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阅读
“再说你也知道我的命都是杜爹爹救得，况且杜爹爹又辛苦养育我了这么多年。杜爹爹可是一直都把我当亲儿子养，从未亏待我一丝一毫。可以说没有杜爹爹，就没有我杜凌云啊。寒儿也是大家公认的我的妹妹。我若结婚之后，对他们不理不睬，你让外人怎么说你相公？说你相公白眼狼，不孝顺，娶了媳妇忘了爹？”杜凌云苦口婆心地解释着。
“哼，说得轻巧，把你当亲儿子养。我看是把你当准女婿养吧。”宁姝青不依不饶地说道。
“姝青，不管怎样，自从和你成亲后，我和寒儿也就只剩兄妹之情了。”杜凌云声音低沉地说道。
“瞧瞧你那不舍和心痛的样子。真让人同情啊。还寒儿，寒儿的叫得那么热乎。”宁姝青打翻了醋坛子，酸得都能滴出水来。
“唉！”杜凌云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姝青，你看就今日的事情来说，你去杜爹爹的店里，打翻了盘碟，掀翻了桌凳。”
“我可是冤枉的。我是请他们店里的食客听戏的。别把我说的跟砸场子的似的。我可是青岩城的淑女典范，你可别血口喷人，毁我形象。”宁姝青赶紧打断杜凌云的话，纠正道。
“你说你是好意，可结果呢？大家看到的是你，我杜凌云的夫人，去了公公的店里，把店里的东西都砸了。”杜凌云严厉地说道。
“我赔他们钱了，他们都收下了。”宁姝青自知理亏强自辩解道。
她当时只是气不过坊间的风言风语，大家都影射她夺人相公，却对杜寒儿交口称赞。
她当时也只是想给杜寒儿一点儿教训，一点儿难堪，谁成想那些食客那么不买账，免费请他们看戏他们都不领情，结果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事宁姝青真觉得不赖她。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一个月，光去他们店里闹了几回了？”杜凌云无奈地提醒道。
“这……”宁姝青低头绞着帕子。
“你也知道自己是青岩城的淑女典范，可是你看看自己做的事吧。哪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啊。这青岩城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啊？她们本来是要仿效你，看你今天带了什么款式的簪子，什么图案的步摇，一颦一笑又是多么的优雅。而你呢，却让她们实打实看了笑话。”杜凌云都感觉自己絮叨的有些不像自己了。
“你这话说得，怎么跟我爹一个样？”宁姝青打岔道。
“你你……我这不是被你逼的吗？”杜凌云没好气地说道，“以后可不准你再去店里捣乱了。”
“你也不准再去了。”宁姝青说道。
“那是我爹爹跟妹妹开的店，你说我能一次都不去吗？”杜凌云急了说道。
“又不是亲爹爹，亲妹妹。”宁姝青不满地说道。
“好好好，我尽量少去，偶尔去一下总行了吧。你看这次你去砸了店，我都没去看一下。这样总行了吧。”杜凌云说道。
“这还差不多。”宁姝青满意地说道。
“你瞧瞧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可是端庄贤淑，都可以作为礼仪范本了，现在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了呢？”杜凌云苦着脸说道。
第九十七章 心伤
“哼，你以为我愿意那么中规中矩的，那还不是被逼无奈吗？爹爹跟姑姑想让我做世子妃，将来做王妃。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把我弄得跟那皮影戏中的小人似的，扯胳膊动胳膊，扯腿动腿。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我其实多么想，想怎么甩胳膊就怎么甩，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宁姝青满心向往地说道。
“啊？那我以后岂不是有得受了？”杜凌云堆起了苦瓜脸说道。
“其实啊，我也只是想想，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习惯了。我也只会偶尔发个脾气罢了。”宁姝青收敛了气焰，恢复了柔弱，低声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杜凌云抚着胸口说道。
“对了，你跟我爹爹商量什么事呢？”宁姝青好奇地问道。
“秘密，暂时保密。”杜凌云一扫颓废，双眼放光的说道，“最近我会比较忙一点儿。”
“什么事？这么神秘，我问爹爹去。”宁姝青说完，扔下杜凌云出门去了。
杜凌云摇摇头，叹息着，以手抹过额头，仿佛在拭去那假想中的汗，“这女人，成亲之后怎么这么难缠。”
殊不知这女人之所以变得多疑难缠，可都全拜男人的花心所赐。
随后的日子里，杜凌云有老凌候的信物在手，又在宁将军的保驾护航下，开始全力联合官员，向着凌候的宝座冲击着。
江宁王妃宁姝青叹了口气说道：“让陶娘子见笑了。我跟凌云也是这么磕磕绊绊过了这么多年。后来……”
后来凌云在宁将军的支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收了凌侯府，顺利成为凌候。
陶佩玖面色淡然地听着故事，她心中猜测着江宁王妃对她讲这些是何用意。
她不相信江宁王妃这般有闲情逸致，找她闲话家常。
正想着，一个丫鬟悄悄走来，伏在江宁王妃耳边，说了句什么。
江宁王妃朝陶佩玖处望了一眼。陶佩玖垂了眼，低头饮茶，心中想着如何告辞。
江宁王妃淡笑着说道：“瞧瞧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虚留陶娘子了。送陶娘子歇息吧。”
陶佩玖起身施礼，告了退。走了一段距离就见伺候自己一个丫鬟紧张地看着自己，悄声问道：“陶娘子，王妃她没有为难你吧。王爷听说了，打发奴婢过来请了几回了。”
陶佩玖明了，她是凌云请来，身边服侍的丫鬟自然是凌云的眼线。说是伺候，怕也有监视的意思。
陶佩玖淡笑道：“王妃对民女很和气，并没有为难我，讲了些过往的事与我听。”
那丫鬟闻言一怔，脸上表情有些不好看。
这时江宁王妃身后站着一个管事妈妈，忍不住问道：“恕奴婢蠢钝，王妃这样做有何深意？”
“让她心乱。我隐约知道王爷要做什么，可是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只要这小娘子心乱了，神思不稳，结果很难预料。”
凌云挣扎了很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心中暗道：让这个姓陶的小丫头知道也无妨，反正她也不会活着离开。
就这样，在与陶佩玖约定的时间，凌云放开心神，开始回忆那段令痛苦的记忆。
“云哥哥，他们说你要娶宁将军的女儿宁姝青？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云哥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杜寒儿两腮带泪，用纯净的双眸，充满期待地看着杜凌云。
杜凌云眼神躲闪，他从杜寒儿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背转身子，说道：“寒儿，你别这样。我们是兄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的。”
“不是的，云哥哥。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根本不是亲兄妹的。”杜寒儿兀自争辩着。
“寒儿，你这是何苦呢？江安王有谕为我和宁将军的女儿宁姝青做媒，婚期在十日后。”杜凌云有些不忍地说道。
“可是，云哥哥，你若不愿意，江安王也不会逼你的。我们去求江安王收回成命可好？”杜寒儿不死心地说道。
“荒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安王的口谕岂是儿戏？”杜凌云怒道。
“可是，可是……”杜寒儿还要再说点儿什么，杜凌云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杜凌云说道：“好了，寒儿。此事已成定论，你无需多言。”说罢，杜凌云转身离去，留给杜寒儿一个决然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杜寒儿痛哭失声。
“唉……”一声叹息，在杜寒儿背后响起。
“爹，你怎么来了？”杜寒儿转头看到父亲慈祥的脸庞，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声音仍带着哽咽地问道。
“孩子，你受委屈了。”杜老伯摸着女儿的头说道。杜寒儿此时再也忍不住伏在父亲的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杜老伯爱怜地拍着女儿的后背，任由杜寒儿纵声哭泣。也许女儿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看似决然离去的杜凌云，其实他的心里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潇洒。
他心里何尝好受过。他跟杜寒儿耳鬓厮磨，相伴长大，其中的亲昵远非别人可比的。
而且在他的内心，他又何尝不是早就把杜寒儿，当成他的妻子来看待。
杜寒儿的活泼可爱，天真善良，早就深深吸引了他，他何尝想让杜寒儿伤心，寒儿的伤心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可是，他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杜凌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伤，在心里说道：“寒儿，你等着我，等我拿到属于我的一切，我会将你风光娶回家的。”
第九十八章 惊鸿
杜凌云与宁姝青大婚典礼上，华灯初上，新都尉府在此时又迎来了一个狂欢*。
府中请来了名伶抚琴唱曲，好生热闹。
重新回到席间的杜寒儿神情恍惚，独自饮酒，她没有注意到对面席上，凌墨不时瞟过的担忧目光，也没有注意到杜凌云眼底的痛楚，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突然，杜寒儿唇角勾了勾，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了明艳的色彩，美丽不可方物。
可是凌墨却打心底一颤，觉得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凄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睛紧紧盯着杜寒儿不放。
杜寒儿起身，来到江安王席前，行了一礼，禀道：“小女子略通舞技，今日毛遂自荐，想要献舞一支，一来以博王爷及众位大臣、夫人一笑；二来，今日是家兄大喜之日，我也藉此祝愿家兄与嫂嫂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不知王爷可否应允。”
杜寒儿这番话娓娓道来，合情合理。
江安王微笑捻须，问堂下众人意见如何？众人都称想见识惊鸿一舞。
凌墨紧绷着脸，神色冰冷的扫视众人。众人都不明所以，笑容不由地一僵。
杜凌云也是皱紧眉头，沉默不语。
杜寒儿得令，施施然走向场中。
平素里，她皆是素妆淡容，今日却隆重装扮一番，身着罗衫，头绾高髻，面点细钿，精致的妆容一扫往日的憔悴，仿佛一张面具掩盖了她真实的情绪。
一袭淡蓝色衣裙绣着点点白色茉莉，头上挽一支碧玉玲珑簪，两只散发珍珠般光彩的坠子在耳边熠熠生辉。
鼓声响起，杜寒儿碎步轻移而出，折腰微步，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白色茉莉随裙裾上下翻飞，似蝴蝶飞舞，似百花摇曳，同时以手轻拈披帛，微微舞动。
一曲节奏鲜明、风格俊朗的《拓枝舞》惊艳登场，有诗云：“拓枝初出鼓声招，花钿罗衫耸细腰。移步锦靴空绰约，迎风绣帽动飘摇。”席中众人连声叫好。
家中有适龄未婚公子的人，开始暗中寻思是否可以通过结亲。来加深跟宁将军的关系。
杜凌云眼眸闪烁，表情惊艳。
凌墨微蹙眉头，目光飘忽。他在担忧杜寒儿这般大幅度地舞动，怕是要牵动后背就要痊愈的伤口。
一曲舞吧，众人鼓掌欢呼。江安王连声叫赏。
杜寒儿一一谢过，退回座位。
她不再管众人审视的目光，衣袖掩面，饮下杯中酒，辛辣苦涩。
当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名伶的小曲中时，杜寒儿悄悄起身，来到了外面。
微风吹过，杜寒儿感到微醺的燥热，她来到湖边，做到湖边大石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月亮的影子，带着一片光亮。
杜寒儿感到有些醉意了，于是她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轻轻泼在脸上，这下稍微清醒些。
等她再要掬水时，不小心踩到了裙裾，随之身子往前一倾，顺势栽进湖中。
杜寒儿大惊，繁复的衣裙，沾水后跟八脚怪似的缠在身上，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张嘴想要大呼，不想一口水灌了进去，堵住了咽喉。
杜寒儿在水中挣扎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衣裙被湖中水草缠住，她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
突然杜寒儿放弃了挣扎，她想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杜寒儿想到此处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下沉。
下沉时她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惊呼，有张脸映在水面上。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要解脱了，再也不会干涉到云哥哥的生活了。
可是，父亲呢？对不起了。女儿是懦夫，无法面对失去云哥哥的生活。爹爹原谅我吧。
好累，好累啊。疲倦、黑暗和冰冷席卷而来，将杜寒儿淹没。
临时离席的杜凌云从远处飞奔过来，刚要惊呼就看到凌墨的身影先他一步，已然跃入水中，杜凌云生生顿住了脚步，眼神微眯，攥紧了拳头。
“不！寒儿……”凌墨凄厉的呼声在风中冲撞着。
……
“寒儿，寒儿。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看到杜寒儿吐出一口水来，并且轻轻咳嗽了一声，凌墨眼中涌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杜寒儿半躺在地上，头倚在凌墨怀中，她茫然四顾，眼角瞥见，庭院一角，杜凌云呆呆地立在当地，嘴唇紧闭，身体笔直。
杜寒儿心中一痛，垂下眼来。
等她再次寻找时，却不见了杜凌云的身影。
杜凌云发现他失态了，他嫉妒得发狂。这就是想有所得，付出的代价？
“瞧，新郎官来了。咱们再敬新郎官一杯。”
“好！”“好！”众人轰然应道。
杜凌云二话不说，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倒是让敬酒的人心中有一丝异样。
不过，这伙人都是看戏不怕台高的，互相眨眨眼，酒倒得更勤了。
他不愿承受这样的代价，这种偏离掌握的感觉，让他很慌乱。这晚他喝得烂醉。
众人都道他是欢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的苦。
……
杜都尉府上，宁姝青在仆从的簇拥下，狼狈地从杜寒儿的店里，回到了府中。
她心中这个气啊！
丫鬟们进进出出地为她打水净面，梳洗更衣，又备来热汤压惊。
宁姝青惊魂未定，又气又恼，顺手抄起什么就乱扔什么，房中很快想起了各种清脆的声音。
杜凌云得到消息赶来查看，刚出现在门口，一个枕头就呼啸着向他的面门袭来，杜凌云顺手一抄，接住了枕头。
“滚，都给我滚出去！”里面传来宁姝青的怒吼声，大家纷纷逃窜，免受无妄之灾。
杜凌云抱着枕头走进屋里，看着满地的狼藉，也不禁头疼起来，难道这女人成亲后都有这摔东西的毛病？杜凌云摇摇头，走了进去，将枕头仔细摆在床头，又用手将褶皱抚平。
“我不是告诉你们，让你们滚吗？”宁姝青感到有人违抗了她的命令，仍然留在屋内，很是气恼。她将头从深埋的被子里探出来，凶狠地说道。结果发现是杜凌云在屋内，宁姝青不理，重新将头深埋被中。
第九十九章 远游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又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帮你去修理修理他。”杜凌云不疾不徐地说道。
“好，你去修理她。是杜寒儿，她惹我不高兴了。你赶快去修理她吧。”宁姝青闷在被子里说道。
“寒儿？”杜凌云轻拍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说寒儿？她怎么了？你没伤着她吧？”
“好你个杜凌云！”宁姝青猛然从被子起身，指着杜凌云说道，“你竟然不先问问我有没有事，反倒先关心起杜寒儿了？你还不承认你心里一直有她？”
杜凌云知道自己一时性急，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你都有力气摔东西了，自然是没事的。况且下人来报也没说你受伤，只说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根本没有往你受伤那方面想吗？”
“哼！”宁姝青冷哼道。
“你快说说，怎么回事？”杜凌云尽量放缓语气，小心掩饰着自己的惊慌，使宁姝青不至于发觉。
“还能怎么回事啊？我请他们听戏，他们不领情……”宁姝青简要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重点表明自己的无辜、委屈。
杜凌云听罢，恨不得插上翅膀，赶去店里看看杜寒儿，能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安慰杜寒儿，这无疑于雪中送炭，杜寒儿说不定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不会跟自己这么疏远。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了？”宁姝青说完，没等到杜凌云的反应，问道。
“啊？……”杜凌云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姝青，你受惊了。想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啊？”边说边抱紧宁姝青，他脑中却浮现出，杜寒儿惊慌失措，蜷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的场景。杜凌云闭紧了眼睛，心里捉摸着，找个什么理由脱身，去看看杜寒儿才好。
正想着，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客来访。杜凌云灵机一动，却不动声色地呵斥下人道：“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正在安慰夫人吗？是夫人重要还是那些吃饱了闲溜达的王卿贵族重要？没眼力的东西！”
宁姝青听了这话，心里无比舒坦，她从杜凌云怀中挣脱，擦擦眼睛说道：“有相公你这份心就够了。还是公事重要，相公你此时更是需要结交大臣，为你前途铺路。我这不碍事的。你去吧。”
“可是……”杜凌云为难地说道。
“没事，你去吧。”宁姝青面露坚毅地说道。
“那好吧。姝青，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杜凌云心中暗喜说道。
“相公不必挂念。”宁姝青此时尽显大家之风。
杜凌云再三叮嘱之后，起身离去。走得远些，低头招呼小厮备马。小厮奇怪道：“爷，客人在会客厅等着呢。”
杜凌云气恼道：“谁说我要见客了。我另有要事，你去打发了那人。这事别让夫人知道了。”
“哦”小厮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杜凌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骑上马往小店赶去。
路上，焦急赶路的杜凌云与刚从杜寒儿处出来的凌墨，狭路相逢了。
凌墨毫不客气地拦住了杜凌云的马。
杜凌云听了宁姝青回去大哭大闹了一番，正担忧不已，想看看杜寒儿情况怎么样了。
此时见有人拦马，刚要发火，见是凌墨。
杜凌云只得下马行礼。
凌墨看到杜凌云就有些气不顺，他对杜凌云严厉地说道：“杜都尉，以后麻烦你约束一下你的内人，别让她像个无赖似的，干些砸店的勾当。这次我看在寒儿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杜凌云不卑不吭地说道：“谢世子提点。不管是舍妹还是在下的内人，她们姑嫂之间有点儿小误会小摩擦，都是家务事，我会处理好的。不劳世子费心。”
“哼！这样最好了。别人我不管，寒儿要是再受到一丁点儿惊吓，不管是谁，我决不轻饶。连你也是一样的，你既然当了宁将军的乘龙快婿，就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好自为之。”凌墨说完，打马离开。
留下杜凌云待在原地，杜凌云握紧手中的缰绳，他心中暗暗发誓：他必须要马上变得强大起来。他变强的心从未这么坚定过，迫切过。
杜凌云翻身上马，远眺小店方向，沉思片刻，毅然决然地扭转马头，转向了宁将军府中，他要与宁将军商议一下，如何兵不血刃的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城外送别亭，杜寒儿辞别家人，背起包袱，与得慧师父慢慢走远。
杜老伯抹了一把老泪，无奈的返回家中。
山石背后闪出凌墨的孤单身影，他死死盯着远方，压抑着想要将杜寒儿绑回来的冲动。
“拿酒来！”凌墨喝道。
一茗立马来到近前，吩咐挑夫将几坛好酒，放置在石桌上。
凌墨端起大碗，放纵地喝着，只愿长醉，不愿醒。
他拆开泥封，对着酒坛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的声音，听得一茗一阵心惊肉跳。
“砰”一声，凌墨砸了酒坛，瘫坐在角落里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阴影慢慢挡了过来，凌墨大吼：“滚开！谁也别劝我！”
“哦？一个人喝不觉得无聊吗？”一个声音说道。
凌墨大惊，张开眼睛一看，竟是杜寒儿。
凌墨有些不敢相信，用力揉搓了一下眼睛，没错，是杜寒儿。
这是怎么回事？
凌墨缓缓起身，来到石桌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杜寒儿。
他很怕这是一场梦，等他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杜寒儿就消失不见了。
“呵呵，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了？”杜寒儿重新解开一坛酒，寻了两个干净碗，捧起酒坛，将每个碗都倒满了酒，将其中的一碗，放在凌墨眼前，含笑地问道。
凌墨端起酒碗，在手中不停摩挲着，杜寒儿也不理他，端起碗，抿了一口说道：“我们来到一处溪边，准备吃点儿干粮休息一下，这时得慧师父却对我说，我的尘缘未了，不利于修行，真若心诚，在家亦是修行，不必翻山越岭。心若不诚，即使千山万水，心有执念，亦是枉然。况父母在，不远游。”杜寒儿看着碗中的琥珀色，陷入了沉思中。
第一百章 穿行
凌墨仿佛被彩蛋砸中，仍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当中。
这时杜寒儿从酒碗上，收回了目光，看向凌墨，发现凌墨仍低着头，摩挲着酒碗边缘。
杜寒儿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是我话太多了。谢谢你的酒，我先走了。”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杜寒儿的一只手被紧紧抓住，扯得杜寒儿一个趔趄。杜寒儿低头一看，凌墨早弃了酒碗，双手都抓着自己。杜寒儿微微笑着，问道：“你抓着我干嘛？不过喝了你一碗酒就不让走了吗？”
凌墨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看得杜寒儿一怔。凌墨哽咽着说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那天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该要了你，我不该答应放你走，即使让你怨恨，也好过天涯两隔。”
杜寒儿走近凌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叹息地说道：“也许你以后会后悔今天的冲动。”“不会，绝对不会。我要娶你，谁也阻挡不了。答应我嫁给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凌墨着急地说道。杜寒儿在凌墨急切的目光中，含泪轻轻点了一下头。“真的？”凌墨开心地想要仰天大吼。
凌墨在杜寒儿的搀扶下，欢天喜地的往城中走去。他们没有注意到，几颗大树背后闪过一个落寞身影，那身影是杜凌云。杜凌云眼底一抹伤痛，喃喃道：“寒儿，我是不是错了？真的回不去了吗？”……
在凌墨的强烈坚持下，也是出于子嗣的考虑，江安王勉强同意了凌墨和杜寒儿的婚事。婚礼办得隆重而热闹。
杜凌云也在同一时间，最终取得了家族夺权的胜利，顺利取得了侯爷的封号。
只是此时的他再难实现他曾经许下的另一愿望，那就是与杜寒儿破镜重圆。
看着杜寒儿在凌墨怀中的快乐笑靥，杜凌云觉得心痛不已。
曾几何时，他觉得那是他唾手可得的爱情，永远会守在那里等着他。
可是事实上那份爱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箜篌切切，音调哀婉，似远似近，慢慢将沉浸在往事中的人，拉回现实。
“铮”的一声，曲子戛然而止。
中年凌云缓缓转过身，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黯哑地说道：“我要回到过去，你能办到对吧？”
陶佩玖愣怔片刻，颤抖道：“你想……”
中年凌云不耐烦道：“回答我的问题。”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陶佩玖斟酌道，“我从未试过，况且穿行到过去的人，若是出现意外，就会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的。”
中年凌云静默片刻，说道：“我的命硬得很。”
见中年凌云心意已决，陶佩玖深吸一口气，说道：“王爷，请说。”
中年凌云反而不急着回答陶佩玖的问题，对着屋中空空的一处，冷声说道：“一个时辰内，我若不回来，杀了她和她师傅。”
屋内一个黑影凭空出现，跪倒在凌云面前，沉声道：“是，王爷。”说完不带感情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陶佩玖，起身，眨眼间消失不见。
陶佩玖瘪瘪嘴：“若是王爷你自个不小心……”
“杀！”
陶佩玖缩了缩脖子：“不如我同王爷一起去，怎么样？”
“不必了。你已经知道的够多的了。”中年凌云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夔纹桌，“本王跟寒儿摊牌的那一天。”
明白了，估摸着是回去描补去了。
陶佩玖跪坐箜篌前，十指翻飞，弹出曲调，一片亮光将中年凌云包裹在内，瞬间凭空消失。
陶佩玖自动脑补凌云的做法，最简洁的是金屋藏娇，要不然巧舌如簧，隐瞒加欺骗，以期达到即娶到了宁姝青，又让杜寒儿死心塌地地等着凌云。
百无聊赖间，陶佩玖竟有些昏昏欲睡，猛然感到脖颈凉飕飕的。她这才想起了，她的小命还握在那个隐形人的手里。
陶佩玖开始嘟囔嘟囔地对着空气说话，比如你是哪里人啊？天天不见光，皮肤是不是很好啊，之类的，虽然知道不会得到回答。陶佩玖还是磨磨叨叨的说个不停，这样能降低她的紧张。
箜篌这时自动发出一串清亮的音调，陶佩玖神色一阵，紧紧盯着空处。
“嘭”屋中爆出一片白烟，凌云咳嗽着出现在桌旁，神色委顿。
陶佩玖紧张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中年凌云眼中聚集着怒火，嚷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来是失败了。陶佩玖掬一把同情泪。
中年凌云眼风猛然扫过来，冷哼道：“我不信这个邪！再来一次。”
什么？！
好吧好吧。为了辟寒珠，拼了。
“你——跟我一起去。”凌云吩咐道。
陶佩玖调整箜篌，弹出曲调，一阵大力将陶佩玖和凌云一同卷入漩涡，二人身不由己地随之旋转。在陶佩玖头晕目眩，几欲呕吐的时候，眼前终于显出天空的湛蓝，二人随之被抛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歌声悠扬，轻轻在山林回荡。
立地不稳的中年凌云，脸上一喜，说道：“是寒儿的声音。”
说完就往歌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陶佩玖心中暗自腹诽，却也不得不忍着不适，远远缀着。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幽静山林间，歌声婉转流淌，如泣如诉。
近了，越发近了。
陶佩玖在身后气喘如牛，若不是好奇心在驱使，她都要耍赖，坐在地上不走了。
前面兴奋奔跑的人，突然顿住了脚步，低头赶路的陶佩玖，一个没注意，撞在了某人的后背上，直接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顶得一个趔趄。
“这是怎么了？干嘛停下来。不会是近乡情怯吧。”陶佩玖一边揉着生疼的额头，一边嘟囔着。
她踮起脚跟，越过身侧的障碍，极目远眺，“咦，那不是杜寒儿吗？”
微风习习，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地面上照出斑驳的光影。
溪边浣衣的杜寒儿十二三岁的模样，此时已除掉了鞋袜，挽起裤脚，将藕段般白净的双脚浸在清凉的水中。
河水清澈见底，偶有游鱼调皮地过来追逐泡泡嬉戏。
第一百零一章 初识
杜寒儿坐在溪边，一边浣衣，一边轻声哼唱。
陶佩玖对着溪边努努嘴：“此时不过去，更待何时？”
中年凌云猛然惊醒，欣喜布满了眼底，破例赏了陶佩玖一个表扬的眼神，刚要迈步，突然将迈出的步子生生顿住了。
陶佩玖发现了他的异样，心头疑惑大起，探头望去。
咦！溪对岸多出了一个人影。手握弓箭，似是追赶猎物而来。
是凌墨。
陶佩玖瞥了眼凌云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暗忖：似是来晚了一步。
这次凌墨和杜寒儿的偶遇似乎是让命运齿轮发生偏移的开端。
江安王世子凌墨此时正在追逐一头小鹿，一时追得兴起，越过了围猎圈，正向河边追来，谁知追到此处却失了小鹿的踪影。
正在凌墨失望之时，隐隐听到悠悠歌声渡水而来，浮躁郁闷的心情顿时得到了缓解，左右无事，他穿花拂柳，循着声音来到河边。
一眼望去，凌墨不仅被眼前美景吸引，河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凌墨看得入迷，听得沉醉。
“唉，多日不见，也不知道云哥哥怎样了？”杜寒儿叹息道。
此时一只不识趣的乌鸦“呱”地叫了一声。
杜寒儿和凌墨同时惊了一下，再远一点儿的陶佩玖和凌云，同样被吓了一跳，都将愤怒的目光射向了那只乌鸦。乌鸦无知无觉地耸了一下翅膀。
只听“嗖”的一声响，乌鸦再次“呱”地一声叫，不过此次的叫声中，多了惊惶与凄厉。
凌墨用眼角的余光有幸瞥见了刚才的一切，女子捞起水中的一颗小石子，稳准狠地投向乌鸦，正中乌鸦脖颈，乌鸦当场羽毛飞溅，扑腾着落地。
凌墨见此一阵胆寒，刚才眼前的如梦如幻般的温馨场面，瞬间如镜子般破碎。
凌墨再看眼前赤足立于水中的女子时，再难将她跟弱女子画等号了。
“哎呀……我的衣裙……”女子突然发出娇呼。
此时她的衣裳，正顺流而下，眼瞅着越飘越远，女子一手撩起裙摆，一手试图抓住衣裙，可是总差了那么一点点。
等女子再次抬起头来，她才猛然发现对面河岸。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俊朗公子，而自己的衣裙正被他弯腰捞在手里。
凌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女子因抓不到衣裙而焦急地面庞，忍不住竟从树荫下走出，来到河中帮女子抓住了衣裙。
女子见自己的衣裙竟被个男子握在手中，不由羞红了脸。
女子？水走到近前，说了声：“谢公子。”
然后女子低下头，握住衣裙往回拽。
只听“嗤”的一声响，凌墨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衣裙虽然被女子拽回去，可是他手里却还留着衣裙的一角。
凌墨刚才光顾着看美女了，没注意手下用劲，竟是将女子的衣裙扯烂了。
凌墨有些歉然地笑笑。
此时女子又羞又愤，怒道：“你赔我衣裳，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裙，你竟然……”女子说到此处，竟红了眼眶，眼看要哭了起来。
凌墨赶紧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赔我赔……”
凌墨边说边伸手摸钱袋，这时他才想起此次出来打猎，他身上根本没带银子。
凌墨为难了起来，他看了看女子犹带泪痕的脸，艰难地解释道：“小娘子，你看我此次出来身上没带银两。不知道小娘子能不能跟我去取。我就在乌索尔山打猎，驻扎在山上。要不你留下姓名和地址，我过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凌墨低声下气的解释，没有得到女子的谅解。
反倒是女子听说凌墨驻扎在山上打猎时，脸上竟然现出愤怒的表情，说道：“乌索尔山上的猎物，是上天赐予我们乌索尔镇居民的，你们为了打猎取乐，强行封山，禁止外人进入，还把我云哥哥带到山上，几日不曾下山。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你不赔钱，就拿东西抵押。”
凌墨虽然不太理解女子这突然而来的恼怒，但还是打量了一下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后凌墨恋恋不舍得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蓝措弓，别过头去，将它递给女子。
女子却是根本就看不上那张闻名遐迩的弓，只淡淡瞥了一眼后，指向凌墨腰间，说道：“我要那个。”
凌墨低头一看，是那个带流苏的麒麟配饰，凌墨松了口气，其实他也很不舍得这张弓。
凌墨爽快地解下腰间配饰，给了女子。
女子接过后，转身就向河对岸走去。
凌墨急道：“敢问小娘子芳名？家住何方？”女子不答。
凌墨又道：“那个配饰是我心爱之物，还请小娘子告知在下，去哪儿赎回？”
“我叫杜寒儿，家住镇上。”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杜寒儿，好名字。”凌墨喃喃道。
站在凌云身边的陶佩玖，感受到凌云全身紧绷，浑身散发的冷冽之气。
凌云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可是还有机会不是吗？……”声音渐次低不可闻。
凌云收回视线，盯着凌墨的身影，眼神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殿下，你让小的好找啊。”凌墨的贴身近侍一茗，抹着额上的汗，赶了过来，“世子，世子……你在看什么呢？”
一茗踮着脚尖，( 妾本浮萍 http://www.xlawen.org/kan/3451/ )
“哼，说得轻巧，把你当亲儿子养。我看是把你当准女婿养吧。”宁姝青不依不饶地说道。
“姝青，不管怎样，自从和你成亲后，我和寒儿也就只剩兄妹之情了。”杜凌云声音低沉地说道。
“瞧瞧你那不舍和心痛的样子。真让人同情啊。还寒儿，寒儿的叫得那么热乎。”宁姝青打翻了醋坛子，酸得都能滴出水来。
“唉！”杜凌云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姝青，你看就今日的事情来说，你去杜爹爹的店里，打翻了盘碟，掀翻了桌凳。”
“我可是冤枉的。我是请他们店里的食客听戏的。别把我说的跟砸场子的似的。我可是青岩城的淑女典范，你可别血口喷人，毁我形象。”宁姝青赶紧打断杜凌云的话，纠正道。
“你说你是好意，可结果呢？大家看到的是你，我杜凌云的夫人，去了公公的店里，把店里的东西都砸了。”杜凌云严厉地说道。
“我赔他们钱了，他们都收下了。”宁姝青自知理亏强自辩解道。
她当时只是气不过坊间的风言风语，大家都影射她夺人相公，却对杜寒儿交口称赞。
她当时也只是想给杜寒儿一点儿教训，一点儿难堪，谁成想那些食客那么不买账，免费请他们看戏他们都不领情，结果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事宁姝青真觉得不赖她。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一个月，光去他们店里闹了几回了？”杜凌云无奈地提醒道。
“这……”宁姝青低头绞着帕子。
“你也知道自己是青岩城的淑女典范，可是你看看自己做的事吧。哪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啊。这青岩城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啊？她们本来是要仿效你，看你今天带了什么款式的簪子，什么图案的步摇，一颦一笑又是多么的优雅。而你呢，却让她们实打实看了笑话。”杜凌云都感觉自己絮叨的有些不像自己了。
“你这话说得，怎么跟我爹一个样？”宁姝青打岔道。
“你你……我这不是被你逼的吗？”杜凌云没好气地说道，“以后可不准你再去店里捣乱了。”
“你也不准再去了。”宁姝青说道。
“那是我爹爹跟妹妹开的店，你说我能一次都不去吗？”杜凌云急了说道。
“又不是亲爹爹，亲妹妹。”宁姝青不满地说道。
“好好好，我尽量少去，偶尔去一下总行了吧。你看这次你去砸了店，我都没去看一下。这样总行了吧。”杜凌云说道。
“这还差不多。”宁姝青满意地说道。
“你瞧瞧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可是端庄贤淑，都可以作为礼仪范本了，现在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了呢？”杜凌云苦着脸说道。
第九十七章 心伤
“哼，你以为我愿意那么中规中矩的，那还不是被逼无奈吗？爹爹跟姑姑想让我做世子妃，将来做王妃。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把我弄得跟那皮影戏中的小人似的，扯胳膊动胳膊，扯腿动腿。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我其实多么想，想怎么甩胳膊就怎么甩，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宁姝青满心向往地说道。
“啊？那我以后岂不是有得受了？”杜凌云堆起了苦瓜脸说道。
“其实啊，我也只是想想，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习惯了。我也只会偶尔发个脾气罢了。”宁姝青收敛了气焰，恢复了柔弱，低声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杜凌云抚着胸口说道。
“对了，你跟我爹爹商量什么事呢？”宁姝青好奇地问道。
“秘密，暂时保密。”杜凌云一扫颓废，双眼放光的说道，“最近我会比较忙一点儿。”
“什么事？这么神秘，我问爹爹去。”宁姝青说完，扔下杜凌云出门去了。
杜凌云摇摇头，叹息着，以手抹过额头，仿佛在拭去那假想中的汗，“这女人，成亲之后怎么这么难缠。”
殊不知这女人之所以变得多疑难缠，可都全拜男人的花心所赐。
随后的日子里，杜凌云有老凌候的信物在手，又在宁将军的保驾护航下，开始全力联合官员，向着凌候的宝座冲击着。
江宁王妃宁姝青叹了口气说道：“让陶娘子见笑了。我跟凌云也是这么磕磕绊绊过了这么多年。后来……”
后来凌云在宁将军的支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收了凌侯府，顺利成为凌候。
陶佩玖面色淡然地听着故事，她心中猜测着江宁王妃对她讲这些是何用意。
她不相信江宁王妃这般有闲情逸致，找她闲话家常。
正想着，一个丫鬟悄悄走来，伏在江宁王妃耳边，说了句什么。
江宁王妃朝陶佩玖处望了一眼。陶佩玖垂了眼，低头饮茶，心中想着如何告辞。
江宁王妃淡笑着说道：“瞧瞧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虚留陶娘子了。送陶娘子歇息吧。”
陶佩玖起身施礼，告了退。走了一段距离就见伺候自己一个丫鬟紧张地看着自己，悄声问道：“陶娘子，王妃她没有为难你吧。王爷听说了，打发奴婢过来请了几回了。”
陶佩玖明了，她是凌云请来，身边服侍的丫鬟自然是凌云的眼线。说是伺候，怕也有监视的意思。
陶佩玖淡笑道：“王妃对民女很和气，并没有为难我，讲了些过往的事与我听。”
那丫鬟闻言一怔，脸上表情有些不好看。
这时江宁王妃身后站着一个管事妈妈，忍不住问道：“恕奴婢蠢钝，王妃这样做有何深意？”
“让她心乱。我隐约知道王爷要做什么，可是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只要这小娘子心乱了，神思不稳，结果很难预料。”
凌云挣扎了很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心中暗道：让这个姓陶的小丫头知道也无妨，反正她也不会活着离开。
就这样，在与陶佩玖约定的时间，凌云放开心神，开始回忆那段令痛苦的记忆。
“云哥哥，他们说你要娶宁将军的女儿宁姝青？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云哥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杜寒儿两腮带泪，用纯净的双眸，充满期待地看着杜凌云。
杜凌云眼神躲闪，他从杜寒儿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背转身子，说道：“寒儿，你别这样。我们是兄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的。”
“不是的，云哥哥。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根本不是亲兄妹的。”杜寒儿兀自争辩着。
“寒儿，你这是何苦呢？江安王有谕为我和宁将军的女儿宁姝青做媒，婚期在十日后。”杜凌云有些不忍地说道。
“可是，云哥哥，你若不愿意，江安王也不会逼你的。我们去求江安王收回成命可好？”杜寒儿不死心地说道。
“荒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安王的口谕岂是儿戏？”杜凌云怒道。
“可是，可是……”杜寒儿还要再说点儿什么，杜凌云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杜凌云说道：“好了，寒儿。此事已成定论，你无需多言。”说罢，杜凌云转身离去，留给杜寒儿一个决然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杜寒儿痛哭失声。
“唉……”一声叹息，在杜寒儿背后响起。
“爹，你怎么来了？”杜寒儿转头看到父亲慈祥的脸庞，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声音仍带着哽咽地问道。
“孩子，你受委屈了。”杜老伯摸着女儿的头说道。杜寒儿此时再也忍不住伏在父亲的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杜老伯爱怜地拍着女儿的后背，任由杜寒儿纵声哭泣。也许女儿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看似决然离去的杜凌云，其实他的心里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潇洒。
他心里何尝好受过。他跟杜寒儿耳鬓厮磨，相伴长大，其中的亲昵远非别人可比的。
而且在他的内心，他又何尝不是早就把杜寒儿，当成他的妻子来看待。
杜寒儿的活泼可爱，天真善良，早就深深吸引了他，他何尝想让杜寒儿伤心，寒儿的伤心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可是，他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杜凌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伤，在心里说道：“寒儿，你等着我，等我拿到属于我的一切，我会将你风光娶回家的。”
第九十八章 惊鸿
杜凌云与宁姝青大婚典礼上，华灯初上，新都尉府在此时又迎来了一个狂欢*。
府中请来了名伶抚琴唱曲，好生热闹。
重新回到席间的杜寒儿神情恍惚，独自饮酒，她没有注意到对面席上，凌墨不时瞟过的担忧目光，也没有注意到杜凌云眼底的痛楚，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突然，杜寒儿唇角勾了勾，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了明艳的色彩，美丽不可方物。
可是凌墨却打心底一颤，觉得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凄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睛紧紧盯着杜寒儿不放。
杜寒儿起身，来到江安王席前，行了一礼，禀道：“小女子略通舞技，今日毛遂自荐，想要献舞一支，一来以博王爷及众位大臣、夫人一笑；二来，今日是家兄大喜之日，我也藉此祝愿家兄与嫂嫂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不知王爷可否应允。”
杜寒儿这番话娓娓道来，合情合理。
江安王微笑捻须，问堂下众人意见如何？众人都称想见识惊鸿一舞。
凌墨紧绷着脸，神色冰冷的扫视众人。众人都不明所以，笑容不由地一僵。
杜凌云也是皱紧眉头，沉默不语。
杜寒儿得令，施施然走向场中。
平素里，她皆是素妆淡容，今日却隆重装扮一番，身着罗衫，头绾高髻，面点细钿，精致的妆容一扫往日的憔悴，仿佛一张面具掩盖了她真实的情绪。
一袭淡蓝色衣裙绣着点点白色茉莉，头上挽一支碧玉玲珑簪，两只散发珍珠般光彩的坠子在耳边熠熠生辉。
鼓声响起，杜寒儿碎步轻移而出，折腰微步，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白色茉莉随裙裾上下翻飞，似蝴蝶飞舞，似百花摇曳，同时以手轻拈披帛，微微舞动。
一曲节奏鲜明、风格俊朗的《拓枝舞》惊艳登场，有诗云：“拓枝初出鼓声招，花钿罗衫耸细腰。移步锦靴空绰约，迎风绣帽动飘摇。”席中众人连声叫好。
家中有适龄未婚公子的人，开始暗中寻思是否可以通过结亲。来加深跟宁将军的关系。
杜凌云眼眸闪烁，表情惊艳。
凌墨微蹙眉头，目光飘忽。他在担忧杜寒儿这般大幅度地舞动，怕是要牵动后背就要痊愈的伤口。
一曲舞吧，众人鼓掌欢呼。江安王连声叫赏。
杜寒儿一一谢过，退回座位。
她不再管众人审视的目光，衣袖掩面，饮下杯中酒，辛辣苦涩。
当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名伶的小曲中时，杜寒儿悄悄起身，来到了外面。
微风吹过，杜寒儿感到微醺的燥热，她来到湖边，做到湖边大石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月亮的影子，带着一片光亮。
杜寒儿感到有些醉意了，于是她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轻轻泼在脸上，这下稍微清醒些。
等她再要掬水时，不小心踩到了裙裾，随之身子往前一倾，顺势栽进湖中。
杜寒儿大惊，繁复的衣裙，沾水后跟八脚怪似的缠在身上，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张嘴想要大呼，不想一口水灌了进去，堵住了咽喉。
杜寒儿在水中挣扎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衣裙被湖中水草缠住，她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
突然杜寒儿放弃了挣扎，她想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杜寒儿想到此处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下沉。
下沉时她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惊呼，有张脸映在水面上。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要解脱了，再也不会干涉到云哥哥的生活了。
可是，父亲呢？对不起了。女儿是懦夫，无法面对失去云哥哥的生活。爹爹原谅我吧。
好累，好累啊。疲倦、黑暗和冰冷席卷而来，将杜寒儿淹没。
临时离席的杜凌云从远处飞奔过来，刚要惊呼就看到凌墨的身影先他一步，已然跃入水中，杜凌云生生顿住了脚步，眼神微眯，攥紧了拳头。
“不！寒儿……”凌墨凄厉的呼声在风中冲撞着。
……
“寒儿，寒儿。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看到杜寒儿吐出一口水来，并且轻轻咳嗽了一声，凌墨眼中涌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杜寒儿半躺在地上，头倚在凌墨怀中，她茫然四顾，眼角瞥见，庭院一角，杜凌云呆呆地立在当地，嘴唇紧闭，身体笔直。
杜寒儿心中一痛，垂下眼来。
等她再次寻找时，却不见了杜凌云的身影。
杜凌云发现他失态了，他嫉妒得发狂。这就是想有所得，付出的代价？
“瞧，新郎官来了。咱们再敬新郎官一杯。”
“好！”“好！”众人轰然应道。
杜凌云二话不说，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倒是让敬酒的人心中有一丝异样。
不过，这伙人都是看戏不怕台高的，互相眨眨眼，酒倒得更勤了。
他不愿承受这样的代价，这种偏离掌握的感觉，让他很慌乱。这晚他喝得烂醉。
众人都道他是欢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的苦。
……
杜都尉府上，宁姝青在仆从的簇拥下，狼狈地从杜寒儿的店里，回到了府中。
她心中这个气啊！
丫鬟们进进出出地为她打水净面，梳洗更衣，又备来热汤压惊。
宁姝青惊魂未定，又气又恼，顺手抄起什么就乱扔什么，房中很快想起了各种清脆的声音。
杜凌云得到消息赶来查看，刚出现在门口，一个枕头就呼啸着向他的面门袭来，杜凌云顺手一抄，接住了枕头。
“滚，都给我滚出去！”里面传来宁姝青的怒吼声，大家纷纷逃窜，免受无妄之灾。
杜凌云抱着枕头走进屋里，看着满地的狼藉，也不禁头疼起来，难道这女人成亲后都有这摔东西的毛病？杜凌云摇摇头，走了进去，将枕头仔细摆在床头，又用手将褶皱抚平。
“我不是告诉你们，让你们滚吗？”宁姝青感到有人违抗了她的命令，仍然留在屋内，很是气恼。她将头从深埋的被子里探出来，凶狠地说道。结果发现是杜凌云在屋内，宁姝青不理，重新将头深埋被中。
第九十九章 远游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又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帮你去修理修理他。”杜凌云不疾不徐地说道。
“好，你去修理她。是杜寒儿，她惹我不高兴了。你赶快去修理她吧。”宁姝青闷在被子里说道。
“寒儿？”杜凌云轻拍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说寒儿？她怎么了？你没伤着她吧？”
“好你个杜凌云！”宁姝青猛然从被子起身，指着杜凌云说道，“你竟然不先问问我有没有事，反倒先关心起杜寒儿了？你还不承认你心里一直有她？”
杜凌云知道自己一时性急，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你都有力气摔东西了，自然是没事的。况且下人来报也没说你受伤，只说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根本没有往你受伤那方面想吗？”
“哼！”宁姝青冷哼道。
“你快说说，怎么回事？”杜凌云尽量放缓语气，小心掩饰着自己的惊慌，使宁姝青不至于发觉。
“还能怎么回事啊？我请他们听戏，他们不领情……”宁姝青简要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重点表明自己的无辜、委屈。
杜凌云听罢，恨不得插上翅膀，赶去店里看看杜寒儿，能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安慰杜寒儿，这无疑于雪中送炭，杜寒儿说不定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不会跟自己这么疏远。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了？”宁姝青说完，没等到杜凌云的反应，问道。
“啊？……”杜凌云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姝青，你受惊了。想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啊？”边说边抱紧宁姝青，他脑中却浮现出，杜寒儿惊慌失措，蜷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的场景。杜凌云闭紧了眼睛，心里捉摸着，找个什么理由脱身，去看看杜寒儿才好。
正想着，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客来访。杜凌云灵机一动，却不动声色地呵斥下人道：“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正在安慰夫人吗？是夫人重要还是那些吃饱了闲溜达的王卿贵族重要？没眼力的东西！”
宁姝青听了这话，心里无比舒坦，她从杜凌云怀中挣脱，擦擦眼睛说道：“有相公你这份心就够了。还是公事重要，相公你此时更是需要结交大臣，为你前途铺路。我这不碍事的。你去吧。”
“可是……”杜凌云为难地说道。
“没事，你去吧。”宁姝青面露坚毅地说道。
“那好吧。姝青，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杜凌云心中暗喜说道。
“相公不必挂念。”宁姝青此时尽显大家之风。
杜凌云再三叮嘱之后，起身离去。走得远些，低头招呼小厮备马。小厮奇怪道：“爷，客人在会客厅等着呢。”
杜凌云气恼道：“谁说我要见客了。我另有要事，你去打发了那人。这事别让夫人知道了。”
“哦”小厮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杜凌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骑上马往小店赶去。
路上，焦急赶路的杜凌云与刚从杜寒儿处出来的凌墨，狭路相逢了。
凌墨毫不客气地拦住了杜凌云的马。
杜凌云听了宁姝青回去大哭大闹了一番，正担忧不已，想看看杜寒儿情况怎么样了。
此时见有人拦马，刚要发火，见是凌墨。
杜凌云只得下马行礼。
凌墨看到杜凌云就有些气不顺，他对杜凌云严厉地说道：“杜都尉，以后麻烦你约束一下你的内人，别让她像个无赖似的，干些砸店的勾当。这次我看在寒儿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杜凌云不卑不吭地说道：“谢世子提点。不管是舍妹还是在下的内人，她们姑嫂之间有点儿小误会小摩擦，都是家务事，我会处理好的。不劳世子费心。”
“哼！这样最好了。别人我不管，寒儿要是再受到一丁点儿惊吓，不管是谁，我决不轻饶。连你也是一样的，你既然当了宁将军的乘龙快婿，就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好自为之。”凌墨说完，打马离开。
留下杜凌云待在原地，杜凌云握紧手中的缰绳，他心中暗暗发誓：他必须要马上变得强大起来。他变强的心从未这么坚定过，迫切过。
杜凌云翻身上马，远眺小店方向，沉思片刻，毅然决然地扭转马头，转向了宁将军府中，他要与宁将军商议一下，如何兵不血刃的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城外送别亭，杜寒儿辞别家人，背起包袱，与得慧师父慢慢走远。
杜老伯抹了一把老泪，无奈的返回家中。
山石背后闪出凌墨的孤单身影，他死死盯着远方，压抑着想要将杜寒儿绑回来的冲动。
“拿酒来！”凌墨喝道。
一茗立马来到近前，吩咐挑夫将几坛好酒，放置在石桌上。
凌墨端起大碗，放纵地喝着，只愿长醉，不愿醒。
他拆开泥封，对着酒坛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的声音，听得一茗一阵心惊肉跳。
“砰”一声，凌墨砸了酒坛，瘫坐在角落里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阴影慢慢挡了过来，凌墨大吼：“滚开！谁也别劝我！”
“哦？一个人喝不觉得无聊吗？”一个声音说道。
凌墨大惊，张开眼睛一看，竟是杜寒儿。
凌墨有些不敢相信，用力揉搓了一下眼睛，没错，是杜寒儿。
这是怎么回事？
凌墨缓缓起身，来到石桌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杜寒儿。
他很怕这是一场梦，等他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杜寒儿就消失不见了。
“呵呵，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了？”杜寒儿重新解开一坛酒，寻了两个干净碗，捧起酒坛，将每个碗都倒满了酒，将其中的一碗，放在凌墨眼前，含笑地问道。
凌墨端起酒碗，在手中不停摩挲着，杜寒儿也不理他，端起碗，抿了一口说道：“我们来到一处溪边，准备吃点儿干粮休息一下，这时得慧师父却对我说，我的尘缘未了，不利于修行，真若心诚，在家亦是修行，不必翻山越岭。心若不诚，即使千山万水，心有执念，亦是枉然。况父母在，不远游。”杜寒儿看着碗中的琥珀色，陷入了沉思中。
第一百章 穿行
凌墨仿佛被彩蛋砸中，仍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当中。
这时杜寒儿从酒碗上，收回了目光，看向凌墨，发现凌墨仍低着头，摩挲着酒碗边缘。
杜寒儿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是我话太多了。谢谢你的酒，我先走了。”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杜寒儿的一只手被紧紧抓住，扯得杜寒儿一个趔趄。杜寒儿低头一看，凌墨早弃了酒碗，双手都抓着自己。杜寒儿微微笑着，问道：“你抓着我干嘛？不过喝了你一碗酒就不让走了吗？”
凌墨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看得杜寒儿一怔。凌墨哽咽着说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那天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该要了你，我不该答应放你走，即使让你怨恨，也好过天涯两隔。”
杜寒儿走近凌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叹息地说道：“也许你以后会后悔今天的冲动。”“不会，绝对不会。我要娶你，谁也阻挡不了。答应我嫁给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凌墨着急地说道。杜寒儿在凌墨急切的目光中，含泪轻轻点了一下头。“真的？”凌墨开心地想要仰天大吼。
凌墨在杜寒儿的搀扶下，欢天喜地的往城中走去。他们没有注意到，几颗大树背后闪过一个落寞身影，那身影是杜凌云。杜凌云眼底一抹伤痛，喃喃道：“寒儿，我是不是错了？真的回不去了吗？”……
在凌墨的强烈坚持下，也是出于子嗣的考虑，江安王勉强同意了凌墨和杜寒儿的婚事。婚礼办得隆重而热闹。
杜凌云也在同一时间，最终取得了家族夺权的胜利，顺利取得了侯爷的封号。
只是此时的他再难实现他曾经许下的另一愿望，那就是与杜寒儿破镜重圆。
看着杜寒儿在凌墨怀中的快乐笑靥，杜凌云觉得心痛不已。
曾几何时，他觉得那是他唾手可得的爱情，永远会守在那里等着他。
可是事实上那份爱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箜篌切切，音调哀婉，似远似近，慢慢将沉浸在往事中的人，拉回现实。
“铮”的一声，曲子戛然而止。
中年凌云缓缓转过身，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黯哑地说道：“我要回到过去，你能办到对吧？”
陶佩玖愣怔片刻，颤抖道：“你想……”
中年凌云不耐烦道：“回答我的问题。”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陶佩玖斟酌道，“我从未试过，况且穿行到过去的人，若是出现意外，就会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的。”
中年凌云静默片刻，说道：“我的命硬得很。”
见中年凌云心意已决，陶佩玖深吸一口气，说道：“王爷，请说。”
中年凌云反而不急着回答陶佩玖的问题，对着屋中空空的一处，冷声说道：“一个时辰内，我若不回来，杀了她和她师傅。”
屋内一个黑影凭空出现，跪倒在凌云面前，沉声道：“是，王爷。”说完不带感情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陶佩玖，起身，眨眼间消失不见。
陶佩玖瘪瘪嘴：“若是王爷你自个不小心……”
“杀！”
陶佩玖缩了缩脖子：“不如我同王爷一起去，怎么样？”
“不必了。你已经知道的够多的了。”中年凌云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夔纹桌，“本王跟寒儿摊牌的那一天。”
明白了，估摸着是回去描补去了。
陶佩玖跪坐箜篌前，十指翻飞，弹出曲调，一片亮光将中年凌云包裹在内，瞬间凭空消失。
陶佩玖自动脑补凌云的做法，最简洁的是金屋藏娇，要不然巧舌如簧，隐瞒加欺骗，以期达到即娶到了宁姝青，又让杜寒儿死心塌地地等着凌云。
百无聊赖间，陶佩玖竟有些昏昏欲睡，猛然感到脖颈凉飕飕的。她这才想起了，她的小命还握在那个隐形人的手里。
陶佩玖开始嘟囔嘟囔地对着空气说话，比如你是哪里人啊？天天不见光，皮肤是不是很好啊，之类的，虽然知道不会得到回答。陶佩玖还是磨磨叨叨的说个不停，这样能降低她的紧张。
箜篌这时自动发出一串清亮的音调，陶佩玖神色一阵，紧紧盯着空处。
“嘭”屋中爆出一片白烟，凌云咳嗽着出现在桌旁，神色委顿。
陶佩玖紧张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中年凌云眼中聚集着怒火，嚷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来是失败了。陶佩玖掬一把同情泪。
中年凌云眼风猛然扫过来，冷哼道：“我不信这个邪！再来一次。”
什么？！
好吧好吧。为了辟寒珠，拼了。
“你——跟我一起去。”凌云吩咐道。
陶佩玖调整箜篌，弹出曲调，一阵大力将陶佩玖和凌云一同卷入漩涡，二人身不由己地随之旋转。在陶佩玖头晕目眩，几欲呕吐的时候，眼前终于显出天空的湛蓝，二人随之被抛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歌声悠扬，轻轻在山林回荡。
立地不稳的中年凌云，脸上一喜，说道：“是寒儿的声音。”
说完就往歌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陶佩玖心中暗自腹诽，却也不得不忍着不适，远远缀着。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幽静山林间，歌声婉转流淌，如泣如诉。
近了，越发近了。
陶佩玖在身后气喘如牛，若不是好奇心在驱使，她都要耍赖，坐在地上不走了。
前面兴奋奔跑的人，突然顿住了脚步，低头赶路的陶佩玖，一个没注意，撞在了某人的后背上，直接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顶得一个趔趄。
“这是怎么了？干嘛停下来。不会是近乡情怯吧。”陶佩玖一边揉着生疼的额头，一边嘟囔着。
她踮起脚跟，越过身侧的障碍，极目远眺，“咦，那不是杜寒儿吗？”
微风习习，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地面上照出斑驳的光影。
溪边浣衣的杜寒儿十二三岁的模样，此时已除掉了鞋袜，挽起裤脚，将藕段般白净的双脚浸在清凉的水中。
河水清澈见底，偶有游鱼调皮地过来追逐泡泡嬉戏。
第一百零一章 初识
杜寒儿坐在溪边，一边浣衣，一边轻声哼唱。
陶佩玖对着溪边努努嘴：“此时不过去，更待何时？”
中年凌云猛然惊醒，欣喜布满了眼底，破例赏了陶佩玖一个表扬的眼神，刚要迈步，突然将迈出的步子生生顿住了。
陶佩玖发现了他的异样，心头疑惑大起，探头望去。
咦！溪对岸多出了一个人影。手握弓箭，似是追赶猎物而来。
是凌墨。
陶佩玖瞥了眼凌云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暗忖：似是来晚了一步。
这次凌墨和杜寒儿的偶遇似乎是让命运齿轮发生偏移的开端。
江安王世子凌墨此时正在追逐一头小鹿，一时追得兴起，越过了围猎圈，正向河边追来，谁知追到此处却失了小鹿的踪影。
正在凌墨失望之时，隐隐听到悠悠歌声渡水而来，浮躁郁闷的心情顿时得到了缓解，左右无事，他穿花拂柳，循着声音来到河边。
一眼望去，凌墨不仅被眼前美景吸引，河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凌墨看得入迷，听得沉醉。
“唉，多日不见，也不知道云哥哥怎样了？”杜寒儿叹息道。
此时一只不识趣的乌鸦“呱”地叫了一声。
杜寒儿和凌墨同时惊了一下，再远一点儿的陶佩玖和凌云，同样被吓了一跳，都将愤怒的目光射向了那只乌鸦。乌鸦无知无觉地耸了一下翅膀。
只听“嗖”的一声响，乌鸦再次“呱”地一声叫，不过此次的叫声中，多了惊惶与凄厉。
凌墨用眼角的余光有幸瞥见了刚才的一切，女子捞起水中的一颗小石子，稳准狠地投向乌鸦，正中乌鸦脖颈，乌鸦当场羽毛飞溅，扑腾着落地。
凌墨见此一阵胆寒，刚才眼前的如梦如幻般的温馨场面，瞬间如镜子般破碎。
凌墨再看眼前赤足立于水中的女子时，再难将她跟弱女子画等号了。
“哎呀……我的衣裙……”女子突然发出娇呼。
此时她的衣裳，正顺流而下，眼瞅着越飘越远，女子一手撩起裙摆，一手试图抓住衣裙，可是总差了那么一点点。
等女子再次抬起头来，她才猛然发现对面河岸。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俊朗公子，而自己的衣裙正被他弯腰捞在手里。
凌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女子因抓不到衣裙而焦急地面庞，忍不住竟从树荫下走出，来到河中帮女子抓住了衣裙。
女子见自己的衣裙竟被个男子握在手中，不由羞红了脸。
女子？水走到近前，说了声：“谢公子。”
然后女子低下头，握住衣裙往回拽。
只听“嗤”的一声响，凌墨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衣裙虽然被女子拽回去，可是他手里却还留着衣裙的一角。
凌墨刚才光顾着看美女了，没注意手下用劲，竟是将女子的衣裙扯烂了。
凌墨有些歉然地笑笑。
此时女子又羞又愤，怒道：“你赔我衣裳，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裙，你竟然……”女子说到此处，竟红了眼眶，眼看要哭了起来。
凌墨赶紧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赔我赔……”
凌墨边说边伸手摸钱袋，这时他才想起此次出来打猎，他身上根本没带银子。
凌墨为难了起来，他看了看女子犹带泪痕的脸，艰难地解释道：“小娘子，你看我此次出来身上没带银两。不知道小娘子能不能跟我去取。我就在乌索尔山打猎，驻扎在山上。要不你留下姓名和地址，我过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凌墨低声下气的解释，没有得到女子的谅解。
反倒是女子听说凌墨驻扎在山上打猎时，脸上竟然现出愤怒的表情，说道：“乌索尔山上的猎物，是上天赐予我们乌索尔镇居民的，你们为了打猎取乐，强行封山，禁止外人进入，还把我云哥哥带到山上，几日不曾下山。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你不赔钱，就拿东西抵押。”
凌墨虽然不太理解女子这突然而来的恼怒，但还是打量了一下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后凌墨恋恋不舍得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蓝措弓，别过头去，将它递给女子。
女子却是根本就看不上那张闻名遐迩的弓，只淡淡瞥了一眼后，指向凌墨腰间，说道：“我要那个。”
凌墨低头一看，是那个带流苏的麒麟配饰，凌墨松了口气，其实他也很不舍得这张弓。
凌墨爽快地解下腰间配饰，给了女子。
女子接过后，转身就向河对岸走去。
凌墨急道：“敢问小娘子芳名？家住何方？”女子不答。
凌墨又道：“那个配饰是我心爱之物，还请小娘子告知在下，去哪儿赎回？”
“我叫杜寒儿，家住镇上。”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杜寒儿，好名字。”凌墨喃喃道。
站在凌云身边的陶佩玖，感受到凌云全身紧绷，浑身散发的冷冽之气。
凌云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可是还有机会不是吗？……”声音渐次低不可闻。
凌云收回视线，盯着凌墨的身影，眼神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殿下，你让小的好找啊。”凌墨的贴身近侍一茗，抹着额上的汗，赶了过来，“世子，世子……你在看什么呢？”
一茗踮着脚尖，( 妾本浮萍 http://www.xlawen.org/kan/34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