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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面面相觑,苍白着脸孔,身如筛糠。

    翠桃在院门外,三番四次探头探脑地,脸有得色。春竹等人,唯有含恨咬牙,却奈何她不得。

    正在此时,忽闻得隐隐地木鱼声响,念了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善能医治。”

    锦执侍立院内,想如此深宅,何以听得这样真切,心中亦是稀罕。

    此时就闻,室内传出伊冷安的声音:“快去传了来。若能医好王妃,定有重谢。”

    锦执躬身领命,片刻带了位鹑衣百结,颜貌憔悴的邋遢道人进来。

    伊冷安由室内走出,问道:“道友在哪家庙里焚修?”

    道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黄牙,说道:“王爷不须多话。因闻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来医治。”

    锦执等人都忍不住,掩袖蹙眉,躲到远处。

    伊冷安上下打量一番邋遢道人,说道:“府内家眷中邪,不知你有何符水?”

    邋遢道人笑道:“符水倒是不必了。解救的关键就在你手中。”

    伊冷安抬手望去,手掌中还握着那块月牙形玉佩,愣怔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道友说的可是此物?”

    语毕,将玉佩递至邋遢道人眼前。

    那道人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魂魄已离窍,奈何阳寿未尽,阎王不收。罢,罢,罢。今日我便结这一善缘。望你好自为之。”

    遂摩挲一回,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些疯话,将之递与伊冷安,说道:“此物关系甚大,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将人安置在一洁净室内,只留贴身之人一二侍候,不可使阴人冲犯,七日后,保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说着回头便走了。

    伊冷安忙吩咐丫鬟看茶,又命锦执送谢礼。可是那道人早已出去了,哪里还有踪迹?

    伊冷安欲将陶佩玖搬与自己的正房,春竹忙进言说道:“奴婢知道王爷怜惜之意,可王妃现在身子虚弱,经不得折腾。况王妃有择席之病,换了生地方,恐睡不安稳。暖阁轩亮,不若暂且将王妃安置在暖阁,奴婢和拂叶拼死守着。王爷以为如何?”

    伊冷安想了想,不再坚持,春竹、拂叶速速铺好褥子,拍松了枕头,协助伊冷安,将陶佩玖安置在暖阁,将玉佩悬在门上。

    伊冷安也在外间亲身守着,不许别人进来。

    至晚间,陶佩玖渐渐醒来,说腹中饥饿。

    伊冷安如得了珍宝一般,脸上迅速添了光彩。

    春竹等也双手合十,高声念了声“阿弥陀佛”,旋去厨房,熬了米汤来,与陶佩玖吃了,精神见长,邪祟稍退。

    伊冷安这才放下心来,方觉得头晕脑胀,几日未曾合眼,此时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多亏有敏捷的伸手搀了,方才没有磕碰到。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地将伊冷安抬回去,安置,请医延药。好在只是太过劳累,未曾歇息好。

    大夫开了副安神药,熬好,喂了喝下。伊冷安也就沉沉睡去。

    却说陶佩玖养过七日,外人见着气色好转,纷纷替她高兴。

    可陶佩玖却发觉,自己的身体时时有冰冻般的麻木,触感在降低。表面看来并未有什么不同,可她知道自己的时日,想来不多了。

    陶佩玖醒来,也听春竹等兴高采烈地讲述伊冷安的关爱之意。

    可是此时自己身体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陶佩玖不觉得灰了心思。生出“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深深无力感。

    正思量着,伊冷安从外面“踏踏”地,快步走了进来。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没有?真没想到那个邋遢道人,倒是颇有几分神异之处。只是他踪迹飘忽,难以寻见,不得感谢。”伊冷安已坐在了炕前高背椅上,端起了丫鬟们刚捧上来的茶,非常惬意地喝了一口,随口赞了声“好茶”。

    引得众丫鬟们都笑了起来。这茶是武夷茶,虽然也是清香馥郁的好茶。可是却不是伊冷安惯常喝的“涤烦疗渴,换骨轻身”的渠江薄片。

    今次恰巧是一个不大在屋内服侍的小丫鬟,泡的茶。她没有留意这一细节,春竹正恼她,想着记下名来,稍后再调教。

    意外得了伊冷安的赞美,小丫头欢喜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众人也随之松了口气,空气也不再凝滞,流动了起来。

    伊冷安仍一无所觉地,唠叨着问,陶佩玖吃了些什么,睡得可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做去。短不短什么东西,跟下面人说一声就是了。

    半响,见陶佩玖只是低头不语,伊冷安才发觉了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

    伊冷安以为陶佩玖一时不适应,就轻咳了一声,打住了话头。

    又喝了口茶,这才“咦”了一声,诧异道:“怎么不是渠江薄片?怪了,这武夷茶怎么也好喝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蹊跷

    这次不但丫鬟婆子们笑成一团了,连陶佩玖都笑得仰倒了。

    伊冷安看到陶佩玖笑了起来,很高兴,也讪讪地笑了。

    ……

    陶佩玖身子稍安,就想着亲去感谢大公主。

    陶佩玖去花圃选了盆垂丝海棠,另将一盆嫁接的芍药花,命人搬了。乘马车,到了大驸马府中,大公主在垂花门前迎了,亲携了陶佩玖的手,细细打量,叹道:“你受苦了。怎么这般的苍白?”

    陶佩玖眼皮一跳,暗道:难道被大公主看出来?

    陶佩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生机,正在缓慢却不可逆转地流逝。为此,陶佩玖出门前特意匀了些胭脂,在脸颊上。

    陶佩玖自忖,不易被看穿。

    陶佩玖细看大公主的情形,才发现是自己多心了。大公主只是习惯性地表达关心之意。

    大公主又叹道:“那日,听闻你受苦,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恨不亲身去。”

    陶佩玖忙说道:“我醒后,听闻大公主如此关切,甚是感念。但是大公主金玉一般的人,又是双身子的人,断不可亲身涉险地。否则,让我心里如何安生?”

    大公主点头说道:“难为你体谅。好在苍天护佑,逢凶化吉。”说着,双手合十,仰天祝祷。

    侍画在后,笑道:“洛王妃大病初愈,身子虚弱;大公主又是非常时期。怎么不进到屋里,反而在风口里婆婆妈妈起来?”

    闻言,众人都笑了,大公主说道:“瞧把你伶俐的。”

    说着,也就携了手,往花厅走去。

    大公主命人将垂丝海棠和脸盆大小的芍药,搬至花厅,众人欣赏、品评一番。

    众人落了座,看了茶点。

    陶佩玖见大公主面有疲色,有些奇怪,不禁关切地问道:“大公主可是昨晚未曾睡好?”

    大公主不好意思地掩袖呵欠,泪眼汪汪地说道:“每天只是嗜睡,让你见笑了。”

    陶佩玖笑道:“有身子的人原是这样的。”

    侍画也掩袖笑着,说道:“可不是呢,原来也是嗜睡。自从安亲王妃来探望过后,说是要大公主除了进膳、出恭,其余时候都要呆在床上。大公主可是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睡呢。今日洛王妃你来了,大公主才勉力起身,如今想是又到困点儿了。”

    说着拿了件蜜合色的披风,仔细给大公主披上。

    陶佩玖听闻,紧张起来,忙问道:“太医可有按时来请平安脉?有什么嘱托吗?”

    侍画回答道:“大驸马谨慎,换了几位太医都不合心意。现在来请平安脉的,是安亲王妃介绍来的王太医。说是安亲王妃的两胎,都是这位王太医照料的。”

    大公主也笑着说道:“我这是头一胎,心里紧张地不得了。多亏了安亲王妃时常来说些孕产的事情。我见她养了白白胖胖的两个儿子,自是个有经验的。她跟我说,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多吃点儿,小孩子也长得好。如无必要,不要下床。所以这几日倒睡得越发困了。白日里,也总睡个三四个时辰。”

    陶佩玖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据太医看来,大公主的胎儿情况如何?”

    侍画忙答道:“王太医天天请平安脉,并无不妥。只嘱托不要动,只以静养为宜。”

    陶佩玖笑道:“之前恍惚听闻安亲王妃,年龄尚小,最是个活泼的性子。现在虽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可这性子确是未有丝毫改变。”

    大公主笑道:“果如你所说的,前儿还看了安亲王妃打马球,果是飒爽英姿不输男儿。”

    陶佩玖说道:“可惜我无缘一见。”

    大公主说:“不值什么?你身子好了。改日拉了你一起。”

    陶佩玖赶紧谢过,沉思良久,说道:“真是难为安亲王妃,这么活泼的性子,竟可以一趟十多个月。不,是两个十多个月。”

    大公主身边的另一大丫鬟待书,恰巧端了含消梨和切好的甜瓜过来,听了,笑着说道:“安亲王妃身边的墨菊,私下跟我讲,安亲王妃哪一次都是悄悄瞒了安亲王,肆意闲逛,白日卧床统共不过一个时辰。何曾有一日真如她说的那样,老实在床上躺着。”

    话音一落,大公主和陶佩玖面面相觑起来。

    大公主问侍画:“这话属实?”

    待书说:“奴婢不敢欺瞒,当然属实呢。墨菊可是天天提心吊胆地,替安亲王妃遮掩,生怕事发了,被安亲王乱棍打死。”

    大公主脸色有些异样,低头沉吟不语。

    待书见大公主脸色不虞,吓得赶忙跪下。

    片刻,大公主悠悠地说道:“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待书磕头说道:“都是奴婢们的私房话,墨菊待我如姐妹,我怕说了,不小心传到安亲王妃耳中,反使墨菊受罚。所以……”

    未待待书说完,大公主一掌拍在桌上,冷笑道:“你光顾得你们的姐妹情谊,却忘了你是谁府里的丫鬟。看是我素日里太宠你了,竟让你越发没了计较。如此重要的事,你都不回一声。”

    待书磕头如捣蒜,颤声说道:“大公主息怒,奴婢实不知错在哪里?请大公主明示?”

    大公主气极反笑,说道:“好个奴才。平日里见你聪明,不想竟是个傻的。你说,我原因信了安亲王妃的话,知道她都是躺在床上不动,才顺利生下孩子,我才照做的。可是现在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你说这情况重不重要,你是否应该第一时间知会我?”

    待书一听,脸色苍白。瘫坐地上,含泪说道:“奴婢知错了,险酿大错,请大公主责罚。”

    大公主冷声说道:“念你素日为人勤恳,暂且革你半年月钱,且去抄写府中规矩一百遍。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待书叩头道:“谢大公主仁慈。”话说,这般情景,主家叫了人牙子来卖了的都有,所以大公主的处罚并不重。

    闻言,早有人上前拖了待书下去。

    陶佩玖倒有些佩服大公主的雷厉风行。

    大公主对着陶佩玖笑道:“御下不严,让你见笑了。”

    陶佩玖赶忙说“哪里?”

    大公主又说道:“太医院多有妇科圣手,你入洛王府时日不短,也未见动静。不如请些太医诊治一下,如何?”

    第五十六章 下棋

    陶佩玖腾的红了脸,刚要拒绝,转念一想,就知道大公主是借着给自己诊病之名,让太医重新为她诊脉。

    一来,事情并不明朗,不好声张,借这个名头,遮人耳目;二来,也是真心为陶佩玖诊治。

    想通这些关节,陶佩玖起身,款款行礼说道:“多谢大公主垂怜。平日里,这些好太医,我是八抬大轿也请不动的。”

    一时,仆从带了大驸马的请帖,请了五六位太医院的太医前来。

    每位太医都先给大公主请了脉,都说脉象平和,胎儿稳健。嘱托大公主少思少虑,注意饮食之类的。并无一人要求大公主待在床上不能动弹的。

    大公主心里疑惑,有心开口询问,可又不想说得太过明显,一时踌躇。

    陶佩玖见了,笑着问众位太医:“我家乡都传,孕妇最忌活动,一旦有孕之人都要在床上躺足十个月,方可顺利产下胎儿。”

    话毕,坐在外间的太医们都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眼前问话的是洛王妃,不敢怠慢。

    一时,有几位太医顺次离座,一二三,摇头晃脑地罗列了十来种情况。为求稳妥,都不肯正面回答,迂回婉转地,听得陶佩玖昏头转向,不知所云。只好打断道:“众位太医,请说得通俗点儿。”

    敬坐末位的一位太医,躬身离座,朗声说道:“洛王妃所说的,要么是胎象不稳,要么是母体虚弱,有滑胎之嫌的情况,为稳妥起见,也为保胎儿,不得已为之。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母体坐不住胎,既可能是胎儿先天不足,勉强保住也是个有残疾的;也可能是母体本身患病,这样也可能影响到胎儿的健康。”

    又说道:“其实不管哪种情况,这样天天养在床上,大多数都是做着弃大保小的打算,更有甚者出现母子俱亡的情况。”

    陶佩玖暗暗点头,这位太医倒是快人快语,说得也在理。

    那太医又说道:“若是胎象平稳,在注重休息和饮食的情况下,建议有孕在身的人,多多走动,一来有利于胎儿发育,二来,胎儿不至于过大,便于生产。”

    内室,手掐帐幕,屏息静听的大公主,禁不住“啊”了一声。

    众位太医都是一惊。

    陶佩玖轻描淡写地询问道:“这位太医如何称呼?”

    那位太医赶忙回答说是:“下官姓赵。”

    陶佩玖颔首不语,该问的已经问过了。赵太医解释得也很清楚。至于如何行事,那就看大公主的主意了。

    太医都诊明大公主脉象强健有力,说明腹中是个生命力旺盛的胎儿,而大公主本身又无疾患,完全不必像病人一般的养着。

    陶佩玖顶多敲敲边鼓,稍加提点,却不能僭越。

    至于安齐王妃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跟目的,是善意还是恶意,一再建议大公主静卧不动,陶佩玖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事还是留待大公主察访了。

    几位太医没有忘了,此次名义上是给洛王妃看诊的,于是纷纷请命,为陶佩玖诊脉。

    陶佩玖自身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在太医们解决的范畴,不想为难他们,亦不愿让人知晓自身的真实情况。

    于是陶佩玖就借了大公主的一间屋子,置一帘子,将春竹的手,用帕子掩了,递与太医们诊治。诊治结果自然是平安无事,子嗣之事净待机缘,如此云云。

    陶佩玖也不在意,又与大公主闲话一会儿,见大公主心不在焉的,知她有事要处理,就告辞离去。

    几日后,宫里就给大公主送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照看一应孕期事务。另指派了先前的赵太医专门负责照料胎儿情况。大公主客客气气地,将安亲王妃指派的王太医给打发了。

    忽忽几日过去了,伊冷安几乎日日都要到梧桐苑坐坐,与陶佩玖闲话一番,表情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只是会在陶佩玖低头,转身的瞬间,眼底涌出暖暖情意。

    芸妃气得跺脚,恨不得自己也大病一场才好。

    这日伊冷安正陪着陶佩玖下棋,在伊冷安有意想让的情况下,两人杀得难解难分。

    伊冷安见白子攻势凌厉,黑子险象环生,不由地暗道:小看了她。赶忙打叠起精神,几步妙招,不禁解了黑子的围,更削了白子的气势,棋盘出现胶着状态。

    陶佩玖几次落子,都被黑子紧紧尾随,好不气恼,正想使个法子,转移伊冷安的注意力。

    陶佩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指着伊冷安的肩膀,惊恐地睁大眼睛,左手拿帕子掩了口,只管叫着:“虫子!有虫子!”

    趁伊冷安扭头之际,陶佩玖右手迅捷地在棋盘上做手脚,堪堪将那一子捡起,手腕就被钳住。

    抬头看时,正碰上伊冷安似笑非笑的眼眸,眸子幽深,仿佛带着漩涡,要将人吞噬掉。

    陶佩玖心里一悸,赶忙抽手,哪里抽得回来。只得握了拳头,呲牙道:“那个,虫子呢?”

    伊冷安咬牙道:“你说呢?你这伎俩用了多少回了?耍赖也不是这么个耍法的。还有没有新鲜的?不是说我身上有落叶,就是说腿上爬了蚂蚁。更可恶的是前儿说我头上落了鸟屎,害我回去洗了两三回,仍觉得臭不可闻。”

    陶佩玖尴尬地笑着,说道:“你既然知道是我胡说的,那干嘛还要回去洗头呢?”

    “明知是假的,可是想想也恶心。我这么个清清净净的人,只你总要往我身上泼粪。”伊冷安皱着眉头,有些厌恶地说道。

    陶佩玖一想,伊冷安居然这么爱干净,有心恶心一下他。故意惊呼道:“糟啦,我这手上刚碾死了一只虱子,‘嘎嘣’一声,溅了一滩的血。”

    陶佩玖边说,边盯着自己被伊冷安抓住的右手说道。

    果然,伊冷安听了,瑟缩了一下,松了陶佩玖的手。

    陶佩玖好不得意,嘴角刚刚翘起,还未及扩大,刚松脱了的手,又被抓住了。

    陶佩玖恼了,说道:“你干什么?有完没完?”

    伊冷安不肯撒手,对着陶佩玖握拳的手,努努嘴,笑道:“你只摊开了手,让我看看就行。”

    陶佩玖心虚了,正要拿话岔开。

    第五十七章 闹腾

    此时翠桃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扑通”跪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王爷,芸妃心绞痛犯了,痛得死去活来的。王爷快去瞧瞧吧。”

    陶佩玖溜眼扫了一圈,看到自己的丫鬟们,怕打扰到他二人都是远远站着,所以未及阻拦,就让翠桃到了跟前。

    不过,陶佩玖早已言明,翠桃要来,不必阻拦。否则,翠桃怎么会在梧桐苑来去自如?

    不作死就不会死。

    芸妃已经以雄纠纠气昂昂地姿态,走在了作死的道路上。

    陶佩玖可没那么多的好心,去提醒她。

    伊冷安闻言,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仍抓着陶佩玖的手,示意她把手摊开。

    陶佩玖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前倾,作势起身,口中说着:“芸妃病了,王爷快去瞧瞧吧。说来也奇怪,王爷每次一来,芸妃就病了。不早不晚的,就这么巧。总这么病着,也不是个事。再不仔细瞧瞧,小心小病也拖成了大病。”

    一面说着,一面以拿帕子的左手,在棋盘上搅了搅,顺势松了右手,一子落于棋盘,混杂在其中,不见了行迹。

    陶佩玖暗自得意。

    “你是在吃醋吗?”伊冷安挑了挑眉毛,暂不理会陶佩玖手下的小动作,问道。

    “嗯?你说什么?”陶佩玖还沉浸在计谋得逞的小得意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伊冷安顿时黑了脸: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伊冷安冷哼一声,松了手,这才有些嫌恶地瞥了眼,跪在地上,哭得难看的翠桃,呵斥道:“跪着干嘛?还不快起来!仔细脏了地方。”

    说完,又瞧见,正低头把棋盘弄得更乱的陶佩玖,突然计上心头,想用芸妃刺激一下陶佩玖,转而对翠桃说道:“不是说你主子病了吗?还不前面带路?”

    语毕,起身,整一下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翠桃一听,喜出望外,赶忙爬起来,小步快跑地跟出去了。

    伊冷安在转角处,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陶佩玖早起了身,在回廊上逗着画眉鸟玩,正乐得眼角弯弯呢,完全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伊冷安恼了,大力跺一跺脚,加快了步子,衣袖哗哗地,往外走。倒唬了身后的翠桃一跳。

    出了梧桐苑,伊冷安猛然顿住,翠桃一个不注意,差点儿撞上。

    伊冷安背着手,说道:“跟芸妃说一声,她下次犯病了,直接去城外清水苑吧。王府嘈杂,不适合静养。”

    说完,转了方向,往书房走去。

    翠桃听了,一时呆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心想;王爷平常都是称芸妃的||乳|名瑶儿的,今日怎么叫得这么生疏?

    翠桃想了想,不死心,又赶忙追上伊冷安,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不去锦绣阁看看芸妃吗?”

    “多事!你只管传话就是了。”伊冷安冷冷地说道。

    翠桃彻底呆了,感到浑身的寒意,隐隐有种不妙地感觉。

    她今日可是看到王爷含情脉脉地看着王妃,并和王妃打情骂俏。

    那,芸妃,情况岂不很不妙?

    芸妃现在一味地装病,想博得王爷的同情。她早就觉得不妥,无奈芸妃心意已决,她一个丫鬟也不好违拗。

    现在听王爷的口气,竟有烦腻之意,这可如何是好?

    翠桃边寻思着,边回锦绣阁复命。

    要是陶佩玖知道,在别人眼中,她刚才是在跟伊冷安打情骂俏,会不会气得吐血。

    伊冷安现在好脾气地送上门来,陶佩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总是言语中讽刺挖苦,哪天都要刺挠他几句,才甘心。

    谁让之前,伊冷安总是把她看得跟脚底的泥一般。

    这长期被打击,累积的郁闷,反弹起来是很可怕的。

    话说锦绣阁里,芸妃隐约听到翠桃的声音,立刻对着菱花镜,用手指沾了点儿唾液,涂在眼睛周围,转身掀被,躺在床上。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翠桃进门就见到芸妃身着白色中衣,头戴白色抹额,手按太阳||穴,上身在床上翻滚着,口中不停哀嚎着。

    翠桃忍不住摇头:您这到底是心绞痛还是头痛啊?亏得王爷没过来,否则还不一眼被看穿。

    “芸妃——”翠桃怯怯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下文。

    只见芸妃迅速扭过头来,微微欠起脑袋,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的脸庞,就娇声说道:“王爷,奴家可算把你盼来了。”

    说完,哽咽着向着外面伸出手来,本以为伊冷安会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挨着床沿坐下,温言细语地安慰她。

    可她的手,伸出去半天,屋里却静悄悄的,落叶可闻。

    芸妃感到有些蹊跷,张开迷离的双眼,眼前哪有伊冷安的影子,只有翠桃在旁边又低低叫了声“芸妃”

    芸妃眨巴眨巴眼睛,确认伊冷安没有过来,换了口气,不悦地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请王爷的吗?你去哪里耍了这半日,王爷呢?”

    翠桃一边觑眼看着芸妃,一边小心翼翼地回了伊冷安的话。

    芸妃槌床大怒,指着翠桃骂道:“扯你娘的臊!净知道混说。王爷待我,是何等的情意。知道我病了,指不定怎么着急上火呢。定是你没跟王爷把话说清楚。”

    翠桃很委屈,跪了下来,说道:“奴婢冤枉,王爷确实是这么跟奴婢说的。奴婢还追上去,又问了一遍,被王爷骂了回来。”

    芸妃听了,变了脸色,声音也低了几分,说道:“果真?”

    翠桃赶紧膝行到床前,拽着芸妃的袖子,把在梧桐苑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芸妃听完,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这般的不要脸,大白日的就跟王爷拉拉扯扯的。”

    翠桃低头,不敢言语,心想:你跟王爷做得更过分呢。

    “不行,我现在就要找王爷,问个清楚。”芸妃边说,边下了床。

    翠桃赶忙拉住,劝道:“王爷既这么说了,想来此时还有些恼。芸妃你现在过去质问,一旦王爷发作起来,岂不讨了没趣。”

    第五十八章 精心打扮

    芸妃想想有理,不由顿住了。少不得按下性子,慢慢想办法。

    芸妃细细思量着,她当初是怎么一下子俘获了伊冷安的心?当初是穿得哪件衣裳,绾得哪种发式,描得什么样的眉?打算重新装扮了,好挽回伊冷安的心。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日的具体情形,任谁突然被天降馅饼砸中,都会被惊喜冲昏头脑,大脑一片空白。

    芸妃越想越是有些心虚,竟不知伊冷安为何喜欢她。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正想着,小丫头端了茶来,芸妃随手接过了茶,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滚烫。

    芸妃忙吐了茶水,兜头连茶带碗,往小丫头脸上扔去,骂道:“作死!想烫死我!”

    小丫头跪在地上,本能地侧身,堪堪别过头去,茶碗砸在胸前,将前襟湿透,小丫头不敢喊疼,不住地磕头求饶。

    芸妃见小丫头竟躲了一下,更加气了,冷不防欠身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从枕边取了一丈青,向她手上乱戳,口内骂道:“要这爪子做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戳烂了。”

    小丫头疼得乱哭乱喊,求道:“芸妃饶我吧。再不敢了。”

    芸妃一眼瞥见小丫头形容俏丽,眉目清秀,初具身量,不由触动心事,激上醋意,怒道:“你做出这幅浪样子给谁看?烫死我了,你好得意吗?你别做梦了!”

    翠桃忙拉开小丫头,劝道:“芸妃,好好将息着才是。犯不着跟个小丫头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还是王爷那边要紧。等闲下来,要打要骂,还不随你的意。”

    芸妃缓了口气,命令道:“明日唤了人牙子来,将她领走。这般不中用的,留她何用?”

    小丫头吓得面无血色,“咚咚”磕头,“求芸妃开恩啊。要打要骂都可以,只别卖了我。”

    芸妃不理,喝问左右:“愣着干什么?”

    上来两个婆子,将小丫头拖走看管起来,只等明日人牙子来领了。

    芸妃好容易盼到了第二日,五更天就起身沐浴、梳洗。

    锦绣阁里烛火通明,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端水的,倒水的,捧巾帕,拿漱盂的,人人睡眼惺忪地,却不敢抱怨,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谁也不想做第二个被挑了错,卖掉的小丫头。

    里间,芸妃正端坐梳妆镜前,左右各有一个小丫头,低头给她染指甲;身后翠桃拿梳篦为她篦头发。芸妃已经画了远山眉,描了斜红,点了花钿,在唇中点了胭脂。

    芸妃瞧着镜中的俏丽容颜,越瞧越得意,翠桃对着镜中的芸妃笑道:“芸妃,今日越发明艳了,竟是要晃花了奴婢的双眼了。”

    芸妃眼波流转,说道:“你的嘴啊,跟抹了蜜一样甜。”

    随后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用心帮我装扮,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王爷要是喜欢,我重重地赏你们。”

    众人都乐得合不拢嘴,纷纷道谢。

    翠桃笑道:“芸妃今日想绾个什么发式?”

    芸妃说道:“就半翻髻吧,做个百花式的。即显出我尖削的下巴,又配得上我细长的眉。”

    翠桃答应着,灵巧地编好,又比量着,选了几件珠钗,插在头上。

    最后芸妃别出心裁,拣了把小巧美观的梳篦,插在头上,俏丽当中带出一股风流韵味。

    一切准备妥当,芸妃算了算时间,命翠桃端了盅汤羹,守在伊冷安必经的路上。

    一刻钟后,伊冷安转过假山,缓步走入视线。

    芸妃心下激动,怯怯不胜娇羞地,遥遥对着伊冷安福了福。

    随在伊冷安身后的锦执,率先瞧见了,悄声提醒道:“王爷,芸妃在前面给王爷请安呢。”

    伊冷安正想着:要不要在院子里在植入些新鲜花木。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瞧见芸妃,这时得了锦执的提醒,收了散漫的目光,向芸妃望了过去,抬了抬手,示意芸妃起身。

    芸妃身着藕荷色半臂,玫瑰红的抹胸,下着大红海棠裙立于道路一旁,静静等着伊冷安走近。

    伊冷安的眼睛,在芸妃头上插的那把别致的梳篦上,多逗留了一会儿,淡淡开口说道:“听说你昨儿病又犯了。怎么不好好歇着?”

    芸妃眼圈一红,语带哽咽地说道:“多谢王爷记挂。让王爷忧心了。奴家今儿早上起来,感觉好多了。因惦记着王爷,所以煲了汤过来。”

    伊冷安听了,一怔,心里有些小愧疚,深悔昨日没去看望她。走到她身边,停了脚步,以手轻轻抬起芸妃的下颌,触手柔滑。

    伊冷安心里一荡,再看芸妃肌肤胜雪,泪光点点,想起以前的情意,心里不觉软了下来,声音也和缓了不少,说道:“瑶儿,你受累了。”

    芸妃感动地鼻子一酸,水汪汪的眼睛,神情地望着伊冷安,说道:“有幸服侍王爷,瑶儿一点儿都不累。”说完,眼里滚下了两颗泪珠。

    伊冷安伸手轻轻拭去芸妃脸上的泪珠,说道:“好好的,哭什么?走,本王正好尝尝你煲的汤。”说着,习惯性地揽着芸妃的腰。又问道:“对了,你给本王煲的什么汤啊?”

    芸妃偎依在伊冷安的怀里,破涕为笑地说道:“是凤爪猪尾汤。”

    “哦?这是道什么汤?名字怪怪的。”伊冷安说道。

    “王爷你有所不知,这汤最是健脾补气的。奴家煲了好长时间呢。”芸妃撒娇道。

    ……

    两人相依相偎,渐行渐远。芸妃扭头看向梧桐苑方向,心里不屑地想道:男人靠哄的,只知道拿腔作势地等在梧桐苑,是不行的。你是斗不过我的。

    春竹得知了这一幕,心里不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陶佩玖,一时踌躇不止。

    陶佩玖从书页上抬头,漫不经心地瞥了春竹一眼,问道:“怎么了?只是发呆。”

    春竹被惊醒,上前给陶佩玖打着扇子,试探地问道:“王妃,你爱王爷吗?”

    “嗯?”陶佩玖抬头看着春竹,唇边噙着淡淡的笑,说道,“我们的春竹,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样的话?”

    春竹不好意思的笑笑,缩了缩脖子,仍然坚持道:“王妃,你先回答我,好吗?”

    陶佩玖将书卷扔到一旁,往榻上又靠了靠,笑道:“你是不是看见了或听见了什么?”

    春竹道:“王妃,你先别管这些,你先告诉我,你对王爷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

    陶佩玖问道:“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王妃你好像也不讨厌王爷,可是也没有像芸妃那样着紧王爷。奴婢也有些看不懂,所以想问一问。王妃,你要是爱王爷,可要抓紧了。可不能再让芸妃把王爷夺了去。”春竹义愤填膺地说道。

    第五十九章栽种

    “那芸妃对王爷做了什么?”陶佩玖轻声问道。

    “哼,她今日拦在王爷来梧桐苑的路上,熬了什么汤,讨好王爷。王爷竟就心动了。又和芸妃拉拉扯扯的。”春竹小脸气得通红。

    “哦?是这样啊。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绕弯子的吧。”陶佩玖说道。

    春竹慌忙摆手说道:“奴婢不是有意欺瞒王妃。只是,只是……”

    陶佩玖说道:“你是在担心我,担心我听了难过?”

    春竹狠命点点头。

    陶佩玖长叹一声,疲惫地闭了眼,幽幽说道:“你放心,这种事伤不到我的。”有句话陶佩玖没有对春竹说:爱也好,恨也罢。总要有命才有心情去纠缠。

    春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可也不十分明白。

    陶佩玖复又捧起书卷,盯着看,春竹不敢再言语,只在旁边打扇。

    伊冷安有心晾一晾陶佩玖,便只在锦绣阁与芸妃谈笑取乐。

    芸妃见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寻思着伊冷安只是一时兴起,才去梧桐苑,并非真个被迷住了。

    这么想着,行事难免张狂起来。府中下人再次向锦绣阁靠拢。

    伊冷安忍了两日,实在有些惦念陶佩玖,很想去梧桐苑,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随后又为自己开解,心想已经晾了她两日,说不定她已经学乖了。

    这么想着,越发等不得了,他掖了掖袖袋,那里面装着他精心挑的一把梳篦。

    陶佩玖刚画了幅画,有些气闷,就到了花园散步。春竹在旁边陪着,另有丫鬟婆子们远远跟着。

    “咦,这里什么时候换了样子?”陶佩玖看着一株株新移植的绒花树,有些奇怪的问道。

    王府面积比较大,陶佩玖又是典型的路痴,加上她并不常常在府中晃荡,对王府的一些花木其实并不太熟悉。只是这里是她最常散步的地方,因而稍有些变动,自然能觉察到。

    陶佩玖起初以为自己走岔了路,可是细细打量,才敢确定路是没错,可是紧紧两天的工夫没出来,怎么这里就似变了个样子,深以为罕事。

    春竹答道:“就这两日的事,大管家亲自督促着办的。”能让大管家这么上心的,只能是伊冷安的加急令了。真是富贵闲人,想一出是一出。

    陶佩玖看着三年苗龄的小树,摇头道:“竟然没有移些上年头的大树,净弄些小树苗却是为何?”一般富贵人家的庭院,多好移植古木来凸显家族的底蕴和历史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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