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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部分阅读

    ,你仍是恨朕?朕……已经不怪你了!”他困难地道,脸色更加难看。

    “不恨了。”皇后漠然地道,见他微微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自己,突然忍不住笑得欢快,心里却漫上一股子的嘲弄,果然是个爱面子的男人,说不恨了反而不相信。

    “早就不恨了,没有了情意,怎么会恨呢?臣妾还要谢谢皇上给了臣妾机会,没有因为义姐之死而愤怒杀了臣妾。”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但却笑得极为端庄得体,并没有因为胜利即在而失态,或者放纵,她忍了三十几年,有些事情早已像本能一般刻入骨子里,如同这贤后之尊。“婉妃应该同皇上说了吧?其实义姐当年是被臣妾弄走的,她的死也是臣妾安排的。”

    “你……”承平帝的双眼瞪得更大了。

    “义姐爱慕皇上,想要爬得更高,所以她假借臣妾的身份接近您,当初您也以为义姐才是蒋家嫡女吧,而臣妾才是那个蒋家义女?呵,那是您自己认错了,怨不得旁人。当得知臣妾将要嫁给您为妃后,她便给臣妾下了绝肓药,使得臣妾当年无法再当母亲。您说,臣妾如何不恨不怨?臣妾当初以为皇上是不知情的,臣妾心里真是委屈呢。可是没想到,到头来,皇上会突然说要废了臣妾,原来皇上也是知情的,却看着臣妾受了那么多罪……”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三言两语间便将积了很久的心事说出来,也说了他以往无法得知的一些真相。

    承平帝额头的青筋毕露,看她的目光越发的复杂,半晌,他哑声道:“今晚之事,是不是你——”

    “不是臣妾!”皇后冷然道:“臣妾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

    “你——”

    承平帝又大口地喘气,声音就像风箱一般破碎。半晌,他突然开口道:“朕当年是认错了人,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便听到一道沙哑的男声朗声道:“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臣纪显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臣张惠宁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臣庞烈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臣刘允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

    连着好几道声音响起,呼声震天,接着王德伟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娘娘,端王、镇国公世子及五军营、西北营的几位大人、将军皆来了。”

    承平帝慢慢地闭上眼睛,身体颓然地倒入被褥中。

    好一个顺势而为,他的皇后,想必为了这一日,策划多时罢。如此一想,满心的苦涩漫上心头,他想对她说另一个她所不知道的真相,却发现已经没了意义。

    闭了闭眼,承平帝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精光微闪,高声道:“端王进来。”

    晨曦的光从门□□进来,一阵风穿进来,桌上的烛火晃动了下,清晨未暿的光线与烛光融合在一起,让人心底由衷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从门口走来的男子一身染血的戎装,凭添一股肃杀之气,踏着沉稳的步伐走来,然后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不负父皇之命,将叛将悉数斩下。”

    看着跪在床前的儿子,承平帝双眼闪烁着复杂的思绪,半晌说道:“我儿辛苦了,你做得极好,朕甚是心慰。”

    待陆禹抬起头,皇后眼尖地看到他惨白无血色的脸,胸前的衣襟被划破了,右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半边身子的衣物被血染红,扑面是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可想而知,这一夜,他过得有多凶险,稍不小心便会丧命知军之下。

    看着如此狼狈而可怖的养子,饶是皇后心志坚强,面色也变了变,失色道:“禹儿你……”

    “你也会心疼?”承平帝冷声道:“朕以为你是铁石心肠,什么都能利用,何以会心疼个棋子?”

    皇后的脸色晦涩,用极轻的声音道:“臣妾之所以不恨皇上,是因为皇上将禹儿抱到凤翔宫给臣妾养育。臣妾再狠心,也是视他如已出,怜他如亲子。倒是臣妾很想问问皇上,当年知道臣妾不能生养,为何要将禹儿抱到臣妾宫里?”

    承平帝神色漠然,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一般,对陆禹道:“今日你辛苦了,先下去让太医为你治伤,好生歇一歇。”

    陆禹抬头看了眼帝后,目光微动,虽然有话要说,但是看着两人的神色,抿了抿唇,恭敬地跪安出去。

    待陆禹离开后,承平帝积了口气,又叫来了那些在殿外跪着听令的将领进来,连发了一系例的旨意,等他们领旨离开后,终于耗尽了一口气,颓然倒在床上,再次晕厥了过去。

    *******

    天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喧闹了一夜的皇城终于安静下来。

    虽然几乎一宿未睡,但阿竹却未觉得有任何睡意,明明身体很累,但精神却亢奋着,紧绷着,根本无法闭眼安心睡去。

    阿竹倚在窗前,看着黎明的天空下,竹影在清晨的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暗影婆娑,隐约可见竹林中巡逻的侍卫。

    这一个夜,潜入端王府的刺客不知有多少,而他们终于挨过来了,直到近天亮时,才没有刺客再潜进来刺杀,也预示着他们终于安全了。当然,只是暂时的安全,外面情况如何了,却是不得而知,使得她的精神也难以松懈。

    “王妃,风大,您到里边来坐罢。”同样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的钻石过来轻声劝道。

    阿竹深深地吸了口清晨特有的气息,转身回到屋子里的床前,看着床上依然好眠的胖儿子,忍不住倾身用双手圈住他,抱着孩子温暖而稚嫩的身体,她焦躁的心才安定一些。

    她担心陆禹,不知道一个晚上过去,他怎么样了。

    虽然府里不安全,但外面更危险,他要去镇压五军营中谋反的叛将,光是只凭自己及神机营的人能平安镇压住么?而且以他的性格,这种时候,他应该会冲在最前面,有所表示,才能让那些追随的人信服。

    现在他如何了,可是有受伤?

    正失神地想着,竹屋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就听到甲九特有的轻快甜美的声音传来:“王妃!王妃!管家有消息来报,好消息!”

    阿竹猛地站起身,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吓得一直护在周围的甲五伸手扶住她。

    “快让管家过来!”

    管家方荃很快便过来了,他神色激动,不用阿竹开口便禀报道:“王妃,刚才陆柒传了王爷的消息回来,王爷此时已经平安进宫,让您不必担心他!”

    听到这话,阿竹知道陆禹成功了,心中一松,马上又道:“王爷可是受伤了?现在宫里怎么样?母后、母妃、昭萱郡主呢?”

    “属下不知王爷有无受伤。”方荃摇头,现在消息还不灵通,能知道的不多:“不过宫里有镇国公世子带领神机营去平乱,城外戍守的将领也连夜进京来了,应是无碍的。”

    阿竹点头,但是没有听闻陆禹的情况,终究是有些担心。

    既然乱象已平,只余下收尾之事,那么终于不用再躲在竹园里,可以回延煦堂了。只是昨夜延煦堂中发生好几次杀戮,死亡人数数十,血腥味还未散去,阿竹想了想,仍是在竹林歇下,待过几日方回。

    耿嬷嬷听说后,也同意阿竹如此决定,小世子还小,眼睛干净,延煦堂昨晚死了那么多刺客及侍卫,外一见着什么吓到他可不好。竹园虽然只是赏景之处,屋舍不多,但是周围院子也不少,一应物什准备也充分,又因天气尚热,住在这儿也没什么。

    天微微亮,阿竹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可能是上回进宫哭灵时累得狠动了胎气,虽然后来小心地养胎,但是这胎的怀相并不好,比不得怀胖儿子时健康,一个晚上没睡,她又感觉到肚子不舒服了,即便睡不着,也只能上床躺着。

    胖儿子早上醒来后,便被奶娘抱到隔壁去玩耍喂食了,没有过来打扰阿竹。

    阿竹只觉得才眯了会儿眼睛,便被人的说话声惊醒,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看看时间,才到巳时,她只睡了一个半时辰。

    “外面在说什么?”阿竹声音沙哑地叫道。

    玛瑙和甲五听声音进来,钻石、翡翠昨儿守了一个晚上,去歇息了,换了她们两人来伺候。甲五原本守了一个晚上,也应该去歇息的,但她放心不下,且她是习武之人,两三天未睡也能撑着,便没有听劝去歇息,依然守在阿竹身边。

    甲五见阿竹睁开眼睛,忙过去拿了个大迎枕垫在她背后,说道:“刚才听到消息,皇上昨儿受到惊吓,身体不好,今儿免了朝会,王爷正在宫里侍疾,可能好几天不能出宫了。”顿了下,又轻声道:“先前靖国公、镇国公府都打发了人过来问候情况,两府的情况都不错,而且镇国公世子夫人让人过来送了些消息。”

    阿竹接过玛瑙端来的温开水,喝了半杯润喉,眼睛眯着,精神有些不太好,问道:“什么消息?”

    “昨儿不仅咱们王府出事,京里其他好几个王府也遭了刺客,听说魏王遇刺身亡,周王只受了些轻伤,但周王妃小产了,秦王府没什么事情,其余几个王府也或多或少发出些事,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阿竹怔住,魏王竟然遇刺身亡……突然她想到,齐王就藩后,京城里有那能力竞争皇位的皇子,便只剩下魏王、周王、秦王、端王、代王。而秦王已经去了仓州,代王年纪还小,端王昨晚当机立断地出去平乱,周王素来没什么野心,自然是在府里守着,那么只剩下魏王……

    想罢,心里一阵阵发紧。

    这幕后的策划者真是好狠的心,恐怕是要将所有健康成年的皇子都赶尽杀绝吧。若不是端王府的侍卫足够强大,陆禹留的人手足够多,恐怕她也会步上魏王的后尘,为了不留后患,胖儿子也会跟着一起没命。

    阿竹正失神间,外面又有消息传来,羽林军奉旨围了靖王府,接着神机营、刑部同样奉旨一起围了好些权贵大臣的府第,除了靖王府外,其他的皆安上了乱臣贼子的罪名,皆是抄家入狱,秋后问斩。

    一整天,阿竹都听着外头神机营和刑部允当了锦衣卫的职责,到处抄家扔人入狱,而宫里没有给什么回应。

    晚上,陆禹果然没有回来,只让人送了份信件回来,信上只有三个字:“安,勿念。”

    阿竹看罢,又笑又哭,笑是因为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惦记着送个信息回来安她的心,哭是因为这字虽然与平时无异,但是笔锋却有些斜,一看便知道是手受了伤,说不定身上其他地方也受了很重的伤,那男人不过是在宽她的心罢了。

    第二日,街上仍是风声鹤唳,整个皇城都安静极了,连街市都未曾开张,即便今日没有神机营的人再像疯子一样到处围府拖人入狱,但气氛仍是紧绷着。

    如此过了几天,京城的气氛方有好转。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终于有消息传来了,而这消息让阿竹初听罢怔怔地回不了神。

    承平帝因为病体沉重,罢朝五日后,终于在今日上朝,并在朝会中下旨,封端王为太子,端王妃严氏为太子妃,端王世子为皇太孙。

    承平帝登基三十五栽,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定,直至今日,终于策立太子,使得天下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端王府中。

    第160章

    因策立了太子,仿佛整个朝堂都找到了主心骨,即便传言承平帝病重,也没有出什么乱子,盖因那夜动乱,端王陆禹也趁机掌控了京城,西北营的军队正驻扎在京城二十里处随时准备待命,且又有纪显言明支持端王,一时间,京城十分平静。

    而在策立太子的第二日,承平帝又下了靖王、代王有罪的诏书,言道此二人觊觎皇位、图谋不轨,捋去其爵位封号,圈禁在府中。接着后宫又有皇后懿旨,婉妃勾结反贼,暗害皇帝,夺其封号,赐三尺白绫。

    帝后二人连续出手,也让一些窥到真相的人顿时噤若寒蝉,朝堂后宫,更是平静极了。

    在这时,端王府变得极热闹,在策立太子的旨意传来时,京中勋贵纷纷送礼过来祝贺。

    然而,阿竹这新策立的太子妃却没有露面,皆是管家方荃、耿嬷嬷和王府的府吏等去接待来贺宾客。虽是如此,但却未有人不满,因为众人皆清楚此时端王还在宫里并未回来,而又有消息传来,端王妃在那夜动乱时因刺客潜进府里刺杀,虽饶幸逃过一劫,但却动了胎气,正在府里安胎,无法出面。

    如此,哪里还有人敢不满?

    其实只是下了圣旨,但是要在一个月后举办了仪式,这名份才算是落实。所以阿竹现在还是端王妃,也不想应付那些来锦上添花的,方才会借口身子不适而在府中养胎,只接见了几个娘家女眷。

    柳氏心里不放心,直接过来了。即便阿竹派了人过去说她身子很好,但作娘亲的如何不明白那不过是宽她的心罢了,不然什么借口不好找,偏偏找这种借口对外推托,肯定是有其事。

    见柳氏慌慌张张地上门,阿竹不免有些愧疚。这天底下,唯有父母是不计任何利益爱自己儿女的,她也知道瞒不住柳氏。

    柳氏见阿竹坐在炕上,脸色仍是苍白,神色恹恹的,肤色没有以往的红润不说,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圈,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阿竹这一胎怀得极辛苦,上回动了胎气,根本没养好,又出了这种事情,她听说那晚端王府那府进了很多刺客,整夜无法成眠,后来再看其他几个王府的事情,魏王遇刺身亡不说,好不容易怀上的周王妃也因此小产了,如何不教她胆颤心惊?若是这过程如此危险,她宁愿女儿一辈子没那尊荣,只求个平平安安。

    阿竹少不得宽慰柳氏,温声道:“现在京里太平了,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女儿正好可以好生安胎,不会有事的。娘亲放心,也让爹和胖胖安心。”

    柳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除了如此还能如何?只能叮嘱她诸多注意事项,可不能再出事了,女人小产极是伤身子不说,若是孩子没了,阿竹该有多难过?

    阿竹自然温顺地点头。

    柳氏见她这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太真实,她的女儿就要做太子妃了,以后还会是皇后……明明前不久她还是个要倚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憨态可掬的小女儿,转眼间就这么嫁为人妇,将要母仪天下了?然后呢?当她一身尊荣,进入那深宫后,未来又会如何?

    想罢,不禁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柳氏并没有因为女儿将会是皇后而感到高兴,反而对未来忧心忡忡。忧心将来后宫三千佳丽,她女儿如何自处?然后像现在的蒋皇后一般,做个贤后么?

    等柳氏离开后,严青菊接着过来了。

    与柳氏一样,严青菊看到阿竹这模样,也是忧心忡忡的,拉着她的手好一顿询问,让阿竹不禁有些好笑。

    “你府里没什么事吧?”阿竹打断了她的话,反问回去。

    严青菊顿了下,摇头道:“自然没事,能有什么事?”

    阿竹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前几日镇国公世子带着神机营和刑部一起抄了好几个家族,现在京里人人谈他色变,没有连累到你罢?”

    严青菊噗的一声笑出来,眼波流转,就像个在使坏的小狐狸精,“怎么可能会连累到我?世子现在可是皇上和太子跟前的红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虽然是有坏名声,背后也有人议论纷纷,直言他是个鬼见愁、煞星,坏事做尽,但是在权势面前,哪有那些人说话的份儿?”

    阿竹想了想,也认同她的话。纪显的名声从来都是不好的,他所做的事情与这世间道德背道而驰,难免会教人诟病。但是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手掌权柄,很多人即便在心里恨死他,对着他时也只能挤出笑脸相迎。

    这就是现实!

    见阿竹沉思时,严青菊思索片刻,方道:“三姐姐,现在外头情势不太好,虽然端王已经控制了京城,不过京城外的情势怕是要不好了……”

    靖王为策划这次宫变,可谓是下足了血本,他先是使计让纪显离京,神机营群龙无首,被拒宫门之外,不足为虑。叛变的金吾卫在宫廷作乱,再暗中派刺客趁乱杀了京中成年的皇子。除此之外,他还暗中勾结了边境异族,许了长阴山人及东瀛人诸多好处。

    长阴山在东北一带,东瀛在东南沿海一带,若是两边一起作乱,边境不平,朝堂定然要焦头烂额。且如今靖王败落,那两方的异族都不想白忙活一场,恐怕会趁着京城局势不稳,趁机作乱以讨些便宜。

    幸好,长阴山下仓州那边有秦王守着,不足为虑,就是东南沿海棘手一些,除了东瀛人化作倭寇登岸劫掠沿海百姓,还有六七月时江南几个县城大旱,因那时太后丧事、承平帝生病,赈灾一事还没有落实到位,恐怕又要起祸端。

    这些消息皆是纪显打探得犹为清楚的,他为了打探靖王的阴谋,几个月忙碌不休,如此方能在关键时刻回京,带领神机营破了宫门救驾。而这其中,陆禹也早有准备,心知到时候五军营一定会乱起来,若是让守在城外的五军营冲进京城,里应外合,控制了京城,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才会在关键时刻先去稳住五军营,万万不能让他们到达皇宫。

    这些阿竹听着严青菊娓娓道来,原本只是个猜测,现在得到了证实,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三姐姐不必担心。”严青菊微笑道,握着她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皇上若是为了边境太平,估计很快便会禅位。”

    阿竹一怔,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彼此皆心知肚明,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阿竹心中一时间有些感慨,严青菊却暗暗高兴,终于将三姐姐拱上皇后之位了,只要端王当了皇帝,她的三姐姐便能安全无忧,不会再受到来自其他方面的伤害。至于成为皇后之后的事情,严青菊根本没放在眼里,因为那根本不是个事儿,她的三姐姐只会是唯一的皇后!

    严青菊心中高兴,面上却依然一副柔柔怯怯的模样,温声道:“三姐姐一定要保重身子,到时候妹妹还要靠三姐姐庇护呢。”

    阿竹被她逗笑了,知道她是开玩笑,捏了捏她的手。

    等笑了一会儿后,阿竹突然又有些失落。

    “三姐姐?”

    阿竹轻声道:“昨儿宫里终于能打探消息了,我听说慈宁宫走水,昭萱郡主这次差点葬身火海,虽然事后逃了出来,但也去了半条命,直到现在还无法起身……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又遭了这次罪,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严青菊抿了抿唇,对昭萱郡主她是极佩服的,那样的处境,那样的身子,能做到这一步挺不容易。她没有父母缘,所以不懂得父母离逝的悲痛,而昭萱郡主几年间连续丧亲,对她是个极大的打击不说,她还要想法子报仇。就在她努力寻机报仇时,唯一的亲姐姐却想要杀她,成全靖王的计划。

    这次宫乱,慈宁宫走水是个起因。慈宁宫作为太后的寝宫,又在举办丧事,防火措施做得极好,根本没有走水的可能。所以,也唯有众人不防备的昭华郡主主持做这件事情,方才会成功。

    “昭华郡主这一年来在定国公府的处境不太好,她应该是与靖王有约定,若是事成后,绝对少不了她的好处,方会答应做这种事情罢,只可怜了昭萱郡主。”严青菊道,话题一转,又道:“我听世子说,皇后下了懿旨,将昭华郡主送去了皇家寺庙,让她青灯古佛伴一生,在佛祖前忏悔。”

    听到这种惩罚,阿竹撇了下嘴,承平帝到底还是比较宽容,昭华郡主不管怎么说都是安阳长公主的女儿,所以没有杀她,只将她关到皇家寺庙里赎罪。当然,昭萱郡主即便恨透了她,那也是她唯一的姐姐了,应该也不希望她死罢。

    昭萱郡主的事情,严青菊也宽慰不了阿竹什么,只是泛泛地安慰了下,眼看天下将晚,便告辞离开。

    严青菊离开后,阿竹倚又在炕上,抚着终于有些突起的肚子,心里默念着: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的,和昭萱一样好好的!

    正歇着,便听到胖儿子一路哭着进来,阿竹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奶娘抱着哭得满脸泪的胖儿子过来,阿竹忙让奶娘抱过来,放到身边位置,将他搂进怀里,笑道:“豚豚哭什么呢?是不是饿了?”

    胖儿子抽抽噎噎的,含糊地叫着“娘”。

    “小主子想王妃了,刚玩了会儿便要吵着见王妃,后来便哭了。”奶娘忐忑地解释道,担心主子责罚。

    阿竹没责罚她,让人绞了干净的帕子过来给胖儿子擦脸,笑道:“豚豚是哥哥了,以后不能这么爱哭了哦。”

    胖儿子小脸哭得红红的,攀着阿竹的手站起来,凑过脸蛋去亲她的脸,阿竹也笑着在他胖脸蛋上亲了下,然后脖子便被孩子的两条小胳膊环住,胖儿子将脸紧紧地埋在她颈间,整具小身子都快窝在她怀里。

    旁边的丫鬟有些担心地看着母子俩,担心小世子压到王妃的肚子。

    阿竹发现胖儿子黏她黏得紧,也知道这几日她为了安胎和外边的事情,难免疏忽了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将他好生地抱了一回。

    阿竹正抱着胖儿子小声安慰着,突然见翡翠拎着裙子进来,跑得气喘吁吁,却一脸惊喜地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阿竹惊喜地看着门外,抱着胖儿子就要起身,旁边的丫鬟嬷嬷吓得惊叫“王妃”,可不敢让她抱着孩子。她想将胖儿子放下,但小家伙此时黏她黏得紧,根本不肯放开她,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像牛皮糖一样,拔不下来。

    就这么折腾中,陆禹已经走进来了。

    “王爷!”阿竹抱着胖儿子坐在炕上,没法走过去,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

    陆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是失了血色,但精神不错。他大步走过来,将他们母子俩一起圈到怀里,一手抱过胖儿子,一手抱着妻子,分别在他们脸蛋上亲了下,宛若像一个寻常回家的丈夫般,娇妻稚儿在怀里。

    胖儿子已经有十天没见陆禹了,但是依然记得他,见着他就兴奋地挥舞着胖手叫嚷着:“爹爹,爹爹~~”

    阿竹看了眼凑过小猪嘴在陆禹脸上涂口水的胖儿子,忍不住笑道,“王爷,儿子认人的本事不错,一定是像我!”

    陆禹听出她言下之意,笑着摸了摸胖儿子的脑袋。

    是夜,哄睡了胖儿子后,阿竹掀着陆禹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势,眼睛酸涩,差点又掉下眼泪来。

    胸前的绷带解开,那道狰狞的刀伤贯过胸膛,与白晰如玉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还有泛着白的血肉,可见当时他受伤之重。然后又查看他的肩背、手臂,都有细碎的伤痕,还有右手上,从虎口裂开的伤,应该是当时整夜不停地厮杀,拿兵器留下的。

    “我没事,你别担心。”陆禹亲吻她的眼睛,这双眼睛一湿,他心头就有些慌。

    阿竹闷闷地发出了个鼻音,抽抽鼻子,拿药给他抹,动作十分轻柔,即便被那药味与淡淡的血腥味弄得胃部不舒服,仍是坚持给他上完了药,方抱着盂盆吐。

    见她如此受罪,陆禹忙将衣服穿上,过去拍抚着她的背。

    “我没事了,吐吐就好。”阿竹的神色有些倦怠,精神也不怎么好。这十天即便他时常让人传递消息回来,仍是让她十分担心,夜不能寐。

    等她重新漱了口,躺在床上,陆禹默默地将她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胸口间,一时间无话。

    “胖竹筒,你可是后悔?”

    阿竹正抚着他的长发,突然听到他沙哑地开口,愣了下,不知道他问什么,但却坚定道:“自然不后悔的。”能得他全心全意的呵护宠爱,她有什么可后悔的?

    陆禹揽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方叹息一声,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说道:“幸好你无事……我将你丢下了,是我不对,幸好你无事。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阿竹笑着抑头亲了下他的唇角。

    这一夜,终于可以有个好眠了。

    *******

    八月金秋,秋风送爽。

    中秋过后,宫里正式举行了策封仪式,陆禹正式封为了太子,阿竹成了新鲜出炉的太子妃,胖儿子也成了皇太孙。

    阿竹进宫谢恩时,见到殿上的帝后。

    承平帝一脸病容,皇后依旧雍容华贵,皇后将太子妃的印鉴交给了阿竹,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手,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养了好些天,已经无碍了。”阿竹温顺地请罪道,“让父皇母后担心了,是儿媳不孝。”

    “哪里是你的事情?不过是意外罢了。听你这么说,如此我便放心了。”皇后笑道:“你可要好生保重身体,太子膝下子嗣不多,可还要靠你呢,你还年轻,可要多为太子开枝散叶。”

    阿竹有些受宠若惊,皇后这话不会是说以后陆禹的孩子都是她所出吧?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皇帝,承平帝脸色平淡地坐在那儿喝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那夜的事情,阿竹已经从陆禹那儿得知一些,知道帝后之间似乎有一段往事,而且□□挺狗血的。这次的宫变,虽然不是皇后策划的,但是皇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耐人寻味,按理说承平帝被枕边的女人及儿子背叛,又有儿子枉死其中,一定恨都恨死她了,但是现在看到帝后和平地坐在一起,感觉有些不真实。

    而且,承平帝会封陆禹为太子,其中除了他自己身体病重的原因,应该也有皇后在其中使的力。对于皇后而言,她不接受除了养子外的任何皇子成为太子。看这模样,皇后将皇宫控制得差不多了,皇帝看起来反而成了个傀儡。

    等阿竹谢恩离开,殿内的气氛便又变了。

    一反先前的祥和,气氛变得尖锐。

    承平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冷地看着皇后,哼道:“你倒是喜欢她,还许了她这般尊荣!作皇帝的哪里只能一个皇后?别异想天开了。”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说话也随意了很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以为旁人做不到!禹儿是我养大的,他是什么性儿我最清楚!”

    “你——”

    “行了,皇上的身体不好,该去歇息了!臣妾还等着皇上尽快禅位给太子呢。”

    “你……”

    皇后拍了拍手,便有宫人进来,吩咐道:“皇上身子不好,你们还不快送皇上去内殿歇息?”

    “是!”

    *****

    十月,当京城下了第一场雪时,承平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连续两个月,边境传来了各种战报,有好有坏。承平帝看了心下稍安,思索片刻,便在一次朝会上提出了禅位于太子之事。

    太子跪下推辞,承平帝却直言唯有太子登基,才能平息近边境动荡、百姓之苦,群臣亦是附和,上书太子继位顺应天命,太子理应接下治理天下的重担。

    太子在群臣劝说中,只能无奈接旨,上前郑重接过诏书。

    一个月后,太子登基,昭告天下,并封赏群臣,以安天下民心。

    第162章

    纪显要做的可不只是见一面!

    但是这话他不会对可能会是未来的岳父的严祈安说,看着有些畏畏缩缩地走在前方带路的严祈安,纪显目光深邃,眼眸里闪烁着没人能懂的光芒。

    严祈安作为父亲,要去女儿院子里看她没人阻止,也没人感觉到奇怪。他虽然怂了点儿,但也明白未出阁的女子哪能这般大咧咧地见外男,若是老太君知道,估计连他父亲也保不住他,所以在带纪显去之前,他打发小厮过去,将青菊居的丫鬟婆子都谴走了,只留了几个伺候的丫鬟。

    “菊丫头可在?”严祈安敛着手,极有威严地问道。

    “在的,今日天气好,小姐在阁楼里作画呢。”丫鬟丹橘答道,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的高大男人,还未瞧清楚他的容貌,就被那种自内而散的强悍气息吓住了。

    她们这种伺候大家姑娘的丫鬟,一辈子接触得最多的都是家里的老爷小厮,且都是斯文无害的文弱类型,何时见过这般强悍高大的男人?心里不禁有些犯憷。

    “如此甚好,你们下去,我去瞧瞧她。”严祈安道,看了眼丹橘。

    丹橘即便心中有疑惑,也只能忐忑地福了福身,下去了。

    接着,严祈安又将周围伺候的丫鬟都叫走,直到没人了,才转身面对纪显,说道:“纪公子,小女现在在阁楼里,我这就……”

    “不用,我自己去。”

    “啊……”

    “怎么?”纪显看过去,眉宇微蹙。

    这眉一皱,脸上的那条疤痕显得越发的狰狞了,严祈安一辈子打交道的都是那些皮相极好的纨绔子弟,还没有见过哪个这般凶悍暴戾的,差点又吓得腿肚子发软。不过想到靖安公府已经收下了镇国公府的聘礼,两人也算是订亲了,便继续很怂地答应了。

    “可以!可以!纪公子只要不让人瞧见着就行了,去吧!”

    纪显眉头又是一皱,看着搓着手明显有些讨好的男人,长腿一迈,便往阁楼而去。

    小巧精致的阁楼里,夏日的阳光明媚地落在廊下的青菊花枝上,一株长势奇怪的桃树枝叶正茂,落下清风树荫点点,使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那临窗的桌案前,站着一个穿着淡菊色对襟襦裙的少女,乌压压的头发松松地用根簪子绾起来,额前垂落着几缕青丝,沿着姣好的侧颜垂落到胸口,耳上戴着珍珠耳环,更衬得那肤色如珠如玉般莹润。

    她看起来静美而闲适,纤弱如柳的身姿又凭添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莫说男人,即便是女人看了也要怜上几分。

    犀利的鹰眸将那临窗作画的人从头到尾打量,直到她突然笔锋一顿,猛然转身。

    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蓦然瞪大。

    她一脸惊骇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明显被吓住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自己的闺阁楼房里见到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被吓到是应该的。他漫不经心地想着,目光未离她分毫。

    严青菊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看她的目光很可怕,而且那身气势更可怕,让人感觉到一种作为弱者在强者面前毫无反抗力的卑微无力。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没有下人前来示意?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她脑中飞快地转着,那个原本悠闲地倚着墙抱胸打量她的男人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松松地便制住了她的后退,并且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拎了过来。

    “啊……”她的尖叫声被一只躁热的大手捂住,绝对的力量将她所有的反抗都压制住了,鼻息间更是嗅到了强烈的男性气息,陌生得可怕。

    “别叫,不会有人来的!”纪显恶劣地道,目光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我是纪显。”

    严青菊瞪大了眼睛,纪显这个名字她近来天天都听人提到,耳朵都听麻木了,现在终于本人出现在这里了。一瞬间,她便明白他为何会在这里了,除了父亲,还有谁能这般悄无声息地安排他来到这里?

    如此一想,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看来你知道了!”纪显极为满意,方松了开手。

    但他显然满意得太早了,因为在他松开时,她便开始挣扎,也不知道她是有意或无意,那脚直接踹到了他的大腿根部,差一点就要踢到男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了。

    这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低头看她时,又是一副明显害怕的模样,种种挣扎都是一个被轻薄的弱女子该有的反应。但是……很快他便知道,她绝对是故意的,即便害怕,却有着清醒理智的认知,理智地反抗着。

    这让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兴奋。

    他制住她的反抗,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抬头看他,他问道:“若是有人要抢你的东西,你会如何?反抗?任其欺凌?”

    严青菊的脸被他捏得生疼,眼角泌出了泪水,看起来柔弱而可怜,让他不禁心软了下。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又被他排开了,不禁暗笑自己,这女人的外表真是太具欺骗性了。

    “说!”

    “我的东西,自然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她声音虚弱,但是双眼都闪烁着狠色。

    纪显更满意了,虽然发现这女人貌似有些怕他,但是今天走这一趟让他极为满意。

    他轻轻地抚了下她的脸,终于将她放开,见她倒退几步,离自己远远的,也不在意,只道:( 妻心如故 http://www.xlawen.org/kan/33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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