下吕源老贼。”“七星剑门”纪春、纪夏、纪秋、纪冬四人急领众侍卫一拥而上。
然而，吕源虽然年迈，但宝刀未老。
他一招得手，已夺来钢刀，刀光闪闪，血水四溅。
“啊啊啊啊……”大顺四名侍卫瞬间惨死于吕源刀下。
吕源一把揽着邹寒珍的腰，舞刀而出。
蔡坤夺来长棍，横扫直捅，连杀两名侍卫，揽起韩凤凰而逃。
吕运通、吕振明武功得自吕源、蔡坤二人所传，空手应对，丝毫不惧。
吕运通抓起龚寒玉掷向阳海鸿。
吕振明一脚勾起洪顺畅踢向纪春，又抢来钢刀，勇当断后。
吕蔡两家除韩凤凰不会武功外，其他人都能文善武，大顺一般将士如何能挡？
他们杀出刑部，夺马而逃。
“走，去何府……”吕源抱着邹寒珍，钢刀挡箭，回头对蔡坤道了一声，策马奔向正阳门大街何丛府上。
“快围起来……”刘宗敏被邹寒珍一剑所伤，气得咆哮如雷，指挥官兵围向何府。
一时间，京城大乱，鸡犬不宁。
艳阳高照，大地生温。
“刘将军，何府即是昔日明廷前镇辽王、龙庭大将军、辽东总兵石剑府邸，卑职领兵去抓人，合适吗？”阳海鸿策马追上刘宗敏，见何府门前挂着一块大牌匾，上书“爱民如子”，署名“石剑”等字，连忙劝阻。
“啪……奶奶的，别以为姓石的狗杂种昔日曾救过高皇后一命，就可以护佑明廷狗官吕源，今日老子坐天下，何惧姓石的？来人，冲进去，见人就杀，有银就抢，美女进献本将军。”刘宗敏闻言，甩手就给阳海鸿一记耳光，破口大骂石剑，喝令兵马撞门而入。
阳海鸿捂着滴血的嘴角，泪水喷帘而出，伤心与委屈交杂一起，愤怒地瞪了刘宗敏一眼，策马离去。
他想想自己追随刘宗敏打天下，盼能救民于水火，没想到大顺皇朝比大明皇朝更残忍，没想到天下姓李了，黎民更是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刘宗敏不仅不把李自成放在眼里，还不把一群浴血奋战过来的武林义士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他伤感地策马奔向皇宫，欲劝李自成收手。
“啊啊……”
阳海鸿跑出不远，忽闻身后惨叫数声，掉转马头来看，却是抢先进入何府的几名侍卫被何府里的人踢出府外。
“放火攻。”刘宗敏见数名士兵惨死，又挥刀大声传令。
众将士急忙拆两旁房子门板，打火折子生火。
何府内。
前户部侍郎何丛哭丧着脸拱手对吕源道：“吕大人，老夫年迈，又不懂武功，你就别折腾老夫了，把银子献给刘宗敏算了，呜……”
“何大人，老夫倘若死了，刘宗敏下一个刑杖至死的人，必然是你。别忘了，老夫与蔡坤、你，三人都是昔日蜀川出来的。”吕源拍拍何丛的肩膀，又提旧谊。
“何大人，虽然你昔日升官是石将军举荐，但是没有吕大人加批语上报吏部，你一样升不了官。现在，咱三人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蔡坤是吕源亲家，爱女蔡如意嫁与吕源之子吕初生为妻，向来以吕源为尊，随声附和。
“何大人，吕大人的话没错。”岑战也赶紧相劝。
“呜……”何丛作声不得，掩脸而哭。
“奶奶的，大顺兵马简直不是人。何大人，你知道国戚、襄城伯李国桢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大学士魏藻德是怎么死的吗？”吕运通知何丛胆小如鼠，既劝慰，又提起一天前发生的血案。
“啊呀……”何丛一拍脑袋，立马惊醒。
李国桢、魏藻德是怎么死的？吕源等人能否安全离开何府，离开京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章 石家祖屋不容毁
明廷官员中首遭掠死的，便是率三大营兵士在京城外最早投降李自成的大明襄城伯李国桢，他被刘宗敏首先刑拷，小火燎烧，大板痛砸，折磨而死。：
魏藻德被刘宗敏扇了数十大嘴巴，夹棍猛扯，十指皆断。
他疼痛之下大呼：“老夫有一女，愿献给将军为妾！”
刘宗敏命人领来魏藻德的爱女，当众奸污，然后命人送入军营，让亲兵享用，再严命兵士加紧拷掠。
魏藻德脑袋被刑板夹裂，脑浆流出而死。
“蓬蓬……”
何府外，大顺将士用着火的门板扔进何府，又加一阵箭雨射入，何府立即着火。
“振明，你打头阵。运通，你护何大人、家眷出后门，老夫自与亲家上屋顶，相机擒拿贼首。出京后先逃为上，以后再聚。”吕源曾是蜀川布司，做过一方大员，面对熊熊大火，镇定自若，召集儿孙分工。
“刘宗敏，你找死？敢毁石某祖屋？啊啊啊……”忽然府外一声大喝，一个虎背熊腰少年从对面房屋跃出。
他长袍一卷，已将纪夏缠住，然后挥袍一甩，撞倒纪秋。
兄弟二人惨叫而亡。
“石将军之子石心儿来了，快跑……”吕源闻声大喜，知石心儿相助而来。
石心儿数日前大闹皇宫，救出张太后遗体之事，早已传遍京城，但他抢来侍卫服饰扮作大顺侍卫，潜藏皇宫，倒没被大顺将士所擒。
多日来，他潜藏京城，相机解救父亲昔日部属。
他见大顺拷掠官员之财，料想到了何丛也会落难，所以早早潜藏于对面的官邸里。
何丛是石心儿之父二十多年前避难时的恩人，有恩当报。
石心儿此时杀出，当真是出手毫不容情，瞬间杀了七星剑门两大高手，身子腾空而起，长袍又罩向刘宗敏。
“什么？他……他……还没走？”数名大顺将领闻言，浑身惊颤，差点摔倒在地。
他们或是曾亲眼目睹过石心儿凶残武功，或是曾听说过石心儿快速致死大顺将士的狼狠。
“二哥、三哥……”纪冬见瞬间死了两名兄长，痛不欲生，当众而器，下马抱起纪夏，见两位兄长全身骨折，死不瞑目。
刘宗敏正自得意，不想半路杀出程咬金。
他从纪夏、纪秋二人之死中尚未反应过来，又见长袍罩来，惊世骇俗地“吓”一声，急翻身马腹。
石心儿双足落在刘宗敏的马鞍上，双足一点马鞍，身子斜飞，长袍一卷，又卷到一人；探手一抓，捏碎了一人肩膀。
他将所卷之人甩向失声而哭的纪冬。
“砰……啊啊啊……”纪冬刚放下兄长遗体，起身拔剑，不防石心儿又卷一人甩来，撞得他横飞数丈，撞死数人，自己也惨叫身亡。
“啊啊啊……”吕运通舞棍、吕振明挥刀，兄弟俩凶狠出击，瞬间又连杀数名大顺将士，撕开缺口。
他们原是明廷高官子孙，本对大顺朝不服，此时又遭大顺朝暴政之苦，出手岂会留情？
“放箭……”刘宗敏从马腹翻起，怒吼下令。
“轮不到你作主……”吕源由何府庭院飞出，凌空一记劈空掌袭去。
“哎呀……”刘宗敏忽见头顶上阴风怒吼，急又翻身马腹。
“嘶哑……”蔡坤跳上何府屋顶，凌空跃下，一棍击在刘宗敏的马鞍上，打得他的马惨叫一声，四蹄皆屈，将他压倒在地。
“刘将军……”阳海鸿这才从愣恍然若梦中惊醒，挺剑过来，大顺将士顾不及与吕、蔡、石三家子弟撕拼，急围过来护主要紧。
阳海鸿相救刘宗敏，不意身后风响，欲反手一剑，却左肩一疼，已被石心儿一招“凤尾手”抓住了。
“不想死的话，就下令放吕大人出城。”石心儿声音冰冷，不怒自威。
他五指稍稍用力。
“哎呀……格格……”阳海鸿左肩骨头直响，疼得他冷汗直流，双腿发软，浑身乏力，差点萎倒在地。
他想起大顺第一剑客杨威仅一招伤残于石心儿五指之下，哪敢抗争？
他慌忙下令：“众将士，快让路，放他们走，救刘将军要紧。”
岑战最后杀出，赶紧抢来数匹马。
“吕大人，抢腰牌先走，晚辈殿后。”石心儿见大顺兵马分开两边，但全持弓箭，急提醒吕源别忘了抢他们的腰牌出城。
“谢谢石公子……”吕源闻言，甚是感动，抓过一块大顺侍卫腰牌，抱起邹寒珍，领头策马而跑。
吕运通抱起何丛。
蔡坤揽过韩凤凰。
吕振明舞刀断后。
“令……尊呢？”韩凤凰忽然掉转马头，驰到石心儿跟前，颤声关问石剑下落。
“老人家，来不及了，快走啊，以后再叙。”石心儿生怕韩凤凰有难，急使眼色让她快走。
“代问令尊好……”韩凤凰当知石心儿好意，噙着泪水，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她当年欲将爱女蔡如意许配给石剑为妻，奈何蔡坤不同意。而今，她见石剑之子少年英雄，不由暗叹爱女没福气。
“刘宗敏，你必须尽快修膳石某祖屋。否则，石某每天杀三名大顺将领偿命，看你手下将领能经我杀几天？哼！贪财小人，一介庸夫……啪……”石心儿放开阳海鸿，抛下一句狠话，甩手就给刚由众将士扶起来的刘宗敏一记耳光。
他跃上屋顶，飞掠而去。
“放箭……”刘宗敏此时被一时的胜利冲晕了头脑，哪会听得进去石心儿的话？
他当即喝令众将士朝屋顶上的石心儿放箭。
“嗖嗖嗖……”众将士一起朝何府屋顶放箭。
石心儿长袍一抖，双足一点，跃下何府，劈翻何府后门一名大顺军官，抢马而去，直奔皇宫。
“快……保护皇上……”
何府后门的大顺兵马惊恐万状，急一边放箭，一边策马朝石心儿追去。
石心儿一边挥舞长袍挡箭，一边策马奔至宫门附近，蓦然飞身离马，掠红墙而入，循皇宫屋顶而飞。
“不好了，有人行剌皇上……”
众侍卫惊叫起来，皇宫旋即大乱。
石心儿却不下屋顶，飞上屋顶的大顺侍卫论单打独斗，更难挡他的“神龙爪”。
他由御花园穿出，越过后门，凌空跃下，长袍卷过一柄钢刀挡箭，策马而逃。
他奔至安定门时，飞身离马，钢刀翻飞，守将人头落地。
大顺士兵乖乖开城门，放他出京。
石心儿离京后将赴何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章 私放故人惹火烧身
日影西斜，冷风又起。：
各路兵马疾奔皇宫救驾，吕、何、蔡三家人出京后就顺利了。
“爷爷，爹娘在山海关助吴三桂抵挡清军，不如去山海关吧？”吕振明出了京城，策马追上吕源。
“嗯……孩子，你爹娘并非山海关主将，风闻吴三桂与李自成已互通书信，意欲降顺。你与兄长去山海关，若吴三桂降大顺，你们就护送爹娘偷偷逃出来，以后再聚。”吕源点了点头。
“老爷子，不知石心儿能否逃脱？是不是让通儿回城一趟，打听情况？”韩凤凰却不放心石心儿，则头问蔡坤。
她牵挂爱女的昔日情郎之子。
“别忘了，数天前在宫中，围攻石心儿的有大顺第一剑客杨威，名闻天下的‘摔碑手’南宫，‘金刚锤’费有道，‘虎鞭’龙不平等人，这些人在石心儿‘神龙爪’之下，非死即残，现凭刘宗敏手下的阳海鸿等人如何能留住他？走吧，咱们先潜藏山林，以后再说。”蔡坤分析一通，安慰爱妻一番，旋即领他们南下。
吕运通、吕振明兄弟俩即奔山海关而去。
夜幕降临，寒风嗖嗖。
“轰……”
吕源出京南下，不意京郊驻扎有大顺军营，有一队人马正提灯巡视。
一声炮响，军营里冲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是美貌女将，全身红衣，长刀出销，威风凛凛。
她身边两旁，为清一色美貌女兵。
“红娘子？”吕源颤声叫道。
“不错！来者何人？为何星夜出逃京城？”红娘子威严相问。
“制将军夫人，老夫乃是明廷大内前总管吕源，这位是户部前侍郎何丛，因刘宗敏刑拷旧朝官员，逼人献银。老夫被迫携家带少，星夜出逃，请夫人放老夫一马。”吕源一听，知道大顺的制将军李岩及其夫人红娘子为人心善，且多番劝说过李自成别残暴对待明廷旧官，当即相机求情。
“得得得……”军营里冲出一队人马，却是朱美林、朱玉领着明廷十余侍卫。
“夫人，此人正是吕源，他早已不是明廷官员。”朱美林赶紧出言求情。
“唉……到军营里歇会吧。制将军多次上书，劝阻吾皇别刑拷明廷官员，皇上偏不听。”红娘子闻言，挥手让路。
“请随小女子来……”红娘子身旁一背负弹弓的素衣少女，领吕源等人到中军帐。
“爹，明廷旧属吕源因刘宗敏刑拷逼金，星夜出逃，娘亲请示爹放行。”素衣少女进帐，拱手对案桌前看书的中年汉子道。
“小民参见制将军。”何丛这回比吕源还乖巧，立即躬身拱手。
吕源等人随后躬身参见，他们抬头之机，看清名闻天下的大顺朝制将军李岩，竟是一位白脸书生，模样俊雅。
“吕大人昔日曾是蜀川布司，后进京为官，与家父李精白属同僚，请坐。”李岩立即起身，示意亲兵抬椅子请吕源等人就坐。
“哦……原来是李贤侄，老夫可见到亲人了，昔日贤侄随李大人巡视蜀川，年纪还少，想不到贤侄今日已是新朝高官了。”吕源恍然大悟，上前紧紧握着李岩的手。
“坐。”李岩陡见故人，又看吕源已经白发苍苍，想起父亲与此人交情不贱，也是颇为激动。
但是，他处事有分寸，不想在军营里与明廷旧官亲热。
他强自镇定，挥手让众兵丁退下。
蔡坤眼神露出希望。
他知道李岩原名李信，是魏忠贤党羽、明朝前兵部尚书李精白之子。
李氏后因魏忠贤案入狱。
时值河南大旱，灾民惶惶呼救，李信出狱后又遂力劝杞县府宋知县停征赈济，又出栗赈灾，再被诬下狱。
绳妓红娘子趁机起兵，占山寨为王，心慕李信，领兵相救，结为夫妇，一起领兵投奔李自成。
李信与李自成约为兄弟，决意为逆。
李自成用为谋师，赐名李岩。
“制将军文才过人，大顺能有今天坐天下，全赖将军编造朗朗上口、易于传诵的民谣‘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蔡坤是极其投机之人，马上开口颂扬李岩。
“是呀，小民还记得‘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求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将军一段哥谣，胜大明雄兵百万啊。”何丛见状，也是翘指盛赞李岩。
他们都曾是明廷高官，在阿谀奉承方面是名家里手。
李岩虽是大顺朝的谋师，也难挡他们的甜言蜜语。
“唉……过时了。”李岩朝他们摆了摆手，语气有些失落。
他已经因为劝阻李自成刑拷明廷旧官逼金之事，差点闹翻脸了。而大顺开朝后，他地位仅次刘宗敏之下，也惹来李自成诸多部属的不满。
“请喝茶。”素衣少女再次进帐，端来数杯茶水。
众人起身端茶，这才看清眼前少女模样。
她明眸流盼，细腰雪肤，斯文俊秀。
“谢谢妹子。”朱玉似乎与她已熟，话语亲切。
“这是小女李云。”李岩这才想起刚才忘了引见爱女。
“李姑娘好美。”邹寒珍赞了一句，随即从玉手上取下金镯，递与李云，又道：“老妪家与令尊是故交，请姑娘收下小小心意。”
“谢谢邹婆婆，家父治军很严，小女子不收礼。”李云慌忙推开，立即转身而去。
“长宁公主，吕大人，你们星夜出营吧，吾皇已将崇祯葬于昌平，你们抬走张太后遗体，将她葬了吧。”李岩想起自己的处境，感觉再也不宜收留明廷旧官员，下令逐客。
“谢谢制将军放行。”吕源等人躬身谢过，抬起张太后遗体，沉重地走出军营。
李岩心善念旧，放走了吕源等人，会惹火烧身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章 大顺格杀令
“啊呀……蓬……”
“不好……有人闯军营……”军营大乱，刀剑出销，张弓搭箭，却拦不住来人。
“是石心儿……”韩凤凰刚走出营，闻声回眸，透过火光一看，忽然惊叫一声。
闯军营者确是石心儿。
他出身名门，武功高强，冷傲张扬，策马离京，也是南下。
他一路狂奔，谁敢拦他，他便杀谁。
十余天后，他已抵嵩山脚下。
他放马自行，徒步上山。
积雪皑皑。
枯枝上的冰凌，在阳光下消融，化成水珠，滴落下来。
嵩山腰间，闪出数人，拦住了石心儿的去路。
“晚辈石心儿，奉家父之命，奉还少林易筋内功心法，请刘帮主让路。”石心儿瞟了一眼居中的、手持铁棒的汉子，凭东来中土之时父亲所说的江湖人物相貌，认出他是“软皮蛇”、丐帮帮主刘荣融，当即拱手施礼，道明来意。
“臭小子，没人拦你上嵩山奉还少林宝经。但是，你在京城残杀义军将士费有道、龙不平、刘宗仁等，只为护残害武林数十年的奸徒朱弘明之女朱美林出逃。新皇有令，无论朝野，任何人皆可杀你。”
刘荣融一怔之际，尚未答话。
他身旁一独臂少年持剑而出。
这少年长得狗头鼠眼鹰鼻，身子瘦骨嶙峋，吼声如雷，乃是近年来声震江湖的“霹雳火”朱常生，一柄武当追魂剑甚是狠辣。
“小子，交出易筋宝经，少爷替你送上少林去了。你自己了断吧。”又一个少年出列，五短身材，满脸杀气，却是“武太郎”段世英，自持“一阳指”武功了得。
“小子，家父与令尊颇有些渊源，谭某今日不想与你动手。你若自行了断，谭某一定将你骨灰送回东海。”又一少年伏剑而出，锦袍玉衣，甚是华丽，一副公子哥模样。
此人是‘九纹龙’谭司旺，武林名宿谭经天之子。
“阉贼之孙，抬起头来。”此时树上又有一人高叫一声。
石心儿抬头一看，但见树丫上布满了丐帮弟子，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他的前胸后心。
说话的是“毒蝎子”、丐帮副帮主王湘。
“诸位英雄，张太后心地善良、善待忠臣良将，善待黎民社稷，乃是抗击魏阉一伙的一代名后，且有恩于家父。石某护她遗体出京，择地安葬，乃人之常情。费有道等人仗势欺人，滥杀宫中老幼，奸Yin掳掠，石某杀之并不为过。请诸位让让，石某无心与武林任何一人结怨，更不想伤害诸位。”石心儿拱手四下一辑，诚意礼敬。
他性格率真，自视甚高，虽然拱手礼敬，但语气仍透张扬。
“靠……唰……”朱常生闻言，似乎石心儿不把他们一伙放在眼里，不由怒火中烧，怒骂出声。
他扬剑一招“海底捞月”，由石心儿下阴划上。
段世英伸指疾点石心儿的脊梁骨。
“一阳指”名震天下。
他指未到，一缕劲风已袭来。
刘荣融铁棒一横，封住石心儿左侧退路。
谭司旺抽剑一扬，封住石心儿右侧退路。
王湘钢刀一举，对准石心儿的头顶，要是他往上跳跃，便下令放箭射杀。
石心儿脚尖一勾，挑起积雪甩向朱常生，一招“鹤翔手”，反手一抓，扣向段世英的点来的手腕。
一团积雪在石心儿脚中甩起，不亚于利害的江湖暗器，劲风呼呼，击向朱常生腹部，临风不散。
朱常生急急闪避，他那招“海底捞月”瞬间作废。
段世英左手食指点出，见石心儿五指如钩抓来，左手急缩，右手食指点向他的胳膊上的“天府||穴”。
石心儿就地一滚，横腿扫去，双掌撑地，身子往脚尖方向滑出，已将长袍脱下。
刘荣融对着石心儿的胸脯，一棒击去。
谭司旺一剑下沉，戳向石心儿左勒。
石心儿身子着地，长袍一卷，已将刘荣融的铁棒缠住横拖，“当”地一声，刚好挡住谭司旺一剑。
朱常生一剑下沉，扎向石心儿下阴，欲将他先阉后杀。
石心儿单掌撑地，双腿一分，头下脚上，身子腾空而起，长袍卷得刘荣融的铁棒脱手，又长袍一抖，铁棒砸向段世英，左手五指变掌，拍向刘荣融头顶。
段世英一闪，刘荣融就地翻滚，均避开石心儿的杀招。
石心儿双脚勾住树梢，长袍卷住铁棒凌空划了个圈，劲猛的棒风荡得朱常生、谭司旺急急分闪两边。
“放箭……”王湘急钢刀一挥，丐帮弟子箭雨齐袭石心儿。
石心儿双脚一张，身子离树下沉。
“当当当……”数箭穿他刚才倒挂的那棵树杆而过。
石心儿身子落地，长袍一收，已抓铁棒在手，舞棒挡箭。
“啊啊啊……”
数箭射在他的铁棒上，又被他强劲内力震荡得反射回去，数名丐帮弟子中箭倒地，惨叫身亡。
石心儿忽地铁棒脱手掷向刚爬起身子的刘荣融。
铁棒“嗖”地一声，如千石强弓所发之箭，势不可挡。
“砰……”
刘荣融吓得急翻倒在地。
那根铁棒从头身子上空掠过，径穿他身后的一块巨石，石屑横溅，又挡朱常生去路。
“啊啊啊……”
石心儿手脚不停，一棒掷出，双足一点，五指抓去，长袍飞舞卷箭反甩。
“啊啊啊……”数箭反射，数名丐帮弟子惨叫而倒。
一名丐弟子被他抓中前胸。
“啊……”那人惨叫一声，胸膛立破。
石心儿五指扎进他胸腔里，举着他的尸体反手掷向纵身扑来的段世英。
“卜”地一声，段世英一指点中丐帮弟子尸体，自己也被尸体倒撞在地。
他“哎呀”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晕头转向，天旋地转，扑倒在地。
鲜血染红了雪地。
谭司旺哪敢上前再斗？
他脸色惨白地扶起段世英，急运功为他疗伤。
王湘从另一棵树上纵身扑来，一刀劈向石心儿背心。
石心儿长袍反甩，不待他持刀扑到，长袍罩住他的身子一甩。
“啊啊……”
王湘身子被他反甩，跌向另一棵树上换箭的一名丐帮弟子。
两具身躯相撞，两声惨叫。
“砰砰……”两尸摔落，压得积雪下陷。
“嗖嗖嗖……”剩余三名丐帮弟子射三箭。
石心儿纵身一跃，已飞至另一棵树上，三箭落空。
三名丐帮弟子换箭之时。
石心儿身子如箭离弦，张开五指抓向对面一名丐帮弟子，长袍横甩，已罩住右侧一名丐帮弟子一甩。
“砰……啊啊……”
一名丐帮弟子喉咙被他抓破，喷血而倒。
另一名丐帮弟子被他长袍罩住一甩，身子横撞在另一棵树上，腰身立断，倒地而亡。
“砰……”最后一名丐帮弟子吓得心胆俱裂，天旋地转，自己摔在雪地上，晕厥过去。
石心儿会否痛下杀手，将他们全歼？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章 江南侠侣解恩仇
“还要不要打？”石心儿躬身立在一棵树上，冷笑发问。*
刘荣融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双腿发软，膝盖几乎着地。
朱常生脸如死灰，作声不得，握剑的手在不停地抖。
“刘帮主，家父当年替易女侠将丐帮武功秘笈交于你，不是让你来杀我的。你欠家父的人情也不仅仅是一本武功秘笈，忘了他在川陕交界杀古时文救你的情景了吗？石某也不是有心与天下武林中人为敌。但是，谁想杀我？我下手必不容情。哼……”石心儿冷若冰霜地教训他一番，双足一点，身子飞掠穿林而去。
巍巍嵩山，立时肃静。
“想不到石心儿的武功，比之当年的石剑还厉害。当年石剑每遭武林中人围杀时，不是用血剑护身，便是用重剑撕开血路。而今石心儿赤手空拳，偶遭围攻，也只是抖抖长袍。唉……”谭司旺救醒段世英，仰天长叹一声。
“哼！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天下武林中人之手。”朱常生不服，吼了一声。
“武林岂不是又落得二十年前下场？得死多少人？”谭司旺反吼一声，眼神对朱常生甚是卑视。
“唉……老夫悔不该听王湘之言。他想杀石心儿扬名，反累敝帮弟子惨死十几名。”刘荣融长叹一声，走向巨石，欲抽出扎入巨石中的铁棒。
岂知铁棒已没入巨石三分之二，非他一己之力可以抽出。
“看来，刚才还是他手下留情。否则，他狠下杀手，咱也得躺尸于地。”朱常生见刘荣融竟抽不出那根铁棒，这才有些醒悟过来，声音颤抖。
“沙沙……”
“有人上山。”谭司旺闻得山下声响，惊叫一声，但见踏雪上山的是一对少年男女。
男的玉树临风，腰佩长剑。
女的娇小俏丽，腰佩苗刀。
“原来是‘江南双侠’罗马与岳红叶。”刘荣融定神一看，却是七修剑门的罗马与苗刀门的岳红叶。
“晚辈罗马、岳红叶，参见刘帮主。诸位少侠好。”罗马与岳红皆是师从名门，均是彬彬有礼地朝刘荣融拱手作辑。
“金掌门好吗？”刘荣融连忙关问七修剑门掌门金三角。
他心里暗赞：名门弟子就是修养好，江南双侠真是郎才女貌。
“唉……家师十七年前血拼快活林救人，腰骨为奸徒陆青山所伤，至今未痊愈，躬着身子。”罗马长叹一声，甚为师父可惜。
“不许你丑化金师伯。”岳红叶不满地嘟起了嘴。
“哈哈……岳姑娘多心了。唉……斧头帮已给石将军灭绝。你们呀，现在想找人报仇也不行了。”刘荣融见状，笑出声来。
“咦……怎么这么多人受伤？贵帮有事？”岳红叶见礼后，才发现雪地上有十几具尸体。
段世英靠倒在树干上，胸前一滩血。
“唉……没想到石将军之子那么狼狠？出手就要武林中人的命，他在京城打死了费有道、龙不平，抓残了杨威的肩膀，杀了刘宗仁。”朱常生长叹一声，又怒骂石心儿。
“朱兄弟，你们刚才肯定是找石心儿兄弟报仇吧？唉……你们都错怪他了。愚兄上京一趟，才知义军全是骗子。什么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呀？李自成领兵进京后，自己抢先霸占宫女，刘宗敏抢了吴三桂爱妾陈圆圆，牛金星公告天下、要明廷旧官献银、不捐赠就打死，京城满街尸体，惨啊！”罗马叹了口气，将自己进京所见所闻道了出来。
“什么？”刘荣融倒吸了口凉气。
“那咱们之前相助义军，心血岂不是白废了？”朱常生感觉头顶如被击了一棍。
“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闻讯，一怒为红颜，改投清兵，打消了降李自成的念头。大顺兵马进京后，又露出流寇的真面目，京城情势陡变，唉……”罗马长叹一声，甚是沉重。
“什么？”刘荣融、朱常生、谭司旺三人惊世骇俗地“蹬蹬”连退数步，坐倒在雪( 神龙爪 http://www.xlawen.org/kan/3189/ )
李自成略一沉吟，道：“在东华门外设厂公祭，礼葬朱由检。此人虽然刚愎自用，常残杀忠臣良将，但他是勤政之人。他生前宠田贵妃，就将葬于田贵妃墓中吧。”
“吾皇圣明，微臣立即去办。”龚寒玉闻言，又见李自成喝得满脸通红，怀抱美人，连忙磕头而去。
“宣旨，封窦美仪为妃。封牛金星为丞相，封刘宗敏为权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封李岩为制将军……”李自成封赏有功之臣一番，搂着窦美仪欲往寝宫享乐。
“启禀皇上，皇宫大内府库中只有黄金17万两，白银13万两。”此时宋献策匆匆来报，跪在李自成跟前。
“什么？才这么一丁点？”李自成放下窦美仪，骇异之下，失望至极。
他建国之后，依理应该大赏将士，如今金银缺少，如何是好？
“皇上，大明**，京城破后，明廷尚有许多高官来不及逃走，不如向这些昔日官员追赃？按献银多少，封他们一些官位？”刘宗敏心想美人给李自成得了，自己随他浴血奋战，没得美人，捞点银子也好啊，便急向李自成提议。
“皇上，奴才愿向皇上献银五万两白银。”不远处跪着的明廷大太监曹化淳见风使舵，急忙认捐。
“好！朕封曹公公为司仪太监总管。牛爱卿，就按权将军提议办，卿等快点拟定具体方案，公告天下，同时困住明廷高官，不让他们离京，直到他们献银为止。”李自成闻言，十分高兴，扔下一句话，搂着窦美仪转身走了。
“哈哈哈……”刘宗敏、牛金星等人接旨，仰天大笑。
他们急回官邸，拟定明廷来不及逃走的高官献银举措。
牛金星当即发布文告：“原明廷各官俱有次日朝见。朝见后，愿去者，听之。敢有抗违逆令者，斩！”
竖日清晨，李自成等人坐于朝堂。
牛金星手执花名册，一一点名。
李自成想着窦美仪白嫩的**，坐一会儿就不耐烦，与急于回府纳银的刘宗敏起身离去。
牛金星见状，只好传令：“前朝犯官俱送刘宗敏将军处听候发落。”
刘宗敏凌晨时已从大明平西伯、辽东总兵吴三桂府中搜出天下第一美人陈圆圆，哪有心思断案？
他脑海里想着与陈圆圆的床第之欢。
他根本不审，也不问，只让人传令：“以官第献银，一品必须献银累万，以下必须累千。痛快献银者，立刻放人；匿银不献者，大刑伺候。”
他这声令下，京城内当即四处响起明朝官员的惨嚎之声。。
棍杖狂飞，炮烙挑筋，挖眼割肠，
城中富商也有不少人被加以拷掠，平民的薪米尽被农民军抢掠以供军用，城内尸横遍地。
岑战与吕运通逃往哪里了？石心儿离京了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章 刑拷暴政失民心
雪过天晴，阳光明媚，积雪消融。
明廷大内前总管吕源及夫人邹寒珍，孙子吕运通、吕振明；前副总管蔡坤及夫人韩凤凰，在大顺官兵的押解下，来到了大顺的刑部。
龚寒玉一见吕运通不由一怔，没想到他竟是吕源之孙。
吕源对前来解押的龚寒玉言明“愿献银五十万两”，所以龚寒玉等人不敢对吕蔡两家链锁加身。
“小民吕源，参加权将军。”吕源此时已是七十岁，白发苍苍，忍气吞声地领着蔡坤等人跪在案桌前的刘宗敏跟前。
吕运通英挺俊秀，剑眉朗目，一表斯文。
吕振明高大威猛，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二人左顾右盼，警视四周。
“吕源？你可是昔日蜀川布司啊，后任大内总管，家有金银不少。说，你献银多少？”刘宗敏瞪了吕源一眼，也不让他起身。
“刘将军，你刚才所说的是小民昔日官职，小民于十年前已告老，虽留京城，但薪俸早已用光，何来藏银？盼将军看在小民年迈体弱的份上，放小民一马。”吕源见刘宗敏如此对待他，便自己起身，拱手道毕，又用手肘碰碰蔡坤。
他四十年前曾是明廷京师第一高手，后又高官得做，不是一般人，吃软不吃硬，
“大胆！狗奴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哪，掌吕源四十嘴巴，杖责八十，吕家男的为奴，女的判入丞相府为妾。”刘宗敏见状，不由怒火中烧，一拍案桌，喝令用刑。
龚寒玉、龚冷月、龚冷星、阳海鸿、洪顺畅等人一拥而上，欲擒吕源用刑一番。
“哼……”吕源忽地双掌一错，聚阴寒之气推出。
“啪……咔嚓……啊呀……”率先抢上的龚寒玉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胸前中掌，勒骨连断数根，全身冰冷，倒地翻滚。
蔡坤双手一错，出手如电，抓着洪顺畅双手一分一错。
“咔嚓……啊呀……”洪顺畅双手立断，惨叫而倒。
吕运通随即双拳直擂阳海鸿。
阳海鸿虽然猝不及防，但他武功高强，一惊之下，晃身而闪，反手抓起峨眉剌捅去，二人旋即交手。
吕振明左手双指忽然叉向龚冷星双目，膝盖顶向他的腹部。
“啊……”龚冷星一声凄厉惨叫，双目眼珠被吕振明挖出，又被吕振明一膝盖顶中腹部，当即倒地身亡。
邹寒珍则是闪身旋转，从龚冷月腰间抽出宝剑，挺剑剌向案桌上的刘宗敏，欲擒人质。
“哎呀……”刘宗敏也是武功高强之人，见状急闪，却左臂被邹寒珍一剑划伤。
“不好！中计了，快拿下吕源老贼。”“七星剑门”纪春、纪夏、纪秋、纪冬四人急领众侍卫一拥而上。
然而，吕源虽然年迈，但宝刀未老。
他一招得手，已夺来钢刀，刀光闪闪，血水四溅。
“啊啊啊啊……”大顺四名侍卫瞬间惨死于吕源刀下。
吕源一把揽着邹寒珍的腰，舞刀而出。
蔡坤夺来长棍，横扫直捅，连杀两名侍卫，揽起韩凤凰而逃。
吕运通、吕振明武功得自吕源、蔡坤二人所传，空手应对，丝毫不惧。
吕运通抓起龚寒玉掷向阳海鸿。
吕振明一脚勾起洪顺畅踢向纪春，又抢来钢刀，勇当断后。
吕蔡两家除韩凤凰不会武功外，其他人都能文善武，大顺一般将士如何能挡？
他们杀出刑部，夺马而逃。
“走，去何府……”吕源抱着邹寒珍，钢刀挡箭，回头对蔡坤道了一声，策马奔向正阳门大街何丛府上。
“快围起来……”刘宗敏被邹寒珍一剑所伤，气得咆哮如雷，指挥官兵围向何府。
一时间，京城大乱，鸡犬不宁。
艳阳高照，大地生温。
“刘将军，何府即是昔日明廷前镇辽王、龙庭大将军、辽东总兵石剑府邸，卑职领兵去抓人，合适吗？”阳海鸿策马追上刘宗敏，见何府门前挂着一块大牌匾，上书“爱民如子”，署名“石剑”等字，连忙劝阻。
“啪……奶奶的，别以为姓石的狗杂种昔日曾救过高皇后一命，就可以护佑明廷狗官吕源，今日老子坐天下，何惧姓石的？来人，冲进去，见人就杀，有银就抢，美女进献本将军。”刘宗敏闻言，甩手就给阳海鸿一记耳光，破口大骂石剑，喝令兵马撞门而入。
阳海鸿捂着滴血的嘴角，泪水喷帘而出，伤心与委屈交杂一起，愤怒地瞪了刘宗敏一眼，策马离去。
他想想自己追随刘宗敏打天下，盼能救民于水火，没想到大顺皇朝比大明皇朝更残忍，没想到天下姓李了，黎民更是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刘宗敏不仅不把李自成放在眼里，还不把一群浴血奋战过来的武林义士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他伤感地策马奔向皇宫，欲劝李自成收手。
“啊啊……”
阳海鸿跑出不远，忽闻身后惨叫数声，掉转马头来看，却是抢先进入何府的几名侍卫被何府里的人踢出府外。
“放火攻。”刘宗敏见数名士兵惨死，又挥刀大声传令。
众将士急忙拆两旁房子门板，打火折子生火。
何府内。
前户部侍郎何丛哭丧着脸拱手对吕源道：“吕大人，老夫年迈，又不懂武功，你就别折腾老夫了，把银子献给刘宗敏算了，呜……”
“何大人，老夫倘若死了，刘宗敏下一个刑杖至死的人，必然是你。别忘了，老夫与蔡坤、你，三人都是昔日蜀川出来的。”吕源拍拍何丛的肩膀，又提旧谊。
“何大人，虽然你昔日升官是石将军举荐，但是没有吕大人加批语上报吏部，你一样升不了官。现在，咱三人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蔡坤是吕源亲家，爱女蔡如意嫁与吕源之子吕初生为妻，向来以吕源为尊，随声附和。
“何大人，吕大人的话没错。”岑战也赶紧相劝。
“呜……”何丛作声不得，掩脸而哭。
“奶奶的，大顺兵马简直不是人。何大人，你知道国戚、襄城伯李国桢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大学士魏藻德是怎么死的吗？”吕运通知何丛胆小如鼠，既劝慰，又提起一天前发生的血案。
“啊呀……”何丛一拍脑袋，立马惊醒。
李国桢、魏藻德是怎么死的？吕源等人能否安全离开何府，离开京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章 石家祖屋不容毁
明廷官员中首遭掠死的，便是率三大营兵士在京城外最早投降李自成的大明襄城伯李国桢，他被刘宗敏首先刑拷，小火燎烧，大板痛砸，折磨而死。：
魏藻德被刘宗敏扇了数十大嘴巴，夹棍猛扯，十指皆断。
他疼痛之下大呼：“老夫有一女，愿献给将军为妾！”
刘宗敏命人领来魏藻德的爱女，当众奸污，然后命人送入军营，让亲兵享用，再严命兵士加紧拷掠。
魏藻德脑袋被刑板夹裂，脑浆流出而死。
“蓬蓬……”
何府外，大顺将士用着火的门板扔进何府，又加一阵箭雨射入，何府立即着火。
“振明，你打头阵。运通，你护何大人、家眷出后门，老夫自与亲家上屋顶，相机擒拿贼首。出京后先逃为上，以后再聚。”吕源曾是蜀川布司，做过一方大员，面对熊熊大火，镇定自若，召集儿孙分工。
“刘宗敏，你找死？敢毁石某祖屋？啊啊啊……”忽然府外一声大喝，一个虎背熊腰少年从对面房屋跃出。
他长袍一卷，已将纪夏缠住，然后挥袍一甩，撞倒纪秋。
兄弟二人惨叫而亡。
“石将军之子石心儿来了，快跑……”吕源闻声大喜，知石心儿相助而来。
石心儿数日前大闹皇宫，救出张太后遗体之事，早已传遍京城，但他抢来侍卫服饰扮作大顺侍卫，潜藏皇宫，倒没被大顺将士所擒。
多日来，他潜藏京城，相机解救父亲昔日部属。
他见大顺拷掠官员之财，料想到了何丛也会落难，所以早早潜藏于对面的官邸里。
何丛是石心儿之父二十多年前避难时的恩人，有恩当报。
石心儿此时杀出，当真是出手毫不容情，瞬间杀了七星剑门两大高手，身子腾空而起，长袍又罩向刘宗敏。
“什么？他……他……还没走？”数名大顺将领闻言，浑身惊颤，差点摔倒在地。
他们或是曾亲眼目睹过石心儿凶残武功，或是曾听说过石心儿快速致死大顺将士的狼狠。
“二哥、三哥……”纪冬见瞬间死了两名兄长，痛不欲生，当众而器，下马抱起纪夏，见两位兄长全身骨折，死不瞑目。
刘宗敏正自得意，不想半路杀出程咬金。
他从纪夏、纪秋二人之死中尚未反应过来，又见长袍罩来，惊世骇俗地“吓”一声，急翻身马腹。
石心儿双足落在刘宗敏的马鞍上，双足一点马鞍，身子斜飞，长袍一卷，又卷到一人；探手一抓，捏碎了一人肩膀。
他将所卷之人甩向失声而哭的纪冬。
“砰……啊啊啊……”纪冬刚放下兄长遗体，起身拔剑，不防石心儿又卷一人甩来，撞得他横飞数丈，撞死数人，自己也惨叫身亡。
“啊啊啊……”吕运通舞棍、吕振明挥刀，兄弟俩凶狠出击，瞬间又连杀数名大顺将士，撕开缺口。
他们原是明廷高官子孙，本对大顺朝不服，此时又遭大顺朝暴政之苦，出手岂会留情？
“放箭……”刘宗敏从马腹翻起，怒吼下令。
“轮不到你作主……”吕源由何府庭院飞出，凌空一记劈空掌袭去。
“哎呀……”刘宗敏忽见头顶上阴风怒吼，急又翻身马腹。
“嘶哑……”蔡坤跳上何府屋顶，凌空跃下，一棍击在刘宗敏的马鞍上，打得他的马惨叫一声，四蹄皆屈，将他压倒在地。
“刘将军……”阳海鸿这才从愣恍然若梦中惊醒，挺剑过来，大顺将士顾不及与吕、蔡、石三家子弟撕拼，急围过来护主要紧。
阳海鸿相救刘宗敏，不意身后风响，欲反手一剑，却左肩一疼，已被石心儿一招“凤尾手”抓住了。
“不想死的话，就下令放吕大人出城。”石心儿声音冰冷，不怒自威。
他五指稍稍用力。
“哎呀……格格……”阳海鸿左肩骨头直响，疼得他冷汗直流，双腿发软，浑身乏力，差点萎倒在地。
他想起大顺第一剑客杨威仅一招伤残于石心儿五指之下，哪敢抗争？
他慌忙下令：“众将士，快让路，放他们走，救刘将军要紧。”
岑战最后杀出，赶紧抢来数匹马。
“吕大人，抢腰牌先走，晚辈殿后。”石心儿见大顺兵马分开两边，但全持弓箭，急提醒吕源别忘了抢他们的腰牌出城。
“谢谢石公子……”吕源闻言，甚是感动，抓过一块大顺侍卫腰牌，抱起邹寒珍，领头策马而跑。
吕运通抱起何丛。
蔡坤揽过韩凤凰。
吕振明舞刀断后。
“令……尊呢？”韩凤凰忽然掉转马头，驰到石心儿跟前，颤声关问石剑下落。
“老人家，来不及了，快走啊，以后再叙。”石心儿生怕韩凤凰有难，急使眼色让她快走。
“代问令尊好……”韩凤凰当知石心儿好意，噙着泪水，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她当年欲将爱女蔡如意许配给石剑为妻，奈何蔡坤不同意。而今，她见石剑之子少年英雄，不由暗叹爱女没福气。
“刘宗敏，你必须尽快修膳石某祖屋。否则，石某每天杀三名大顺将领偿命，看你手下将领能经我杀几天？哼！贪财小人，一介庸夫……啪……”石心儿放开阳海鸿，抛下一句狠话，甩手就给刚由众将士扶起来的刘宗敏一记耳光。
他跃上屋顶，飞掠而去。
“放箭……”刘宗敏此时被一时的胜利冲晕了头脑，哪会听得进去石心儿的话？
他当即喝令众将士朝屋顶上的石心儿放箭。
“嗖嗖嗖……”众将士一起朝何府屋顶放箭。
石心儿长袍一抖，双足一点，跃下何府，劈翻何府后门一名大顺军官，抢马而去，直奔皇宫。
“快……保护皇上……”
何府后门的大顺兵马惊恐万状，急一边放箭，一边策马朝石心儿追去。
石心儿一边挥舞长袍挡箭，一边策马奔至宫门附近，蓦然飞身离马，掠红墙而入，循皇宫屋顶而飞。
“不好了，有人行剌皇上……”
众侍卫惊叫起来，皇宫旋即大乱。
石心儿却不下屋顶，飞上屋顶的大顺侍卫论单打独斗，更难挡他的“神龙爪”。
他由御花园穿出，越过后门，凌空跃下，长袍卷过一柄钢刀挡箭，策马而逃。
他奔至安定门时，飞身离马，钢刀翻飞，守将人头落地。
大顺士兵乖乖开城门，放他出京。
石心儿离京后将赴何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章 私放故人惹火烧身
日影西斜，冷风又起。：
各路兵马疾奔皇宫救驾，吕、何、蔡三家人出京后就顺利了。
“爷爷，爹娘在山海关助吴三桂抵挡清军，不如去山海关吧？”吕振明出了京城，策马追上吕源。
“嗯……孩子，你爹娘并非山海关主将，风闻吴三桂与李自成已互通书信，意欲降顺。你与兄长去山海关，若吴三桂降大顺，你们就护送爹娘偷偷逃出来，以后再聚。”吕源点了点头。
“老爷子，不知石心儿能否逃脱？是不是让通儿回城一趟，打听情况？”韩凤凰却不放心石心儿，则头问蔡坤。
她牵挂爱女的昔日情郎之子。
“别忘了，数天前在宫中，围攻石心儿的有大顺第一剑客杨威，名闻天下的‘摔碑手’南宫，‘金刚锤’费有道，‘虎鞭’龙不平等人，这些人在石心儿‘神龙爪’之下，非死即残，现凭刘宗敏手下的阳海鸿等人如何能留住他？走吧，咱们先潜藏山林，以后再说。”蔡坤分析一通，安慰爱妻一番，旋即领他们南下。
吕运通、吕振明兄弟俩即奔山海关而去。
夜幕降临，寒风嗖嗖。
“轰……”
吕源出京南下，不意京郊驻扎有大顺军营，有一队人马正提灯巡视。
一声炮响，军营里冲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是美貌女将，全身红衣，长刀出销，威风凛凛。
她身边两旁，为清一色美貌女兵。
“红娘子？”吕源颤声叫道。
“不错！来者何人？为何星夜出逃京城？”红娘子威严相问。
“制将军夫人，老夫乃是明廷大内前总管吕源，这位是户部前侍郎何丛，因刘宗敏刑拷旧朝官员，逼人献银。老夫被迫携家带少，星夜出逃，请夫人放老夫一马。”吕源一听，知道大顺的制将军李岩及其夫人红娘子为人心善，且多番劝说过李自成别残暴对待明廷旧官，当即相机求情。
“得得得……”军营里冲出一队人马，却是朱美林、朱玉领着明廷十余侍卫。
“夫人，此人正是吕源，他早已不是明廷官员。”朱美林赶紧出言求情。
“唉……到军营里歇会吧。制将军多次上书，劝阻吾皇别刑拷明廷官员，皇上偏不听。”红娘子闻言，挥手让路。
“请随小女子来……”红娘子身旁一背负弹弓的素衣少女，领吕源等人到中军帐。
“爹，明廷旧属吕源因刘宗敏刑拷逼金，星夜出逃，娘亲请示爹放行。”素衣少女进帐，拱手对案桌前看书的中年汉子道。
“小民参见制将军。”何丛这回比吕源还乖巧，立即躬身拱手。
吕源等人随后躬身参见，他们抬头之机，看清名闻天下的大顺朝制将军李岩，竟是一位白脸书生，模样俊雅。
“吕大人昔日曾是蜀川布司，后进京为官，与家父李精白属同僚，请坐。”李岩立即起身，示意亲兵抬椅子请吕源等人就坐。
“哦……原来是李贤侄，老夫可见到亲人了，昔日贤侄随李大人巡视蜀川，年纪还少，想不到贤侄今日已是新朝高官了。”吕源恍然大悟，上前紧紧握着李岩的手。
“坐。”李岩陡见故人，又看吕源已经白发苍苍，想起父亲与此人交情不贱，也是颇为激动。
但是，他处事有分寸，不想在军营里与明廷旧官亲热。
他强自镇定，挥手让众兵丁退下。
蔡坤眼神露出希望。
他知道李岩原名李信，是魏忠贤党羽、明朝前兵部尚书李精白之子。
李氏后因魏忠贤案入狱。
时值河南大旱，灾民惶惶呼救，李信出狱后又遂力劝杞县府宋知县停征赈济，又出栗赈灾，再被诬下狱。
绳妓红娘子趁机起兵，占山寨为王，心慕李信，领兵相救，结为夫妇，一起领兵投奔李自成。
李信与李自成约为兄弟，决意为逆。
李自成用为谋师，赐名李岩。
“制将军文才过人，大顺能有今天坐天下，全赖将军编造朗朗上口、易于传诵的民谣‘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蔡坤是极其投机之人，马上开口颂扬李岩。
“是呀，小民还记得‘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求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将军一段哥谣，胜大明雄兵百万啊。”何丛见状，也是翘指盛赞李岩。
他们都曾是明廷高官，在阿谀奉承方面是名家里手。
李岩虽是大顺朝的谋师，也难挡他们的甜言蜜语。
“唉……过时了。”李岩朝他们摆了摆手，语气有些失落。
他已经因为劝阻李自成刑拷明廷旧官逼金之事，差点闹翻脸了。而大顺开朝后，他地位仅次刘宗敏之下，也惹来李自成诸多部属的不满。
“请喝茶。”素衣少女再次进帐，端来数杯茶水。
众人起身端茶，这才看清眼前少女模样。
她明眸流盼，细腰雪肤，斯文俊秀。
“谢谢妹子。”朱玉似乎与她已熟，话语亲切。
“这是小女李云。”李岩这才想起刚才忘了引见爱女。
“李姑娘好美。”邹寒珍赞了一句，随即从玉手上取下金镯，递与李云，又道：“老妪家与令尊是故交，请姑娘收下小小心意。”
“谢谢邹婆婆，家父治军很严，小女子不收礼。”李云慌忙推开，立即转身而去。
“长宁公主，吕大人，你们星夜出营吧，吾皇已将崇祯葬于昌平，你们抬走张太后遗体，将她葬了吧。”李岩想起自己的处境，感觉再也不宜收留明廷旧官员，下令逐客。
“谢谢制将军放行。”吕源等人躬身谢过，抬起张太后遗体，沉重地走出军营。
李岩心善念旧，放走了吕源等人，会惹火烧身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章 大顺格杀令
“啊呀……蓬……”
“不好……有人闯军营……”军营大乱，刀剑出销，张弓搭箭，却拦不住来人。
“是石心儿……”韩凤凰刚走出营，闻声回眸，透过火光一看，忽然惊叫一声。
闯军营者确是石心儿。
他出身名门，武功高强，冷傲张扬，策马离京，也是南下。
他一路狂奔，谁敢拦他，他便杀谁。
十余天后，他已抵嵩山脚下。
他放马自行，徒步上山。
积雪皑皑。
枯枝上的冰凌，在阳光下消融，化成水珠，滴落下来。
嵩山腰间，闪出数人，拦住了石心儿的去路。
“晚辈石心儿，奉家父之命，奉还少林易筋内功心法，请刘帮主让路。”石心儿瞟了一眼居中的、手持铁棒的汉子，凭东来中土之时父亲所说的江湖人物相貌，认出他是“软皮蛇”、丐帮帮主刘荣融，当即拱手施礼，道明来意。
“臭小子，没人拦你上嵩山奉还少林宝经。但是，你在京城残杀义军将士费有道、龙不平、刘宗仁等，只为护残害武林数十年的奸徒朱弘明之女朱美林出逃。新皇有令，无论朝野，任何人皆可杀你。”
刘荣融一怔之际，尚未答话。
他身旁一独臂少年持剑而出。
这少年长得狗头鼠眼鹰鼻，身子瘦骨嶙峋，吼声如雷，乃是近年来声震江湖的“霹雳火”朱常生，一柄武当追魂剑甚是狠辣。
“小子，交出易筋宝经，少爷替你送上少林去了。你自己了断吧。”又一个少年出列，五短身材，满脸杀气，却是“武太郎”段世英，自持“一阳指”武功了得。
“小子，家父与令尊颇有些渊源，谭某今日不想与你动手。你若自行了断，谭某一定将你骨灰送回东海。”又一少年伏剑而出，锦袍玉衣，甚是华丽，一副公子哥模样。
此人是‘九纹龙’谭司旺，武林名宿谭经天之子。
“阉贼之孙，抬起头来。”此时树上又有一人高叫一声。
石心儿抬头一看，但见树丫上布满了丐帮弟子，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他的前胸后心。
说话的是“毒蝎子”、丐帮副帮主王湘。
“诸位英雄，张太后心地善良、善待忠臣良将，善待黎民社稷，乃是抗击魏阉一伙的一代名后，且有恩于家父。石某护她遗体出京，择地安葬，乃人之常情。费有道等人仗势欺人，滥杀宫中老幼，奸Yin掳掠，石某杀之并不为过。请诸位让让，石某无心与武林任何一人结怨，更不想伤害诸位。”石心儿拱手四下一辑，诚意礼敬。
他性格率真，自视甚高，虽然拱手礼敬，但语气仍透张扬。
“靠……唰……”朱常生闻言，似乎石心儿不把他们一伙放在眼里，不由怒火中烧，怒骂出声。
他扬剑一招“海底捞月”，由石心儿下阴划上。
段世英伸指疾点石心儿的脊梁骨。
“一阳指”名震天下。
他指未到，一缕劲风已袭来。
刘荣融铁棒一横，封住石心儿左侧退路。
谭司旺抽剑一扬，封住石心儿右侧退路。
王湘钢刀一举，对准石心儿的头顶，要是他往上跳跃，便下令放箭射杀。
石心儿脚尖一勾，挑起积雪甩向朱常生，一招“鹤翔手”，反手一抓，扣向段世英的点来的手腕。
一团积雪在石心儿脚中甩起，不亚于利害的江湖暗器，劲风呼呼，击向朱常生腹部，临风不散。
朱常生急急闪避，他那招“海底捞月”瞬间作废。
段世英左手食指点出，见石心儿五指如钩抓来，左手急缩，右手食指点向他的胳膊上的“天府||穴”。
石心儿就地一滚，横腿扫去，双掌撑地，身子往脚尖方向滑出，已将长袍脱下。
刘荣融对着石心儿的胸脯，一棒击去。
谭司旺一剑下沉，戳向石心儿左勒。
石心儿身子着地，长袍一卷，已将刘荣融的铁棒缠住横拖，“当”地一声，刚好挡住谭司旺一剑。
朱常生一剑下沉，扎向石心儿下阴，欲将他先阉后杀。
石心儿单掌撑地，双腿一分，头下脚上，身子腾空而起，长袍卷得刘荣融的铁棒脱手，又长袍一抖，铁棒砸向段世英，左手五指变掌，拍向刘荣融头顶。
段世英一闪，刘荣融就地翻滚，均避开石心儿的杀招。
石心儿双脚勾住树梢，长袍卷住铁棒凌空划了个圈，劲猛的棒风荡得朱常生、谭司旺急急分闪两边。
“放箭……”王湘急钢刀一挥，丐帮弟子箭雨齐袭石心儿。
石心儿双脚一张，身子离树下沉。
“当当当……”数箭穿他刚才倒挂的那棵树杆而过。
石心儿身子落地，长袍一收，已抓铁棒在手，舞棒挡箭。
“啊啊啊……”
数箭射在他的铁棒上，又被他强劲内力震荡得反射回去，数名丐帮弟子中箭倒地，惨叫身亡。
石心儿忽地铁棒脱手掷向刚爬起身子的刘荣融。
铁棒“嗖”地一声，如千石强弓所发之箭，势不可挡。
“砰……”
刘荣融吓得急翻倒在地。
那根铁棒从头身子上空掠过，径穿他身后的一块巨石，石屑横溅，又挡朱常生去路。
“啊啊啊……”
石心儿手脚不停，一棒掷出，双足一点，五指抓去，长袍飞舞卷箭反甩。
“啊啊啊……”数箭反射，数名丐帮弟子惨叫而倒。
一名丐弟子被他抓中前胸。
“啊……”那人惨叫一声，胸膛立破。
石心儿五指扎进他胸腔里，举着他的尸体反手掷向纵身扑来的段世英。
“卜”地一声，段世英一指点中丐帮弟子尸体，自己也被尸体倒撞在地。
他“哎呀”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晕头转向，天旋地转，扑倒在地。
鲜血染红了雪地。
谭司旺哪敢上前再斗？
他脸色惨白地扶起段世英，急运功为他疗伤。
王湘从另一棵树上纵身扑来，一刀劈向石心儿背心。
石心儿长袍反甩，不待他持刀扑到，长袍罩住他的身子一甩。
“啊啊……”
王湘身子被他反甩，跌向另一棵树上换箭的一名丐帮弟子。
两具身躯相撞，两声惨叫。
“砰砰……”两尸摔落，压得积雪下陷。
“嗖嗖嗖……”剩余三名丐帮弟子射三箭。
石心儿纵身一跃，已飞至另一棵树上，三箭落空。
三名丐帮弟子换箭之时。
石心儿身子如箭离弦，张开五指抓向对面一名丐帮弟子，长袍横甩，已罩住右侧一名丐帮弟子一甩。
“砰……啊啊……”
一名丐帮弟子喉咙被他抓破，喷血而倒。
另一名丐帮弟子被他长袍罩住一甩，身子横撞在另一棵树上，腰身立断，倒地而亡。
“砰……”最后一名丐帮弟子吓得心胆俱裂，天旋地转，自己摔在雪地上，晕厥过去。
石心儿会否痛下杀手，将他们全歼？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章 江南侠侣解恩仇
“还要不要打？”石心儿躬身立在一棵树上，冷笑发问。*
刘荣融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双腿发软，膝盖几乎着地。
朱常生脸如死灰，作声不得，握剑的手在不停地抖。
“刘帮主，家父当年替易女侠将丐帮武功秘笈交于你，不是让你来杀我的。你欠家父的人情也不仅仅是一本武功秘笈，忘了他在川陕交界杀古时文救你的情景了吗？石某也不是有心与天下武林中人为敌。但是，谁想杀我？我下手必不容情。哼……”石心儿冷若冰霜地教训他一番，双足一点，身子飞掠穿林而去。
巍巍嵩山，立时肃静。
“想不到石心儿的武功，比之当年的石剑还厉害。当年石剑每遭武林中人围杀时，不是用血剑护身，便是用重剑撕开血路。而今石心儿赤手空拳，偶遭围攻，也只是抖抖长袍。唉……”谭司旺救醒段世英，仰天长叹一声。
“哼！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天下武林中人之手。”朱常生不服，吼了一声。
“武林岂不是又落得二十年前下场？得死多少人？”谭司旺反吼一声，眼神对朱常生甚是卑视。
“唉……老夫悔不该听王湘之言。他想杀石心儿扬名，反累敝帮弟子惨死十几名。”刘荣融长叹一声，走向巨石，欲抽出扎入巨石中的铁棒。
岂知铁棒已没入巨石三分之二，非他一己之力可以抽出。
“看来，刚才还是他手下留情。否则，他狠下杀手，咱也得躺尸于地。”朱常生见刘荣融竟抽不出那根铁棒，这才有些醒悟过来，声音颤抖。
“沙沙……”
“有人上山。”谭司旺闻得山下声响，惊叫一声，但见踏雪上山的是一对少年男女。
男的玉树临风，腰佩长剑。
女的娇小俏丽，腰佩苗刀。
“原来是‘江南双侠’罗马与岳红叶。”刘荣融定神一看，却是七修剑门的罗马与苗刀门的岳红叶。
“晚辈罗马、岳红叶，参见刘帮主。诸位少侠好。”罗马与岳红皆是师从名门，均是彬彬有礼地朝刘荣融拱手作辑。
“金掌门好吗？”刘荣融连忙关问七修剑门掌门金三角。
他心里暗赞：名门弟子就是修养好，江南双侠真是郎才女貌。
“唉……家师十七年前血拼快活林救人，腰骨为奸徒陆青山所伤，至今未痊愈，躬着身子。”罗马长叹一声，甚为师父可惜。
“不许你丑化金师伯。”岳红叶不满地嘟起了嘴。
“哈哈……岳姑娘多心了。唉……斧头帮已给石将军灭绝。你们呀，现在想找人报仇也不行了。”刘荣融见状，笑出声来。
“咦……怎么这么多人受伤？贵帮有事？”岳红叶见礼后，才发现雪地上有十几具尸体。
段世英靠倒在树干上，胸前一滩血。
“唉……没想到石将军之子那么狼狠？出手就要武林中人的命，他在京城打死了费有道、龙不平，抓残了杨威的肩膀，杀了刘宗仁。”朱常生长叹一声，又怒骂石心儿。
“朱兄弟，你们刚才肯定是找石心儿兄弟报仇吧？唉……你们都错怪他了。愚兄上京一趟，才知义军全是骗子。什么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呀？李自成领兵进京后，自己抢先霸占宫女，刘宗敏抢了吴三桂爱妾陈圆圆，牛金星公告天下、要明廷旧官献银、不捐赠就打死，京城满街尸体，惨啊！”罗马叹了口气，将自己进京所见所闻道了出来。
“什么？”刘荣融倒吸了口凉气。
“那咱们之前相助义军，心血岂不是白废了？”朱常生感觉头顶如被击了一棍。
“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闻讯，一怒为红颜，改投清兵，打消了降李自成的念头。大顺兵马进京后，又露出流寇的真面目，京城情势陡变，唉……”罗马长叹一声，甚是沉重。
“什么？”刘荣融、朱常生、谭司旺三人惊世骇俗地“蹬蹬”连退数步，坐倒在雪( 神龙爪 http://www.xlawen.org/kan/31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