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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部分阅读

    在今年无极院职司大调整的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褒义词可以用“惺惺相惜”来形容,换个贬义词用“沆瀣一气”来表示也不算错。

    赵然和他们直截了当提了自己的想法,高功刘致广和巡照张致环都拍着胸脯表示毫无问题。只要监院和三都征询意见,必定会极力赞成,让赵然放心就是。只有典造陈致中有些疑虑,当然,他的疑虑绝不是针对赵然来的。

    陈致中担心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虽说三都议事时讨论的人选名单由他提交,但按惯例是由监院授意的。否则他把名单提上去也没用,同时恶了监院。他自家也没好果子吃,所以关键还在监院宋致元那里,他让赵然务必取得宋致元的首肯。

    另一个疑虑在于,对赵然这种无极院炙手可热的人物来说。方主这个职司到底有没有争抢的必要。别看方主属于八大执事一级,但整日介巡山护院,经常还要去县中各处晃悠,风吹日晒是绝对跑不了的,运气不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油水不少且不去说,最关键的是,道门首重经堂正途出身,赵然现在的经堂静主身份十分清贵。而且前途可期,只要不出差错,一步步往上走是十拿九稳的。哪里是方主可以相比!

    赵然知道陈致中的好意,但他告诉陈致中,这个职位自己志在必得。对于赵然而言,谋求修行是目前的当务之急,他没有耐心再去等个三年五载,而穿越前公务员的经历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能上一级就上一级,千万不要计较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错过这个村就找不到下一个店的例子太多了,三年五载?开玩笑,天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化!

    陈致中见赵然“我意已决”,便不好再多说什么,赵师弟既然想要,自己当然没有阻挡的理由。

    这一圈关系跑完后,赵然回到了自家房中,暗地里一盘算,除了三粒乌参丸意外,还花了足足两千多银子。这也就是赵然财大气粗,兼且“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换了旁人,谁会愿意花那么一笔巨款去谋求一个方主之位?这事儿要真说出去,不定有多少人笑话他。

    关系算是打点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他也预料到事成之后,自己恐怕将引来无极院很多师兄弟们的非议,但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至少在这方世界里,“群众”的力量是有限的,惹不出多少篓子来。退一万步讲,就算惹出了大篓子,和他能正根骨这件事情比起来,也真不算什么。

    至于那个传言中对方主一职望眼欲穿的蒋堂主,赵然只能说声抱歉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然便安心在无极院中等候消息,一步也不下山,天天去经堂授课,给经堂那一票子念经道童们讲解经典中的微言大义,也算是正常“履职”。说起来,他荣升静主之后,还没怎么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就被童老带离了无极山将近四个月,也算是一种失职,如今正好弥补一二。

    正式履任静主的头几天,赵然就受到了一些刁难,无非是有些年岁比他大的师兄心中不爽,想要出头打脸。这些人的打脸方式很没有技术含量,大抵无外乎头一天去藏经楼查阅道经,翻找那些最生僻的文字和章句来为难他。

    赵然虽说年岁尚浅,资历不足,入道门不到三年,入经堂也才一年多,但他开过金手指,记忆力极佳,有过目不忘之才,在经堂学习的时候就差不多将整座藏经楼的经书背下来了。他考试成绩也好,月考岁考全在一等之列,和诸蒙这样的天才人物并驾齐驱,那里是这帮经堂师兄弟们能够为难得住的,当即一巴掌一巴掌全数打还回去,让这帮还在苦苦挣扎于背诵《无上黄箓大斋立成仪》的庸才目瞪口呆,继而心服口服,一个个低着头去“罚抄一百遍”了。

    晚上的时候,赵然也不浪费时间,自己躲在屋子里偷偷取出《大乘菩萨千器法》来研究,虽说没有实际上手炼制的条件,但对于制器一道也算有所心得。只是这本书里涉及到很多基础性的术语是没有解释的,比如“以半阴之火相接”,比如“成龙虎相济之势”,这些句子是什么意思,赵然只能以自己看过的道经里的注释来对照,至于这种对照注解有没有用,是不是与炼器真意相同,就必须将来有机会找几本入门级的炼器经书来证实了。

    偶尔,他也会翻一番缴获自大雷光寺秃驴觉远手上的那本《阿含悟难经》,可惜佛家典籍在大明属于禁书,找不到可以拿出来参详的经文,所以赵然只能看,却无法尝试一二。他此刻很是后悔,当时在搜刮宝瓶禅师禅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顺道牵走基本佛家典籍呢?

    这样的生活也算平平稳稳,和自己被掳到巴颜喀拉山那段日子相比,其中的宁静和惬意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有时候赵然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得到这根绿索,如果自己不曾遇到童老、朱七姑这样的人物,如果自己不是经历过一路逃亡至白马山的艰辛,或许就这么过下去也不算差。

    当然,赵然也不否认,他的求道之心之所以愈发坚定,其中也少不了三个人的刺激。周雨墨就不必多说了,两个人之间极为**的通信持续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但赵然始终不敢奢求,原因就在于他入不了修行之门。至于现在,已经断了大半年联系,不知她还会不会记得起自己呢?

    同时,赵然偶尔也会想起诸蒙,尤其是诸蒙离山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我只是想说,无论我与文秀如何,但至少我能有机缘修道……说句不近人情的话,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三十年也无谓,百年之后,赵师弟一坯尘土,文秀又该当如何?”这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赵然,让他总会不知不觉中陷入一种自伤的情绪之中。

    至于于致远,赵然这些天常常会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于致远修行有成,碰巧见到了自己,若是自己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他还会不会继续照顾自己?或者他还有没有心情问候自己一句:“赵师弟,最近过得怎么样?”如果于师兄问了这句话,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呢?

    日子一晃而过,到了满地落叶、整座无极山都铺上了厚厚一层金黄的十月底,典造陈致中终于传来了“三都议事”的消息。

    “明日一早就要召集三都议事了,商定客堂知客、号房迎宾和方堂方主三个职司的人选。”

    明明知道对方故意在卖关子,赵然仍然愿意主动配合:“陈师兄,究竟是哪些人选?师弟我心里没底啊。”

    陈致中故作神秘,逗赵然着急片刻,然后解密:“知客一职,是个叫赵致星的,从玄元观直降而下。比你还小两岁,才十八,是玄元观经堂念经道童。啧啧,上面的人起点就是高啊,随便动动屁股,就当得师兄我十多年辛苦……”

    赵然没工夫顾及陈致中的感慨,道:“这叫空降干部,咱们比不了的。师兄别兜圈子了,快说吧,接着呢?”

    “空降干部?这是何意?唔,空降?有道理!干部……”

    “师兄!”

    “唔,师弟别急。号房迎宾是贾致逊,你应当早就知道的。方主嘛……呵呵,恭喜师弟!”

    赵然大大松了口气,往陈致中怀里硬塞了张五十两的银票。

    赵然整夜都没有睡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期盼这道升迁的文书。(未完待续)

    第六章 不一样的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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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中,自西真武宫发来的复函终于抵达无极院,通过了无极院上报的三个职司任用人选。据此,无极院典造房正式拟就任职公文,经过监院宋致元用印,任命赵致星为客堂知客、贾致逊为号房迎宾、赵致然为方堂方主,补齐了无极院的八大执事。

    赵致星何许人也,无极院没有人知道,据说他本人将于一个多月后的嘉靖十五年正月初一前来履任,暂且不提。贾致逊得到了号房迎宾的职位,算是心满意足,邀约赵然一起,在谷阳县城内最好的酒楼设宴请客,以资庆贺。

    赵然也不好拒绝,和贾致逊一道下发请帖,不仅邀约了院中同道,谷阳县自县丞、主簿、县尉以下众官俱都到场,只老县令因身体不适没有赴宴,不过也让人备了贺礼送来。

    跨上八大执事一级的台阶后,今日的赵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众人眼中已是谷阳县响当当的大人物,虽说不至于跺一跺脚八方震动的地步,但想要坏谁的好事却是轻而易举,因此,在宴席中着实享受了一把阿谀和巴结,收的贺礼委实不少。

    赵然并没有显得自己有多么清高,该收的东西尽数收下,奉承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虚头巴脑的承诺送出去一大箩筐,总之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就是这方世界的规则,良心上不用有太多负担。

    其间。金县尉特地过来和赵然干了两盅酒,再次询问自家二郎金久受牒一事的进展,赵然自是满口应承,说一定竭尽全力。这话倒也不是虚言,金县尉不可能把宝压在他一个人身上,重点攻关的对象肯定放在宋致元身上,到时候自己在旁边煽风点火加点力气就行了。

    一顿热热闹闹的酒宴结束。其他人自有后续安排,赵然却推辞不受。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山开金手指去了。

    回到自家房内,将关二等几个陪同护送自己之人打发走,赵然紧闭房门。借着床头油灯灯火解下腰带,从中间抽出了那根绿索。然后又把自己的任职文书展开,凑到绿索旁边。

    赵然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绿索,直到绿索开始颤动的那一刻,他心里终于忍不住开始狂跳不已。

    一点白光自文书上飞起,转瞬没入绿索之中!

    赵然幸福地晕厥了过去。

    赵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绿索渐渐自床榻上升起,从头到尾散发出圆润通透的荧光。猛然自头顶处钻入自己体内,顺着颅内、脖颈、胸口,一直向下沉到气海。然后悬壶于气海之中,渐渐收缩为一个极亮的绿点。接着,这个绿点忽然开始向外扩张,转瞬间布满了整个气海的虚空,直至蔓延到气海的边缘,就好像给气海包上了一层绿玉内壳。

    整个气海天地开始缓缓转动。转动轨迹似乎无迹可寻,但赵然却在梦境中知道。是一道佛门万字法印。正在他莫名其妙之际,一根棍子蹦蹦哒哒在气海内跳跃不止,最终跳到气海正中,然后定了下来。棍子两头开始生长,向上直顶最上方的虚空深处,向下深深插入气海的“地底”,绵绵无绝,不知去往何方。

    这并不是终止,刚才覆盖气海内壳的绿光顺着气海边缘的各处经脉迅速延伸出去,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道逐一点亮,随后赵然体内的气海、经脉和||穴位同时开始震颤起来。浑身的酸麻疼痛一波波向着赵然的意识深处侵袭,疼得他想要张口大呼,但却怎么也呼不出一星半点声音,憋屈得好似在水中即将溺毙一般。

    赵然于梦境之中再度昏迷过去。

    等赵然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因为他不再担任经堂静主一职,不用再去经堂当班,故此倒也无人打扰。

    梦境中的景象历历在目,似乎并非梦境?赵然从床上起身,刚坐起来,忽然脑袋嗡了一声,无数信息灌入意识之中。这个过程极为短暂,赵然只是略微呆了呆,信息的灌输便告停止,赵然瞬间便知道了很多事。

    灌入意识的是一本道门修行功法,名曰《先天功德经》,内容并不完整,只有《总诀》和《第一章》。赵然坐在床头怔怔良久,继而啼笑皆非,如果不是这本功法让他有“生而知之”的感觉,明白所言不虚的话,他都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

    世上的修炼之途有很多种,比如道门炼炁、佛门修性,但无论哪种,都是要与天地间的灵力相合。道门通过吞吐的方式,吸纳灵力中的“炁”以转化为真气,佛门通过观想的方式,与灵力中的“性”或者说“光”相合,转化为“愿力”。

    无论哪种方法,都需要香火信力为支撑,道门以香火信力来消除因果和牵扯,减轻天劫;佛门则以香火信力来铸造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通道。这就是佛道两家争夺信众的根本缘由。

    而《先天功德经》既不纳炁也不合性,修的却是功德。

    什么是功德?总诀云:“功为功业,德为善行,至诚为公,至善为德。”那么功德又该怎么修炼呢?总诀中说,功德与信力相通,非物无形,大道不见灵中。也就是说,这玩意是不可见的,不在灵气之中,和信力差相仿佛,不是吞吐和观想能够得到的。

    怎样才能获得功德呢?总诀里也说得明白,努力做事,获得认可。做什么事?当然是做对人有益的事。谁来认可?一为上,一为下!说白了,对赵然而言,他如今身在道门,那么就必须获得两个方面的认可,一个是道门对他的认可,另一个是信众对他的认可。

    《先天功德经》同样将修行层次分为四个大的步骤,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而修炼的方法却完全不同,注重的是“行为”修炼,而非“打坐”修炼,这也是功德和“炁”的不同之处。简言之,赵然想要“吸纳”功德——好吧,“吸纳”这个词其实并不准确,那么就要不停的做事,做一些能够得到“上下”认可的事,功德力就会如炁一般自动“吸纳”入体内,完全不用打坐修炼。

    功德力入体之后,再以《先天功德经》的修炼方法进行转化,就可以获得法力,以之强体、以之行法,最终以之长生,飞升天界。赵然脑海里灌入的《第一章》,讲的就是在炼精这个层次中怎么转化功德力的方法。

    赵然明白了,当然也很是无语,这算哪门子修炼方法?老子要的正骨呢?

    无语归无语,在正骨再次未成的情况下,这是他目前追求修行的唯一之路。

    下了床,赵然开始思考,按照《先天功德经》所述,自己现在是不是该找点事情来干干呢?看看到底有没有效果?

    推开门,正好看到关二恭恭敬敬肃立于门外,他身后跟着几个方堂的巡察。关二见赵然出来,连忙道:“方主,我和几个弟兄过来帮您老人家迁居。”

    赵然现在由静主改迁方主,级别提升为了执事,已经可以迁居到后院了,关二这是来帮忙搬家的。他也不矫情,任由关二几个进屋折腾了一番,五六个壮汉合捧一个包袱出来,就好像这个包裹十分沉重似得,看得赵然一阵好笑。

    施施然来到后院这片八大执事房的居舍,赵然当先进入左首第三个小院,这里是方堂和经堂的院子,赵然之前来过很多次,这回则要和高功刘致广做邻居了。

    经堂居舍靠左,刘致广没在,赵然便让关二去开了右侧自家居舍的房门,几个壮汉一拥而入,小心翼翼将包裹放下,然后开始认真洒扫起来。

    赵然将关二唤到一边,期盼地问道:“关二哥,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的?”(未完待续)

    第七章 新任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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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想要做点好事来印证“功德力”的修炼,偏偏关二尽力推辞,说是自己一切顺遂,暂时没有什么难处需要赵然帮忙解决。关二虽然是镖局子的武人出身,但也不是不学无术,同样知道求人办事的难处,哪里可能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求赵然,他当然会有需要赵然帮忙解决的事情,但绝不是现在。

    赵然的一番“好意”没有换来回应,只好再想别的门路。

    本来选择方堂方主这个突破口完成升迁的时候,赵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偷懒的,他的计划是有什么事情都推给那个蒋堂主,自己静下心来修炼。但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自己今后没什么机会享受清闲了。

    别看方堂是道院唯一可以指挥的武力,一众人等均是武夫出身,但真正管事的却是“文弱”道士。之前的方主贾致逊就不提了,经堂道童出身,手无傅鸡之力,如今的管事堂主蒋致恒也同样如此,只不过年轻一些,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倒也身强体健,却同样没什么功夫。

    真要论起来,赵然恐怕是近几十年来,甚至百年来,无极院历任方堂方主(连同管事)在内,最能打的一个。但如果要和方堂麾下二十来个巡察一对一单挑。不用法阵、符箓的情况下,照样三两招便会被直接放倒。但谁让这些巡察都是火工居士身份呢?武功再好,也只能听从指挥。

    堂主蒋致恒从经堂道童升迁为方堂堂主的时候。赵然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资历上远比赵然深厚得多。只不过一晃七八年,蒋致恒还是堂主,刚入门不到三年的赵然却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要说他不憋屈,那是绝不可能的,何况这个方主的位置。还是赵然硬生生从他手中抢来的。

    因为经常在县中各处巡察,蒋致恒和赵然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但也听说过赵然一路升迁的经历,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道门新晋似乎很有来历。他一直对赵然谈不上好感,也说不上恶感,对他来说。“赵静主”不过是个路人甲乙丙,和他的人生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压根儿毫不关心。可没想到此人好好的静主不当,非要来跟自己抢方主,这就令人相当郁闷了。

    起初,蒋致恒仗着自己资格老,到处诉苦,找过老上司贾致逊,求过新晋典造陈致中。还专门拜过三都的院子,到宋监院那里哭闹过一回,可越闹心越凉。越闹胆越小,最后偃旗息鼓,闭眼认命。

    虽然仍是不忿,可赵然招他到方堂院中相见的时候,他还是只得跑来听后差遣,向赵然汇报工作。当然,很多事情汇报的时候都缩了水。

    赵然也感觉出蒋致恒的不爽了。不过他不在乎,两人追求的东西不在一个层面上,没必要太过安抚对方——你只要老老实实就行,听不听话没关系,别影响我修炼就好。再者,方主这个位置自己已经抢了,要是再刻意放下身段去矫情一番,矛盾不一定能消除,还有可能被人看扁了。

    赵然听完蒋致恒的汇报后,差不多对方堂的情况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无极院方堂共计二十二人,除了他和蒋致恒外,其余二十人都是火工居士身份,在方堂中有个名目,叫做巡察。按照道门的规矩,巡察的职责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保证道院的安全,二是查访民间“不平”。

    第一个职责很好理解,保证无极院、无极山,以及道院各处院产的安全,包括山林田庄乃至道士的人身安全等等。

    第二个职责中,民间的“不平”并非老百姓受到的不公,而是特指“妖邪不靖”,也就是说,凡是妖魔鬼怪骚扰民间,都属于方堂查访的范围之内——包括佛门“妖僧”!查访出来之后,能够处理的就自行处理,处理不了的,报给府里的道宫,由道宫联络馆阁修士出手铲除。

    赵然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蒋致恒随便答了个一二,于是心里了了。他还注意到一个特殊的处理方法,也就是方堂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知会上级道宫的时候,可以直接联系道门行走。

    赵然对此大感兴趣,问道:“怎么联络呢?”

    蒋致恒答道:“使用传讯符。”

    “传讯符呢?”

    “呃,本为蒋方主保管,但蒋方主不怎么下山,常在院中坐镇,故此交给我保管。”

    坐镇院中的意思,就是偷懒的另一个说法,看来这位蒋致恒被贾致逊欺负得不轻,苦活累活基本上包干了。

    “有几张?”

    “只有一张,用过之后,道门行走再补给一张。”

    赵然立刻伸手:“蒋师兄,给我吧,师弟我年轻,今后便多下山走动走动,师兄可以在院中坐镇。”

    蒋致恒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下山走动虽说辛苦,但好歹也有些外快,姓赵的你不仅抢我的位子,连这点外快都要抢么!不爽归不爽,赵然的要求天经地义,蒋致恒也只能无奈地从怀里将那张传讯符交了出来。

    赵然把玩着这张符箓,又问:“华云馆的道门行走如今是谁?”

    “是卓腾云、卓腾翼二位道长。”

    熟人啊,赵然心中一动,找机会得让他们给自己看看,这根骨到底正了还是没正。

    “行了,蒋师兄辛苦,且回去歇息吧,今日我便下山转转,熟悉熟悉谷阳县的民情……嗯?蒋师兄还有事?”

    “呃,没有了,那,方主下山时小心些。”

    望着蒋致恒离去的背影,赵然点了点头,这厮虽说心里不满——这一点完全可以理解,但至少面上过得去,不是浑人,光从他对赵然的称呼上就能看出来。赵然叫他一声“蒋师兄”,那是尊敬他,他却没有喊什么“赵师弟”,而是依然称呼赵然为“方主”,说明至少他还懂规矩。

    方堂的二十名巡察被分为十个组,平日里轮流下山,赵然对这些人也不太认识,干脆直接点了关二那一组,略作准备,便出了无极院。

    关二的搭档名叫鲁进,四十来岁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子,十三手铁拳路子据说是家传的武艺,谷阳县中也算一号人物。他身材雄壮,和关二差相仿佛,两人跟在赵然身后,如两座铁塔一般,令赵然颇为满意。

    两人从槽房各自牵了匹枣红马,赵然则牵了自家的老驴,三人结伴便下了无极山。

    赵然骑驴的模样不用赘述,和关二、鲁进马上雄赳赳的气概一比,就显得很是有碍观瞻,惹得鲁进心里暗自发笑。但下山的途中,鲁进却发现,自己驭马的时候无论怎么暗自发力,胯下的枣红大马始终缀在老驴身后,绝然不敢超前半步。鲁进很是奇怪,便寻了个机会说要往前面探探路,但枣红马却完全不予配合,甚至在鲁进狠抽马鞭的时候差点将他颠下马背来。

    赵然捋了捋老驴的杂毛,笑道:“驴兄,别发脾气,让人家先走两步,回头下山给你酒喝。”

    老驴“昂”了一声,冲身后的枣红马甩了甩脖子,那枣红马才如蒙大赦,载着鲁进一溜烟当先疾驰而去,让马上的鲁进惊骇莫名。

    关二忙道:“方主,莫怪老鲁,他那人直脾气……”

    赵然一笑:“我架子没那么大……几时能到驿站?”

    “顶多两个时辰,能在晚饭前赶到。”

    “很好,关二哥,咱们抓紧一些,早些吃罢晚饭,然后继续上路,争取在山中歇宿。”

    “方主……你是说山中歇宿?不住驿站?”

    “驿站哪里有妖?咱们要去山里捉妖,当然要连夜进山!”

    关二听完一缩脖子,暗道:“你老人家不是来真的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长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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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绵绵密密洒落下来,将赵然和关二、鲁进三人冻得够呛。关二指着前方大喊道:“方主,还有一里地就是羊房驿了!”

    顺着泥浆翻飞的官道,赵然紧了紧老驴的颈背,老驴昂了一嗓子,奋蹄向前,踩出来的泥水溅了身后关二和鲁进一脸都是。三人很快就看到了官道边一处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院子当中是几间泥瓦修筑的破屋。

    关二跃马上前,一脚便将篱笆院门踹开,当先引着赵然来到正中最大的屋子前,口中喝道:“李驿丞!老李!我家方主到了,快些出来迎候!”

    三个驿吏慌不迭跑了出来,其中两个忙着拽蹬牵马,打头的那个满脸堆笑:“是蒋方主么?怎么今日有暇……嗯?蒋方主呢?关道长……”

    赵然见他还在四处张望,也不多话,直接进屋。关二和鲁进在身后紧跟而入,冲那驿吏道:“蒋方主改去号房接掌迎宾了,这是我家新任的赵方主。老李,快些拾掇个屋子,提桶热水来,我家方主要更衣,这雨下的,都把人糟透了。”

    李驿丞不迭声答应了,亲自安排赵然等人入客舍更衣洗漱,然后又准备了些热汤、面饼等吃食。供赵然等人填肚子。

    吃罢喝足,把衣服烘干,赵然终于有闲心打量起这座驿站。驿站不大。五六间木屋挤在一处,相互间有茅草为顶的回廊相通,屋子外面有个简陋的马厩。一个驿丞、两名驿吏,这就是羊马驿的全部人员。这样一座驿站比起赵然见过的其他驿站要小很多,也破旧得多——除了中间最大的正屋尚算完好外,其余几间屋子都在漏雨,下面用了几个木桶接着。

    驿站的好坏和赵然无关。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进山。按照关二的描述,长虫山是谷阳县内少数几个可能有妖物出没的地方。也是无极院方堂重点巡查之处,只不过多年来只是听说过百姓只言片语的传闻,却不曾真正发现过妖怪。

    赵然冲驿丞招了招手,驿丞毕恭毕敬上前几步。行礼道:“拜见赵方主,李某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失礼,还望方主海涵。”

    赵然摆手:“无妨。李丞,贫道这次过来,是要进山看看,你也不须准备什么,雨停了我们就走,不在你这里留宿。和你打听一下。长虫山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状?”

    “异状?呃……没有,太太平平,一切安好。”

    “唔。那……附近村子里有没有什么传言?比如,有没有人暴毙身亡?”

    “没有。”

    “有没有人失踪不见?尤其是孩童……”

    “也无。”

    “那……有没有谁家的牲口比较古怪?比如,懂人话,会人言?”

    关二和鲁进都同时向院子里那处畜栏看了过去。

    “更没有。赵方主,恕李某多嘴,您是来查访妖物的么?若是如此。方主大可不必。百姓传言,说长虫山里有妖怪。那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李某在羊马驿已经三年,从来没有见到过,附近几个村子都一切如故,并无仍和异常。”

    赵然听完很是泄气,兴冲冲而来,被李驿丞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滋味,当真是比秋雨还凉呐!不过他既然已经到了此处,肯定不可能打道回府,当下也没了和李驿丞谈话的兴趣,眼巴巴等着雨停。

    李驿丞在旁边小心伺候着,绝不主动说话,但也尽心尽力,一直到秋雨减止,赵然等人各自上马(驴)离去,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桌上的残碎面粒,心疼道:“又是两斤白面……道爷们啊,可别再来了,我羊马驿承受不起啊!”

    赵然不知道李驿丞在后面心疼粮食,他确实没给钱,关二和鲁进当然也不会给钱,驿站是官府所办,一切供应由官府负责,以赵然他们的身份,如果还要付钱的话,大伙儿都别入道门了。

    秋雨虽然停歇,但天色依然阴沉,顺着奔腾而下的溪流往山坳里走,很快就进了山中。越往山里深入,赵然就越灰心,无他,山里人烟不少,炊烟袅袅,梯田阡陌,鸡鸣狗吠,哪里有半分妖怪出没的样子?

    赵然有些怒了,回头问道:“关二,你告诉我这里有妖,你看看,这像是个有妖的样子么?”

    关二迟疑道:“方主,那……有妖的地方,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自然应该是乌烟瘴气、人迹罕至……”赵然刚说到这里,一拍脑门,暗道自己怎么陷入了思维定式了,谁说有妖怪的地方就一定是这幅景象?当下兴致又来了,笑道:“走,咱们继续进山!”

    一怒一笑,闹得关二和鲁进面面相觑。

    长虫山并不大,前山有村落田亩,后山虽然没有住户,但人迹依然不少,至少山道就很是宽敞。赵然开了天眼,四处观察,终于被他觑破一处异状。

    赵然当即催动老驴离开山道,向着南侧的山坳行去,老驴翻过山坳,凌空越过一处不宽的深涧,从数丈高的崖壁上纵蹄而下,将赵然带到一处土坡边。

    关二和鲁进骑乘的枣红马没有老驴的本事,他二人只好下马跟在身后,但却为深涧所阻,只得在后面大呼:“方主,等等我们!”

    赵然道了声:“你二人在这里等着。”便不再搭理他们,骑着老驴找了个隐秘的藏身之处,向着十多丈外的一方水塘打量片刻,心中大喜过望,暗道果然没有白跑一趟,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之前开天眼四处踅摸时,便发现这里天地气机的流动和别处不太一样,多了几份生硬,少了几分自然。等到了近处仔细观察,便已然肯定,这是一处幻阵所在,而且法阵的布设并不高明。

    赵然对于阵法一道是相当有“天赋”的,而且还以杀伐类的五行神阵阵盘布设过幻阵,甚至以此斗法厮杀过一场,所以很快就看出了这处幻阵的根底。这处水塘只是个幻景,实际上并不存在,至于水塘幻境想要遮掩的是什么,那就必须先破了幻境才能知道。

    如何破除这处幻境?赵然也有办法,他的五行神阵阵盘虽然已经损毁,但身上还有两张五雷神宵符,只要冲着阵眼处打上一张,以这种符箓的威力,眼前的简易幻阵弹指可破。不过他当然不会那么傻,一来五雷神宵符十分宝贵,舍不得用在此处,二来破了幻阵以后,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万一出来个大妖,赵然此举就纯属找死了。

    赵然将取自蒋致恒手中的传讯符兜手打了出去,口中念咒,那符纸在空中摇身一晃,化作一支羽箭,向着东北方向激射而去。

    到目前为止,赵然仍是不能断定,是否这处幻境下面便有他要查访的“妖迹”。但至少这方水塘确是幻境无疑,只要涉及法阵,他便有足够理由将道门行走召唤过来。如果真有妖怪,那么他赵然就等于立了一功,如果没有的话也无所谓,和大卓、小卓师叔套套近乎,看看有没有可能再索要一套阵盘,沾点便宜也是好的。

    另外,赵然迫切想要见到大卓、小卓的原因还有一个,他的绿索消失了。如果按照昨夜梦境中所见的情形,绿索应当是进入了自家的气海之内——他觉得几乎已经可以认定了。但几乎的意思,就是还有一丝别的可能,他目前无法内视,看不到自己气海内是什么样子,所以不敢做最后的断定。他想要问一问这两位师叔,自己根骨到底有没有正过来,如果正骨有成,那么就说明梦境是真实无误的,如果仍旧没有正骨,那么……赵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判断才好。

    现在天色已黑,赵然趴在土坡边观察了片刻水塘幻境,没看出任何异动,便起身上驴,悄悄离开了这里。他不知道大卓、小卓两位师叔什么时候能到,但光看传讯符激射而去的距离,至少不是片刻就能抵达的,少则三五个时辰,多则恐怕得耽搁一两天也不一定。

    回到深涧边,好说歹说将关二和鲁进劝了回去,让他们到前山寻个人家歇宿,在那边等候自己就可。捉妖的事情可不敢带上这二位,自己有老驴作伴,又有五雷神宵符和神行符傍身,至不济也有一定自保之力,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二位纯属累赘不说,还很有可能送了性命。

    关二和鲁进倒是很讲义气,听说赵方主已经发现了妖怪的踪迹,虽然心里发虚,但仍是坚持要“保护”赵方主,直到赵然发了一通脾气,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打发走了两个“保镖”,赵然回到刚才的隐秘之处坐下,从扳指里取出干粮,一边吃一边偷眼监视着远处的水塘幻境。

    刚把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去,轻轻擦拭嘴边的面粒,赵然的眼睛顿时停在了土坡旁的一棵小树上,心里忍不住猛然一缩。

    一团黑影正立于树梢枝头,随着夜风起起落落。(未完待续)

    第九章 五色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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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在黑夜之中,但赵然眼神却迥异于常人,当即看出这团伫立在树梢上的黑影是一只锦鸡。于是松了口气,吐出一口浊息,暗道真是自己吓唬自己。

    这只锦鸡个头很大,显得相当肥硕,几根长长的尾羽拖在身后,月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看上去非常漂亮。赵然正琢磨着怎生想个法子把这只锦鸡捉了烧烤,就见它扑着翅膀从树梢上飞落下来,落地之处离赵然只有丈许远近。

    赵然大喜,缓缓起身,口中道:“啰啰啰啰,乖乖别怕,这里有好吃的,啰啰啰啰……”一边弯腰向锦鸡迈去,一边取了块干粮,掰成碎末后抛到锦鸡跟前。( 道门法则 http://www.xlawen.org/kan/32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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