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阅读
,好像屁股着火了一般惊慌失措在地上跑了好几米,才像是回忆起自己还有飞翔这一技能,赶快张开翅膀追上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林苗看得嗔目结舌,不明白这群鸟逃难似的举动究竟是为何而来。
她踩在草坪上,非常敏感地意识到情况有变,估计坐不下去了,立刻凝神变出了一双鞋,准备走远些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把鞋放在地上,就在自己准备穿上的时候,突然身上打了个寒战,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自从穿过来以后,她的预感基本上百试百灵,所以她不敢大意,马上就抬起了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眼睛。
这双眼嗜杀而暴虐,气质狂放,神气邪魅,和她看过的任何一双眼都不同,她的内心震动、心跳加速,终于忍不住爆出了青筋……艾玛这头猪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林苗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它一番,默默地和它对峙了一会,然后趁着它还在凝神细思的时候,头也不回小清新也不扮撒腿就跑了!
太可怕了!为什么这头猪身上会有这么多刺!为什么这个地方会突然冒出来一头野猪!赶快来个人把它栓走啊!
听着后面沉重的蹄声,林苗潜能顿时全被激发了出来,虽然赤着脚,但她的速度依然没有丝毫降低!她在内心叫苦不迭,暗悔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倒霉地方,她虽然力能扛鼎拔树,但是还没有练成少林绝学金钟罩铁布衫,她身上还是肉长的还是会怕痛的啊!
她得空往回觑了一眼,顿时虎躯一震跑得更快了,刚刚那头猪身上的刺明明还是趴着的,怎么才过了几分钟就全竖起来了!
林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那刺的长度,自己替自己抹了把泪,要是被它戳一下,估计她也不用哈迪斯接就可以直接回冥府了。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回头一看,那头猪依然锲而不舍地跟在她的后面,而且还有越赶越近的趋势,她在心中思索着解决之法,估摸着是甩不脱它,不能再这么在这么跑下去了。
阿佛洛狄忒为了替她营造出一个空灵迷离的氛围,专门挑了一个几年都没神来一次的犄角旮旯,要是她想跑到神殿求助,恐怕还没到半路就要被这只刺猪扎死了。
想到这么难看的死法,林苗打了个哆嗦,攒紧了拳,回望了那头还在欢快奔跑着的野猪,决定用最人道的方法弄死它。
面对这么狰狞的长相,她实在是很难生出怜悯之心,她有些惭愧地向动物保护组织说了声抱歉,准备造福一下奥林匹斯大众,为保护大家的生命安全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
打定主意,林苗手一晃变出一个大叉子,迅速地转过了身子,开始和刺猪对望。
那只猪见她停了,马上心有灵犀地定住了蹄子,曲着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她。林苗两只手将叉子握紧,心里狂跳不止,但是她一点痕迹也不敢露,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等待着它的进攻。
豪猪全身的刺竖着,坚硬而锐利,约有几十厘米那么长,非常触目惊心,林苗绝望地看着它身上密密麻麻箭一般的硬刺,痛苦地意识到,想要干掉它,起码要把它掀翻,还要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戳爆它的肚子。
这简直太难了!林苗快速地躲开它挟带风雷的一扑,欲哭无泪地捕捉着它的弱点,想要赶快结束这场战斗。
她刚刚闪开,就看着刺猪再一次向自己扑了过来,它的身体笨重,蹄子笨拙地踩在地上,但是力道却十分惊人,林苗近距离比较了下叉子的锐度和它身上刺的坚硬程度,顿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她一咬牙找了个空子,好像扎筷子一样,对准豪猪的头部狠狠地将叉子插了下去,她手下的极狠,野猪顿时嚎叫起来,甩着尾巴开始更加狂暴地冲她撞了过去。
林苗心一横也顾不上畏缩,用了半秒钟时间回顾了黄飞鸿少林寺方世玉霍元甲无数个励志大片,暗示自己是个武林高手!在野猪怒撞之际,她顿时气冲斗牛,马上很快地变出了个长棍,对着野猪头就狠狠地敲了下去。
这一棍开天辟地!这一棍惊天动地!这一棍打出了精神骨!这一棍打出了志气!林苗在内心给自己来了段男儿当自强的配音,一时间感觉自己高大了很多。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被反作用力震得有点发麻,但是她丝毫不敢松懈,依然仔细地观察着豪猪的变化。
这一棍明显打得它有些头晕眼花,动作也慢了下来。对方选手受到了重击!对方选手反应慢下来了!对方选手要倒下了!要倒了!要倒了!
林苗看准机会,回想着自己以前玩打松鼠游戏的诀窍,不去管野猪身上那些硬刺,只是一个劲地把棍子往它脑门上招呼。她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棍,那头野猪终于有了撑不住的迹象。
林苗看在眼里,心中一喜,正准备好好再来个最后一棍,结束它短暂的一生,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耳边响过一声尖啸,那头猪就插着只箭倒了下去。
看到豪猪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林苗终于松了口气,她伸出手腕抹了抹脸上的汗,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响起,但林苗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等到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疲倦地抬了抬眼。
来人的右手持着银色的长弓,褐色的长发荡在胸前,她的肤色如同月光皎洁,眸光如同牡鹿般明亮,她身形修长健美,就像是绷紧了的弓一样。
“你是哪里的女仙,怎么会在这里?”这位女神挽起弓又在那头猪的身上补了一箭,同时向林苗开了口。
她的话跟人一样简明,林苗虽然没有与她目光相对,却也能感受到她话中的不满和责问。
林苗有些狼狈地抹开了鬓边的碎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我是冥府的……女仙,误入到这里的。”
她没好意思说是自己专门找的地方,打了个马虎眼搪塞了过去,褐发的女神只是将弓重新提在手上,就转身离开了:“不要在奥林匹斯乱走,小心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她话虽然不冷不热,林苗却能听出她话中的好意,林苗有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早就已经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发了会呆,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觉得还是赶快回之前的地方比较好,可她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是西瑞克斯的,另外一张……林苗借着擦汗的动作将头低了下去,不忍再看。
五味陈杂,她一时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因为就在她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居然和哈迪斯碰面了!
因为她刚刚凶残暴虐残杀野猪的场景,很可能已经被哈迪斯看到了!
因为她刚想要真诚的、严肃的、理性的向他们解释一下,告诉他们这一切其实只是一个意外的时候,她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嘤嘤嘤她明明就没靠近过那只猪,它身上的刺究竟是什么时候扎上去的!
看着血迹斑斑的脚,林苗欲哭无泪,默默地在心里发下了重誓——就算是穿露胸装,她下回也再不敢不穿鞋了!
38原来这是新发明
……好狼狈。
林苗手掌撑在地上,正在思考究竟该如何挽救一下。
也许她应该尖叫一声,娇柔无依地晕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她应该若无其事地拍拍手站起来,像个壮士一样,气盖山河地扔下一句“好一只畜生,可算是死在了我手里!”
也许她应该热情大方地迎上去,用并不宽广的胸怀温暖他们,安慰他们因为看到这暴力血腥画面而受到冲击的心灵。
这都是极好极好的,可是她偏不喜欢。
不管选哪一条,她在哈迪斯心里凶残暴虐女汉子的形象都无法扭转不能挽回了啊!
她无助而又彷徨,彷徨而又忧伤。她在原地迟疑两秒,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的亲密的战友、无间的同伴。
与此同时,西瑞克斯正在用目光谴责着她、质问着她——十拿九稳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搞砸的!
林苗抽了抽鼻子,心里万分凄凉——她也很想知道,那头猪究竟是从哪个萝卜坑里跳出来的能不能再把它塞回去……
西瑞克斯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还是很义气地上来帮林苗救场,她快步跑到林苗跟前,用身子挡在林苗的面前,目光深沉,右手快速地把她扎在脚上的刺狠狠按了下去。
……救命!
脚被硬刺狠狠扎中,顿时伤上加伤血流如注,林苗皱着脸沉痛的看了看她看起来几乎就像是要残废了的脚,简直惨不忍睹!林苗痛得差点飙泪,她一咬牙忍住惨叫,抖着唇热泪盈眶地望着西瑞克斯,一双眼霎时变成了圈圈,哀怨地盯住了她。
西瑞克斯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手下重了,一时也有些讪讪,不过她马上就用眼神解释了自己的目的,意图获得林苗的共鸣。
林苗看着她转来转去的眼睛,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直到西瑞克斯被她的愚钝打败了,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低声说了出来:“装得严重点!让冥王把你抱回去!”
好……好机智!林苗顿时了悟了,为西瑞克斯随机应变的才能而折服,她看着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无比的认同西瑞克斯的看法,她的脚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能自己走回去呢!不能啊!
她顿时决定厚颜无耻地配合一下西瑞克斯,博取哈迪斯的同情!
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要叫几声应一应景的,但是林苗实在没有经验,她皱着眉憋红了脸死活也开不了口叫不出来,一旁的西瑞克斯看得火烧眉毛,终于狠下心在她大腿上死死拧了一把,一下子就让她顺顺利利喊出了声。
痛痛痛痛痛!
这一下很有效果,林苗不仅分外凄惨地哀叫了出来,眼中还聚拢了几滴泪水,看着非常悲苦,很有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神韵。她一下子抓住了诀窍,在心里给自己加上了配音:谁来买我的火柴……谁来买我的火柴吧……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北风飘摇,很适时地表现了心中的苦情。
也就在这时,哈迪斯走到了她的面前。
“脚怎么样?”他低下头,黑色的长发垂在林苗的眼前,他的模样依然冷淡,但是话里却有微不可见的关心。林苗有些受宠若惊,一下子就把之前和西瑞克斯说好的话抛到了脑后,努力忽略掉脚上传来的痛感,挺起胸使劲摇头,“还好!一点都不痛!”
西瑞克斯一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一听到她开口,顿时绝望地扭过了头。
虽然听她说了没事,但哈迪斯依然低下了身替她看了看伤口,看着那一片红,林苗的话实在可信性不大:“真的没事?”
“没事!”林苗扬起脸,豪气冲天地把脚上的刺拔了,脸上的笑容开朗极了,“这根本就不算伤!根本就不影响什么!我现在就可以一口气跑回去!”
西瑞克斯在后面死命拧她,示意她剧本拿错了台词不对啊!可是她的心情还在为哈迪斯的问候而激荡,根本就没注意到一脸狰狞扭曲的西瑞克斯。
“恐怕不行吧。”哈迪斯微微摇了摇头,林苗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就把墨色的眼睛投在了西瑞克斯身上,“还是让她扶着你吧。”
林苗僵硬地扭头对上了西瑞克斯阴森的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出现了偏差。她顿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根本没有吸取之前无数次嘴快的教训!但是前后矛盾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她只能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回答在一旁等着的哈迪斯:“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西瑞克斯的脸了,因为西瑞克斯加在她腰上的力度已经很好地表达了她的心情……
最后的结果实在是令人悲伤。
本来在勇斗野猪之后,林苗还是可以自力更生的,但是西瑞克斯为了她的幸福,使出了吃奶的劲一口气扎下去,她就只能一秒变残障了,在这种情况下,让她自己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她的小伙伴西瑞克斯只能负担起了照拂她的重任,把她扛到了背上。
好不容易到了原先停放秋千的地方,坐上了哈迪斯的马车,可还没走几分钟哈迪斯就临时被路过的炉边女神的侍女叫走了,可怜的西瑞克斯只能再次背起了甲级伤残的林苗,一步步驮着她回了酒神殿。
虽然在这一路上林苗很殷勤谄媚地给她打扇唱歌讲笑话,但是西瑞克斯直到回了宫殿仍然瞪着一双死鱼眼,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林苗自觉犯了错误,很知趣地滚到床上养伤去了,同时开始了深刻而又严肃的反省。在这一过程中,她每隔两三秒就要瞄一瞄坐在旁边生闷气的西瑞克斯,心里万分羞惭。
就在她第一百二十七次偷瞄西瑞克斯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声轻唤打断了,她以为是西瑞克斯要开始训话了,马上惊惶地收回了目光。
“您就是克吕蒂吗?”幸好她的猜想并未成真。说话的是一个面目祥和的女子,她眉眼温柔,气质温柔敦厚,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克吕蒂,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我是赫斯提大人身边的女仙。”
“您好!”在奥林匹斯,这样温和的女仙是很少见的,林苗看着她这样亲近的举动,心里顿时对她的好感骤增,林苗坐起身子,想要站起来迎接她,可是却不小心绊了一跤,多亏西瑞克斯手快才没栽到地上。虽然她一站稳西瑞克斯就迅速的抽回了手,但是林苗心里依然有点小高兴,毕竟西瑞克斯这么一直傲娇下去,她呆在旁边也是很痛苦的啊!
了却了一桩心事,林苗语气轻快,对赫斯提的侍女绽开了微笑:“我就是克吕蒂,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女仙温文有礼地向她侧了侧头,将目光落在了林苗的脚上,她语调轻柔和缓,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您的伤看着并不很好呢,我是来替您看伤的。”
“看伤?”林苗瞅了瞅自己的脚,有点不太明白。她被扎的地方只是看着恐怖,但是回来检查一下,发现其实并不很严重,只是痛得厉害,所以她也没有生出什么看医生的想法,只是准备多吃几个猪蹄,给自己好好补补。
“是冥王大人让我来的。”看她有些不解的样子,女仙好心地替她做了解答,这位女仙坐在了她的床边,示意她将腿抬起一些,“即使是奥林匹斯的主神,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呢,有病放着不看,这可不好。”
人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苗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她动作小心地放平了腿,好让这位女仙更好地替她检查。
“那个……是哈迪斯大人叫您来的吗?”在这位女仙仔仔细细替她检查伤口的时候,林苗脑子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是的呢。”女仙低着头替她敷上了药膏,一圈圈耐心地用布条为她缠好,温声回答了林苗,她细致地做完了这些工作,又留下了一盒药膏,没忘了交代林苗,“痛的时候就请抹上吧,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很快就能好的。”
林苗将盒子捧在手里,感激地点了点头,向她道了谢,眼见得女仙要走了,她还是忍住羞涩轻声开了口:“请问……哈迪斯大人,他现在在炉边女神那里吗?”
“我竟然差点忘了!”好心的女仙轻轻敲了敲额头,有些抱歉地冲她笑了笑,“之前冥王大人交代过的,在奥林匹斯养伤好起来快得多,就让您暂时呆在这里了。”
“只有我一个人吗?”林苗有些忐忑地开口问询,生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冥王大人也会暂时留在这里。”女仙和气地微笑,这样对她说道,“过几日就是海洋女神忒提斯和英雄珀琉斯的婚礼了,也许您还能看到这场盛宴呢。”
林苗在听到她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早在心里笑开了花,等到听她把话说完的时候,林苗的脸上已经是笑逐颜开,她欢天喜地地用目光送走了这位女仙,心里充盈着喜悦和感动!哈迪斯竟然为了她的小伤延迟了回冥府的时间!她竟然还可以再和西瑞克斯呆上几天!
“西瑞克斯,我现在好激动怎么办!”林苗情绪高涨,语气激昂,拉着西瑞克斯的小手,亲切地跟她话起了家常!
面对着她的心潮澎湃,西瑞克斯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呸!”
对于林苗的反应西瑞克斯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齿!她在愤怒中再次变回了死鱼眼,毫不容情地狠狠啐了林苗一口:“你以为累死累活把你搬回来的是谁!”
自己的功劳被轻视了,西瑞克斯非常不满。
林苗很想说虽然这么说没有错,但!是!把我扎残的,难道不也是你吗……
虽然很想据理力争一下,但在西瑞克斯欲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林苗还是很识时务地选择了改口,狗腿地朝着西瑞克斯扑了过去:“当然是你啦!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我特别特别感动!”
她的情感极其充沛,声调极其高昂,总算是勉勉强强补好了西瑞克斯受到刺激的玻璃心,收获了西瑞克斯的好友卡一张:“哼……这还差不多。”
林苗吁了口气,这才又黏了上去:“刚刚那个女仙说的海洋女神……是很有名的神明吗?”
虽然已经狠狠地接受过了科普,但她的认识还是仅限于各位主神,对于这个海洋女神实在没什么了解,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女神居然要嫁给一个凡人。
这么一段日子处下来,林苗已经发现虽然神灵们在方方面面都彰显着对于凡人的宠爱,但是在骨子里,他们对于树叶一般脆弱而又短暂的凡人,还是有些蔑视的,如果这位海洋女神真是一个高阶的神明,怎么会自愿嫁给一个普通人呢?
“海洋女神啊……”西瑞克斯跟上她跳跃的思路,慢慢给她解释起来,“说起来她也确实算得上身份高贵了。”
“嗯?”听到她这么说,林苗更加好奇了。
“只是她虽然身份显耀,却是没有神敢与她成婚的。”西瑞克斯摇了摇头,口气也有些感慨,“有预言说她生下的儿子将比她的丈夫更强,有哪个神敢于亲身验证这个危险的预言呢?”
这不是林苗第一次见识到预言的威力了,但是这一次给她的震撼却丝毫不比第一次小,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位女神的婚礼就是在这几天吗?”
“可不是吗,”西瑞克斯的口气中有些向往,“恐怕这就是百年内最盛大的一次宴会了。”
她说着话作势就要往外走,林苗本来还沉浸在命运的悲剧中,看到西瑞克斯要走了顿时又回归了现实。可是她的脚被包成了个小粽子动弹不得,只能放大声音叫住了西瑞克斯:“西瑞克斯,你要出去吗?”
西瑞克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你之前辛辛苦苦把那头猪打死了,就那么撂着多可惜啊,我去把它提回来,我们晚上还可以加顿餐呢。”
林苗恍然大悟,欢送她出了大门,开始期待自己晚上的红烧猪蹄。
然后她从中午等到了下午,从下午等到了黄昏,又从黄昏等到了傍晚,还是没有等到西瑞克斯。
她坐在床上,几乎望穿秋水,她感觉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耳朵尖一动,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林苗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等着自己的晚餐。
“克吕蒂!”
“西瑞克斯!”
西瑞克斯先一步喊出了她的名字,兴冲冲地冲进了房间,像是献宝一样从背后蹭的一下抽出了一个东西:“快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看着西瑞克斯手上的东西,她的表情非常奇妙。
西瑞克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古怪的脸色,积极地指着手上的宝贝,给她介绍了起来:“我在地上捡到这个棍子的时候刚好看到有根刺扎到了上面,你能想象吗?简直就是太神奇了!我在地上捡了一下午的刺把它们全都插到了棍子上,就像这样……你看,有没有觉得杀伤力大了很多?”
她兴奋地举着棍子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为自己的发明创造而自豪,林苗一脸瘫然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她手上拿着的明明就是一个狼牙棒……
……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林苗看着那被戳成筛子的少林棍,突然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了中西文化的融合。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微笑着问出了困扰了她一个下午的问题:“西瑞克斯,那头猪我们今天怎么吃啊?”
“猪?”西瑞克斯舞动狼牙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把棍子调了个头撑在了地上,表情非常淡定,“啊,我就说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把它忘了啊。”
“忘……忘了?!”林苗痛心疾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
西瑞克斯弯下腰紧了紧棍子上的刺,语气非常之从容:“我捡了一下午的刺哪还记得什么猪啊,我发明的这个新的武器可比那个重要多了啊!”
新的武器……
重要得多……
这两句话在林苗的脑中盘旋不去。听到这一噩耗,她的心止不住狂跳,她的手忍不住颤抖,什么双节棍狼牙棒想要多少她都可以变出多少啊!居然就为了这个,为了这个……
她的冰糖肘子红烧猪蹄啊!
39原来这是午夜场
没有了补脚的猪蹄,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替代——比如鸡腿,再比如鸟翅膀。
在林苗断腿的这几天,酒神殿实在是鸡飞狗跳。西瑞克斯为了补偿她打了水漂的猪蹄,同时也为了试验自己新武器的威力,对酒神殿里的各种小动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杀。因为狼牙棒上的刺扎的不够结实,那些小鸡小鸟往往不能一击必杀,反而被戳的到处是血嗷嗷直叫,在神殿里撅着屁股洒泪裸奔。看着因为自己而造成的一地鸟毛的惨痛景象,林苗实在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于心不忍。
比她更痛心的是狄俄尼索斯,因为就在西瑞克斯做实验的两天中,她已经打翻了好几个葡萄架,踩烂了无数条葡萄藤,汁液横飞惨遭毒手的小葡萄更是数不胜数,狄俄尼索斯对小动物没什么同情心,但对于这片土地,还是有着深沉的热爱的,看着西瑞克斯这么糟蹋他珍爱的绿色植被,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西瑞克斯,其实克吕蒂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视林苗还跛着脚的事实,狄俄尼索斯恳切地这么说道,“所以,捕鸟什么的,真的没有必要……”
“怎么会!”西瑞克斯的语气非常之不赞同,她皱着眉看了还蔫蔫躺在床上的林苗,根本不相信狄俄尼索斯的说辞,“你看她现在还站都站不起来!”
狄俄尼索斯朝林苗使了个眼色,林苗顿时鲤鱼打挺滚了起来,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地望着她,就好像刚刚吃完了一瓶盖中盖!喝过了两盒脑白金!神清气爽精神好!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她神采奕奕地展示着自己完好的跛脚,用事实佐证着狄俄尼索斯的话。
看到精神焕发的林苗,在铁证面前,西瑞克斯只能叹了口气,勉勉强强松了口,很不情愿地道:“那好吧……我最近就不抓鸟了。”
听到她这么说,狄俄尼索斯和林苗同时舒了口气。
西瑞克斯很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她抓起桌子上的狼牙棍,默默地把刺往里面摁,动作之凶残让林苗回忆起了大明湖畔的容嬷嬷。
听着棍子被插得吱呀呀的声音,林苗觉得自己理解了被扎针的紫薇,突然觉得全身都好痛!
“西瑞克斯,你真的不考虑换个武器吗?”林苗坐在床边,看着她把刺一根根辛苦地往上按,感觉真心费解,为什么西瑞克斯一个娇弱妹子会喜欢这么残暴的武器!
林苗想了想西瑞克斯在神殿里满地乱跑,举着棍子追打那些手无寸铁的小动物的场景,默默地抹了抹汗。突然觉得,也许西瑞克斯一点都不娇弱,她的本质就是一个残暴的妹子……
她脑子里还在各种跑火车,狄俄尼索斯早就已经将话题跳到了更深沉更有内涵的部分,配合着西瑞克斯制造出来的动词打次的声音,他保持着一贯的笑容,虽然看着有点可笑:“冥王这两日都在炉边女神那里,你不去看看吗?”
林苗刚刚想回答,就被西瑞克斯不高兴地岔断了:“克吕蒂在生病哎,为什么还要专程过去看他?他过来看克吕蒂才对吧。”
“哈迪斯大人事情那么多,肯定没有时间啦,”林苗傻笑两下,非常乐观地为哈迪斯开脱,“其实前几天我就想过去了,不过脚一直没有好才没有去……”
太狗腿了!西瑞克斯斜视着她,又在棍子上狠狠扎了一针。
“现在去吗?恐怕有些晚了吧。”狄俄尼索斯考虑的问题永远都是那么实际,他看了看外面的斜阳,苦笑着指了指门口,“不如明天再去吧?”
看着将落的夕阳,林苗也有点犹豫了,不过她更犹豫的是另一件事:“我拖到第三天再去……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态度很随便啊?”
“这个……”狄俄尼索斯笑得有点尴尬,主要是他不太能理解林苗少女的想法,“我觉得没关系吧?”
“算了,还是今天去吧!”林苗坦然地无视了狄俄尼索斯的意见,左手握拳往右掌一砸,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反正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晚上跑出去居然还想着回来……狄俄尼索斯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深深地觉得她真的是毫无前途。
相反,西瑞克斯这次举双手双脚赞成,她积极主动地承担起替林苗带路的工作,强烈要求跟她一起去!
“你不是还要在这里弄这个吗?”林苗指了指她手上的棍子,感觉西瑞克斯的态度非常奇怪。
西瑞克斯严肃地与她对视,回答了她的疑问:“我觉得握的地方有点磨手,打起来非常费力……刚好和你一块去那边找其他女仙问问,炉边女神那边像我一样爱好武器制造的貌似也不少。”
林苗被她搞发明创造的热情打动了,二话不说站起了身,拉住了她的手:“让我们朝着太阳奔跑吧!”
对比她的激动,西瑞克斯只是淡定地拍掉了她的手,默默拎起了自己的东西,起身直接走了出去,林苗跟狄俄尼索斯挥手打了个招呼,马上欢快地滚了起来,在腿伤的作用下蹦蹦跳跳地跟了出去。
碍于林苗不怎么争气的脚,西瑞克斯自觉降低了速度,边走边和她说话。在路上林苗从西瑞克斯口中得知,赫斯提作为炉边女神,居住的地方并非在奥林匹斯的中心,与之相反,她的住所是诸神中最偏远的。
“可她不是神王的长姊吗?”林苗再次被这混乱的体系搞糊涂了,“照身份来看,她应该是除了神后以外地位最高的女神吧?”
“是这样说没错。”西瑞克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对她勤于思考的态度非常满意,“但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她是奥林匹斯中最温和的一位,自愿远离无尽的宴飨,顺便一说,她也是所有神中和冥王关系最好的一位,要抱大腿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林苗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把她的话默念了一遍。搞好关系什么的,当然是必须的!
她又掂着脚跟着西瑞克斯走了几步,可算是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与奥林匹斯常见的大门紧闭不同,这里的殿门是大敞的,而就在她们准备往里进的时候,也恰好从里面走出了个人来。
“是您啊。”林苗望着那人,有些惊讶地轻声叫了出来,可她还没说话,出来的人已经先笑着开了口,“冥王大人刚刚出去,您是来找他的吗?”
这位女仙,正是前几日替林苗看伤的那一位。
“您好!”被她说中来意,林苗也赶紧给她打了个招呼,“我是来找哈迪斯大人的,他不在吗?”
“嗯,”女仙含笑点头,抱紧了怀中的酒罐,“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在这里先等等。”
“好的好的!”林苗也不想白跑一趟,忙不迭地点头,有点不安地揪了揪裙边,“麻烦您了!”
“并没有什么麻烦的。”女仙转过身把她们引到了宫殿里面,笑容如同曙色一般温暖,她看了看旁边的西瑞克斯,客气地问了她的来意,“您也是来找冥王大人的吗?”
西瑞克斯摆了摆手,指着林苗,事不关己地道:“我只是顺路过来的。”
女仙了然地点头,对着林苗指了指远处水声淙淙的小喷泉:“那我先带着这位女仙去大厅,您在这边先等一下可以吗?”
林苗完全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她,非常配合地一蹦一跳就往小喷泉那边挪去:“嗯,好的!”
女仙有些感谢地看了她一眼,又把怀中的酒罐往上掂了掂,就带着西瑞克斯先走了,林苗坐在喷泉旁边看着她俩走远,平心静气等着女仙回来,可是她等了好半天,等得天都黑了,这人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别说这女仙,就连西瑞克斯也不见了。
赫斯提的生活非常简朴,这直接导致了林苗在这里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眼见得天越来越黑,再等下去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林苗也不敢再一直等下去了。
她揉了揉坐得发麻的腿,准备往之前西瑞克斯她们离开的方向看看。
月光下草木濛濛,有种烟熏雾绕之美,林苗顺着她们走过的路走去,却是越绕越远,越走越晕,等她走得晕头转向,想往回返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小湖旁。
搁在她和小湖之间的是丛丛花草,她踏过草坪,凑近了几步,走到了湖的近旁,站在湖边远望。
湖面倒映着月亮的碎光,如同嵌了钻的镜子一般澄清透亮,天是深蓝,水是深蓝,在宝蓝色之间,摇荡着的清清冷冷的银月,真如飘落在眼前的一条缎带,划过眼帘的一道亮色的闪光。只是相比于那样易逝的美,摆在眼前的更加长久,也更加阔大。
也许美丽的景色是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的,不必求大,不必求远,也许只是会心一触,眨眼间花草虫鱼天地悠悠都近在眼前了。
林苗一时间很难形容心中的感受,只是觉得有种微不可言的心思在胸中鼓荡,可是口中却像是含了枚橄榄一般,又让她把心中的话咽下,让她不由生出些妙处难说的懊恼。
一时间她也不急着找路了,只是什么也不想得站在湖边。远离了人群,远离了喧嚣,甚至远离了思维,远离了思考,她好像下一秒就能变成一只撑着伞的小蘑菇,蹲在大树脚,等待着风吹雨洒。
就在她沉醉在幻想中不可自拔地时候,一大块阴影笼罩了她,小蘑菇顿时有了遭人毒手的危险!她一意识到有可能被人拔了炖汤,立马回归现实跳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
夜色之下林苗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她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哈迪斯大人?”
他的容颜清冷。他的目光悠远。他的身姿挺秀。他的神态安然。
他抬起的眼,在月下竟有着与平时不同的不可思议的变幻。
林苗看着他异色的眼睛,突然觉得,心跳慢了一拍。
40原来这是预告白
“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林苗本想上前两步去跟他说话,但是她一抬腿就觉得脚上一痛,为自己难看蹩脚的姿势偷偷红了脸。她羞惭无地地收回了脚,讷讷地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我以为您还没有回来。”
哈迪斯站在那里,默然地看着她,让她一时间舌头发麻,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我是来找您的,因为之前腿没有好,所以来迟了,我……”
“我知道。”哈迪斯瞥过了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摁掉了上面晃来晃去的呆毛。
林苗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哈迪斯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修长莹白的手指停顿在她的眼前,她一瞬间心脏砰砰砰砰地在胸腔里翻滚撞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您……”
她有点羞涩地低着头,心中温柔涌动,就在她还在自我陶醉的时候,哈迪斯的手再一次抬起,又摁了下来。
……哎?
林苗不解地微微抬了抬头,刚好看到了头上一小撮被摁下来的翘毛。
哈迪斯的手抬起来,她的头发跟着一起翘了起来,他的手压下去,她的头发又跟着趴下去,翘起来,趴下去,翘起来,趴下去……她的眼睛转上转下,感觉很有点变斗鸡眼的趋势。
“怎么了?”哈迪斯一边玩她的呆毛,一边看着她两只眼睛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直到汇聚到了一个点上。
“我有点晕……”高度的集中精力实在( 〖希腊神话〗原来我是向日葵啊 http://www.xlawen.org/kan/3428/ )
林苗看得嗔目结舌,不明白这群鸟逃难似的举动究竟是为何而来。
她踩在草坪上,非常敏感地意识到情况有变,估计坐不下去了,立刻凝神变出了一双鞋,准备走远些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把鞋放在地上,就在自己准备穿上的时候,突然身上打了个寒战,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自从穿过来以后,她的预感基本上百试百灵,所以她不敢大意,马上就抬起了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眼睛。
这双眼嗜杀而暴虐,气质狂放,神气邪魅,和她看过的任何一双眼都不同,她的内心震动、心跳加速,终于忍不住爆出了青筋……艾玛这头猪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林苗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它一番,默默地和它对峙了一会,然后趁着它还在凝神细思的时候,头也不回小清新也不扮撒腿就跑了!
太可怕了!为什么这头猪身上会有这么多刺!为什么这个地方会突然冒出来一头野猪!赶快来个人把它栓走啊!
听着后面沉重的蹄声,林苗潜能顿时全被激发了出来,虽然赤着脚,但她的速度依然没有丝毫降低!她在内心叫苦不迭,暗悔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倒霉地方,她虽然力能扛鼎拔树,但是还没有练成少林绝学金钟罩铁布衫,她身上还是肉长的还是会怕痛的啊!
她得空往回觑了一眼,顿时虎躯一震跑得更快了,刚刚那头猪身上的刺明明还是趴着的,怎么才过了几分钟就全竖起来了!
林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那刺的长度,自己替自己抹了把泪,要是被它戳一下,估计她也不用哈迪斯接就可以直接回冥府了。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回头一看,那头猪依然锲而不舍地跟在她的后面,而且还有越赶越近的趋势,她在心中思索着解决之法,估摸着是甩不脱它,不能再这么在这么跑下去了。
阿佛洛狄忒为了替她营造出一个空灵迷离的氛围,专门挑了一个几年都没神来一次的犄角旮旯,要是她想跑到神殿求助,恐怕还没到半路就要被这只刺猪扎死了。
想到这么难看的死法,林苗打了个哆嗦,攒紧了拳,回望了那头还在欢快奔跑着的野猪,决定用最人道的方法弄死它。
面对这么狰狞的长相,她实在是很难生出怜悯之心,她有些惭愧地向动物保护组织说了声抱歉,准备造福一下奥林匹斯大众,为保护大家的生命安全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
打定主意,林苗手一晃变出一个大叉子,迅速地转过了身子,开始和刺猪对望。
那只猪见她停了,马上心有灵犀地定住了蹄子,曲着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她。林苗两只手将叉子握紧,心里狂跳不止,但是她一点痕迹也不敢露,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等待着它的进攻。
豪猪全身的刺竖着,坚硬而锐利,约有几十厘米那么长,非常触目惊心,林苗绝望地看着它身上密密麻麻箭一般的硬刺,痛苦地意识到,想要干掉它,起码要把它掀翻,还要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戳爆它的肚子。
这简直太难了!林苗快速地躲开它挟带风雷的一扑,欲哭无泪地捕捉着它的弱点,想要赶快结束这场战斗。
她刚刚闪开,就看着刺猪再一次向自己扑了过来,它的身体笨重,蹄子笨拙地踩在地上,但是力道却十分惊人,林苗近距离比较了下叉子的锐度和它身上刺的坚硬程度,顿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她一咬牙找了个空子,好像扎筷子一样,对准豪猪的头部狠狠地将叉子插了下去,她手下的极狠,野猪顿时嚎叫起来,甩着尾巴开始更加狂暴地冲她撞了过去。
林苗心一横也顾不上畏缩,用了半秒钟时间回顾了黄飞鸿少林寺方世玉霍元甲无数个励志大片,暗示自己是个武林高手!在野猪怒撞之际,她顿时气冲斗牛,马上很快地变出了个长棍,对着野猪头就狠狠地敲了下去。
这一棍开天辟地!这一棍惊天动地!这一棍打出了精神骨!这一棍打出了志气!林苗在内心给自己来了段男儿当自强的配音,一时间感觉自己高大了很多。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被反作用力震得有点发麻,但是她丝毫不敢松懈,依然仔细地观察着豪猪的变化。
这一棍明显打得它有些头晕眼花,动作也慢了下来。对方选手受到了重击!对方选手反应慢下来了!对方选手要倒下了!要倒了!要倒了!
林苗看准机会,回想着自己以前玩打松鼠游戏的诀窍,不去管野猪身上那些硬刺,只是一个劲地把棍子往它脑门上招呼。她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棍,那头野猪终于有了撑不住的迹象。
林苗看在眼里,心中一喜,正准备好好再来个最后一棍,结束它短暂的一生,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耳边响过一声尖啸,那头猪就插着只箭倒了下去。
看到豪猪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林苗终于松了口气,她伸出手腕抹了抹脸上的汗,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响起,但林苗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等到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疲倦地抬了抬眼。
来人的右手持着银色的长弓,褐色的长发荡在胸前,她的肤色如同月光皎洁,眸光如同牡鹿般明亮,她身形修长健美,就像是绷紧了的弓一样。
“你是哪里的女仙,怎么会在这里?”这位女神挽起弓又在那头猪的身上补了一箭,同时向林苗开了口。
她的话跟人一样简明,林苗虽然没有与她目光相对,却也能感受到她话中的不满和责问。
林苗有些狼狈地抹开了鬓边的碎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我是冥府的……女仙,误入到这里的。”
她没好意思说是自己专门找的地方,打了个马虎眼搪塞了过去,褐发的女神只是将弓重新提在手上,就转身离开了:“不要在奥林匹斯乱走,小心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她话虽然不冷不热,林苗却能听出她话中的好意,林苗有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早就已经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发了会呆,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觉得还是赶快回之前的地方比较好,可她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是西瑞克斯的,另外一张……林苗借着擦汗的动作将头低了下去,不忍再看。
五味陈杂,她一时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因为就在她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居然和哈迪斯碰面了!
因为她刚刚凶残暴虐残杀野猪的场景,很可能已经被哈迪斯看到了!
因为她刚想要真诚的、严肃的、理性的向他们解释一下,告诉他们这一切其实只是一个意外的时候,她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嘤嘤嘤她明明就没靠近过那只猪,它身上的刺究竟是什么时候扎上去的!
看着血迹斑斑的脚,林苗欲哭无泪,默默地在心里发下了重誓——就算是穿露胸装,她下回也再不敢不穿鞋了!
38原来这是新发明
……好狼狈。
林苗手掌撑在地上,正在思考究竟该如何挽救一下。
也许她应该尖叫一声,娇柔无依地晕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她应该若无其事地拍拍手站起来,像个壮士一样,气盖山河地扔下一句“好一只畜生,可算是死在了我手里!”
也许她应该热情大方地迎上去,用并不宽广的胸怀温暖他们,安慰他们因为看到这暴力血腥画面而受到冲击的心灵。
这都是极好极好的,可是她偏不喜欢。
不管选哪一条,她在哈迪斯心里凶残暴虐女汉子的形象都无法扭转不能挽回了啊!
她无助而又彷徨,彷徨而又忧伤。她在原地迟疑两秒,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的亲密的战友、无间的同伴。
与此同时,西瑞克斯正在用目光谴责着她、质问着她——十拿九稳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搞砸的!
林苗抽了抽鼻子,心里万分凄凉——她也很想知道,那头猪究竟是从哪个萝卜坑里跳出来的能不能再把它塞回去……
西瑞克斯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还是很义气地上来帮林苗救场,她快步跑到林苗跟前,用身子挡在林苗的面前,目光深沉,右手快速地把她扎在脚上的刺狠狠按了下去。
……救命!
脚被硬刺狠狠扎中,顿时伤上加伤血流如注,林苗皱着脸沉痛的看了看她看起来几乎就像是要残废了的脚,简直惨不忍睹!林苗痛得差点飙泪,她一咬牙忍住惨叫,抖着唇热泪盈眶地望着西瑞克斯,一双眼霎时变成了圈圈,哀怨地盯住了她。
西瑞克斯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手下重了,一时也有些讪讪,不过她马上就用眼神解释了自己的目的,意图获得林苗的共鸣。
林苗看着她转来转去的眼睛,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直到西瑞克斯被她的愚钝打败了,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低声说了出来:“装得严重点!让冥王把你抱回去!”
好……好机智!林苗顿时了悟了,为西瑞克斯随机应变的才能而折服,她看着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无比的认同西瑞克斯的看法,她的脚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能自己走回去呢!不能啊!
她顿时决定厚颜无耻地配合一下西瑞克斯,博取哈迪斯的同情!
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要叫几声应一应景的,但是林苗实在没有经验,她皱着眉憋红了脸死活也开不了口叫不出来,一旁的西瑞克斯看得火烧眉毛,终于狠下心在她大腿上死死拧了一把,一下子就让她顺顺利利喊出了声。
痛痛痛痛痛!
这一下很有效果,林苗不仅分外凄惨地哀叫了出来,眼中还聚拢了几滴泪水,看着非常悲苦,很有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神韵。她一下子抓住了诀窍,在心里给自己加上了配音:谁来买我的火柴……谁来买我的火柴吧……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北风飘摇,很适时地表现了心中的苦情。
也就在这时,哈迪斯走到了她的面前。
“脚怎么样?”他低下头,黑色的长发垂在林苗的眼前,他的模样依然冷淡,但是话里却有微不可见的关心。林苗有些受宠若惊,一下子就把之前和西瑞克斯说好的话抛到了脑后,努力忽略掉脚上传来的痛感,挺起胸使劲摇头,“还好!一点都不痛!”
西瑞克斯一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一听到她开口,顿时绝望地扭过了头。
虽然听她说了没事,但哈迪斯依然低下了身替她看了看伤口,看着那一片红,林苗的话实在可信性不大:“真的没事?”
“没事!”林苗扬起脸,豪气冲天地把脚上的刺拔了,脸上的笑容开朗极了,“这根本就不算伤!根本就不影响什么!我现在就可以一口气跑回去!”
西瑞克斯在后面死命拧她,示意她剧本拿错了台词不对啊!可是她的心情还在为哈迪斯的问候而激荡,根本就没注意到一脸狰狞扭曲的西瑞克斯。
“恐怕不行吧。”哈迪斯微微摇了摇头,林苗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就把墨色的眼睛投在了西瑞克斯身上,“还是让她扶着你吧。”
林苗僵硬地扭头对上了西瑞克斯阴森的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出现了偏差。她顿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根本没有吸取之前无数次嘴快的教训!但是前后矛盾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她只能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回答在一旁等着的哈迪斯:“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西瑞克斯的脸了,因为西瑞克斯加在她腰上的力度已经很好地表达了她的心情……
最后的结果实在是令人悲伤。
本来在勇斗野猪之后,林苗还是可以自力更生的,但是西瑞克斯为了她的幸福,使出了吃奶的劲一口气扎下去,她就只能一秒变残障了,在这种情况下,让她自己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她的小伙伴西瑞克斯只能负担起了照拂她的重任,把她扛到了背上。
好不容易到了原先停放秋千的地方,坐上了哈迪斯的马车,可还没走几分钟哈迪斯就临时被路过的炉边女神的侍女叫走了,可怜的西瑞克斯只能再次背起了甲级伤残的林苗,一步步驮着她回了酒神殿。
虽然在这一路上林苗很殷勤谄媚地给她打扇唱歌讲笑话,但是西瑞克斯直到回了宫殿仍然瞪着一双死鱼眼,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林苗自觉犯了错误,很知趣地滚到床上养伤去了,同时开始了深刻而又严肃的反省。在这一过程中,她每隔两三秒就要瞄一瞄坐在旁边生闷气的西瑞克斯,心里万分羞惭。
就在她第一百二十七次偷瞄西瑞克斯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声轻唤打断了,她以为是西瑞克斯要开始训话了,马上惊惶地收回了目光。
“您就是克吕蒂吗?”幸好她的猜想并未成真。说话的是一个面目祥和的女子,她眉眼温柔,气质温柔敦厚,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克吕蒂,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我是赫斯提大人身边的女仙。”
“您好!”在奥林匹斯,这样温和的女仙是很少见的,林苗看着她这样亲近的举动,心里顿时对她的好感骤增,林苗坐起身子,想要站起来迎接她,可是却不小心绊了一跤,多亏西瑞克斯手快才没栽到地上。虽然她一站稳西瑞克斯就迅速的抽回了手,但是林苗心里依然有点小高兴,毕竟西瑞克斯这么一直傲娇下去,她呆在旁边也是很痛苦的啊!
了却了一桩心事,林苗语气轻快,对赫斯提的侍女绽开了微笑:“我就是克吕蒂,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女仙温文有礼地向她侧了侧头,将目光落在了林苗的脚上,她语调轻柔和缓,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您的伤看着并不很好呢,我是来替您看伤的。”
“看伤?”林苗瞅了瞅自己的脚,有点不太明白。她被扎的地方只是看着恐怖,但是回来检查一下,发现其实并不很严重,只是痛得厉害,所以她也没有生出什么看医生的想法,只是准备多吃几个猪蹄,给自己好好补补。
“是冥王大人让我来的。”看她有些不解的样子,女仙好心地替她做了解答,这位女仙坐在了她的床边,示意她将腿抬起一些,“即使是奥林匹斯的主神,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呢,有病放着不看,这可不好。”
人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苗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她动作小心地放平了腿,好让这位女仙更好地替她检查。
“那个……是哈迪斯大人叫您来的吗?”在这位女仙仔仔细细替她检查伤口的时候,林苗脑子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是的呢。”女仙低着头替她敷上了药膏,一圈圈耐心地用布条为她缠好,温声回答了林苗,她细致地做完了这些工作,又留下了一盒药膏,没忘了交代林苗,“痛的时候就请抹上吧,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很快就能好的。”
林苗将盒子捧在手里,感激地点了点头,向她道了谢,眼见得女仙要走了,她还是忍住羞涩轻声开了口:“请问……哈迪斯大人,他现在在炉边女神那里吗?”
“我竟然差点忘了!”好心的女仙轻轻敲了敲额头,有些抱歉地冲她笑了笑,“之前冥王大人交代过的,在奥林匹斯养伤好起来快得多,就让您暂时呆在这里了。”
“只有我一个人吗?”林苗有些忐忑地开口问询,生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冥王大人也会暂时留在这里。”女仙和气地微笑,这样对她说道,“过几日就是海洋女神忒提斯和英雄珀琉斯的婚礼了,也许您还能看到这场盛宴呢。”
林苗在听到她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早在心里笑开了花,等到听她把话说完的时候,林苗的脸上已经是笑逐颜开,她欢天喜地地用目光送走了这位女仙,心里充盈着喜悦和感动!哈迪斯竟然为了她的小伤延迟了回冥府的时间!她竟然还可以再和西瑞克斯呆上几天!
“西瑞克斯,我现在好激动怎么办!”林苗情绪高涨,语气激昂,拉着西瑞克斯的小手,亲切地跟她话起了家常!
面对着她的心潮澎湃,西瑞克斯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呸!”
对于林苗的反应西瑞克斯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齿!她在愤怒中再次变回了死鱼眼,毫不容情地狠狠啐了林苗一口:“你以为累死累活把你搬回来的是谁!”
自己的功劳被轻视了,西瑞克斯非常不满。
林苗很想说虽然这么说没有错,但!是!把我扎残的,难道不也是你吗……
虽然很想据理力争一下,但在西瑞克斯欲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林苗还是很识时务地选择了改口,狗腿地朝着西瑞克斯扑了过去:“当然是你啦!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我特别特别感动!”
她的情感极其充沛,声调极其高昂,总算是勉勉强强补好了西瑞克斯受到刺激的玻璃心,收获了西瑞克斯的好友卡一张:“哼……这还差不多。”
林苗吁了口气,这才又黏了上去:“刚刚那个女仙说的海洋女神……是很有名的神明吗?”
虽然已经狠狠地接受过了科普,但她的认识还是仅限于各位主神,对于这个海洋女神实在没什么了解,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女神居然要嫁给一个凡人。
这么一段日子处下来,林苗已经发现虽然神灵们在方方面面都彰显着对于凡人的宠爱,但是在骨子里,他们对于树叶一般脆弱而又短暂的凡人,还是有些蔑视的,如果这位海洋女神真是一个高阶的神明,怎么会自愿嫁给一个普通人呢?
“海洋女神啊……”西瑞克斯跟上她跳跃的思路,慢慢给她解释起来,“说起来她也确实算得上身份高贵了。”
“嗯?”听到她这么说,林苗更加好奇了。
“只是她虽然身份显耀,却是没有神敢与她成婚的。”西瑞克斯摇了摇头,口气也有些感慨,“有预言说她生下的儿子将比她的丈夫更强,有哪个神敢于亲身验证这个危险的预言呢?”
这不是林苗第一次见识到预言的威力了,但是这一次给她的震撼却丝毫不比第一次小,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位女神的婚礼就是在这几天吗?”
“可不是吗,”西瑞克斯的口气中有些向往,“恐怕这就是百年内最盛大的一次宴会了。”
她说着话作势就要往外走,林苗本来还沉浸在命运的悲剧中,看到西瑞克斯要走了顿时又回归了现实。可是她的脚被包成了个小粽子动弹不得,只能放大声音叫住了西瑞克斯:“西瑞克斯,你要出去吗?”
西瑞克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你之前辛辛苦苦把那头猪打死了,就那么撂着多可惜啊,我去把它提回来,我们晚上还可以加顿餐呢。”
林苗恍然大悟,欢送她出了大门,开始期待自己晚上的红烧猪蹄。
然后她从中午等到了下午,从下午等到了黄昏,又从黄昏等到了傍晚,还是没有等到西瑞克斯。
她坐在床上,几乎望穿秋水,她感觉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耳朵尖一动,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林苗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等着自己的晚餐。
“克吕蒂!”
“西瑞克斯!”
西瑞克斯先一步喊出了她的名字,兴冲冲地冲进了房间,像是献宝一样从背后蹭的一下抽出了一个东西:“快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看着西瑞克斯手上的东西,她的表情非常奇妙。
西瑞克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古怪的脸色,积极地指着手上的宝贝,给她介绍了起来:“我在地上捡到这个棍子的时候刚好看到有根刺扎到了上面,你能想象吗?简直就是太神奇了!我在地上捡了一下午的刺把它们全都插到了棍子上,就像这样……你看,有没有觉得杀伤力大了很多?”
她兴奋地举着棍子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为自己的发明创造而自豪,林苗一脸瘫然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她手上拿着的明明就是一个狼牙棒……
……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林苗看着那被戳成筛子的少林棍,突然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了中西文化的融合。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微笑着问出了困扰了她一个下午的问题:“西瑞克斯,那头猪我们今天怎么吃啊?”
“猪?”西瑞克斯舞动狼牙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把棍子调了个头撑在了地上,表情非常淡定,“啊,我就说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把它忘了啊。”
“忘……忘了?!”林苗痛心疾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
西瑞克斯弯下腰紧了紧棍子上的刺,语气非常之从容:“我捡了一下午的刺哪还记得什么猪啊,我发明的这个新的武器可比那个重要多了啊!”
新的武器……
重要得多……
这两句话在林苗的脑中盘旋不去。听到这一噩耗,她的心止不住狂跳,她的手忍不住颤抖,什么双节棍狼牙棒想要多少她都可以变出多少啊!居然就为了这个,为了这个……
她的冰糖肘子红烧猪蹄啊!
39原来这是午夜场
没有了补脚的猪蹄,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替代——比如鸡腿,再比如鸟翅膀。
在林苗断腿的这几天,酒神殿实在是鸡飞狗跳。西瑞克斯为了补偿她打了水漂的猪蹄,同时也为了试验自己新武器的威力,对酒神殿里的各种小动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杀。因为狼牙棒上的刺扎的不够结实,那些小鸡小鸟往往不能一击必杀,反而被戳的到处是血嗷嗷直叫,在神殿里撅着屁股洒泪裸奔。看着因为自己而造成的一地鸟毛的惨痛景象,林苗实在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于心不忍。
比她更痛心的是狄俄尼索斯,因为就在西瑞克斯做实验的两天中,她已经打翻了好几个葡萄架,踩烂了无数条葡萄藤,汁液横飞惨遭毒手的小葡萄更是数不胜数,狄俄尼索斯对小动物没什么同情心,但对于这片土地,还是有着深沉的热爱的,看着西瑞克斯这么糟蹋他珍爱的绿色植被,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西瑞克斯,其实克吕蒂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视林苗还跛着脚的事实,狄俄尼索斯恳切地这么说道,“所以,捕鸟什么的,真的没有必要……”
“怎么会!”西瑞克斯的语气非常之不赞同,她皱着眉看了还蔫蔫躺在床上的林苗,根本不相信狄俄尼索斯的说辞,“你看她现在还站都站不起来!”
狄俄尼索斯朝林苗使了个眼色,林苗顿时鲤鱼打挺滚了起来,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地望着她,就好像刚刚吃完了一瓶盖中盖!喝过了两盒脑白金!神清气爽精神好!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她神采奕奕地展示着自己完好的跛脚,用事实佐证着狄俄尼索斯的话。
看到精神焕发的林苗,在铁证面前,西瑞克斯只能叹了口气,勉勉强强松了口,很不情愿地道:“那好吧……我最近就不抓鸟了。”
听到她这么说,狄俄尼索斯和林苗同时舒了口气。
西瑞克斯很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她抓起桌子上的狼牙棍,默默地把刺往里面摁,动作之凶残让林苗回忆起了大明湖畔的容嬷嬷。
听着棍子被插得吱呀呀的声音,林苗觉得自己理解了被扎针的紫薇,突然觉得全身都好痛!
“西瑞克斯,你真的不考虑换个武器吗?”林苗坐在床边,看着她把刺一根根辛苦地往上按,感觉真心费解,为什么西瑞克斯一个娇弱妹子会喜欢这么残暴的武器!
林苗想了想西瑞克斯在神殿里满地乱跑,举着棍子追打那些手无寸铁的小动物的场景,默默地抹了抹汗。突然觉得,也许西瑞克斯一点都不娇弱,她的本质就是一个残暴的妹子……
她脑子里还在各种跑火车,狄俄尼索斯早就已经将话题跳到了更深沉更有内涵的部分,配合着西瑞克斯制造出来的动词打次的声音,他保持着一贯的笑容,虽然看着有点可笑:“冥王这两日都在炉边女神那里,你不去看看吗?”
林苗刚刚想回答,就被西瑞克斯不高兴地岔断了:“克吕蒂在生病哎,为什么还要专程过去看他?他过来看克吕蒂才对吧。”
“哈迪斯大人事情那么多,肯定没有时间啦,”林苗傻笑两下,非常乐观地为哈迪斯开脱,“其实前几天我就想过去了,不过脚一直没有好才没有去……”
太狗腿了!西瑞克斯斜视着她,又在棍子上狠狠扎了一针。
“现在去吗?恐怕有些晚了吧。”狄俄尼索斯考虑的问题永远都是那么实际,他看了看外面的斜阳,苦笑着指了指门口,“不如明天再去吧?”
看着将落的夕阳,林苗也有点犹豫了,不过她更犹豫的是另一件事:“我拖到第三天再去……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态度很随便啊?”
“这个……”狄俄尼索斯笑得有点尴尬,主要是他不太能理解林苗少女的想法,“我觉得没关系吧?”
“算了,还是今天去吧!”林苗坦然地无视了狄俄尼索斯的意见,左手握拳往右掌一砸,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反正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晚上跑出去居然还想着回来……狄俄尼索斯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深深地觉得她真的是毫无前途。
相反,西瑞克斯这次举双手双脚赞成,她积极主动地承担起替林苗带路的工作,强烈要求跟她一起去!
“你不是还要在这里弄这个吗?”林苗指了指她手上的棍子,感觉西瑞克斯的态度非常奇怪。
西瑞克斯严肃地与她对视,回答了她的疑问:“我觉得握的地方有点磨手,打起来非常费力……刚好和你一块去那边找其他女仙问问,炉边女神那边像我一样爱好武器制造的貌似也不少。”
林苗被她搞发明创造的热情打动了,二话不说站起了身,拉住了她的手:“让我们朝着太阳奔跑吧!”
对比她的激动,西瑞克斯只是淡定地拍掉了她的手,默默拎起了自己的东西,起身直接走了出去,林苗跟狄俄尼索斯挥手打了个招呼,马上欢快地滚了起来,在腿伤的作用下蹦蹦跳跳地跟了出去。
碍于林苗不怎么争气的脚,西瑞克斯自觉降低了速度,边走边和她说话。在路上林苗从西瑞克斯口中得知,赫斯提作为炉边女神,居住的地方并非在奥林匹斯的中心,与之相反,她的住所是诸神中最偏远的。
“可她不是神王的长姊吗?”林苗再次被这混乱的体系搞糊涂了,“照身份来看,她应该是除了神后以外地位最高的女神吧?”
“是这样说没错。”西瑞克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对她勤于思考的态度非常满意,“但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她是奥林匹斯中最温和的一位,自愿远离无尽的宴飨,顺便一说,她也是所有神中和冥王关系最好的一位,要抱大腿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林苗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把她的话默念了一遍。搞好关系什么的,当然是必须的!
她又掂着脚跟着西瑞克斯走了几步,可算是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与奥林匹斯常见的大门紧闭不同,这里的殿门是大敞的,而就在她们准备往里进的时候,也恰好从里面走出了个人来。
“是您啊。”林苗望着那人,有些惊讶地轻声叫了出来,可她还没说话,出来的人已经先笑着开了口,“冥王大人刚刚出去,您是来找他的吗?”
这位女仙,正是前几日替林苗看伤的那一位。
“您好!”被她说中来意,林苗也赶紧给她打了个招呼,“我是来找哈迪斯大人的,他不在吗?”
“嗯,”女仙含笑点头,抱紧了怀中的酒罐,“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在这里先等等。”
“好的好的!”林苗也不想白跑一趟,忙不迭地点头,有点不安地揪了揪裙边,“麻烦您了!”
“并没有什么麻烦的。”女仙转过身把她们引到了宫殿里面,笑容如同曙色一般温暖,她看了看旁边的西瑞克斯,客气地问了她的来意,“您也是来找冥王大人的吗?”
西瑞克斯摆了摆手,指着林苗,事不关己地道:“我只是顺路过来的。”
女仙了然地点头,对着林苗指了指远处水声淙淙的小喷泉:“那我先带着这位女仙去大厅,您在这边先等一下可以吗?”
林苗完全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她,非常配合地一蹦一跳就往小喷泉那边挪去:“嗯,好的!”
女仙有些感谢地看了她一眼,又把怀中的酒罐往上掂了掂,就带着西瑞克斯先走了,林苗坐在喷泉旁边看着她俩走远,平心静气等着女仙回来,可是她等了好半天,等得天都黑了,这人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别说这女仙,就连西瑞克斯也不见了。
赫斯提的生活非常简朴,这直接导致了林苗在这里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眼见得天越来越黑,再等下去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林苗也不敢再一直等下去了。
她揉了揉坐得发麻的腿,准备往之前西瑞克斯她们离开的方向看看。
月光下草木濛濛,有种烟熏雾绕之美,林苗顺着她们走过的路走去,却是越绕越远,越走越晕,等她走得晕头转向,想往回返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小湖旁。
搁在她和小湖之间的是丛丛花草,她踏过草坪,凑近了几步,走到了湖的近旁,站在湖边远望。
湖面倒映着月亮的碎光,如同嵌了钻的镜子一般澄清透亮,天是深蓝,水是深蓝,在宝蓝色之间,摇荡着的清清冷冷的银月,真如飘落在眼前的一条缎带,划过眼帘的一道亮色的闪光。只是相比于那样易逝的美,摆在眼前的更加长久,也更加阔大。
也许美丽的景色是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的,不必求大,不必求远,也许只是会心一触,眨眼间花草虫鱼天地悠悠都近在眼前了。
林苗一时间很难形容心中的感受,只是觉得有种微不可言的心思在胸中鼓荡,可是口中却像是含了枚橄榄一般,又让她把心中的话咽下,让她不由生出些妙处难说的懊恼。
一时间她也不急着找路了,只是什么也不想得站在湖边。远离了人群,远离了喧嚣,甚至远离了思维,远离了思考,她好像下一秒就能变成一只撑着伞的小蘑菇,蹲在大树脚,等待着风吹雨洒。
就在她沉醉在幻想中不可自拔地时候,一大块阴影笼罩了她,小蘑菇顿时有了遭人毒手的危险!她一意识到有可能被人拔了炖汤,立马回归现实跳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
夜色之下林苗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她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哈迪斯大人?”
他的容颜清冷。他的目光悠远。他的身姿挺秀。他的神态安然。
他抬起的眼,在月下竟有着与平时不同的不可思议的变幻。
林苗看着他异色的眼睛,突然觉得,心跳慢了一拍。
40原来这是预告白
“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林苗本想上前两步去跟他说话,但是她一抬腿就觉得脚上一痛,为自己难看蹩脚的姿势偷偷红了脸。她羞惭无地地收回了脚,讷讷地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我以为您还没有回来。”
哈迪斯站在那里,默然地看着她,让她一时间舌头发麻,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我是来找您的,因为之前腿没有好,所以来迟了,我……”
“我知道。”哈迪斯瞥过了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摁掉了上面晃来晃去的呆毛。
林苗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哈迪斯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修长莹白的手指停顿在她的眼前,她一瞬间心脏砰砰砰砰地在胸腔里翻滚撞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您……”
她有点羞涩地低着头,心中温柔涌动,就在她还在自我陶醉的时候,哈迪斯的手再一次抬起,又摁了下来。
……哎?
林苗不解地微微抬了抬头,刚好看到了头上一小撮被摁下来的翘毛。
哈迪斯的手抬起来,她的头发跟着一起翘了起来,他的手压下去,她的头发又跟着趴下去,翘起来,趴下去,翘起来,趴下去……她的眼睛转上转下,感觉很有点变斗鸡眼的趋势。
“怎么了?”哈迪斯一边玩她的呆毛,一边看着她两只眼睛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直到汇聚到了一个点上。
“我有点晕……”高度的集中精力实在( 〖希腊神话〗原来我是向日葵啊 http://www.xlawen.org/kan/34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