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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平安,当夜宁夭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训练依旧,战事依旧,两人继续各自忙碌着。元星的战事依旧艰难,虽然救援行动成功了,贝瓦军在仓封山依托天险的打算也被楚朔粉碎了一半,但是,北海联军以贝瓦为跳板进攻夏亚之后,就算是楚朔,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把敌人赶出去。

    而宁夭这边也遇到了些阻碍,根据最近的训练数据来看,夏亚新一代的天刃机甲好是好,但如果配备给宁家人的话,还是不够。比如说他们的一些招式,不用机甲时可以凭借极快的身体反应能力做出来,可是使用机甲时,机甲却跟不上。毕竟机甲再灵活,也是没有生命的金属,比不上人体。

    宁夭为此又投入了新一轮的机甲研究,他先去找了顾童山,然后又找来了戚言。两人听到他的问题后,先是摇头,毕竟夏亚研究出天刃也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如果有更好的设计,早给天刃换上了。宁夭也不跟他们急,他想要的改进,不是机甲全面的改进,而是根据宁家人特殊的身体素质,加强机甲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再舍弃掉一些不需要的。比如说,在整体不变的情况下,降低防御加强输出,大幅度提升机甲的攻击力和敏捷程度。

    戚言和顾童山听到后,眼前皆是一亮,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宁夭跟楚琛商量之后,把这段时间以来的训练数据全部提供给他们,再次召集人手进行机甲改造。

    因为这次的机甲改造不是改造全部,所以新的机甲将会是升级版的天刃,只需在原先天刃的基础上对某些功能进行提升或减弱,所以宁夭一个电话把祁连也给拉了进来。

    祁连手中的星河机甲公司是目前天刃机甲的最大生产商,楚家跟祁家强强联手,军、政、商结合,对于战时的夏亚也将多一份保障。

    不过因为时间匆忙,祁氏和军方的各项合作还在缓步开展过程中,天刃机甲也只来得及装备楚朔的第九军团,等到更多的机甲走下流水线,才能装备更多的军队。为此,祁连这些天几乎天天往生产车间跑,带着他那个有如连体婴儿一般的管家,前往各处工厂进行巡视。除去机甲这个大头外,军舰也是祁氏的一大收入来源。

    宁夭给祁连打电话的时候,祁连正在流水线上巡视,听说天刃机甲要进行改装,立刻就赶到了宁夭那里。谈完了正事,祁连也没走,留下来跟宁夭说话。

    祁大少对宁夭的肚子非常感兴趣,每次来看他都忍不住伸出一双贼手摸一摸,可以说他这个外人比楚朔这个当爹的摸得次数都多。

    今天的祁大少又在对宝宝们进行胎教了,“大毛二毛,我跟你们说,你们那个老爸就是个渣男,成天不在家,你们以后不要理他,我带你们玩儿……”

    宁夭踹他一脚,“别给我儿子取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祁连赶紧闪过,鄙夷的瞥他一眼,“怎么了,大毛二毛怎么了!这名字多接地气,多讨喜啊!”

    “那你自己干嘛不叫祁毛毛?”

    “我又不能给我自己取名儿!”祁连幽怨道。

    宁夭扶额,继而真诚建议道:“可以去改,真的。”

    “那我就改成祁莲吧。”祁连摸摸下巴,沉吟道。

    “你的毛呢?”

    祁连扬眉,下巴微抬,“在下祁莲,字毛毛,号一毛居士。”

    宁夭气定神闲的接了一句,“还有一个法号叫三毛,您老什么时候出家啊?”

    “宁妖精你个泼出去的祸水,有了男人你就忘了爹了,爹把你嫁出去的时候多伤心啊,正需要正直善良的男孩纸来抚慰我幼小的心灵,怎么能让我去祸害和尚庙呢……”

    祁大少悲痛欲绝,直感叹人心不古啊。管家斐尔站在一旁,他倒是对祁连嘴里的‘正直善良的男孩纸’比较感兴趣,呵呵。

    一整个八月,机甲改进工作与训练同步进行,随着前线的消息一条条传回,各方都加快了动作。而与此同时,夏亚南部一处军营内。

    因为战前大动员的关系,虽然南部军区的士兵没有被调去西线支援,日常的训练还是比平日加重了不少。一切以战争为前提,各级军官都卯了劲儿的训练手下的士兵。

    宁海澄作为这南部军区当中的一名军官,自然也在加紧训练。下来巡视的长官站在训练场外看了许久,走过来,欣慰的拍了拍宁海澄的肩以示鼓励。

    对于长官而言,宁海澄个人能力极其出色,虽然其他方面还有所欠缺,但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这几天他训练的有些过了,所以他适当的提醒了一下,免得宁海澄过了头。宁海澄虚心的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宁海澄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走到一处隐蔽处,那里有人在等他。

    那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面容,但看上去是个士兵模样。

    “你考虑好了吗?”那人压低了声音问。

    宁海澄紧了紧拳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难道你还在那个人担心吗?宁海澄,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你不是想复仇,你不是想夺回自己想拥有的一切,那你还犹豫什么?”

    宁海澄沉默了,良久,才又说道:“那事后宁家怎么办?”

    “他们这时候都忙着巴结宁夭,管过你吗?你还担心他们?呵,就算出了事,宁家也还有用,楚家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而且也不一定会查到宁家头上吧。等事成了,我们自然会为你和宁家提供你想要的一切,到时候,宁家会感激你的。”

    “这……”

    见宁海澄还在犹豫,那人不禁讥讽,“宁海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到底做还是不做,你得明白,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

    闻言,宁海澄低垂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狠厉,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们,我马上去通知宁流。”

    32下药

    9月初,元星与梨星的战况愈发惨烈。梨星因为靠近内6,所以损失较轻,而处于边境线最外围的元星,则成为了两军交战的中心,双方的伤亡日渐攀升。

    北海联军来势汹汹,夏亚人拼死驱敌,而作为背叛者,贝瓦在元星遭到的打击是最惨重的。夏亚人看见什么最来劲?贝瓦人可以血泪纵横的告诉你,是代表贝瓦的青色。

    贝瓦在充当了一次前锋后,其实在后续的作战中已经沦为了配角,他们只需要配合北海联军就行。然而,夏亚人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顾全大局,而他们的那位指挥官少将,总是能为夏亚的这种疯狂制定出最合理的战术。他们要报仇,然后光明正大的,报给你看。

    消息传回贝瓦国内后,所有人都集体失声了。但是在北海联军的一再催促下,贝瓦不得不二次出兵元星,没办法,谁让他们是二臣,本身投诚过去地位就低了一截。而就在这不断增兵之中,决定胜负的一战即将来临,能不能把敌人赶出夏亚国境,成败在此一举。

    而宁夭那边,机甲改进工作也进入尾声,在戚言打了鸡血似的通宵工作之下,第一辆升级版的天刃机甲即将组装完成。于是今天宁夭特地带着宁猴儿来到武器研究所,进行测验。

    因为升级版的机甲以及宁家这只王牌军目前都处于保密阶段,所以此次测验没有其余人在场。宁猴儿听说他们将拥有量身打造的特殊机甲后,一路上都兴奋的喋喋不休,讲话讲到满面红光,跟打了鸡血的戚言一见面,两人真是相见恨晚,手拉着手就往试验场冲。

    戚言想尽快知道新机甲的各项数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就将会是星际海目前攻击力最强最具杀伤力的机甲!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来来来,快来!发挥你的最大能力,好好表现!”戚言亲自把宁猴儿送进了测验场,而后回身,跟宁夭一起紧紧盯着数据屏幕。这时,祁连也来了。

    “怎么样了?”祁连插着风衣口袋,风风火火的从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了下来。

    一直专注着看数据的戚言抬起头来,比了个大拇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院士出马,绝对成功!”

    宁夭笑笑,这两人都是极度自恋,能对着镜子照半天的主,他就不跟着掺和了。祁连面含兴奋的走过来,果然跟戚言说开了,末了,又背着手大爷似的走到宁夭身边,瞅了瞅他的肚子,“我说宁妖精你就不能消停点在家里休息吗?摔着了我的干儿子怎么办?”

    宁夭偏头,眉眼一弯,嘴角轻轻勾起,“你信不信就我现在这样子,一只手也能撂翻你十次。”

    “妈蛋不带这样的,小爷我是脑力劳动者!”祁连登时炸毛毛了,随即又问:“我说,楚朔那个渣男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在外面当他的救世主,你在家里给他生孩子他到底还管不管?”

    祁大少最近骂楚朔骂得愈发流利了,反正自从楚朔去佩兰星打仗开始,祁大少就看他各种不顺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辛辛苦苦养了多少年的娃被人拐走了,结果这厮居然三天两头不着家,渣!真是太渣了!要不是打不过,祁大少一定套他一个大麻袋拖到角落里先揍一顿再说。

    祁连从不说矫情的话,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一向跟他的行事风格一样,很特立独行。宁夭有的时候反观自己从小到大做的所有决定,也许做的最正确的就是误交了祁连这个损友。

    宁夭对于祁连骂楚朔那是乐呵呵的,戚言却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对祁大少的崇拜之情愈发深厚。没办法,谁叫楚朔那种人生赢家太招仇恨了。

    结果宁猴儿测试完,兴高采烈的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三个人兀自聊得火热,竟然一个也没有在看他,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苍凉感。

    测验结束之后,祁连立刻带着改装图纸回去工厂,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投入生产。戚言嚷嚷着要去喝酒庆祝,宁猴儿积极响应了,结果被宁夭一记手刀劈在后脑勺上。

    “给我乖乖回去训练。”

    “是……”恶魔教官发话,宁猴儿哪敢不从,护着后脑勺一路小跑着钻进了飞行车。

    两人回到楚家后,正好碰上午休,宁猴儿一看不用训练,立刻撒开了欢儿跟同伴说起了新机甲的事。宁夭就转身回屋休息,没想到最近愈发嗜睡,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其他人看他没出房间,哪敢去叫他。

    宁夭揉了揉睡得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算了,就当休假半天吧,当即也不起床了,躺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晚饭是杜月蘅让人端上来的,宁夭披着衣服坐在房间里的小圆桌前面吃了。吃完正处理情报,杜月蘅就端着汤药进来了。

    宁夭闻着中药那味儿,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他喜欢甜食,最怕吃这种苦味的东西,尤其这苦还不是单纯的苦,夹杂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让人欲-仙-欲-死。关键是——这药还是宁夭自己配的,这纯粹叫自己作死。

    “喝药吧,哝,你看,今天给你准备了两颗糖。”

    听着杜月蘅这哄小孩似的口吻,宁夭无语凝噎,好不容易说‘待会儿喝’把杜月蘅打发出去了,就苦大仇深的看着那碗药。等心理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宁夭一边暗恨着楚朔,一边闭上眼端起药碗服刑。

    可是才喝第一口,宁夭便忽然顿住,面色微沉的把碗凑到鼻下仔细一闻,嘴里细细品着那药水味儿,不出几秒,脸色大变!

    糟了!这药有问题!

    与此同时,还未等宁夭有什么反应,一阵刺痛忽然从肚子里袭来,宁夭下意识的伸手捂着,但那剧痛宛如波浪一般,只增不减!只短短一瞬,宁夭的脸色就开始发白,细密的汗珠渗满了额头。

    他紧咬着牙,疼痛让他差点连喊话都喊不出来,只得把手里的碗重重的摔出,发出警示。与此同时嘴唇哆嗦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几根银针,面色一狠,飞快的插-在自己身上,以防止药效进一步发挥作用。

    瓷碗摔在地上应声碎裂,屋子里的人几乎是立刻被这异响惊动,待察觉响声是从宁夭房里传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个个色变,争先恐后的冲过来。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就在隔壁房间的杜月蘅,一进来就看见宁夭一手扶着床沿无力的倒在地上,碎片汤药撒了一地。

    “宁夭!”杜月蘅一声惊呼,马上冲过去将他扶住,而后骇然的发现宁夭身下不断的有血色渗出,整张脸苍白的过分。杜月蘅立刻便明白是出什么事了,立刻回身,厉声朝后赶来的佣人喝道:“赶快去备车!”

    “药……药里有毒……”宁夭紧紧抓着床单,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杜月蘅神色一凛,立刻改口道:“叫俞方开老爷子的车过来!快!”

    如果是被人下药,那么安全措施就必须做好,就算是去医院的路上也不能放松,杜月蘅担不起这个险。

    这时,在书房里的楚琛也赶了过来,瞧见此情此景也是大骇,连忙快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宁夭往外冲。没几分钟俞方就开着车一个甩尾急急在门口停下,接着了人直接驶上军用通道,争分夺秒的把人送到了医院。

    宁夭被送进病房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弱的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他几根银针稳住了毒素,但是已经造成的伤害却无法挽回。大出血,几乎是要人命的大出血,染红了他外面罩着的那件白衣。

    被火速召来的医生沉着脸走进了病房,他知道躺在病床上的是谁,所以如山的压力压在他的肩头,让他不敢有一丝怠慢。可是很快,他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宁夭一眼。

    这个人,竟然到现在还是清醒的,清醒的承受着这种非人的痛苦。而且,即使他脸色如此苍白,嘴唇被咬破了流下鲜血,他的眼眶里竟然干涩得一滴眼泪都没有。

    医生的眉头紧紧蹙起,而后赶紧凝神,摸一把汗,继续抢救。

    现在宁夭的情况是大出血,早产,而且是被下的药,能不能保下来,医生自己也不敢断定。然而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宁夭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之强,差点让他痛呼出声。

    “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宁夭的嗓音已经变得极其沙哑,他是清醒着的,但小腹处一阵一阵的绞痛冲击着他的神经,几次差点撑不下来。可是他不能昏过去,不能,绝对不能!

    他不要再忍受下去了,这种宛如诅咒一般的命运一直纠缠着他,一次又一次把他在乎的人从他身边夺走。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在一旁流逝的感觉,他绝对不要再经历第二次!

    绝对不要!

    宁愿清醒着去痛苦,也不要在沉睡中失去,宁夭所体会过的绝望万语不能表其一,每一次想要伸手去抓,却总是什么也抓不住。这一次,也许也一样。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楚朔站在旁边,于是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让一旁的护士忍不住眼泪滂沱。

    楚朔,我痛。

    病房外,楚家人一起等在这里,等得心急如焚。杜月蘅再精明强干,此时也不复平常的雍容大气,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楚琛和楚奉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在楚家人尽心竭力的为夏亚遮风挡雨的时候,一柄涂着剧毒的利刃就这么插进他们的肺腑。

    良久,手术中的红灯一直没有熄灭,楚奉君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却终于打破了沉默。

    “去通知楚朔吧。”

    “爸、这……”杜月蘅一惊,“可是朔儿还在前线打仗,现在通知……”

    楚奉君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微微闭上眼,说:“有些痛苦,他迟早都得经历。只有这样,才能成长。”

    杜月蘅张张嘴,想再说什么,然而楚琛握住了他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她便终于回归沉默。

    33世人皆蠢

    楚朔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又一次开战之前。指挥部的气氛是紧张而沉凝的,随着楚朔的一道道命令下达,一只又一只部队向着目的地开拔,而后便是不断的信息回馈,不断的战局推演。

    一个突如其来的紧急通话打破了气氛,副官索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拿着电话的楚朔眼里瞬间便布满了森寒杀意,整个指挥部的温度刹那间如坠冰窟。

    “索明,通令全军,交战时,如果敌军不提前投降,格杀勿论。”

    索明一惊,行军多少年,他可从来没见楚朔下过这么重的命令。不光光是索明,指挥部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惊骇光光那个电话究竟讲了什么。

    这时,楚朔的声音再度响起,“计划变更,现在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由我亲自带队。索明,你留在这里居中策应。”

    “少将!”索明急了,这第二套作战方案虽然能大大缩短作战时间取得胜果,但高机遇也意味着高风险啊。

    可楚朔一个眼神扫过来,索明接下去的话就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尼玛后脖颈凉飕飕的,到底那电话讲了什么?!索明不由神使鬼差的朝那指挥台上看去,然后立刻怔住。

    那里,指挥台上面的玻璃界面竟然已经碎了,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看得人头皮发麻……

    千叶城,军区总院。

    天刚刚破晓,手术室的灯却才暗下。祁连腾地从长椅上站起,肃着脸焦急的迎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病床。病床上的人已经满身疲惫的昏了过去,身上的衣服还染着血,衬得那脸色愈发苍白。

    “他到底怎么样了?!”祁连一手扶着病床,一手狠狠抓住医生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咬牙问道。

    医生的心都快被他吓出来了,这一晚上谁比他更煎熬?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非得心脏病不可。苦着脸,医生连忙说:“没事了,他没事!你快推他去休息吧。”

    闻言,祁连总算长抒了一口气,而后又风风火火的催促着旁边的护士赶紧把人推去病房。至于一同等在外面的楚琛夫妇,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夫妇俩对望一眼,无奈的叹口气,而后又快速拉过医生询问详情。得到医生再一次的肯定答复后,两人不禁把心放了回去,没生命危险就好,万幸。

    宁夭这一昏睡,就是十几个小时。再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只有杜月蘅候着。宁夭眨眨有些干涩的眼,艰难的抬起手遮在眼前,挡了挡头顶的灯光。

    他是被恶梦惊醒的,梦里面他又背着弟弟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手里的匕首一直滴着血。醒过来的时候脑子很乱,但他马上清醒过来,手探到小腹处,果然一片平坦。

    杜月蘅实在是累了,所以不小心在床边打了个瞌睡,但睡得很浅。忽然被异响惊醒,一睁眼就看见宁夭正挣扎着坐起来。

    “怎么了?”杜月蘅急忙扶住他。

    宁夭抓着她,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惊慌,“我的孩子呢?”

    杜月蘅眼神一软,心疼的拍拍宁夭的背,安慰道:“他们没事,都没事,你别担心。因为是早产儿,所以他们现在被放在营养箱里,等过几天就能见到了……”

    闻言,宁夭紧绷的全身终于放松下来,顺从的重新躺下。这一动,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好一阵疼痛,可算把宁夭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上——用习武之人的说法来说,他现在就是动了元气,没一段时间的修养很难恢复。但只要孩子没事,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不由看向在一旁忙碌的杜月蘅,她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此刻正一边絮叨着让他别乱动,一边打开旁边的保温瓶给宁夭盛汤喝,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回头,看见宁夭一直看着她,便笑着摸摸他的头,而后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凑到宁夭嘴边,温言道:“喝点吧,我喂你。你尝尝,一点都不苦。”

    宁夭张嘴喝下,汤暖暖的,那种暖意流淌到他心里,有种久违的感觉。杜月蘅一边喂着,一边跟他说话,见他脸上露出的那种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心酸,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叹了口气,说道:“哎……你这孩子啊,如果朔儿看到你现在这样,该有多心疼……”

    明明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被人那么残忍的对待了,却仍旧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他才不会呢……”宁夭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杜月蘅忍不住笑说:“那好,等他回来你就拿老爷子的拐杖揍他,楚家的爷们儿一向惧内,绝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两人随意说着话,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拖这次灾祸的福,更亲近了些。但他们谁也没有提下药的事,杜月蘅是怕宁夭听了难过,而宁夭表面上一点都不显山不露水似乎毫不在意,但换了祁连就会知道,宁夭的心通透着呢。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但祁连和楚家绝对已经动手了。

    而且,这件事绝对触及了宁妖精的底线,他现在越平静,就证明凶手的最终下场越惨。

    病房外的走廊上,祁连和楚奉君并排坐在长椅上,旁边还站着俞方和管家斐尔。

    “军神阁下,这件事情,你打算给个什么交代?”祁连仍旧把手插在口袋里,风衣的领子竖着,黑色长发难得的没扎,随意散在肩头。

    在祁大少眼里,人从来都没有尊卑之分,人就是人,不是猪就对了。而且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对人人敬仰的军神阁下也毫不客气。俞方倒是为此多看了他好几眼,但被祁连一个眼神回瞪过去,倒是挺尴尬。

    “你要我给你个什么交代?”楚奉君也丝毫不在意祁连的无礼,反问道。

    祁连凝眸盯着楚奉君,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神色极为认真,“这件事不能这么完了,凶手,我要看到凶手在哪里。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人是在你们楚家出的事,你们得负全责。先不说那个混蛋少将到底负过什么责任,特么我亲眼看着宁夭进的你家门,你们连个孕夫都护不好,是不是太丢脸了?你们要是做不到,我不介意自己动手。”

    “确实,这件事情我们得负全责,楚家连自己人都护不好,实在丢脸。”楚奉君说道:“不过如果你要动手,我也不介意。”

    “怎么说?”楚奉君这么说,祁连倒是很诧异,这个军神怎么那么好说话了?

    “等楚朔回来,千叶城恐怕就不会太平了。”楚奉君用指腹微微摩挲着拐杖,眼睛微眯,“你要是想先出口气,机会正好。这年头别的不多,坏人还是很多的。”

    坏人?祁连掂量着这个词,顿觉玩味。这时一旁的斐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终端机,道:“少爷,宁小川救回来了。”

    祁连点点头,站起身准备走人。但末了,又回头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祁连到底不是会气昏头的人,身在其位谋其职,楚朔是在打仗,这不是儿戏。他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但楚朔不行。

    “很快。”

    “那就好。”祁连挥挥手,终于走了。

    而就在他离开后一会会儿,楚奉君一撑拐杖站起来,看向俞方说:“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蛰伏得也够久了,准备准备出发吧。”

    “是!”俞方点头,眸子里半是兴奋,半是郑重。

    话说另外一边,祁连和斐尔两人离开了宁夭所在的顶楼,却并没有出这家医院,而是乘着电梯来到三楼,走进了一个有士兵把守着的病房。病房里宁小川手脚都裹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比宁夭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一脸阴郁,情绪很是低落。

    祁连走到床边坐下,翘了个二郎腿,“怎么,连声祁哥都不会叫了?”

    宁小川低垂着眼帘,张张嘴,但还是没说出话来。

    祁连碰见这种情况就头大,他最讨厌做的就是什么狗屁心灵导师了,“小子,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如此阴暗的,这么点你就承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混?月亮山现在已经被军队包围了,作为被扣黑锅的一方,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做的?还是你根本接受不了现实?”

    给宁夭熬安胎药的药材有一部分是月亮山才有的,所以宁夭每次都让宁小川采了拿给他。宁小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前脚去楚家送完,结果后脚就被人打晕了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被关起来的时间里,他试过逃走试过呼救,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所以苦苦支撑着,直到他被人救出,才明白,啊,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宁夭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结果一检查,问题就出在他送去的那些药材上面。而他恰好在那个时候失踪,这个黑锅就会毫无意外的砸到他头上——畏罪潜逃,看,多好的理由。

    找到他的,是祁连的人。有钱能使鬼推磨,祁连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找不到,所以军方查不到的地方,他反而知道的很清楚,地毯式搜索之下,总归会找到。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极其劣质的栽赃,先不说宁小川毫无作案动机,就说宁家还有个宁海澄,不怀疑他去怀疑别人,那不是蠢蛋是什么。

    而且更离奇的是,宁海澄在宁夭出事的当天,也从军营里神秘失踪了。这么明显,还用得着推理?至于宁海澄的不在场证明,那就是个屁,宁家里面肯定有内奸帮忙。

    如此毫无技术含量的作案直接表明,宁海澄真的是个蠢逼。当初没弄死他,祁连觉得自己比他还蠢逼。

    然后宁小川呢?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珍稀物种,是个会扶着老奶奶过马路,捡到钱会交给警察叔叔的传说中的三好青年。被自己的族人背叛陷害,身心都受到了摧残,无异于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美好信仰。哗啦啦,世界崩塌了。

    一个字,蠢;两个字,真蠢;三个字,非常蠢。

    祁连受不了了,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几趟,而后又回到床边,刚想说话,斐尔却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祁连立刻讥笑了一下,而后转向宁小川,说:“你们宁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前有宁海澄,后有宁流。军队围着月亮山,还没进去抓他呢,他倒好,自个儿吓得不轻,生病了,啧啧。都特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求着想出来看病,小爷准备去二闹月亮山,你去不去?”

    城郊,月亮山。

    月亮山下的那条公路一直通到城郊一个很有名的风景区,所以往来车辆并不少。可是今天来来往往的人都惊愕的发现,一列军车停在了月亮山山脚下,荷枪实弹的士兵把手着月亮山下的那条石径,而后一路向上,不知道守了多少人。

    这时咋回事?封山了?

    月亮山里面住着谁,普通人不知道,楚家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但是走过路过感受到的那股肃杀之气却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很快就有过路人看到,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走下车,后面一人背着一个伤病员,三人通过了士兵的把手,一路往山上去。

    乖乖,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了啊。上网一看,果然,网上也有人目睹了军队封山的事,正讨论着呢。

    而此刻,宁流的房间里,宁远山和宁流的父亲宁远清都在。两人都是一脸凝重,尤其是宁远清,看着躺在床上正发着烧的宁流,眼神已经不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

    现在月亮山被包围,尤其是宁家外面,几乎是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等于是被夏亚军方端着枪杆子给软禁在这里,是生是死全凭楚家一个念头。而带来这一切的,恰恰是自己一直疼爱的儿子,这让宁远清哪里不恨。可是宁流毕竟是他儿子啊,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他……这叫他该怎么办!

    宁远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冤孽,这都是冤孽啊。

    宁流则缩在床上,惴惴不安的看着两个人,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害病害的,还是活生生吓出来的。

    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极其豪迈的踹开了。

    来人扬起手,嘴角挂着很邪气却也很冰冷的笑意,拉长了语调,说道:“哟,好久不见啊。”

    34忏悔吧,少年

    “祁连?”宁远山站起身来,皱着眉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这个时候的祁连可没有丝毫尊老爱幼的美德,大喇喇的跨进门内,却是直接略过宁远山和宁远清两人,径自往床边走去。

    祁连什么性子那两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宁远清一看他往自己儿子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拦到床前,板起脸来,“祁连,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三叔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祁连自知自己是打不过宁远清的,但祁大少最厉害的一向不是他那战斗力只有5的身手。这不,眉头一拧,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身手指向宁流,道:“你难道不知道你那好儿子干了什么事情?!他倒还真是有种,没把自己活生生吓死简直就是个奇迹!”

    宁远清被祁连说的脸上挂不住了,透出异样的红色,他气祁连,但是这时候无论什么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再一回头看看自己那个缩在被子里一声都不敢吭的儿子,宁远清的语气明显就弱了下来,“祁连,小流他从小没有妈妈,确实是我疏于管教了,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他现在也病着,你就让我同情他吗?”祁连嗤笑道:“小爷我也从小就没有老妈,怎么不见我狼心狗肺?宁夭不光没有老妈,连老爸都死了,自己弟弟都为了救这帮兔崽子没能救回来!他长残了吗?难道就他宁流一个人没了老妈就丧失到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祁连一顿骂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宁远清的脸彻底涨红了,尤其是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宁小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待得终于顺下时,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很多岁。

    宁远山暗自摇摇头,低声叹了口气,终是走过来把宁远清拨开,让他暂时别再说话。而后对上祁连,却是干涩着嗓子问了一句,“宁夭……他现在怎么样了?”

    “托你们的福,还死不了。”祁连抱着胳膊,冷冷回道。

    “那就好。”宁远山暗松一口气,如果宁夭真有事,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祁连,我也知道这件事宁流和海澄都有错,很大的错。但即使他们犯再大的错,毕竟是我们的子侄,我们不忍心看他们死,那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也不求宁夭原谅,犯下的过错我们愿意承担,只希望他能宽限几天,到时候我一定登门谢罪。”

    宁远山这人,算是祁连在宁家鲜少的看得过去的长辈,以前他觉得宁远清也还行,但最后还是栽在了自己儿子手上。祁连也知道宁远山身为家主,有他各方面的考量和苦衷,他对宁夭也一直不错,但任宁远山再怎么晓之以情,祁连还是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楚家和宁家现在的合作关系祁连也知道,宁家现在大部分年轻一辈都在楚家训练,除了宁海澄这几颗老鼠屎,其他人的品行还是可以保障的,如果能够用得上,以祁连商人的眼光来看,能用就要用。不过这恶人嘛,还是必须得有个人来做的。

    “宁伯,我知道你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包庇宁流和宁海澄,但是他们得罪了宁夭,也就等于得罪了我。我是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如果他能在我手上不死,我可以考虑给你宽限几天。楚家的老爷子开了金口,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那……你想怎么做?”宁远山迟疑了一下,祁连的手段他可拿不准。

    祁连微微一笑,“来人,把宁流给我拖出去。”

    闻言,宁远山和宁远清都是一怔,随即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但祁连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就冲进来蛮横的把宁流从床上拖了下来,一人拖一边,冷着脸就往外拽。

    “你们放开我!爸!爸你救我!大伯你快救我,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宁流惊惧的哭喊着,挣扎着,可是回头看时,宁远清和宁远山两人却都没有动作。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这会儿屋里屋外十几根枪杆子齐刷刷的对着他们,谁敢乱动绝对只有一个下场。

    “走吧,就去外面演武场上,两位也跟着一起来。”祁连说着,率先跨步走了出去。走过门口时,看到宁小川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只得转头跟斐尔说,“斐尔,看着他点。”

    演武场。

    宁流一路鬼哭狼嚎着被拖了过来,原本就在发烧的身体使不上什么劲儿,脸色本来有点病态的红,可这会儿生生被吓白了,让人看着就觉得挺可怜的。很多宁家人听到声响都围过来,士兵封山,倒没限制他们在自己家里的自由。

    一看到宁流,大家都纷纷恍然。看着他的目光有鄙视的,有( 星际之四面楚歌 http://www.xlawen.org/kan/34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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