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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咋舌道:“魔门八怪?四姐你当时可真是厉害!我们镇上的大人现在还拿这八个家伙吓小孩呢!居然是被你一人给杀了!”先前他从未听过天魔门,是以红袖说来,他尚无甚反应,这魔门八怪却是幼时捣蛋时,母亲来对付他的杀手锏,可算时自小认识的老朋友了。青虚子提及,立时引来他惊呼连连。至于镇上大人用来吓小孩云云,却是事关面子问题,哪能不砌词掩饰?

    “呵呵!不是小时候你母亲来吓你的吧?”红袖笑道。

    李无忧忙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却见青红二人笑意盈面,显然不信,忙改口道:“我妈其实也说过,只是我自小胆大,一点效果也没有。后来她就懒得说了。”

    红袖似笑非笑道:“哦?是吗?多日没用,也不知道我的彼心知功力是不是进步了呢。”

    李无忧眼珠一转,决定故技重施,当即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你们四人都学的是什么属性的法术了。”他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已接道:“四姐属火,三哥属木,二哥属金,大哥……嘛,一定是属水的了。”

    青虚子与红袖面面相觑,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四姐人生得美丽,又热情豪爽,法术一定是火;三哥古板呆滞,一看就像木头,不是属木的才怪。二哥是和尚,金身罗汉嘛,他当然是属金的。呵呵,至于大哥嘛,你胸怀宽广,如大海一般,当然是属水的。”李无忧侃侃而谈。

    “哈哈!你还真是能胡联想,不过,确实有几分见地。”青虚子拈须大笑起来。李无忧也笑,心中却想:“老子说你胸怀宽广,没有见地才怪!”

    红袖莞尔道:“小鬼你还真能胡扯,那你自己又是什么属性的?”

    李无忧笑道:“当然是土啊!小弟我土里土气的,什么都不懂,不是属土又是什么?”

    三人大笑。

    好半晌,红袖方停下笑来,道:“小鬼,你将来的所学法术的属性绝不止土。”

    “为什么?”李无忧知她必有下文,还是忍不住问道。

    红袖正色道:“据《大荒异物志》的记载,你先前吃下千年不遇的五彩龙鲤,具有易经洗髓、脱胎换骨的功效。现在开始,你不但可同时练阴阳真气,而且还可以同修五行灵气而不起冲突。你将是继李太白、蓝破天之后又一个五行齐备的千年奇才。”

    “也就是我以后将是另一个李太白或者蓝破天?”李无忧对此二人仰慕已久,听红袖如此说,当即心花怒放。

    红袖淡淡道:“你的资质、遇合,都是古今罕见,只要你肯努力,超过二人也并非不可能。不过,你若是不肯用心,将来能否达到我们的境界,也是个问题。”

    李无忧忙道:“姐姐放心,小弟一定会奋发练功,不负三位兄长、姐姐以及大荒百姓的厚望。”

    “我们还说得过去,大荒百姓对你又有什么厚望了?”红袖奇道。

    李无忧慷慨激昂道:“啊!当今乱世,战乱频繁,大荒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直在祈祷出现一位伟大的救世主、绝代的天才、盖世的英雄去拯救他们的肉体和灵魂!”

    “但这和对你的厚望没什么关系吧?”这次发问的是青虚子。

    李无忧提示道:“大哥!你号称大荒第一神相,难道你就没看出我和这位将解民之倒悬、救大荒于水火的大英雄有些像吗?”

    青虚子斩钉截铁道:“不怎么像。”

    李无忧双眼一瞪,几乎陷入绝望。

    “谁说不怎么像了?”红袖不满道:“大哥,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么忍心欺骗像五弟这么纯真善良的少年啊?”

    李无忧大喜,肉麻道:“四姐,四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我好像没有啊?”青虚子觉得委屈。

    红袖正色道:“还说没有?明明是从头发到脚指甲一点也不像嘛,你却说不怎么像,这不是语意模糊,存心给小鬼留下一丝幻想是什么?”

    “红袖,我不认识你。”李无忧绝倒。

    又四分之一柱香后,李无忧醒来,红袖已经离开。

    青虚子笑道:“无忧,你醒了就好。大哥我也要离开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无忧想了想,道:“对了,枫林口那副对联是不是你们布下的考验啊,害得我一晚上不敢进来。”

    “瞎扯。没那回事。”青虚子断然否定,“你三哥以前练字找不到地方,就写在了石头上,我嫌他写得难看,就给他扔到枫林口去了。他气不过,就又写了块叫老子‘君子自重’,老子才懒得理他,这次干脆给他扔到地下去了。不巧被你给踩了出来。”

    李无忧:“……”

    当下青虚子就带着李无忧将忘机谷一一熟悉,此时李无忧才知道四奇平时不是都居住在忘机谷里,而是在昆仑山各处修炼。比如红袖就在昆仑主峰的倚翠峰上有处叫浮云阁的静修之地。李无忧听青虚子说到四人御剑飞翔于各处山峦,大是羡慕,恨不得立时武功便高了,也能这般逍遥。青虚子却道这御剑飞行之术虽然仅可用来飞行,却是剑法中的至高境界,你若想学,至少要到三十岁后了。李无忧咋舌之下,暗叹了声可惜,当即便要青虚子教自己武功,后者欣然应允。

    半个时辰后,青虚子问道:“无忧,我刚刚和你讲的一百零八大|||穴与十二正经、九大副经与六大奇脉。你记住了多少?”

    “这个……怕是要让大哥你失望了。”李无忧玉面一红。

    “没记全没关系,想当年大哥我被誉为师门百年不见的奇才,也花了一日时光才全数记准。”青虚子面色和蔼,“我明天再教你嘛,你刚记住了几条?”

    李无忧淡淡道:“对不起,大哥,我说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全部记住了。手足太阳分肺明,阳关阴桥入五谷,天地茫茫贯任督……”他边背边指自己身上经脉,青虚子只看得目瞪口呆。

    “嗯,这个算你都记住了。”青虚子额角微汗,“那大小周天搬运之法,你会了吗?”

    “小周天,气由丹田入会阴,出尾锥,走督脉十六|||穴……大周天……”李无忧语音清楚条理分明。

    “玄天罡气的第二重,你已经会了吗?”青虚子已冷汗如豆。

    “大哥你好像忘了你刚只教过我第一重,但没关系,我猜第二重一定是真气走任脉,入曲池,游百会……”李无忧道。

    “……居然也对了五成。无忧,这可是开始习武的第一个时辰啊!这……这……以后我们拿什么教你啊!”青虚子仰天长叹。

    事实证明青虚子完全是多虑了。虽然李无忧可以第一个月的时间里将玄天罡气练到了第四重、禅林般若心经练到第五层,他也可以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将文载道传他的浩然正气练到第三重,浮云剑法练到第十三剑,他同样可以在第一个月里将红袖教他的朱雀神功从聚气成火、火球术练到炼火成气,但这并不会导致他在今后的数年里无事可干。

    不是说大荒四奇的武术无穷无尽,而是因为大荒有几千年璀璨的文明——总计李无忧于忘机谷的最初两年中,就学到的经典有青虚子教的《道经》三百卷、《水经》八百卷、《列子、庄子》三百卷、《抱朴子》九十八卷。菩叶和尚传的《小乘佛经》两千卷、《大乘佛经》三千卷、《佛祖语录》一万六千卷、《大荒历代高僧禅机》九千二百卷。这一直让李无忧在是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和尚还是光荣的道士间徘徊不绝。

    至于文载道更是从《三字经》、《百家姓》讲起,一直说到历代诗词歌赋与兵法典故。更变态的还在于历史,他甚至详尽到某年月日某某皇帝大小便次数,无一遗漏。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号称过目不忘、过耳成颂的李无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见到他一开口就是“陛下,今天你拉了吗?”

    比之三位非人的兄长,还是红袖这个姐姐算是最有人情味的。但在这里李无忧除了学到江湖上许多失传的顶尖巫术外,还要学针织女红的精髓,画眉深浅的秘要,烹饪调味的深浅,最离谱的是甚至有一次红袖甚至打算教他肚兜的十八种戴法,好在李无忧以男儿志在四方这句话搪塞了过去,不然难保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大荒不败什么的。

    抛开文化学识不谈,在最初的两年里,李无忧的武术修为是以一种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姿态在茁壮成长。但到这年的冬天,他的法术修为却终于遇到了瓶颈。先是玄宗门的高级法术大浪淘沙无法练成,而文载道教他的李代桃僵也使得力不从心,接着是强练禅林寺的佛光普照失败,最后是红袖要他用剑封印一只母狐狸,他反把自己给封住。虽然最后这可以解释为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异性的盲目维护而手下留情,但毫无疑问,一个巨大的难题已经摆在了千年奇才的面前。

    当他把自己的法术进展和所遇到的问题告诉四奇的时候,四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怀疑这小子撒谎。经过四人逐一试探,最后给他的结论是:你已遇到别的法师最少要修炼十年才有可能遇到的仙凡障壁。

    仙凡障壁是普通法师和仙级法师的分水岭,其出现虽因人而异,但一定是要法术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才会出现,通常的时间是十年以上,却不料李无忧却在只学了两年法术之后便碰到了。四奇搞不清楚是因为这家伙天分太高还是因为五彩龙鲤增加了他五十年真灵气的关系,但还是告诉了他突破的方法是抛弃旧我。李无忧不明白什么是抛弃旧我,他开始禅坐菩提树下冥思,除偶尔饮些清水外,便不饮不食。

    九日过去。这日清晨,红袖如往常一样给他送来清水,却惊奇的发现身放五彩光明的李无忧手结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印式。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到来,李无忧微笑着睁开了眼睛。这是一种美丽的微笑,如蝶破蛹后的轻盈,似雨霁新虹的悠然。这一刹那,红袖一任眼角珍珠乱滚,将他抱入怀里。

    在很久以后,李无忧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个天才。古来能在如此短短九日的时光里就能参透仙凡障壁的,怕只有昔年的李太白的七日悟道可与之并提了。

    当夜,青虚子诸人一一与李无忧过招之后,面上都露出惊奇到了极至的的眼神:

    聚四人法术绝学于一身的小仙级法师并不是等于四个小仙级法师之和,而是以级数相乘,虽然还不能对他们四位金仙级法师形成威胁,但已隐可与大仙级法师一战了。

    第六章弹指百年

    卷一世外奇缘第六章弹指百年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到李无忧体内那五条龙又分分合合了九次,并终于合成一条不再分开时,青虚子已经在教他玄宗门最高深的武功道诣九式。此时文载道已经开始教他剑法中的精义,菩叶也已经和他讲禅林寺三大镇山法术的运气法门。至于红袖,则开始和他探讨巫术与魔法可能存在的渊源和请教他作菜的方法。此时,他在昆仑山已呆了六年,已从一个蓬头稚子长成一位翩翩美少年。

    这一日,阳光灿烂,春风和煦,昆仑山顶积雪已融,空气异常清新。但在这个普通的清晨,发生了一件影响李无忧此生命运的大事。

    倚翠峰上,青虚子一脸严肃地看了李无忧一顿饭功夫,终于又劝道:“无忧,这件事情真的太危险,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李无忧满脸正气,大声道:“大哥你不要劝我了!事关天下苍生福祉、大荒所有美女前途,我李无忧如何可以置身事外?”一旁的文载道看他一副正气凛然神情,不由狐疑:这小子莫非已将浩然正气练到第十重了?

    青虚子忧虑道:“话是这么说,但千百年来,江湖中从来无人可以在你这个年纪做这件事。”

    李无忧抬头看了看天上云雾,淡淡道:“我辈江湖儿女,自当以侠义为先,即便是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为了苍生,我李无忧当仁不……哎哟,那个混蛋踢我屁股……臭书呆,老子和你没完!”声音渐渐落下山底。

    青虚子回过头来,看了看文载道,担忧道:“三弟。这样乱用暴力,会不会破坏你一贯温文尔雅的形象?”

    文载道拍了拍鞋上的灰,不屑道:“谁说斯文人就不用暴力的?这个小王八蛋,不就是练一下御剑飞行,他非要和天下苍生,大荒所有美女前途什么的扯上关系,不是欠揍是什么?”

    “唉!”青虚子叹道,“这就是你不了解无忧了。他的意思是说像他这样一位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的英俊少年,若是连御剑飞行这样的低级武功(当然,你也知道这其实是剑法的颠峰)都不会,自然要让将来崇拜他的美女们失望,从而影响他在大荒群众中的威信,从而对他将来拯救苍生产生巨大的不良影响。”

    文载道傻傻地望了他,只怀疑这家伙脑子有病,半晌方道:“其实我也是一番好意,我踢他屁股,也是想帮他飞起来嘛!”

    “唉!无忧,你的鬼魂若来报仇,一定要记得是找你三哥。”青虚子叹道。

    这话让文载道觉得毛骨悚然:“大哥,此话怎讲?”

    “因为你踹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教他御剑心法”青虚子轻描淡写道。

    ……

    彼时,昆仑山底。在刻着“昆仑”二字的石碑附近,一个满身残缺铁甲的汉子撩开眼前凌乱的发丝,抹了一把热泪,激动跪倒于地,口中呼道:“终于到了!陛下,臣……臣终于到了昆仑山了!”

    一道蓝光如电扑来,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李无忧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轻轻跳了几下,诧异道:“虽然主角不死乃是铁律,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老子居然毫发无伤,这未免太奇怪了吧?易刀,你总得给老子一个解释吧?”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怒道:“何方妖孽?快将本将军放了!”

    “谁在说话?”李无忧极目四顾,四野空旷,唯有山风寂寂,流云来去。

    那声音狂吼道:“混蛋,快把你脚挪开。”

    李无忧惊叫一声,跳起两丈来高,才堪堪落地。方才站立之处,一堆乱草样的东西遮着一颗圆圆的玩意,细看之下,眉目分明——竟是颗人头!他讶道:“哎呀!这位仁兄真是雅兴不浅,竟然挖了个洞在道路中央看风景。此地虽然不是山明水秀,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您慢看,小弟就不打扰了。”说时转身欲走。

    那汉子只气得七窍生烟,大怒道:“妖孽,既被你擒住,你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妖孽?”李无忧愤然道,“兄台,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妖怪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不会到官府去告你诽谤!”

    那汉子怒道:“妖孽!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身法快如闪电,一个回合便把本将军砸到这岩石深处,不是妖孽又能是什么?”

    “哦……”李无忧恍然大悟,“老子就说从昆仑山顶掉下来,居然毫发无伤,原来是有你老兄给我垫背啊!”其实他之所以没有摔伤,是因为他轻功和法术中的御风术的造诣都已非同小可,惶急之中,二者相结合施展,身形当真已是轻如柳絮、矫如神龙,这才能保住性命。当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饶是他武术了得,却也还是产生了极大的冲力,之所以没有摔得缺胳膊断腿,这位垫背的仁兄是绝对功不可没的。

    “什么?”那汉子依旧迷糊。

    “啊哈,原来是一场误会。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在下李无忧,不是你说的什么妖孽……”李无忧口齿伶俐,一通碎语闲言,外加自我吹捧三千句,终于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

    那汉子听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言。李无忧将他自地下拉出来,笑道:“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了,大恩不言谢,请到舍下喝杯水酒,兄弟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那汉子眼光忽然一亮,道:“小兄弟,你住在这昆仑山?”

    李无忧看他神色,知是有事相求,便笑道:“我住在这好几年了。除了帮你找个美女解渴这样高难度动作或者找个茅坑拉屎这样小儿科的事情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汉子听他说的有趣,神色渐平,笑道:“小兄弟,你说话真是有趣,不过,这两件事都不要你帮忙。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这你算找对人了。昆仑山上,不论是人是妖或是人妖,小弟都没一个不熟的。你说你要找谁吧?”李无忧笑道。

    那汉子大喜,忙道:“我是要找个叫诸葛浮云的人,你认识吗?”

    李无忧听得诸葛浮云之名,心头一动,笑道:“他啊,我熟得不能再熟了。不过,你是不是找他算帐?这老家伙是嫖妓的时候让你帮他垫了几千两银子,还是他为抢你家的母猪而杀了你家的黄狗?”

    那汉子笑道:“小兄弟真是会说笑,诸葛先生侠名满大荒,怎么会做这些事?在下求见先生,乃是有要事相求!”

    “你找贫道,有何事?”一个声音接到。却是青虚子与文载道到了。

    那汉子转过身来,打量二人一眼,诧异道:“这位道长是?”

    “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诸葛流云了。”李无忧笑道。

    先前文载道之所以敢踢李无忧下山,是因为他和青虚子二人都深信自己能在李无忧落地之前将他截住,但没有料到这小子现在轻功竟已达到临虚化羽的地步,二人也就未出手相助。此时听这汉子要找诸葛流云,二人好奇之下,方现出身来。

    那汉子讶道:“江湖传闻诸葛先生乃是一年方四十的白衣儒士,如何……如何是这般模样?”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明他何以如此说。文载道皱眉道:“这昆仑山地界,再无第二个诸葛浮云。你不是找他,又是找谁?”

    那汉子眼光游动,对青虚子道:“五年前潼关杀尽岳阳十霸,四年前长安城头怒题贪吏诗,两年前只剑挑了塞外十八连环寨的便是先生?”

    青虚子奇道:“这些事,确实是贫道做的,但那都是两百年前的旧事了,你怎么这说是近几年呢?”

    那汉子吃惊地看着三人,强笑道:“先生莫要说笑,你怒题贪吏诗的那年,乃是天鹏瑞吉六年,今年不过瑞吉十年,怎么会有两百年了?”

    李无忧嘻嘻笑道:“老兄,你一定看历史小说太入迷了,精神有点不正常。天鹏王朝两百年前早烟消云散了,我刚进昆仑山的那年已是新楚天和十六年,今年该是天和二十一年了。”

    “什么新楚?什么天和二十一年?”那汉子语声惊恐,心下隐隐觉得不妥。

    李无忧笑道:“老兄,你竟不知道新楚?那我给你说说。自大荒3661年即天鹏瑞吉十年陈不风率奇兵攻破大都,天鹏帝国宣告灭亡,风州王慕容无双起兵复鹏,河东群雄争起呼应,天下随即大乱。大荒3663年,慕容无双制军八十万与陈不风二百万大军决战于天河。这一战,慕容无双用诸葛玄机之计,以少胜多,陈不风大败,不得不退守南角天关。慕容无双乘势渡过天河占领大都,兵锋直指南角天关,但当日会盟诸侯却立时起了纷争,云州王萧峰欲先北上收复烟云十八州,而以黄州王楚剑为首的黄州派却要收复苍澜一带。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行其是,呵呵,这就是后来史家说的‘三王之变’。结果是,一年后,慕容无双不听诸葛玄机之计,落得兵败南角天关,不得不退回河东。萧峰得到塞外罗云可汗之助,一统烟云十八州,就是现在的萧国。楚剑也因黄州派强大的实力,巧用火烧连城之计,如摧枯拉朽一般,在一年内打下了苍澜十四州和昆仑三郡,这就是当今新楚国的雏形。慕容无双退守河东,却为属下三人所杀。这三人却又谁也不服谁,各领一军,互相攻伐,最后有一人战死,其余二人收编了他的队伍,各据了河东一半江山。这就是当今的天鹰国与平罗。至于陈不风却据了河西南部十一州和南角六郡,这便是今日的陈国。三哥,我说的对不对?”最后一句却是问文载道,后者难得微笑点头,以示嘉许。

    那汉子如遭雷击,恍惚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难道……难道断裂之泉那土人说的话,就也……也是真的了。”他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现出又是惊疑又是悔恨的痛苦神情来,整个人仿佛刹那间老了十年。

    青虚子与文载道对望一眼,齐声道:“断裂之泉?可是传说中穗州与桂州交界之处的神秘之地那眼神奇清泉?”

    “唉!”那汉子语音苍凉,“就是这眼泉了。当日我被陈不风的人追杀,不巧逃入此地,想借这眼泉空间转移,当地土人告诉我,这眼泉每千年会同时伴随有转移时间的情形。千百年来,只听说真正的神仙可以缩地成寸空间转移,却没有听说过有时间转移这样荒诞的事情,我当时未将那土人的话放在心上,趁泉眼张开那日,跳入此泉。唉,睁开眼来,就到了昆仑山脚。没想到……没想到竟已是两百年后!”他语音萧索,言语之间充满无穷悔意。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各自感慨:一个忠心耿耿的帝国将军,为了完成皇命,九死一生,终于将达成目标,却不料弹指间已是二百年过首,恍似换了人间,造化弄人,竟至于斯!一时间三人都半晌无语。终于,青虚子道:“将军,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请到寒舍休息一下,再作计较。”

    那汉子摆了摆手,叹道:“不必了,诸葛先生,感谢你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我全身经脉已断十之八九,先前一直是用锁魂于身之法,才坚持到此。”

    李无忧惊道:“锁魂于身,你不要命了?”

    青虚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对那汉子道:“将军不惜自残性命也要来找贫道,有何要事?”

    那汉子双目泛泪,动情道:“在下楚诚,本是景河陛下贴身护卫,三月前……对不起,我一时改不过来。”听到“景河”之名,青虚子面上神色一变,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

    李无忧走过去,扶住楚诚的腰,笑道:“无妨,我们能明白。”

    楚诚感激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三月前陈不风攻陷大都,景河陛下将这个盒子交给我,说关系江山社稷,让我带到昆仑山,交给诸葛先生。”说时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双手捧起递向青虚子。

    青虚子看了看那个锦盒,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是叹道:“唉,天意弄人,你晚来了二百年,晚了二百年啊!”

    楚诚颤声道:“难道……难道,真再无一点希望了吗?”

    青虚子看了看文载道,见后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沉吟开来。楚诚双目欲泪,死死盯住他背影,仿若将溺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好半晌,青虚子双目一亮,转过身来,道:“楚将军,你将盒子交给我五弟吧,如果他能打开这个盒子,这件事就由他去完成,如果他打不开,那贫道也无能为力。”此言一出,其余三人尽皆呆住。李无忧张口想说什么,却见青虚子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立时住了口。

    楚诚想了想,忽对李无忧跪倒,恳切道:“李少侠,这件事,请你一定要帮忙。”

    李无忧心道:“牛鼻子,你可真会给老子找麻烦。”,伸手去扶楚诚,说道:“有事好商量,楚大哥你先起来。”

    “请李少侠先答应楚诚。”楚诚坚持不肯起身。

    李无忧看了青虚子与文载道一眼,二人朝他点了点头,他一咬牙,伸手接过锦盒,大声道:“好,我答应帮你。楚大哥,你请起来。”却见楚诚面露喜容,身子软倒于地。李无忧吃了一惊,伸手去探,鼻息全无,竟已逝去。

    当日,李无忧将楚诚葬在昆仑山一处绝壁之上,假惺惺地挤了几滴猫尿,回到忘机谷便去开那盒子。只是那盒子却整个是一块奇异精铁,全无缝隙,更不知于何处着手。

    他带着盒子去找青虚子,青虚子却说景河虽是我昔年好友,但盒子里的东西我其实也不清楚,这事是你自己接下,旁人绝不能帮忙。他心下痛骂牛鼻子过河拆桥,怏怏而返。本想将盒子扔到河中,却又念及当日楚诚苦苦哀求,于心又自不忍,翌日向红袖借了一把宝剑,使出生平功力,想将盒子劈开,却不料长剑竟然折断,盒子却丝毫无损。他大是恼火,将盒子置于床头,再不理会。

    日子又回到先前状态,每日里不是和大荒四奇习武学文,就是到处寻幽探宝。此时他御剑飞行之术已经学成,无论绝壁险壑均可去得。昆仑山自古为剑仙修真之地,洞库繁多,留下的秘笈宝物什么的确实不少。此时他武功法术均已大成,许多先前未见之处或有封印之地也多数解开,一月下来,寻了秘笈宝书无数。细看却发现那些秘笈能及大荒四奇所授武功法术者全无,他痛骂一阵这些混蛋欺世盗名,自此愤然,发誓要自创一派武术。

    这一日,他打坐完毕,安然睡下。迷迷糊糊中却见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走进屋来,他一时大喜,接过就咕噜的喝了个净。“哎呀!”他忽然拍了拍头,“娘,我一高兴就喝光了。”

    “没关系,娘早喝过了。”娘眼中露出了慈爱的眼神,摸了摸他的头道,“无忧乖,娘要走了。今后你自己一个人过,记得要活得像个男子汉,千万别做对不起祖宗的事,知道吗?”

    李无忧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大惊道:“娘,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无忧了吗?”

    娘笑了笑,也不言语,转身朝门外走去。李无忧慌忙去抓她衣角,抓到手里却冰冰凉凉,入眼之物却是当日楚诚送他的锦盒。

    正是南柯一梦。

    李无忧轻轻叹息一声,拭去眼角泪痕,却立时一呆:泪水浸处,锦盒边缘似有了一道缝隙。他微微一怔,潜运内力,锦盒竟开。

    盒子内表面乃是一行大字:白龙神盒,玄铁千铸。游子有泪,金石为开。李无忧默然看了一阵,似懂非懂,再看盒内所放之物却是一副羊皮地图和一张宣纸。

    那地图顶端有三字曰:白龙居。宣纸上端三个大字:大荒赋。其下有文字若干:

    巍我大荒,雄雄兮昆仑!东海木兮西阁雨,北溟冰兮南山云,筑我脊兮锻我魂。天行健,古风存,五行之神佑群伦。一朝风起大江畔,江山袅袅入九轮……

    他仔细看了数遍,却全无头绪。翌日找四奇商量,四奇惊奇之余也均道从未听过白龙居这地方,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倒是文载道却说那《大荒赋》写得极有味道,以后要罚你,便罚你抄这。李无忧颓然叹了声自作孽不可活,将地图收进青虚子给他的乾坤袋,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七章 李代桃僵

    卷一世外奇缘第七章李代桃僵

    日子又在习武学法中过去,匆匆又是一年。

    这一日,一身儒衫的文载道于昆仑山之巅,望着天上浮云,轻摇羽扇说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其时,伫立于他身后的李无忧谄媚道:“三哥天人,神算无敌。只是今日大荒六国鼎足,群雄并起已久,莫非又有什么变数了?”

    文载道捋了捋颔下短须,长叹道:“是啊,一场大乱,为期不远矣。苍生多苦啊!”言下一副悲天悯人情怀。

    “古书上说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正是大喜啊!小弟不明三哥何事哀伤如此?”李无忧搔了搔头,一副大惑不解状。

    文载道笑而不答,羽扇一挥,天际浮云,成万马奔腾之势,蓦然聚合。李无忧看得一呆,却依旧不解。文载道羽扇再挥,那白云却又散开,各奔东西。如是数次。

    “无忧,你有何感想?”文载道大有深意地看了李无忧一眼,眼神中充满期待。

    李无忧乍舌良久,方小声道:“三哥!真要我说啊?”

    后者坚定地点头。

    李无忧大哭道:“三哥啊!小弟最大的感想就是,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努力练功,学成你这手惊世骇俗独步宇内的浮云扇。自明年开始,小弟定要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囊萤映雪、守株待兔、缘木求鱼、吹糠见米、落井下石……奋发练功。不学成浮云扇,小弟誓不下山!”说到后来,他一反初始“熟涕横中流,野泪泛大荒”的哭面,竟是慷慨激昂起来,豪情万丈得有些视死如归。——不过,现在才开春,他却要到明年才开始努力,实在是一点诚意都欠奉。另外好象“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囊萤映雪”什么的也和“奋发练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哎哟!三哥你干吗打人家头啊?”本等着受表扬的某人委屈不已。

    文载道此时哭笑不得,骂道:“小王八蛋,就知道耍滑头。平时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肯用功。现在好了,什么吹糠见米,落井下石都出来了。你还要不要大卸八块,见色起义啊?”说时又是几个板栗种到李无忧头上。

    李无忧委屈道:“三哥,人家的意思是说练功这种事情,应该有恒心,要象吹去米里的糠一样吹毛求疵。若学不成功,就抱着石头跳落井里。这个决心还不够大啊?”

    文载道举手种栗,边骂道:“我打你个吹毛求疵。”李无忧大骇,抱头鼠窜,却边跑边道:“大卸八块不是说将书分成八大块来读,正合了三哥落英十三剑第三招八方风雨的精髓啊?二哥常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如今三哥你见色而起义,乃是大觉悟的先兆啊?三哥果然是高人。每一言,每一行都深涵玄机。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文载道将手放下,苦笑半晌,方道:“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先放过你。刚我说到哪了?”

    李无忧忙拍马道:“三哥豁达。刚才我们说到天上的云啊聚了又散啊,地上的人啊合了又分的……恩,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恩!无忧啊,你看这天上的浮云,在我扇下分分合合,全无半点能为。便如这天下,统一再分裂,分裂再统一,只有百姓永远还是那些百姓。一将功成万骨枯,受苦的永远是他们。曾经有个叫张养浩的人说过一句话极有道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文载道正色道。

    “哦!三哥说的是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啊?”李无忧恍然。文载道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难得你居然知道,也不枉我教你多年。”

    “无忧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三哥。”李无忧恭谨道。

    深悉他脾性的文载道明白这小子必无什么好事,但本着夫子有教无类的大仁义精神,却还是准备授业解惑:“你说吧。”

    李无忧清了清嗓子,方道:“三哥,这山坡羊是什么东西啊?难道是说山坡上有只羊?如果山上有只羊,这张羊毫怎么就立时想到潼关去怀古呢?莫非这只羊其实是在潼关的山坡?如此一来小弟就更不明白了,好好的羊怎么会在潼关呢?我们大荒好象只有新楚国的岳阳郡才产羊啊,怎么潼关也有羊呢?”

    这一次文载道没被气死,实在是得归功于平时打坐练气的勤奋上来。他瞪大双眼,以一种足以杀死千万头龙豹的眼神温柔地抚摩着自己亲爱的五弟。

    李无忧被他看得全身一寒,如入北溟玄冰池,却强笑道:“三哥,大家有事好商量,干吗用这种企求的眼神望着我啊?”

    文载道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说时便欲发动。

    “慢!三哥!我在你眼里看到一样东西。”李无忧知趣地转移话题。

    “哦?不是慈悲吧?”文载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也别告诉我是眼屎。这一招你已经用过九十三次了。”

    李无忧心道:“你都上过九十三次的当了,也不外乎再多一回吧?”口中却讪讪道:“嘿!三哥你老人家疑心病真是重。小弟只是想提醒你,你的眼中好多血丝啊。多注意休息,晚上想女人的次数……”

    他一句未完,文载道已是怒从心头起,随即恶向胆边生,手中羽扇一指,一道绚丽蓝光如电飞出。“捆仙蓝绦!书呆子你好不要脸,居然又使这法宝。”李无忧骇然,心知被这道蓝光捆上,又将是三天三夜的牢狱之灾,口中谴责这书呆子惨无人道的恶行,展开龙鹤身法,亦跑亦滚,不时伸手抓向后背。

    文载道见此,得意大笑,口中咒法念动,那蓝绦蓦然加速。李无忧手足并用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自背上拽出一口破兮兮的烂铁剑。

    剑一在手人便狂。李无忧不再躲避那道蓝光,大吼一声“风起天河弄长柯”烂剑刺出一道无形剑气来。蓝光撞上剑气,发出嘶地一声轻响( 我本小人 http://www.xlawen.org/kan/33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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