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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医院急救室抢救。
陈丽秀醒是醒过来了，但医院要求袁振峰赶紧转院，尽快把她转到县人民医院，以进一步检查、确诊。
噩讯接踵而至。
陈丽秀被转到县人民医院就治，经检查确诊后，医生明确告诉袁振峰、袁文英，这病没有任何办法抢救了，癌化细胞已经全面扩散，肺癌晚晚期，病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要什么就尽量满足她吧，她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好好地准备后事吧。
一听到这个结果，袁文英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伤悲和忧愁击打着她，现在早做母亲的她深切地知道做母亲，尤其是像陈丽秀这样的母亲的艰难和辛酸，妈妈一路走来，如今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竟然患上了不治之症，还是晚晚期。
袁振峰也深深自责，这么长时间了，只是听她说累，呼吸不好，还以为是感冒什么的，一直忙于铺面生意而未多加注意。她身体一直这痛那病的，比如，年青就得下的胃病，长年累月的风湿病，所以，有时候陈丽秀说胸部不适、疼痛，就去药店买点镇痛医吃吃，一吃，就不痛了，也未多想，陈丽秀一说好了，不痛了，也就过去了☆近时间，两个人一直忧心袁文武袁文强房子的事情，袁文强是好了，有损袁文武利益也是必然了，一直的会因为这事影响到袁文武正常、和睦的家庭生活。也知道陈丽秀呼吸越来越不好，老咳嗽，还痰中带血，还以为她是为这事烦的，加上她自己本人也没说，也就一拖再拖，直到向青兰电话的到来，才完全爆发开来，知道她老是咳嗽，还咯血的真实病情。
1.46 母亲病危
陈丽秀病倒了，可是并不能完全责怪向青兰，因为陈丽秀自身的病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只是向青兰这一急，才充分表现出来而已。而陈丽秀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尽可能地拖延她生命的而已。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袁振峰下达了封口令，陈丽秀的病情，大家都可以知道明了，但是陈丽秀不能知道，别让这不治之症影响到她最后的生命时光，袁文武也不能知道，千万别告诉他因为向青兰的电话，陈丽秀就此病倒的事，千万别因为这事在袁文武的家里再度掀起新的悍然大波。
如果他们问起，统一的口径是肺部结核。〖〗
回到病房，袁振峰袁文英装做高兴的涅，面对陈丽秀一次次要求回家，一次次迫问下，才告诉她是肺结核，现在还不能回家，必须在医院里接受医生的治疗才行，等病好了之后才行。
面对拼搏奋斗了一辈子陈丽秀，袁振峰也是一阵阵在心酸，望着她那有些浮肿的脸，泪水也是偷偷地在眼眶里打转♀就是自己的女人，曾经的富家小姐，因为富农的身份，屈身下嫁给自己下嫁给一穷二白，绝对正宗的贫下中农的自己，过着依人篱下生活，却在儿子出生后净身分家而出，两人家徒四壁，发誓拼搏，一路辛劳，风雨兼程，才兴起了一个红红火火的家，儿女成|人，而自己也快到生命的尽头了。虽然这是生命的必然结局，但到了这一步，还是让人忍禁不住地嗟悔不及。
避开陈丽秀，袁振峰叫袁文英赶紧给出门在大儿子袁文东、小儿子袁文强打电话，给他们说清病情，叫他们再忙再苦再累，也要赶紧回来‖时，安排梅芳在医院好好照顾陈丽秀，自己还得回去经营铺面。
老太太病危，住院了，需要药费，一个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们一起凑凑也是可以的，但袁振峰并不想这样做，儿子们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都欠着一庇股账，好在自己经营着杂货生意，可以自己照料老俩口的生活。
所以，药费，他也想尽量自己筹备。现在都参加了农村医疗保险，住院费用能够报销一部分，但也要一笔费用需要自己负担。所以，不能让铺子一直关着才行，一关就断了门路和经济来源，只要开着门，就会有人来拿货，陈丽秀最后时光的简单维持药费就有了着落。
先后接到袁文英电话的袁文东、袁文强，也大吃一惊。母亲重病，让他们心急如焚，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往回赶，他们已经把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步，如论如何，也要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1.47 母亲意愿
病危的陈丽秀经过几天的输液治疗之后，精神好多了，神情也清楚些了，除了不能离开氧气机和时不时一阵阵疼痛外，看上去，几乎和常人差不多。
当袁文东袁文强一路风尘，先后赶回落坐陈丽秀病床前的时候，反而让陈丽秀大吃一惊，你们都拖了一屁股的账，都跑回来干啥子，我这辈子又不是没得过病，什么样的病痛没经历过，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又那么远，不想办法多挣点钱把账还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还要来来去去折腾，浪费那个路费钱干啥。
面对袁文东袁文强的“还不是的妈妈你，想来看看你老太太嘛！”说词，陈丽秀心底里还是高兴的。其实，人老了，谁不想自个的儿女子孙们一个个围在身前，承欢膝下。看着他们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时候，就仿佛回到自己的从前年轻时的时光，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人生的历程和奋斗的意义。〖〗
陈丽秀也明白，大家都围坐在一起，这是不现实的，儿子们有这个心意有够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奋斗，所以在自己感觉好一点的时候，就非得吵嚷着说自已病好了，要出院，要回家，住在这个医院什么都要花钱，浪费这个钱干啥。
通过与医生沟通，得知陈丽秀的病，已经到了晚期的最后时刻了，随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住在医院里，也只是吊水输液镇痛，并不治疗，庇生命，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医治效果。
袁振峰们被逼无奈，才按照陈丽秀的意愿转回大明镇。
第二天，离了氧气的陈丽秀呼吸急促，很是困难，袁文东袁文强又赶紧把陈丽秀送到就近的镇人民医院，挂上氧气，输上液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有所好转的陈丽秀把袁文强单独留下，就光阳桥那个门面房的事情，慢慢地征求袁文强的意见，消袁文强好好地与袁文武向青兰沟通沟通，实在不行的话，看看能不能还是把房子还给袁文武，不要让你三哥左右为难，让他一家子因为这个房子的事情，闹到家破人离的地步，我不消你们兄弟之间再出现我们一辈的悲剧。现在你也出门了，应该可以多挣些钱了，有钱了，咱们再买其它房子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陈丽秀自醒转开来以后，就反复揣摩着，一直想跟袁文强提说，自已也想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之间互相帮帮是可以，也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太伤害另一方的利益。当他气喘喘地说完这一通话，陈丽秀就闭上眼睛，把头转向里侧，挥挥手让袁文强离开。
听完母亲的话，袁文强也是悔恨不已。
房子的事情确是自己和梅芳对不起三哥、三嫂，三嫂竟然把三哥赶出家门，甚至到了家破人离的地步，我这个弟弟是怎么当的，自己真在太自私了，自己怎么对得起自小就对自己非常好的三哥呢。
步出病房的袁文强懊恼不已，一拳擂在厚厚的水泥墙壁上，跑出病区，直接挂通了袁文武的手机。
1.48 我爱母亲
电话一通，袁文武对袁文强一大通左对不起右对不起，要把房子还给自己的事奇怪不已，在他的详细，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下，袁文强才在被问急了，无意中说出自己现在不在广东，而是在家里，母亲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倒地不行了。
满怀歉疚之情的他，就在袁文武以为他干不了活没再坚持的责备声中，说漏了嘴。
袁文武感到奇怪，自己没给家里挂电话，家里怎么会知道我这边大吵大闹，还家破人离了呢。〖〗
一听到母亲病倒住院了，袁文武就非撑急，实诚的袁文强经不住三哥的右盘右刮、再三追问，把母亲右肺比左边大多了，长有东西的病情露了出来。等他听到三哥的“是瘤吗？”声音，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用结核来掩盖已是掩耳盗铃了。
没办法的袁文强只好向三哥告诉了实情。说实在的，母亲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就几天最多一俩个月的时间了，三哥早晚都会知道的，要瞒也瞒不住。
母亲的病情让袁文武牵肠挂肚，母亲为这个家为自己成长日夜操劳，自己还没有让她好好地享点清福，却快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个时候，是自己为母亲尽孝的时候，自己却尽不了孝，由于前段时间出国研修，回国后一大摊子的事务落到自己头上，必须去处理才行⌒修学术报告会，由自己欠展开的专业技术研究和探讨活动也刚刚逐步铺展开来，自己竟然一下子分不开身来，哪怕近点再近点看看母亲也不行。
袁文武也明白，母亲病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有些于事无补了，但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经济上马上支援了，回家去多陪陪她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量延缓母亲离去的时间，尽量减轻母亲最后时光的痛苦，尽量不要让病痛再去折磨苦磨坚强的母亲。
可是，就目前的状况，自己手中确实没有多余的钱了，付了光阳桥头上那个门面房的房款后，自己家里可支配的钱已经没有了，每月有房贷，还借了一笔钱，要想再从向青兰那里弄出钱来已不是困难的事，而是有没有的事了，让尚处于冷战的她去想办法等于白想白说，比登天还难。
再说，母亲接的那个电话肯定是向青兰打的，这时候除了这件事情，不会有其它事情会击伤与病魔抗争一生的母亲。肯定是向青兰的电话才使母亲病情的突然暴发，母亲的病虽然不能全部归究于她，但如此做法必然很伤倔强、要强了一辈子的母亲，使她受不了才一下子病倒的。
这时候的向青兰在袁文武的心里渐渐模糊成一个对着母亲大吼大叫的狰狞恶妇，令人耻辱。没想到早就忍受病痛折磨的母亲临近生命快结束的时候，还要遭受这种刺激与责难，而自己却有些无能为力，一时又想不到弄钱的路子的袁文武心情越想越低落，越想越坏。
母亲，我爱你，我该怎么办？
1.49 夫妻恶战
这两天，只要回到家，大家在一起，向青兰就一直逼着自己，追问房子的事情，而且还给自己下达了半个月的最后期限，一直让自己窝在书房混沌而睡，朦胧醒来，一直渴望的亲热与性事也中断了。
更让袁文武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私下给家里打电话。打电话就打罢，有话好好说，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应该知道分寸的，而她肯定没分轻重，使用了激烈言词，才击伤母亲的。
袁文武一直都在想从哪儿弄点钱好回家的事情，一想起向青兰和那个电话，袁文武就一阵阵恼怒，心情糟糕的他一回家还在被向青兰逼着追问房子的事情问得怎么样，有什么进展，离最后期限也没有多少晨光了，这话一下子完全激怒了心情糟透了的袁文武。〖〗
你不是很能很凶吗？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事情？你凭什么违背原则私下给家里打电话，你为什么要给家里打电话？你在电话里都讲了些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气极的袁文武有些语无论次。
还期限，期你妈的啥子限，老子管你妈啥子限，你她妈的想怎么限就怎么限去，想跟谁限就找谁限。老子不管了，你想要什么结果，随便你。一语无伦次起来，袁文武又是口出脏言。
自觉受了极大委屈的向青兰，也一下子蒙了，自已一心一意为这个家着想，这个家还不是你的家吗？还不是为你着想吗？受了那么大的损失，袁文武竟然因为那个电话对自己大吼大叫，肯定是老太太又在袁文武面前说什么了，向青兰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乱。
我打了，怎么啦！你又能怎么着。我告诉你，袁文武同志，那房子我是要定了，你就死心吧，老老实实地给我弄回来。我讲什么啦，事情在那儿明摆着，他们做都做得出来，还用我讲吗，我讲什么还算过分吗？完全都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乃是自己之根本，无论如何，如何怎样，自己是不会做出对不起父母，有愧于父母的事情。而你一个电话，一通乱搞，就让母亲遭此大难，卧病在床，命悬一线。
袁文武越想越气，越气越急。
好，好，我给你房子，我给你房子，好你个合情合理，好你个理所当然。气极的袁文武扯住向青兰，顺手就是几巴掌，一把就把眼冒金星的向青兰推坐在地上♀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对向青兰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真正动手打她。
你要房子是吧，你就去抱着那房子过吧。
丢下这句话，袁文武摔门而去，全然不顾身后大哭大叫的向青兰。
1.50 我得尽孝1
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找出值夜班时用的被子盖在身上，一阵落寞袭上袁文武。
要是母亲好好的，他还真可能会为今天的冲动后悔，现在被向青兰刺伤的母亲却是奄奄一息，而自己却还在这儿空自嗟叹，一想起来，袁文武就一阵阵自疚自责，不管了，也顾不上向青兰，还有什么工作了，他要想办法，尽快借到一笔钱，尽快回到母亲的身边，陪伴她一起走过生命最艰难、最不想、最不愿意而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和时光。
静下心来的袁文武，一遍遍地梳理自已的资源和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感觉有消能借到钱的，就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下来，然后一个一个地查找电话，把他们写在各自的名字后面。〖〗
几番梳理之后，袁文武发觉自己这方面的资源还是有限，再怎么懊恼，再怎么想临时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能用的先用起来。
梳理完毕，也不管是否夜深人静，袁文武就一通通地打起电话来了。没办法，时不我待，母亲危在旦夕，需要自己。
总算打通了几个电话，面对对方的“老兄，你要不要人活啦。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打电话，啥事这么急。”袁文武一遍又一遍地陈述母亲的病危，自己的渴求，在这个借钱难的现代社会，大多数人家都是女财政大权，女人当道，男人们对于钱财的使用大都出言慎重，但对于袁文武母亲的病，还是有了感触。在袁文武“要是不多多少少借一点就这么打下去”的半逼半诱之下，总算这两千，那三千，或五千，最多的答应了一万块，打完之后，细细一算，也就两万多一点，袁文武叹叹气，继续想策。
第二天，找到校长说明情况，要求提前支付自己一年的工资。
袁文武也知道，学校没有这种先例，能否成行，胜算不大，但得争取。没办法的校长并没有答应袁文武要求，但看在袁文武对学校的作用、贡献和他与袁文武肝胆相照的情分上，破格以教职员工借用的方式，借支给袁文武三万块，每月从他工资里面以一定比例扣还。
拿到钱的袁文武，袁文武马上去银行把钱打到以前给母亲打钱的账号里。利用完这些的资源，袁文武也才弄到5万多块，离自己期望的8-10万还有不少差距。
袁文武也想起了那个在设计公司认识的，对自己很有情意的，上次一到她家都差点给她吃了，袁文武也不敢再去招惹她。
实在无策的袁文武想到了小额贷款，实际上就是那个借给自己一万块的朋友给他提示过小额高利贷，利息为达十多个百分点，比银行的贷款利息高两倍。为了母亲，袁文武顾不上，通过朋友的中间人作用，在没有任何担保的情况下拿到3万的额度。
3万就3万吧。
立即联络，草签了借款合同，朋友还专程陪同，在下班的时候将钱送了过来。要现钱是袁文武的想法，袁文武觉得3万块钱也不算太多，但还是要了现钞，以方便自己明天一大早直飞成都，赶回老家去，免得自己回家去后要用现钱的时候，还要这那地去找地方去取钱，以免麻烦。
1.51 我得尽孝2
这两天，袁文武一直以办公室为家，蹲守在那儿。他的心一直母亲那儿，向青兰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对自己不理不问，空荡落寞的办公室让袁文武伤心郁闷，朋友一见袁文武心情不好，便约袁文武出去走走、透透气、吃点便饭。
患难见真情，这样的朋友上哪儿去找，也让袁文武非常感动，都是为自己的事情上下忙碌，哪还能让朋友破费呢？袁文武便拉着执拗不过自己的朋友去美食一条街，他要请客。
美食一条街上，大大小小美食城、特色店应有尽有，祖国上下、大江南北的菜肴都可以在这儿吃到，而且手艺、味道都很地道。一到夜晚，美食一条街便热市非凡，吃客们摩肩接踵，想约而来，把饭店都塞得满满的。〖〗
袁文武和朋友来到美食一条街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寻了好几家特色小店都座无虚席，没有位置，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川菜馆等到了位置。
今天一大早，袁文武就预计了明天最早飞成都的班机，这会儿心事重重的他也没什么味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还被朋友硬劝才硬塞进去了一碗米饭◇友见其心事重重，又硬拉着袁文武，到附近的酒吧散散心，这袁文武倒没怎么拒绝，母亲病危，向青兰因为那个房子的事情对自己不理不问，伤心欲绝的人谁不想醉一杯解千愁呢。
一到酒吧，袁文武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起来过，要么独自闷坐，要么小酒一杯接一杯，落魂丢魄得让朋友很是担忧。酒至半酣，袁文武的电话响了，是哥哥袁文东打来的。
袁文武心里一沉，是不是母亲又病重了，茫茫然的他找了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通了哥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让袁文武猜了个正着。
前天晚上，母亲差点就没有挺过难关，眼珠直往外翻，嘴唇青了，手脚都不动了，幸亏大家都在，一发觉不对劲，就赶紧喊医生，加大剂量打了强心针，动用了医院最好的进口的特效药，她才慢慢缓和过来。母亲这两天状态也不算太好，大不如前，坐卧不安。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一个锅时时刻刻为她烧着煮着，在她任何时候想吃，就盛出来喂给她吃，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吃点稀汤稀水的米饭，只有三五调羹的量。看样子，母亲在想你在等你，她虽然不念叨不说，但神情之间我们都看得出来，这两天她总是直愣愣地望着门口，目不转睛，不管是谁去了，她都是瞟一眼就不管不问了，即便你跟她说话，她也是望着门口不回头，我们问她是不是想你了，要不要叫三弟立即回来，她也不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所以，袁文武啦，你有空先回来一趟吧，估计母亲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就是在等你，等你回来看一眼，如果不输液，拔掉氧气瓶，说去就去了……
哥哥的电话让袁文武实实在在地知道了母亲的状况，他的眼泪刷地夺眶而出。
1.52 母亲 我来了1
袁文武，你她妈的，算什么东西，你还呆在这儿干吗？
深深痛恨起自己来的袁文武，直想光自己耳光。母亲都那样了，你还在这儿，母亲想见自己都见不着，你还谈什么带她去治病看病，还谈什么仁义孝心。
一边泪流满面，一面告诉哥哥，自己马上去机场，最晚坐明早头班飞机到成都后直奔大明镇，预计中午可以赶回来♀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稳定母亲病情，不要出什么意外，我不要任何意外，我要见妈妈，我要带她去成都去北京好好医治。〖〗
该死癌病你来找我好啦，你为什么又要附上已被病痛折磨了大半生，自己最最敬重的母亲。袁文武，你真是该死，你个什么东西，你还在这儿等什么，弄钱弄钱，人都快没了，你弄来钱又有什么用，母亲生育自己，养育自己，在她老人家快不行的时候，想看自己一眼都看不上，生你养你有什么想头，生你养你又有什么用处，母亲她老人家，人都快没了，你还在这里好吃好喝，花天酒地，你还敬重你的母亲，你敬重的到底是什么？你到底为此努力、付出了什么？
这时候，夜深人静的午夜，灯红酒绿中的袁文武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连朋友都没有握手别过，发了条短消息“我去机场了”，便独自出来，什么也没拿，直奔火车站，他要马上去浦东机场。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赶到机场，最后一班的飞机也应该起飞了，今晚自己是不可能坐上直飞成都的飞机♀个时候的自己，除了走在回家看望母亲的路上，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可原谅和饶恕的，最晚的飞机都起飞完毕，但他毕竟行进在回家的路上，即便露天守侯在浦东机场，自己也愿意。
守在那儿，就如同守住了一丝消，就守住母亲的生命。
一路上，袁文武都在反复、默默地念叨：“妈妈，我的妈妈，你老要挺住，你等着我，我来了。妈妈，你一定要挺住，还有四五个小时，就等我四五个小时，儿子就到了，你一定要等着……”
袁文武疯颠奇怪的动作、神情弄得空乘小姐们一路紧张，随时做好突发应变的准备。
随着飞机的徐徐降落，袁文武早就做好了下机准备，等它一停稳成都地面，他第一个冲出舱门，在机场外一招手：长途，便汹涌而上一帮子司机。
袁文武挑选了一位涅墩厚，稳重的司机。
留阳县大明镇，多少钱？
两百多里的路程，加上返程费用，800块。
好，上车。急着用车的人都很爽快，不会跟人讨价还价。
两点说明，一是走高速，开车要稳，要安全为先；二是在安全的基础上要快，如果两个半小时内到达，我给你加50，两个小时到的话，我给你加100。
郑重其事地说完两点要求的袁文武便有些撑不住了，搭拉着的双眼皮使着劲儿朝一块挤，越挤越用力，这会儿他还真些困了。
1.53 母亲 我来了2
自从研修结束回国以来，一直因为房子的事情，后来又窝在办公室想方设法弄钱，又为母亲担忧，一直就没怎么睡过安稳觉，昨天晚上，在机场门口守了大半夜，也没办法困一下，袁文武的确很累很疲倦，他绝对困了。
慢慢地，双眼皮再也没听使唤，粘合在一起。
迷迷朦胧中，一个影像由远及近而来，待快至跟前，那个朦胧的影像演变成涅清晰的母亲。母亲用异样的眼睛看着袁文武，袁文武高兴至极，赶紧伸出双手，想拉住母亲的双手，问问她怎么样了，儿子回来看你来了，高兴吗？母亲也伸出手来，想摸袁文武憔悴的脸。袁文武赶紧伸出双臂想抱住母亲，可是袁文武却没抱着，仿佛有一层巨大的力量阻隔在中间。等母亲迈过自己，就在自己侧近，对自己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奔，好像急着赶路一样。袁文武急忙去拉她，却怎么也抓不着母亲的手，满面笑容的母亲好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只顾往前奔。袁文武大急，赶紧追赶，无论他怎么努力，跑掉了脚，*了衣服，使出全身力气，也沾不到母亲的边儿，不管自己怎么叫喊，母亲却当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越跑越快，越行越远，逐渐消失。袁文武的身前仿佛有一堵墙一样将自己与母亲生生隔开，她使劲推呀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袁文武大为着急，发力大叫，“妈妈，我是袁文武，你等等我。”猛地向上窜，头重重地撞在车顶上。司机略微侧一下头，“老兄，你没事吧！”
司机的话语让袁文武一阵激灵，一下子醒过来了，给司机笑了笑。
他挑选的司机还真是不错，技术熟练，轻车熟路，把车开得又快又稳，看样子，两个小时还真有赶到大明镇的可能性。
车和司机都很正常，是不是母亲又出状况了。不行，我得赶紧问问。
袁文武赶紧摸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
电话通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哥哥问他到那儿的声音，一听袁文武正在高速上，袁文东就叫袁文武注意安全。
袁文武一边嗯嗯，一边问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的病就那样了，只能是尽力了，你也别因为赶时间太把司机催得太紧了，安全为重，妈妈的具体情况你回来一看就明白了，到时候，我们再细细合计，怎么办？现在，我还有事，先挂了，注意安全啊！我们在大明镇等你。
袁文东说完这些就自顾自地挂机了，充耳不闻袁文武的喂喂声。
具体情况，什么具体情况，袁文武心存疑惑，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等待，用时间换空间。谁让你不早出发呢，一听说母亲病了，还不拼命赶着往回赶，在龙城还耽误了两三天，现在着急了，你又不能长翅膀，一飞而到，更无孙猴子通天本事，一个跟斗就是十万八千里。所以只能等待，用时间换路程。
两个小时后，袁文武风尘仆仆地赶到大明镇，他要去见母亲，为他最最敬重的亲人尽孝道。
1.54 五雷击顶1
等袁文武风尘仆仆地赶到大明镇，眼前情景让袁文武大吃一惊。
位于东北向，距离光阳桥大约100米的大明镇人民医院是由以前区级医院改制而成，设施和医术水平都要比一般的镇级医院高很多。回家次数不是太多的袁文武，前两次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曾带母亲去做个检查看过病输过液，对医院也不陌生，所以，袁文武一到大明，便直奔大明镇人民医院。
在镇人民医院门口，袁文武意外地见到了等候在出入口的哥哥袁文东和姐夫李大权，他急忙奔过去，“姐夫也在？你们不看着妈，看她有什么需要，站在这儿来等我干啥？”〖〗
一心一意将心思放在母亲身上，消快点见到母亲，向她赔不是的袁文武并没有注意两人铁青着的脸。
等袁文武近到跟前，姐夫一把拉住袁文武的手，“老弟，对不起，你来晚啦！妈妈还在302病房，但她已经走了，你在高速上给哥哥打电话的前一刻，妈妈再也没坚持住，支撑到你到来的那一刻，含笑而去。”
姐夫的话让袁文武大吃一惊，两眼直瞪，抓住哥哥的手，“他说什么，他说的是什么呀，妈妈不是好好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妈妈不是好好的吗，他怎么说妈妈已经走了呢，怎么就丢下大家不管了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袁文武大叫，推开袁文东，把哥哥的“妈妈确实走了”话扔在脑后，向医院里面冲。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一接到哥哥的电话就直奔浦东机场，争争夺秒、拼命往回赶，结果还会晚一步，自己一心地想着快点赶到，仔细确认母亲的病情，好陪着母亲再去县里，不，省上，甚至北京的大医院好好诊治一下，自己已经筹到钱了，可是母亲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不可能！她一生与病魔顽强抗争，铮铁骨一样，就不能再多支撑支撑≡己在高速路上的时候，母亲还给我笑呢。
袁文武怎么也接受不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己要亲眼看着母亲好好的，不好听信哥哥的一派胡言，着起急来的袁文武已经失去理性。
医院不大，住院的人也不是很多，302病房就在楼梯口右侧。很快就冲上三楼的袁文武，一眼扫到正在302病房门口落泪的姐姐袁文英。
一见袁文武的到来，袁文英再也把持不住，趴在墙上，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姐，你哭啥子，妈勒，她在哪儿？你不好好看着她，你跑门口哭啥？”袁文英一把抱住袁文武，再也忍禁不住，嚎啕大哭，“兄弟勒，妈走了，她丢下我们不管了，怎么办哦！”
“妈走了，你怎么也说妈也走了呢，刚才在高速路上，我还见她好好的，对我笑笑，走路风快，我怎么也赶不上，她在哪儿，她人呢，我她，陪她，我还想带她去成都去北京好好诊治呢。”
袁文武挣脱袁文英，就往里走，一眼看见白白的床单，把室里唯一的一张病床盖得严严实实。
眼前的情景让袁文武五雷击顶，傻了一样，两眼茫然，四下搜寻。
母亲，你在哪儿！
1.55 五雷击顶2
袁文武稍一怔，就要奔过去拉床单，还未来触及，袁文英返身又一把拽住袁文武，“兄弟，妈妈真的走了，你要看她，就慢慢地，轻轻地，好好地看她，莫要惊动她，让她安静安静走吧。”
从袁文英轻轻掀开床单一角，穿戴崭新绸缎衣服的母亲紧闭双眼，神态安祥，那甜甜的笑脸定格在袁文武的脑海中。
母亲走了，是真的≡己还未来得及跟她见上一面，她就走了，她真的丢下自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跟自己告别，而自己还自诩为孝子，你孝什么呀，母亲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能见上自己一面，自己却连母亲惟一的、最后的愿望都难以满足，你还算什么东西？〖〗
妈妈，我的妈勒，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就不管我们，丢弃我们自管自地走了呢，我真是对不住你，你一辈子辛辛苦苦地养儿育女，长年病痛，仍然勤垦持家，盘我学业，我对不起你啊，我有钱了，我带钱回来了，可是你却走了。
自责、悔恨、劳累、伤心、绝望一齐向袁文武袭来，令他无地自容，让他头晕目眩。刚开始还有些的镇定一扫而去，突地立起，就要去拥抱母亲，还未等到袁文英去阻拦，急火攻心的袁文武一头栽倒在陈丽秀那早已冰冷的躯体的边上。
袁文武意外晕倒，让袁文英大吃一惊，大叫“大权大权，快叫医生”，赶紧去扶袁文武。
刚从后面跟上来的袁文东、李大权一听袁文英的叫声，疾行奔入。大权赶紧去叫医生，袁文东袁文英一起扶起袁文武，把袁文武平放在床边，死掐人中|穴位。
随大权而来的医生摸摸手脚，翻翻眼皮，双手一握，在袁文武胸部一阵有节律的按压，袁文武终于发出“呵”地一声之后，转身而出。
“长途劳顿，再加上意外刺激导致的，好在他身体好，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尽管袁文武还闭着眼睛，但一见袁文武苏醒过来，没事了，袁文东、袁文英、李大权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是安慰又是倒开水地伺候着。
医院里这边忙着，袁振峰袁文强那儿也没闲着，自陈丽秀落气后，袁振峰就安排秀丽梅芳去乡头整理、打扫房子，袁振峰袁文强也弄到一块上好的门板，到医院，来接陈丽秀来了。
这时候的袁文武在喝过一些热水后，已能活动，跟父亲和弟弟打过招呼，根本不听大家的劝告，非得身体力行护弄母亲。
将门板仔细地擦了一遍之后，才将门板平搭在床边，由袁振峰、李大权扶住。袁文武袁文东赶紧上到床的两头，与袁文东袁文英四兄妹一起，一人一个角，抓住床单的四个角，轻轻地将陈丽秀抬起，慢慢地移到门板上。
袁振峰在前，袁文英在后，袁文东袁文武袁文强李大权四平八稳的抬起陈丽秀，朝医院里早就停等在门口的车辆抬去。
车辆载着陈丽秀向县火葬场驶去。
1.56 送别母亲
车上，袁文东一路散发“散钱”外，大家都端坐不动，沉默难语。袁文武更是神情目然，紧紧地抓住盖住母亲床被的一角，就如同抓住了母亲的手一样，让他有一点实在的感觉。
人，还是一家人，一个都不少。可是，没有欢声，更不会有笑语，只有生离死别的悲痛。母亲还是那个母亲，可是她再也不能言语，再也不能行动，几小时前，就与大家阴阳相隔。
袁文武如同生活在幻觉之中，已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但心里上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他只是感觉母亲仅仅睡着了，她太累了，太需要休息的，睡一觉就好了。她没事的，她会好好的。〖〗
感觉归感觉，事实已无法更改，随着母亲被推入熊熊燃烧的火炉，陈丽秀便化作一盒灰土，一直汪在袁文武的手上，其它人想拿想抱，他都不允许。
袁文武觉得只要抱住装有母亲的骨灰盒，自己就如同守着陪着母亲，母亲就在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离去一样。
从火葬场回来，加上前期的一些准备，秀丽梅芳也将家里基本收拾妥当∽先到的袁文东袁文强，又连忙细心清理前几年父母早就准备好的寿棺，在寿棺前点上明亮亮的棺烛，旁边放上供人随时燃烧的香蜡纸钱。
农村人就是这样，到了一定的年纪，便自个准备后事，尤其是棺衣、棺材这样的物件早就准备妥当，在需要使用的时候，拿出来就可以用了。袁振峰陈丽秀也不例外，也是早就做了准备“两天，眼见母亲快挺不住了，袁文东赶紧给袁文武打电话，让他尽快回来后，便着手准备，早早地把母亲的寿棺摆放妥当。
这个时候，袁文武才恋恋不舍地将装有母亲的骨灰盒放下，嵌在寿棺的中央。
虽然要求必须火化，但在四川的农村，尤其是上了六七十岁年纪的老人还是讲究入土为安。
阴阳道士也如约而来，看风水，查地势，定方向，确定葬址。其实，早先在做葬棺的时候，袁振峰就请阴阳道士选过了葬址，此番阴阳道士的选址的重点只是落实在朝向和具体地点的选定上，地址就在袁振峰陈丽秀的包产责任地里，背靠公路，公路后面是山，小半山腰处是水渠，常年流水，前面是宽阔的田地，拿阴阳道士的话讲，就是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确定完葬址，然后就是根据儿孙们的生辰八字，依据互不相克的避讳和原则，查出黄道吉日，确定在三天后的早晨七点十三分为最佳的出殡下棺时刻。
这两天，袁文东们一直为母亲守夜，曾经晕倒的袁文武依然未听从医生的告诫和哥弟们多休息的劝阻，坚持为母亲守夜，甚至在哥弟们打盹的时候，还是他继续拨明母亲棺前的长明灯，点蜡，烧纸钱，陪母亲慢慢长眠。
随着亲友们的逐步到来，袁文武还得打点起精神，忙于应对，陈丽秀的儿子不应是孬种，应该展现出顽强不屈的精神面貌。
只是被问起老婆孩子没有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才会想起儿子，还有那个“杀害”母亲的“刽子手”向青兰。
1.57 何去何从
这些日子，一有空闲，就会想起母亲。
每到一处，母亲曾经在那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活灵活现在袁文武心底。有着这份念想，袁文武仿佛有使不完劲，用不完的力∏啊，母亲没了，但是她的精神仍在，仍然影响着她的后人们。
出殡完毕，随着一铲铲泥土的上盖，母亲，一个在世奋斗了72年的女人彻底与世隔离，除了念想，再也没有任何有形之物，可就是这份念想，让袁文武不忍离去，哪怕是孤独冷清的坟墓，就算单位的电话千催万叫，他依然不为所动，最后连袁振峰也看不下了，给袁文武下了“逐行令”，叫他赶紧返回龙城，干好工作，搞好与家人的关系要紧，才是对陈丽秀最好慰藉。〖〗
干好工作是没有问题了，这么多年了，基础在那儿，只要使点力就能出成绩，上台阶。
搞好与家人的关系才是最让袁文武头疼的事情≡小到大，即便母亲对自己严加管教，甚至有些苛责，他也不想不愿意有谁为难、冒犯母亲。为了替母亲出头，家人出地，自己才发愤用功，以拙笨之智实现了笨鸟先飞( 豪门绝恋：董事长的姐妹情劫 http://www.xlawen.org/kan/3258/ )
陈丽秀醒是醒过来了，但医院要求袁振峰赶紧转院，尽快把她转到县人民医院，以进一步检查、确诊。
噩讯接踵而至。
陈丽秀被转到县人民医院就治，经检查确诊后，医生明确告诉袁振峰、袁文英，这病没有任何办法抢救了，癌化细胞已经全面扩散，肺癌晚晚期，病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要什么就尽量满足她吧，她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好好地准备后事吧。
一听到这个结果，袁文英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伤悲和忧愁击打着她，现在早做母亲的她深切地知道做母亲，尤其是像陈丽秀这样的母亲的艰难和辛酸，妈妈一路走来，如今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竟然患上了不治之症，还是晚晚期。
袁振峰也深深自责，这么长时间了，只是听她说累，呼吸不好，还以为是感冒什么的，一直忙于铺面生意而未多加注意。她身体一直这痛那病的，比如，年青就得下的胃病，长年累月的风湿病，所以，有时候陈丽秀说胸部不适、疼痛，就去药店买点镇痛医吃吃，一吃，就不痛了，也未多想，陈丽秀一说好了，不痛了，也就过去了☆近时间，两个人一直忧心袁文武袁文强房子的事情，袁文强是好了，有损袁文武利益也是必然了，一直的会因为这事影响到袁文武正常、和睦的家庭生活。也知道陈丽秀呼吸越来越不好，老咳嗽，还痰中带血，还以为她是为这事烦的，加上她自己本人也没说，也就一拖再拖，直到向青兰电话的到来，才完全爆发开来，知道她老是咳嗽，还咯血的真实病情。
1.46 母亲病危
陈丽秀病倒了，可是并不能完全责怪向青兰，因为陈丽秀自身的病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只是向青兰这一急，才充分表现出来而已。而陈丽秀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尽可能地拖延她生命的而已。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袁振峰下达了封口令，陈丽秀的病情，大家都可以知道明了，但是陈丽秀不能知道，别让这不治之症影响到她最后的生命时光，袁文武也不能知道，千万别告诉他因为向青兰的电话，陈丽秀就此病倒的事，千万别因为这事在袁文武的家里再度掀起新的悍然大波。
如果他们问起，统一的口径是肺部结核。〖〗
回到病房，袁振峰袁文英装做高兴的涅，面对陈丽秀一次次要求回家，一次次迫问下，才告诉她是肺结核，现在还不能回家，必须在医院里接受医生的治疗才行，等病好了之后才行。
面对拼搏奋斗了一辈子陈丽秀，袁振峰也是一阵阵在心酸，望着她那有些浮肿的脸，泪水也是偷偷地在眼眶里打转♀就是自己的女人，曾经的富家小姐，因为富农的身份，屈身下嫁给自己下嫁给一穷二白，绝对正宗的贫下中农的自己，过着依人篱下生活，却在儿子出生后净身分家而出，两人家徒四壁，发誓拼搏，一路辛劳，风雨兼程，才兴起了一个红红火火的家，儿女成|人，而自己也快到生命的尽头了。虽然这是生命的必然结局，但到了这一步，还是让人忍禁不住地嗟悔不及。
避开陈丽秀，袁振峰叫袁文英赶紧给出门在大儿子袁文东、小儿子袁文强打电话，给他们说清病情，叫他们再忙再苦再累，也要赶紧回来‖时，安排梅芳在医院好好照顾陈丽秀，自己还得回去经营铺面。
老太太病危，住院了，需要药费，一个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们一起凑凑也是可以的，但袁振峰并不想这样做，儿子们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都欠着一庇股账，好在自己经营着杂货生意，可以自己照料老俩口的生活。
所以，药费，他也想尽量自己筹备。现在都参加了农村医疗保险，住院费用能够报销一部分，但也要一笔费用需要自己负担。所以，不能让铺子一直关着才行，一关就断了门路和经济来源，只要开着门，就会有人来拿货，陈丽秀最后时光的简单维持药费就有了着落。
先后接到袁文英电话的袁文东、袁文强，也大吃一惊。母亲重病，让他们心急如焚，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往回赶，他们已经把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步，如论如何，也要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1.47 母亲意愿
病危的陈丽秀经过几天的输液治疗之后，精神好多了，神情也清楚些了，除了不能离开氧气机和时不时一阵阵疼痛外，看上去，几乎和常人差不多。
当袁文东袁文强一路风尘，先后赶回落坐陈丽秀病床前的时候，反而让陈丽秀大吃一惊，你们都拖了一屁股的账，都跑回来干啥子，我这辈子又不是没得过病，什么样的病痛没经历过，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又那么远，不想办法多挣点钱把账还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还要来来去去折腾，浪费那个路费钱干啥。
面对袁文东袁文强的“还不是的妈妈你，想来看看你老太太嘛！”说词，陈丽秀心底里还是高兴的。其实，人老了，谁不想自个的儿女子孙们一个个围在身前，承欢膝下。看着他们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时候，就仿佛回到自己的从前年轻时的时光，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人生的历程和奋斗的意义。〖〗
陈丽秀也明白，大家都围坐在一起，这是不现实的，儿子们有这个心意有够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奋斗，所以在自己感觉好一点的时候，就非得吵嚷着说自已病好了，要出院，要回家，住在这个医院什么都要花钱，浪费这个钱干啥。
通过与医生沟通，得知陈丽秀的病，已经到了晚期的最后时刻了，随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住在医院里，也只是吊水输液镇痛，并不治疗，庇生命，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医治效果。
袁振峰们被逼无奈，才按照陈丽秀的意愿转回大明镇。
第二天，离了氧气的陈丽秀呼吸急促，很是困难，袁文东袁文强又赶紧把陈丽秀送到就近的镇人民医院，挂上氧气，输上液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有所好转的陈丽秀把袁文强单独留下，就光阳桥那个门面房的事情，慢慢地征求袁文强的意见，消袁文强好好地与袁文武向青兰沟通沟通，实在不行的话，看看能不能还是把房子还给袁文武，不要让你三哥左右为难，让他一家子因为这个房子的事情，闹到家破人离的地步，我不消你们兄弟之间再出现我们一辈的悲剧。现在你也出门了，应该可以多挣些钱了，有钱了，咱们再买其它房子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陈丽秀自醒转开来以后，就反复揣摩着，一直想跟袁文强提说，自已也想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之间互相帮帮是可以，也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太伤害另一方的利益。当他气喘喘地说完这一通话，陈丽秀就闭上眼睛，把头转向里侧，挥挥手让袁文强离开。
听完母亲的话，袁文强也是悔恨不已。
房子的事情确是自己和梅芳对不起三哥、三嫂，三嫂竟然把三哥赶出家门，甚至到了家破人离的地步，我这个弟弟是怎么当的，自己真在太自私了，自己怎么对得起自小就对自己非常好的三哥呢。
步出病房的袁文强懊恼不已，一拳擂在厚厚的水泥墙壁上，跑出病区，直接挂通了袁文武的手机。
1.48 我爱母亲
电话一通，袁文武对袁文强一大通左对不起右对不起，要把房子还给自己的事奇怪不已，在他的详细，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下，袁文强才在被问急了，无意中说出自己现在不在广东，而是在家里，母亲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倒地不行了。
满怀歉疚之情的他，就在袁文武以为他干不了活没再坚持的责备声中，说漏了嘴。
袁文武感到奇怪，自己没给家里挂电话，家里怎么会知道我这边大吵大闹，还家破人离了呢。〖〗
一听到母亲病倒住院了，袁文武就非撑急，实诚的袁文强经不住三哥的右盘右刮、再三追问，把母亲右肺比左边大多了，长有东西的病情露了出来。等他听到三哥的“是瘤吗？”声音，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用结核来掩盖已是掩耳盗铃了。
没办法的袁文强只好向三哥告诉了实情。说实在的，母亲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就几天最多一俩个月的时间了，三哥早晚都会知道的，要瞒也瞒不住。
母亲的病情让袁文武牵肠挂肚，母亲为这个家为自己成长日夜操劳，自己还没有让她好好地享点清福，却快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个时候，是自己为母亲尽孝的时候，自己却尽不了孝，由于前段时间出国研修，回国后一大摊子的事务落到自己头上，必须去处理才行⌒修学术报告会，由自己欠展开的专业技术研究和探讨活动也刚刚逐步铺展开来，自己竟然一下子分不开身来，哪怕近点再近点看看母亲也不行。
袁文武也明白，母亲病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有些于事无补了，但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经济上马上支援了，回家去多陪陪她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量延缓母亲离去的时间，尽量减轻母亲最后时光的痛苦，尽量不要让病痛再去折磨苦磨坚强的母亲。
可是，就目前的状况，自己手中确实没有多余的钱了，付了光阳桥头上那个门面房的房款后，自己家里可支配的钱已经没有了，每月有房贷，还借了一笔钱，要想再从向青兰那里弄出钱来已不是困难的事，而是有没有的事了，让尚处于冷战的她去想办法等于白想白说，比登天还难。
再说，母亲接的那个电话肯定是向青兰打的，这时候除了这件事情，不会有其它事情会击伤与病魔抗争一生的母亲。肯定是向青兰的电话才使母亲病情的突然暴发，母亲的病虽然不能全部归究于她，但如此做法必然很伤倔强、要强了一辈子的母亲，使她受不了才一下子病倒的。
这时候的向青兰在袁文武的心里渐渐模糊成一个对着母亲大吼大叫的狰狞恶妇，令人耻辱。没想到早就忍受病痛折磨的母亲临近生命快结束的时候，还要遭受这种刺激与责难，而自己却有些无能为力，一时又想不到弄钱的路子的袁文武心情越想越低落，越想越坏。
母亲，我爱你，我该怎么办？
1.49 夫妻恶战
这两天，只要回到家，大家在一起，向青兰就一直逼着自己，追问房子的事情，而且还给自己下达了半个月的最后期限，一直让自己窝在书房混沌而睡，朦胧醒来，一直渴望的亲热与性事也中断了。
更让袁文武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私下给家里打电话。打电话就打罢，有话好好说，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应该知道分寸的，而她肯定没分轻重，使用了激烈言词，才击伤母亲的。
袁文武一直都在想从哪儿弄点钱好回家的事情，一想起向青兰和那个电话，袁文武就一阵阵恼怒，心情糟糕的他一回家还在被向青兰逼着追问房子的事情问得怎么样，有什么进展，离最后期限也没有多少晨光了，这话一下子完全激怒了心情糟透了的袁文武。〖〗
你不是很能很凶吗？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事情？你凭什么违背原则私下给家里打电话，你为什么要给家里打电话？你在电话里都讲了些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气极的袁文武有些语无论次。
还期限，期你妈的啥子限，老子管你妈啥子限，你她妈的想怎么限就怎么限去，想跟谁限就找谁限。老子不管了，你想要什么结果，随便你。一语无伦次起来，袁文武又是口出脏言。
自觉受了极大委屈的向青兰，也一下子蒙了，自已一心一意为这个家着想，这个家还不是你的家吗？还不是为你着想吗？受了那么大的损失，袁文武竟然因为那个电话对自己大吼大叫，肯定是老太太又在袁文武面前说什么了，向青兰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乱。
我打了，怎么啦！你又能怎么着。我告诉你，袁文武同志，那房子我是要定了，你就死心吧，老老实实地给我弄回来。我讲什么啦，事情在那儿明摆着，他们做都做得出来，还用我讲吗，我讲什么还算过分吗？完全都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乃是自己之根本，无论如何，如何怎样，自己是不会做出对不起父母，有愧于父母的事情。而你一个电话，一通乱搞，就让母亲遭此大难，卧病在床，命悬一线。
袁文武越想越气，越气越急。
好，好，我给你房子，我给你房子，好你个合情合理，好你个理所当然。气极的袁文武扯住向青兰，顺手就是几巴掌，一把就把眼冒金星的向青兰推坐在地上♀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对向青兰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真正动手打她。
你要房子是吧，你就去抱着那房子过吧。
丢下这句话，袁文武摔门而去，全然不顾身后大哭大叫的向青兰。
1.50 我得尽孝1
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找出值夜班时用的被子盖在身上，一阵落寞袭上袁文武。
要是母亲好好的，他还真可能会为今天的冲动后悔，现在被向青兰刺伤的母亲却是奄奄一息，而自己却还在这儿空自嗟叹，一想起来，袁文武就一阵阵自疚自责，不管了，也顾不上向青兰，还有什么工作了，他要想办法，尽快借到一笔钱，尽快回到母亲的身边，陪伴她一起走过生命最艰难、最不想、最不愿意而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和时光。
静下心来的袁文武，一遍遍地梳理自已的资源和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感觉有消能借到钱的，就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下来，然后一个一个地查找电话，把他们写在各自的名字后面。〖〗
几番梳理之后，袁文武发觉自己这方面的资源还是有限，再怎么懊恼，再怎么想临时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能用的先用起来。
梳理完毕，也不管是否夜深人静，袁文武就一通通地打起电话来了。没办法，时不我待，母亲危在旦夕，需要自己。
总算打通了几个电话，面对对方的“老兄，你要不要人活啦。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打电话，啥事这么急。”袁文武一遍又一遍地陈述母亲的病危，自己的渴求，在这个借钱难的现代社会，大多数人家都是女财政大权，女人当道，男人们对于钱财的使用大都出言慎重，但对于袁文武母亲的病，还是有了感触。在袁文武“要是不多多少少借一点就这么打下去”的半逼半诱之下，总算这两千，那三千，或五千，最多的答应了一万块，打完之后，细细一算，也就两万多一点，袁文武叹叹气，继续想策。
第二天，找到校长说明情况，要求提前支付自己一年的工资。
袁文武也知道，学校没有这种先例，能否成行，胜算不大，但得争取。没办法的校长并没有答应袁文武要求，但看在袁文武对学校的作用、贡献和他与袁文武肝胆相照的情分上，破格以教职员工借用的方式，借支给袁文武三万块，每月从他工资里面以一定比例扣还。
拿到钱的袁文武，袁文武马上去银行把钱打到以前给母亲打钱的账号里。利用完这些的资源，袁文武也才弄到5万多块，离自己期望的8-10万还有不少差距。
袁文武也想起了那个在设计公司认识的，对自己很有情意的，上次一到她家都差点给她吃了，袁文武也不敢再去招惹她。
实在无策的袁文武想到了小额贷款，实际上就是那个借给自己一万块的朋友给他提示过小额高利贷，利息为达十多个百分点，比银行的贷款利息高两倍。为了母亲，袁文武顾不上，通过朋友的中间人作用，在没有任何担保的情况下拿到3万的额度。
3万就3万吧。
立即联络，草签了借款合同，朋友还专程陪同，在下班的时候将钱送了过来。要现钱是袁文武的想法，袁文武觉得3万块钱也不算太多，但还是要了现钞，以方便自己明天一大早直飞成都，赶回老家去，免得自己回家去后要用现钱的时候，还要这那地去找地方去取钱，以免麻烦。
1.51 我得尽孝2
这两天，袁文武一直以办公室为家，蹲守在那儿。他的心一直母亲那儿，向青兰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对自己不理不问，空荡落寞的办公室让袁文武伤心郁闷，朋友一见袁文武心情不好，便约袁文武出去走走、透透气、吃点便饭。
患难见真情，这样的朋友上哪儿去找，也让袁文武非常感动，都是为自己的事情上下忙碌，哪还能让朋友破费呢？袁文武便拉着执拗不过自己的朋友去美食一条街，他要请客。
美食一条街上，大大小小美食城、特色店应有尽有，祖国上下、大江南北的菜肴都可以在这儿吃到，而且手艺、味道都很地道。一到夜晚，美食一条街便热市非凡，吃客们摩肩接踵，想约而来，把饭店都塞得满满的。〖〗
袁文武和朋友来到美食一条街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寻了好几家特色小店都座无虚席，没有位置，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川菜馆等到了位置。
今天一大早，袁文武就预计了明天最早飞成都的班机，这会儿心事重重的他也没什么味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还被朋友硬劝才硬塞进去了一碗米饭◇友见其心事重重，又硬拉着袁文武，到附近的酒吧散散心，这袁文武倒没怎么拒绝，母亲病危，向青兰因为那个房子的事情对自己不理不问，伤心欲绝的人谁不想醉一杯解千愁呢。
一到酒吧，袁文武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起来过，要么独自闷坐，要么小酒一杯接一杯，落魂丢魄得让朋友很是担忧。酒至半酣，袁文武的电话响了，是哥哥袁文东打来的。
袁文武心里一沉，是不是母亲又病重了，茫茫然的他找了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通了哥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让袁文武猜了个正着。
前天晚上，母亲差点就没有挺过难关，眼珠直往外翻，嘴唇青了，手脚都不动了，幸亏大家都在，一发觉不对劲，就赶紧喊医生，加大剂量打了强心针，动用了医院最好的进口的特效药，她才慢慢缓和过来。母亲这两天状态也不算太好，大不如前，坐卧不安。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一个锅时时刻刻为她烧着煮着，在她任何时候想吃，就盛出来喂给她吃，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吃点稀汤稀水的米饭，只有三五调羹的量。看样子，母亲在想你在等你，她虽然不念叨不说，但神情之间我们都看得出来，这两天她总是直愣愣地望着门口，目不转睛，不管是谁去了，她都是瞟一眼就不管不问了，即便你跟她说话，她也是望着门口不回头，我们问她是不是想你了，要不要叫三弟立即回来，她也不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所以，袁文武啦，你有空先回来一趟吧，估计母亲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就是在等你，等你回来看一眼，如果不输液，拔掉氧气瓶，说去就去了……
哥哥的电话让袁文武实实在在地知道了母亲的状况，他的眼泪刷地夺眶而出。
1.52 母亲 我来了1
袁文武，你她妈的，算什么东西，你还呆在这儿干吗？
深深痛恨起自己来的袁文武，直想光自己耳光。母亲都那样了，你还在这儿，母亲想见自己都见不着，你还谈什么带她去治病看病，还谈什么仁义孝心。
一边泪流满面，一面告诉哥哥，自己马上去机场，最晚坐明早头班飞机到成都后直奔大明镇，预计中午可以赶回来♀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稳定母亲病情，不要出什么意外，我不要任何意外，我要见妈妈，我要带她去成都去北京好好医治。〖〗
该死癌病你来找我好啦，你为什么又要附上已被病痛折磨了大半生，自己最最敬重的母亲。袁文武，你真是该死，你个什么东西，你还在这儿等什么，弄钱弄钱，人都快没了，你弄来钱又有什么用，母亲生育自己，养育自己，在她老人家快不行的时候，想看自己一眼都看不上，生你养你有什么想头，生你养你又有什么用处，母亲她老人家，人都快没了，你还在这里好吃好喝，花天酒地，你还敬重你的母亲，你敬重的到底是什么？你到底为此努力、付出了什么？
这时候，夜深人静的午夜，灯红酒绿中的袁文武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连朋友都没有握手别过，发了条短消息“我去机场了”，便独自出来，什么也没拿，直奔火车站，他要马上去浦东机场。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赶到机场，最后一班的飞机也应该起飞了，今晚自己是不可能坐上直飞成都的飞机♀个时候的自己，除了走在回家看望母亲的路上，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可原谅和饶恕的，最晚的飞机都起飞完毕，但他毕竟行进在回家的路上，即便露天守侯在浦东机场，自己也愿意。
守在那儿，就如同守住了一丝消，就守住母亲的生命。
一路上，袁文武都在反复、默默地念叨：“妈妈，我的妈妈，你老要挺住，你等着我，我来了。妈妈，你一定要挺住，还有四五个小时，就等我四五个小时，儿子就到了，你一定要等着……”
袁文武疯颠奇怪的动作、神情弄得空乘小姐们一路紧张，随时做好突发应变的准备。
随着飞机的徐徐降落，袁文武早就做好了下机准备，等它一停稳成都地面，他第一个冲出舱门，在机场外一招手：长途，便汹涌而上一帮子司机。
袁文武挑选了一位涅墩厚，稳重的司机。
留阳县大明镇，多少钱？
两百多里的路程，加上返程费用，800块。
好，上车。急着用车的人都很爽快，不会跟人讨价还价。
两点说明，一是走高速，开车要稳，要安全为先；二是在安全的基础上要快，如果两个半小时内到达，我给你加50，两个小时到的话，我给你加100。
郑重其事地说完两点要求的袁文武便有些撑不住了，搭拉着的双眼皮使着劲儿朝一块挤，越挤越用力，这会儿他还真些困了。
1.53 母亲 我来了2
自从研修结束回国以来，一直因为房子的事情，后来又窝在办公室想方设法弄钱，又为母亲担忧，一直就没怎么睡过安稳觉，昨天晚上，在机场门口守了大半夜，也没办法困一下，袁文武的确很累很疲倦，他绝对困了。
慢慢地，双眼皮再也没听使唤，粘合在一起。
迷迷朦胧中，一个影像由远及近而来，待快至跟前，那个朦胧的影像演变成涅清晰的母亲。母亲用异样的眼睛看着袁文武，袁文武高兴至极，赶紧伸出双手，想拉住母亲的双手，问问她怎么样了，儿子回来看你来了，高兴吗？母亲也伸出手来，想摸袁文武憔悴的脸。袁文武赶紧伸出双臂想抱住母亲，可是袁文武却没抱着，仿佛有一层巨大的力量阻隔在中间。等母亲迈过自己，就在自己侧近，对自己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奔，好像急着赶路一样。袁文武急忙去拉她，却怎么也抓不着母亲的手，满面笑容的母亲好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只顾往前奔。袁文武大急，赶紧追赶，无论他怎么努力，跑掉了脚，*了衣服，使出全身力气，也沾不到母亲的边儿，不管自己怎么叫喊，母亲却当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越跑越快，越行越远，逐渐消失。袁文武的身前仿佛有一堵墙一样将自己与母亲生生隔开，她使劲推呀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袁文武大为着急，发力大叫，“妈妈，我是袁文武，你等等我。”猛地向上窜，头重重地撞在车顶上。司机略微侧一下头，“老兄，你没事吧！”
司机的话语让袁文武一阵激灵，一下子醒过来了，给司机笑了笑。
他挑选的司机还真是不错，技术熟练，轻车熟路，把车开得又快又稳，看样子，两个小时还真有赶到大明镇的可能性。
车和司机都很正常，是不是母亲又出状况了。不行，我得赶紧问问。
袁文武赶紧摸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
电话通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哥哥问他到那儿的声音，一听袁文武正在高速上，袁文东就叫袁文武注意安全。
袁文武一边嗯嗯，一边问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的病就那样了，只能是尽力了，你也别因为赶时间太把司机催得太紧了，安全为重，妈妈的具体情况你回来一看就明白了，到时候，我们再细细合计，怎么办？现在，我还有事，先挂了，注意安全啊！我们在大明镇等你。
袁文东说完这些就自顾自地挂机了，充耳不闻袁文武的喂喂声。
具体情况，什么具体情况，袁文武心存疑惑，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等待，用时间换空间。谁让你不早出发呢，一听说母亲病了，还不拼命赶着往回赶，在龙城还耽误了两三天，现在着急了，你又不能长翅膀，一飞而到，更无孙猴子通天本事，一个跟斗就是十万八千里。所以只能等待，用时间换路程。
两个小时后，袁文武风尘仆仆地赶到大明镇，他要去见母亲，为他最最敬重的亲人尽孝道。
1.54 五雷击顶1
等袁文武风尘仆仆地赶到大明镇，眼前情景让袁文武大吃一惊。
位于东北向，距离光阳桥大约100米的大明镇人民医院是由以前区级医院改制而成，设施和医术水平都要比一般的镇级医院高很多。回家次数不是太多的袁文武，前两次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曾带母亲去做个检查看过病输过液，对医院也不陌生，所以，袁文武一到大明，便直奔大明镇人民医院。
在镇人民医院门口，袁文武意外地见到了等候在出入口的哥哥袁文东和姐夫李大权，他急忙奔过去，“姐夫也在？你们不看着妈，看她有什么需要，站在这儿来等我干啥？”〖〗
一心一意将心思放在母亲身上，消快点见到母亲，向她赔不是的袁文武并没有注意两人铁青着的脸。
等袁文武近到跟前，姐夫一把拉住袁文武的手，“老弟，对不起，你来晚啦！妈妈还在302病房，但她已经走了，你在高速上给哥哥打电话的前一刻，妈妈再也没坚持住，支撑到你到来的那一刻，含笑而去。”
姐夫的话让袁文武大吃一惊，两眼直瞪，抓住哥哥的手，“他说什么，他说的是什么呀，妈妈不是好好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妈妈不是好好的吗，他怎么说妈妈已经走了呢，怎么就丢下大家不管了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袁文武大叫，推开袁文东，把哥哥的“妈妈确实走了”话扔在脑后，向医院里面冲。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一接到哥哥的电话就直奔浦东机场，争争夺秒、拼命往回赶，结果还会晚一步，自己一心地想着快点赶到，仔细确认母亲的病情，好陪着母亲再去县里，不，省上，甚至北京的大医院好好诊治一下，自己已经筹到钱了，可是母亲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不可能！她一生与病魔顽强抗争，铮铁骨一样，就不能再多支撑支撑≡己在高速路上的时候，母亲还给我笑呢。
袁文武怎么也接受不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己要亲眼看着母亲好好的，不好听信哥哥的一派胡言，着起急来的袁文武已经失去理性。
医院不大，住院的人也不是很多，302病房就在楼梯口右侧。很快就冲上三楼的袁文武，一眼扫到正在302病房门口落泪的姐姐袁文英。
一见袁文武的到来，袁文英再也把持不住，趴在墙上，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姐，你哭啥子，妈勒，她在哪儿？你不好好看着她，你跑门口哭啥？”袁文英一把抱住袁文武，再也忍禁不住，嚎啕大哭，“兄弟勒，妈走了，她丢下我们不管了，怎么办哦！”
“妈走了，你怎么也说妈也走了呢，刚才在高速路上，我还见她好好的，对我笑笑，走路风快，我怎么也赶不上，她在哪儿，她人呢，我她，陪她，我还想带她去成都去北京好好诊治呢。”
袁文武挣脱袁文英，就往里走，一眼看见白白的床单，把室里唯一的一张病床盖得严严实实。
眼前的情景让袁文武五雷击顶，傻了一样，两眼茫然，四下搜寻。
母亲，你在哪儿！
1.55 五雷击顶2
袁文武稍一怔，就要奔过去拉床单，还未来触及，袁文英返身又一把拽住袁文武，“兄弟，妈妈真的走了，你要看她，就慢慢地，轻轻地，好好地看她，莫要惊动她，让她安静安静走吧。”
从袁文英轻轻掀开床单一角，穿戴崭新绸缎衣服的母亲紧闭双眼，神态安祥，那甜甜的笑脸定格在袁文武的脑海中。
母亲走了，是真的≡己还未来得及跟她见上一面，她就走了，她真的丢下自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跟自己告别，而自己还自诩为孝子，你孝什么呀，母亲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能见上自己一面，自己却连母亲惟一的、最后的愿望都难以满足，你还算什么东西？〖〗
妈妈，我的妈勒，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就不管我们，丢弃我们自管自地走了呢，我真是对不住你，你一辈子辛辛苦苦地养儿育女，长年病痛，仍然勤垦持家，盘我学业，我对不起你啊，我有钱了，我带钱回来了，可是你却走了。
自责、悔恨、劳累、伤心、绝望一齐向袁文武袭来，令他无地自容，让他头晕目眩。刚开始还有些的镇定一扫而去，突地立起，就要去拥抱母亲，还未等到袁文英去阻拦，急火攻心的袁文武一头栽倒在陈丽秀那早已冰冷的躯体的边上。
袁文武意外晕倒，让袁文英大吃一惊，大叫“大权大权，快叫医生”，赶紧去扶袁文武。
刚从后面跟上来的袁文东、李大权一听袁文英的叫声，疾行奔入。大权赶紧去叫医生，袁文东袁文英一起扶起袁文武，把袁文武平放在床边，死掐人中|穴位。
随大权而来的医生摸摸手脚，翻翻眼皮，双手一握，在袁文武胸部一阵有节律的按压，袁文武终于发出“呵”地一声之后，转身而出。
“长途劳顿，再加上意外刺激导致的，好在他身体好，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尽管袁文武还闭着眼睛，但一见袁文武苏醒过来，没事了，袁文东、袁文英、李大权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是安慰又是倒开水地伺候着。
医院里这边忙着，袁振峰袁文强那儿也没闲着，自陈丽秀落气后，袁振峰就安排秀丽梅芳去乡头整理、打扫房子，袁振峰袁文强也弄到一块上好的门板，到医院，来接陈丽秀来了。
这时候的袁文武在喝过一些热水后，已能活动，跟父亲和弟弟打过招呼，根本不听大家的劝告，非得身体力行护弄母亲。
将门板仔细地擦了一遍之后，才将门板平搭在床边，由袁振峰、李大权扶住。袁文武袁文东赶紧上到床的两头，与袁文东袁文英四兄妹一起，一人一个角，抓住床单的四个角，轻轻地将陈丽秀抬起，慢慢地移到门板上。
袁振峰在前，袁文英在后，袁文东袁文武袁文强李大权四平八稳的抬起陈丽秀，朝医院里早就停等在门口的车辆抬去。
车辆载着陈丽秀向县火葬场驶去。
1.56 送别母亲
车上，袁文东一路散发“散钱”外，大家都端坐不动，沉默难语。袁文武更是神情目然，紧紧地抓住盖住母亲床被的一角，就如同抓住了母亲的手一样，让他有一点实在的感觉。
人，还是一家人，一个都不少。可是，没有欢声，更不会有笑语，只有生离死别的悲痛。母亲还是那个母亲，可是她再也不能言语，再也不能行动，几小时前，就与大家阴阳相隔。
袁文武如同生活在幻觉之中，已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但心里上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他只是感觉母亲仅仅睡着了，她太累了，太需要休息的，睡一觉就好了。她没事的，她会好好的。〖〗
感觉归感觉，事实已无法更改，随着母亲被推入熊熊燃烧的火炉，陈丽秀便化作一盒灰土，一直汪在袁文武的手上，其它人想拿想抱，他都不允许。
袁文武觉得只要抱住装有母亲的骨灰盒，自己就如同守着陪着母亲，母亲就在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离去一样。
从火葬场回来，加上前期的一些准备，秀丽梅芳也将家里基本收拾妥当∽先到的袁文东袁文强，又连忙细心清理前几年父母早就准备好的寿棺，在寿棺前点上明亮亮的棺烛，旁边放上供人随时燃烧的香蜡纸钱。
农村人就是这样，到了一定的年纪，便自个准备后事，尤其是棺衣、棺材这样的物件早就准备妥当，在需要使用的时候，拿出来就可以用了。袁振峰陈丽秀也不例外，也是早就做了准备“两天，眼见母亲快挺不住了，袁文东赶紧给袁文武打电话，让他尽快回来后，便着手准备，早早地把母亲的寿棺摆放妥当。
这个时候，袁文武才恋恋不舍地将装有母亲的骨灰盒放下，嵌在寿棺的中央。
虽然要求必须火化，但在四川的农村，尤其是上了六七十岁年纪的老人还是讲究入土为安。
阴阳道士也如约而来，看风水，查地势，定方向，确定葬址。其实，早先在做葬棺的时候，袁振峰就请阴阳道士选过了葬址，此番阴阳道士的选址的重点只是落实在朝向和具体地点的选定上，地址就在袁振峰陈丽秀的包产责任地里，背靠公路，公路后面是山，小半山腰处是水渠，常年流水，前面是宽阔的田地，拿阴阳道士的话讲，就是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确定完葬址，然后就是根据儿孙们的生辰八字，依据互不相克的避讳和原则，查出黄道吉日，确定在三天后的早晨七点十三分为最佳的出殡下棺时刻。
这两天，袁文东们一直为母亲守夜，曾经晕倒的袁文武依然未听从医生的告诫和哥弟们多休息的劝阻，坚持为母亲守夜，甚至在哥弟们打盹的时候，还是他继续拨明母亲棺前的长明灯，点蜡，烧纸钱，陪母亲慢慢长眠。
随着亲友们的逐步到来，袁文武还得打点起精神，忙于应对，陈丽秀的儿子不应是孬种，应该展现出顽强不屈的精神面貌。
只是被问起老婆孩子没有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才会想起儿子，还有那个“杀害”母亲的“刽子手”向青兰。
1.57 何去何从
这些日子，一有空闲，就会想起母亲。
每到一处，母亲曾经在那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活灵活现在袁文武心底。有着这份念想，袁文武仿佛有使不完劲，用不完的力∏啊，母亲没了，但是她的精神仍在，仍然影响着她的后人们。
出殡完毕，随着一铲铲泥土的上盖，母亲，一个在世奋斗了72年的女人彻底与世隔离，除了念想，再也没有任何有形之物，可就是这份念想，让袁文武不忍离去，哪怕是孤独冷清的坟墓，就算单位的电话千催万叫，他依然不为所动，最后连袁振峰也看不下了，给袁文武下了“逐行令”，叫他赶紧返回龙城，干好工作，搞好与家人的关系要紧，才是对陈丽秀最好慰藉。〖〗
干好工作是没有问题了，这么多年了，基础在那儿，只要使点力就能出成绩，上台阶。
搞好与家人的关系才是最让袁文武头疼的事情≡小到大，即便母亲对自己严加管教，甚至有些苛责，他也不想不愿意有谁为难、冒犯母亲。为了替母亲出头，家人出地，自己才发愤用功，以拙笨之智实现了笨鸟先飞( 豪门绝恋：董事长的姐妹情劫 http://www.xlawen.org/kan/32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