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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吧,水莲不肯,你换她嫁给我儿子吧?”

    这叫什么话!白玫一下被激怒了,她双目圆瞪,高声说:“讲点人话好不好!婚姻法懂吗?婚姻自由。这都什么年代了,水莲不愿意,还强迫哪!梁山伯、祝英台那时还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呢,不要说现在了。现在的婚姻法,结了婚还有离婚的自由呢,不用说只是订婚了。”

    白玫还待讲下去,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一个中年人,男的,他说:“等等,等等,你是在这里宣扬才子佳人的老调调。什么年代?革命年代!你少在这里贩卖封资修的毒药。”

    白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有人说:“绑起来,把她绑起来!竟敢在这里讲四旧!”

    白玫循声望去,竟然是一直喊她为小姑姑的队长,她的头“嗡”地一声要炸开了。她闭一下眼睛,定了定神说:“谁敢绑我?我是知识青年,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来农村插队落户的,我没有讲错话,更没有做错事,凭什么绑我!”

    有人在小声说:“小姑娘是老地主家的孙女,是回乡的。”

    队长听到了,马上说:“对了,你是回乡的,又不是什么知识青年。就跟我们这里读了几年书,回来种田的没什么两样。”

    白玫急了,她说:“你!”顿感头脑空白了一下,接着马上清醒,她想:我今天不能输给你,要不,我就不是白玫了。她的头脑高速运转,就象今天的电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起了一堆话,象连珠炮似地发出去:“你说我不是知识青年,我去年来的时候,你在一张纸上盖了章对吧?那张纸上还有大队的、公社革委会的章对吧?你们大家的孩子读了几年书回来种田,要不要公社革委会盖章呢?不要的,对吧?还有,公社革委会还给我发了三十元安家费。请问,我不是知青,为什么会拿到安家费!”

    “这个......。”队长没话了。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3

    当白玫舌战队长的时候,本队的人都认真地听着,并根据各自的看法小声地议论着,有的说:“听起来,白玫还真的算是知识青年哦。”有的说:“她说是就是了?一个人回到老家,又不是学校统一按排的,这样的也算,那我也是了。”还有的说:“算不算都没什么两样,回来了,就是农民了,还能怎么样。”

    不管人声嘈杂议论纷纷,男家的人对白玫是不是知识青年这个话题根本不感兴趣,对绑不绑白玫也兴致不大,他们要的是他们来的目的:要人,要不到就要钱。

    眼看中心话题被转移,他们只得自己扭转局面了。刚才说白玫贩卖封资修毒药的中年男人大声说:“好了,好了,不要东拉西扯了。我们讲正事,五类分子的女儿嫌弃我们贫苦农的儿子,我们红五类的还不想要你们黑五类的呢!这样吧,把我们给的订婚礼品还了,大家一拍两散。总不能解放这么多年了,我们红五类还要被黑五类剥削吧!”

    水莲说:“什么剥削,谁要剥削你们啦?是你们自己拎了东西来的,东西早就不在了,你们算一下,多少钱。”

    老太婆和男青年商量了一下,老太婆开价说:“三百元,一分都不能少!”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啊?!”

    水莲的脸一下就白了。

    白玫说:“实事求是一点。”

    人群又议论纷纷了,有的说:“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三百元!我看她还敢不敢赖婚!”

    有的说:“那个白家的姑娘真厉害,说话有份量。也难怪,她奶奶就能说会道,一张嘴象答番书似的。不过,今天这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样。”

    有的说:“三百元是多了一点。”

    “多了一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多什么?嫌多就不要赖婚。”

    “是的呀。”

    “就是。订婚,订婚,订了就是订了,不然,还订它干什么?”

    人声鼎沸,不少人激动得脸皮发红,象是等着大戏的**。

    是啊,一个女社员的最高工分是九分四厘,去年一个工分值五分二厘人民币,一个工算下来合四毛八分八厘八,如果一年365天天天出工,总共也只有178元钱多一点。何况天天出工是不可能的事。三百元!难怪水莲的脸白了,难怪刚才一边倒的人群中有人不忍心了。难怪等着看好戏的人急不可待了。

    这种情形正是男家想要的效果,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要压服水莲家,让水莲不敢再提退婚的事。水莲美丽,她真象一朵水莲花那样清纯娇美。水莲能干,家里、田里,粗活、细活,样样拿得出手。能娶到水莲,他们家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正是借了成份好的光,才让水莲和自己家攀了亲。他们实在舍不得放了水莲,开价三百元,其实是想吓退水莲。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压倒了所有的声音,是水莲,她说:“三百元?逼命哪!钱没有,要命,拿去!”说完,忽然手中亮出一把剪刀,剪刀尖朝向自己的咽喉。

    全场寂静。

    第五十七章 英雄救美4

    “水莲!”白玫一声惊叫,出手夺下了水莲手中的剪刀。差点划破了自己的脸。

    静,令人难堪的静,连小孩子也安静了。

    男家的一群人在安静中越来越得意;女家,因为水莲的爹娘和哥哥早就吓得躲起来不露面,所以,女家其实也就白玫和水莲两个人,她们两个人,一个在安静中越来越惶恐,一个在安静中越来越笃定。

    静场中,白玫想好了,你们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钱,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想清楚后,她凛然面对男家那伙人,胸有成竹地打破闷局说:“三百元是吧,我给你们三百元,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水莲。”

    “不要,白玫。不能给他们。三百元,他们太黑心了。”水莲急了,她拉住白玫的手,低低地、急急地说。

    白玫说:“你要不要解决问题?要,只能给。看到没有,他们那么多人呢!”白玫把这句话的重音放在‘那么多’三个字上。

    听白玫这样讲,本队的人都把眼睛掉开了。谁也不笨,知道白玫是对他们帮着男家说话不满。他们也有点不好意思,必竟,水莲是本队的人,年长的是看着她长大的,年纪相仿的是和她一起长大的。而且,她想退婚的理由也是谁都能理解的。

    水莲小声说:“白玫,我还不起。”

    白玫也小声说:“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要你还。放心,水莲,是我爸妈给我的钱,我这样化了,他们肯定说我做得对。”

    水莲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白玫说:“水莲,不要哭。事情能解决,应该开心。”

    水莲用衣袖擦眼睛。

    然后,白玫就对人群说:“大家等我一等,我去拿钱,大家做个见证。”

    无巧不巧,幸亏前不久白玫回了城里家中一趟,爸爸给了三百元,不然,这事还真僵了。

    男青年见这种架势,知道白玫是来真的,他有点急了,对他娘说:“阿娘,我们应该说六百元的。”

    他娘小声说:“来不及了。”然后大声说:“退了好!我们找个成份好的,不会影响你入党。真是的,一个五类分子子女,神气什么!”

    水莲不响。满场的人也不响。

    一会儿,气喘吁吁的白玫拿来了钱,递给那个正在大声嚷嚷的老太婆,说:“数一数,写个收条。”

    老太婆蘸着口水,一十、二十的数了两遍,放进口袋,说:“走!”

    水莲早从屋里找来了纸笔,说:“收条!”

    老太婆的儿子写了“收到300元”递给水莲。

    白玫一看,说:“要写清楚,写明“谁收到水莲因为什么事给的三百元,今后两不相干。”

    那男的说:“不会写。”

    白玫说:“我讲,你写。”

    那男的只得照写,白玫又让队长写上:证明人:白小新。

    一场风波,白玫的心冷了。“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这是她对奶奶愤愤地说的一句话。

    奶奶说:“你帮水莲的忙没做错,但是,以后,你在这里就日子不太好过了。”

    “我知道,在那么多人面前让队长下不来台,得罪他了。”

    第五十八章 大队会议1

    古人说,“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有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有兆。”

    这话说得多好啊,任何事情都有它背后的原因。所以我们说,没有无因之果,也没有无果之因。不久,白玫的体会就深深的了。

    不知谁总结出来的,说是国民党税多,**会多。那时候真的是大会、小会不断。

    生产队开会是在小队仓库场上,下雨时就挪到仓库里,仓库里一股各种粮食、种子的混合味道充满鼻腔,白玫最怕了,她对气味最敏感。相比之下,白玫比较喜欢大队会议。

    大队礼堂是一座长长大大、高高爽爽的房子。白玫第一次见这座在农村鹤立鸡群的建筑时就用她年级数学第一名的脑袋算了一下,没算出来,感叹说:“这样的一座房子,得多少社员多少年的工分值啊!”

    水莲说:“你奶奶没对你说?这是拆了好多家五类分子的房子盖起来的,木匠、泥瓦匠也是五类分子义务劳动,大队不用化钱的。”

    白玫说:“是这样啊!”

    水莲退婚事件不久之后,那个喜欢敞着外衣的中年男人又召开社员大会了。

    白玫听奶奶说过,这位书记的一位长辈嫁给了姓白的长辈。算起来,大队书记和白玫还是那种理得清辈数的远房表兄妹。

    每当开大队会议时,十五个生产队的男女社员以及那些满堂跑的小孩子齐聚一堂,听书记在台上大声小声地讲话。有时,书记讲着讲着,就敞开外衣在台上踱起了方步,一边从台的这头踱到台的那头,一边还不忘讲话。白玫估计,他一定很陶醉于这种感觉。其时,台下的众多社员就会小声说话,嗡嗡声响成一片。有时,书记会猛地一停步,猛地吼一嗓子:“谁要讲!上台来,我让!”这时,往往能静上一小会。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在意社员们在下面开小会,有一次,白玫去晚了,坐在第一排。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当台下的嗡嗡声越来越响时,这位仁兄的声音反而越来越低,到后来,快象自言自语了。白玫差点笑出来。

    社员们会前、会中忙着打招呼,抓紧时间议论、交流着身边新近发生的一些大小事情,诸如谁家儿子和谁家女儿谈恋爱了,谁家媳妇又生了一个女孩子了,又是谁家在闹离婚了,还有谁和谁在搞不正当关系了等等,等等。个个都眉飞色舞、口沫横飞,醉心于这种特殊的会场新闻发布会。

    有时,白玫也看到邻队的知青,有的是一望而知就是知青,有的是听他或她的口音,有的是听别人指给白玫说,那个人也是知青。就冲那个‘也’字,说明农民是把白玫当作知青的。但是,白玫还是很孤独,因为,那些知青都不是投亲插队的,也许,在他们眼里,白玫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彼此并没有什么话说。

    每当这时,白玫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去黑龙江,成了一只失群的孤雁。

    不过,几个月以后,白玫也习惯了,或许是麻木了,她坐在那里,内心平静,面目安静,终日疲惫不堪的白玫觉得在那里坐着的几个小时,正是身心休息的好时辰。她每每端坐会场,眼睛眯眯地,神志就在半醒半睡间。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真可谓:众人皆醉,唯我独睡。

    第五十九章 大队会议2

    这天,象每次大队会议一样,台上的大队书记讲得兴致勃勃,台下的社员群众谈得兴味盎然,白玫又在那里兴如嚼蜡地打盹。

    突然,背后几个妇女的对话飘进了白玫的耳朵。

    “你讲讲看,要不是我起得早,亲眼看见她出去进来抱着被子出了两趟门,可能一直不会知道她陪嫁过来的八条被子居然有两条是借她小姨的......,我还真搞不清她还有没有借其他人的被子,现在的婆婆又不比我们做新娘子时的婆婆,面孔又不大的?。我是不可能经常去她房里的,更不用说翻她的衣橱了。你想想看,有象她那样借了被子来撑场面的吗?这样子我就担心了,不知道她的几个土布是不是也是借来的,还有,我不知道她的银镯子是不是真的是她外婆传给她的。说不定也是借来的。”

    “哦,你媳妇的小姨不是去年嫁到三队木星家的吗?”

    “就是呀,就是因为和我家近,所以还起来方便,要不然,抱了被子游街呀。”

    “真是的,生耳朵到现在一直没有听见过这种事情。你家新媳妇嫁过来八条软缎被,四对绣花枕,都出了名了。想不到是借来的。真的呐,怎么想出来的呀!”

    “就是讲呀,我都觉得没有面子呀。再有啦,她们家拿了我们家那些彩礼钱,弄到后来,嫁妆还要借了来撑场面,这不是太过分了吗?看上去象模象样的人家,想不到做出事体来脱腔落板的。”

    “快点不要讲了,讲给我听是不要紧的,别人听了总归不太好,说到底,她是你们家的人了。”

    “我晓得,也是放在心里好几天了,实在气不过,娶到这样子的新娘子,你说我们家运气多不好呀!笑掉人家大门牙吧。”

    白玫无意中听到了人家这几句悄悄话,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她在为那个不认识的新娘子担心。估计新娘子也在这个会场里,估计这个会场里听到她婆婆闲话的人绝不止一个,这两位妇女同志自以为她们压低了嗓门,其实不然。

    又是一年秋风凉,白玫回乡已有四季了。对于农村的一些习俗,她已经算得上了解颇深了。每天早晨的早请示,晚上的晚汇报,隔三差五的生产小队会议,加上农民们在田间干一会儿农活,就会直起腰来拉拉闲话,如此这般,整个小队几个村庄的家长里短,甚至闺房秘话,就能如风一样传播了。而大队会议,就是更大范围的“新闻发布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全大队都会知道这个新娘子的嫁妆是借来的,新娘子、以及她的娘家人,脸都丢大了。当然,丢脸的还包括这个气愤不已的婆婆。

    人是需要消遣的,人是需要娱乐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消遣方式,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娱乐方式,何况,她们不识字,电影放映队也难得来,所以,家长里短,说媳妇、讲婆婆,这些情况是很合理,也很正常的吧,也算是一种消遣、一种娱乐吧。

    第六十章 大队会议3

    白玫正在那里替他人担忧,替他人找理由,冷不丁,书记的一句话砸进她的耳朵里,把她的脑袋砸得懵掉了。

    书记是这样说的:“阶级敌人就是屋檐下的洋葱,根焦叶烂心不死。所以,我们时刻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反攻倒算,我们睡觉时也要睁着一只眼睛。现在,就有些五类分子念念不忘他们失去的天堂,有的生产队,觉悟高的贫下中农看到有的地主分子,带着他的后代在指看他们家被分掉的田地、房子。一块一块地看,一趟一趟地看。阶级敌人不死心哪,所以,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什么人会这么神经,这么弱智、这么反动呢?真有这样的人吗?这是在说谁呀?当然不是我。可是,为什么有人掉头看我呢?视线已经停留在我脸上了。除了回乡之后的起初几次大队会议,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看我了呀。难道,我和奶奶在田间散步,难道,我们的指指点点,被人误会了吗?可我们指的是田里的苗,埂上的草,河滩边的野花呀!是误会吗?还是中伤呢?

    片刻之间,浑身的血似乎全涌上了白玫的脸。

    奶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田不田的事,倒是队里有几个年老的贫下中农,有时会对白玫说,这块田老早是你家的,那块田老早也是你家的,而每当这时,白玫都是王顾左右而言它,从不接碴的呀。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白玫想不通了。什么叫如坐针毡,白玫忽然懂了。

    越来越多的视线射向她,白玫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刺猬,浑身的刺就是那些象射进她肌肤的箭一样射向她的视线。

    要不要解释?要不要反驳?解释有用吗?反驳能赢吗?马上上台去?还是散会后找那位书记,澄清事实。怎样做呢?谁教教我?

    还是什么也不要说,说什么也没有用,说不定越说越坏事,越描越糊涂。

    一千行眼泪在白玫心底流淌,一万个念头在白玫心中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白玫直朝家里奔。水莲在背后越喊,她跑得越快,装作听不见。因为,她怕一张口,眼泪水会泛滥成灾。她可不象哑巴的好眼睛,哭过之后眼泪一抹,没有痕迹。她的眼睛只适合笑,不能哭。一哭,三天这内,整张脸准变成一只吊睛白额虎。

    回到小屋,白玫装得若无其事。她不想把会上的事告诉虽然年迈没文化但却总是振振有词的奶奶。如果一说,奶奶又得把自己说成诸葛亮再世,什么我早就算准了你来这里是不合适的啦,什么年纪轻轻的脑筋不清楚非要来这里啦等等。还有就是准换来奶奶那些象是从远古洪荒中捞来的深长、悠远的叹息,让白玫听了觉得身处地狱一般难受。

    白玫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抱怨:都是奶奶不好啦,散什么步呀,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成份!

    奶奶看出她的样子不对劲,小声嘀咕说:“小姑娘又中什么邪了!”

    白玫听了,假装听不见。心里说,奶奶不敢大声问我,看来不说话的人是最可怕的。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没办法,谁让她天生爱笑,忍也忍不住。奶奶听了,说:“神经兮兮的。”放了心。

    第六十一章 原来是你1

    该种的种下了,该收的都收了,社员们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早晨,钟声之后,社员们三三两两地从五个自然村落往白家村村口的大榉树底下聚集,听队长安排。

    水莲的嫂嫂说:“还不如放假一天,让我们上上镇、走走亲戚,人家生产队放假的已经不少了。”

    队长来了,正好听到这话,他大声说:“谁想歇工,我没有意见,放假不可能。不过,年底分红比别人少了,不要后悔。”

    水莲嫂嫂轻声说:“我才不傻呢,两头见星星的日子熬过去了,做轻工的日子不挣工分?”

    队长也不看她,径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清了一下嗓子,说:“今天,男的,女的,统统去积肥,会船的下河卷水草,每人两百斤。不会船的,割草,每人一百斤。想走亲戚的,上镇的,随便。”

    社员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太狠了吧,青草一百斤,水草两百斤,忙到天黑也不一定忙好。”

    有的说:“又不是对你一个人的,人家做得到,你也做得到。”

    队长说:“讲响一点,谁有意见?不想要工分,回家躺着,坐着,没有人管你。”

    有的就说:“快走吧,晚了近的地方都没草了。”

    白玫不会划船,不会撑船,也没有卷过水草,她想,我只能割草了。这时,水莲过来说:“计量的活可以自由搭伴,白玫,和我一齐卷水草吧,卷草比割草快。”

    “可是,我不会船,也不会卷水草。我还是割草算了。”白玫有点为难地说。她虽然非常喜欢船,也想早点完成任务,但是,她不想拖累水莲。

    “你不是一直想学划船吗?我趁机教你。”

    “我是想学,可是,船会晃得很利害吧。”怕掉下水去,是白玫的另一种担心,她不用仔细想也知道,要把河里的水草卷进船舱中,船不晃动是不可能的事。

    水莲很自信地说:“是会晃,但是不会翻的,你放心。”

    “我还是有点害怕。”白玫心里想,插队虽然苦,但是我还不想死。

    见白玫害怕的样子,水莲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下次有空我再教你划小船。今天,我们再喊一个人,用撑竹篙的大船,不是稳一点吗?好不好?”

    白玫放心了,她说:“好吧,喊谁搭班呢?”

    “喊阿芬吧。”

    三个姑娘嘻嘻哈哈地上了船,最高兴的是白玫,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这种撑竹篙的大船。

    水莲说:“我们去东边的大河吧,前天我挑猪草去过河边,看见河里的水草挺多的。白玫,我撑船,你和阿芬你们俩卷水草好了。”

    阿芬说:“我们换着干吧。”

    白玫说:“对呀,我想学撑船。”

    水莲说:“也好,我们换着来。白玫,这一段河弯头太多了,等到前面一点,我来教你撑船。”

    “好嘞。”

    水莲站在船尾,用竹篙朝岸上一点,船就离岸了,随即,那枝竹篙贴近船舷竖直插进河里,随着水莲柳腰一弯,那竹篙一斜,木船就平直地朝前驶去。

    第六十二章 原来是你2

    虽说是水乡,但是,这里的女子一般也就是会划个小船而已,撑大船的大多是男人,象水莲这样既会划小船,又会撑大船的姑娘是不多的。这让连小船也不会划的白玫有了一个新的目标,那就是也要学会撑大船。

    撑船的水莲动作轻盈,身姿舒展。坐在船头的白玫欣赏着、羡慕着,更多的是想往,她决心不但要学会撑船,而且要把船象水莲一样撑得漂亮。

    目送两岸缓缓后退的田野,耳听偶而掠过水面的小鸟鸣声,白玫只觉得心旷神怡,她不由得忘掉一切不愉快,感叹道:“哇,小时候在公园里划船,觉得很开心,现在我觉得,那种船和这种船简直没法比。现在的感觉太好了,我都想唱歌了。”

    阿芬说:“好啊,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歌,今天那么开心,就唱支歌给我们听吧。”

    白玫说:“可惜我五音不全,唱不好。你唱。”

    阿芬说:“我也不会唱,这样吧,我来给你们猜个谜语,好不好。”

    白玫说:“猜谜语有意思,你说吧。”

    阿芬说:“奴在娘家青枝绿叶,嫁到夫家面黄肌瘦,不提起来也罢,一提起来眼泪汪汪。”

    水莲一篙一篙地撑船,并不答腔。

    白玫轻轻念叨:“娘家青枝绿叶,夫家面黄肌瘦……,”念了两遍,问:“阿芬,你是不是很害怕去婆家呀?”

    阿芬说:“别打岔,去婆家谁不怕呀,你敢说你不怕?”

    白玫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婆家,所以啊,谈不上怕不怕的。”

    阿芬说:“现在别说那么死,到时候我看你去不去。白玫,谜语猜不出来了吧,要不要我讲出来呀?”

    白玫说:“才不要你讲出来,我今天肯定要把它猜出来,否则,我不吃晚饭。”

    这时,正巧水莲把竹篙拎出水面,篙尖上滴下一串水珠来,白玫喊道:“我已经猜出来了,是竹篙。”

    水莲笑了,说:“阿芬这个谜语也只能考考知青,我们乡下哪个人不知道呀。”

    阿芬说:“我再说一个,保证连你也猜不出来。”

    水莲说:“这里有水草了,我们卷吧,别猜了。”

    白玫没有卷过水草,只能先见习。只见水莲她们手里的两根竹杆象是筷子一样伸向河中的水草,然后转动竹杆,让水草绕在竹杆上,拖进船舱,再反向转几下竹杆,竹杆抽出,水草落舱。干净、利索。白玫佩服极了。学了几下,不是卷不住水草,就是勉强卷住一些,还不够力气拖进船舱,即使拖进船舱,又抽不出竹杆了。满头大汗的白玫嚷嚷:“不行,我要学撑船。”

    不等水莲说话,白玫伸手捞过竹篙,往河中插下去,由于她站在船头,还因为竹篙插得离船远了些,船顿时就斜了过来。白玫吓坏了。

    “快拔起来呀!”水莲大喊。

    白玫越急,竹篙越拔不起来,狠命一用劲,竹篙起来了,人也一下坐在船板上,性急的她,忙忙地将篙子再往河里插去,不知怎么一来,白玫的身子也向河里插去。

    第六十三章 原来是你3

    白玫耳朵里听得两个好朋友带哭腔的喊声。同时,觉得水面向她拍来。心里发出一声喊:上帝救我!

    水莲和阿芬急得大叫救命,她们一个不会水,一个只会一点点,救人还谈不上。眼看白玫往上一冒,不见了,再一冒,又不见了。三冒之后,水面只见两只手,接着,就没了踪影。水莲和阿芬的喊声已经不成|人声了,水莲一边喊,一边伸手打自己耳光,她悔啊,要不是她的提议,白玫也不会掉到水里。

    正在这时,岸上走过一个男青年,听到求救声,往河里一看,水面上什么也没有,水莲和阿芬见来人,忙用手指着水面,语不成声:“救命,救,救命。”男青年听了,马上就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衣服不脱,连鞋子也来不及脱,就跳下河去。

    跳下河去的男青年在水下摸了一阵,没摸到人,冒出头来,换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水莲和阿芬紧张得手都嘟嗦。换过气的男青年这次摸到了落水的白玫,白玫出于求生的本能,就紧抱住他。男青年没法,伸手给了白玫一拳头,白玫蒙了,松开手,男青年这才得以把白玫救上岸来。

    被救上岸的白玫一动不动地躺在河滩上,象是死了一样,男青年赶紧帮白玫做人工呼吸。

    白玫攸攸地醒来,猛然想起一件事:我掉到河里去了。于是,她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张开嘴巴大喊:“救命呀!救命呀!”声嘶力竭。

    耳边有人大笑:“哈哈哈!救谁呀?”

    男人的声音?不救人,还笑?白玫睁开眼睛,三张脸就在眼前。两个女孩子是水莲和阿芬,那个男青年是谁?她一下子坐起来。

    水莲双手按住胸口,说:“谢天谢地,你醒过来了。”

    阿芬眼泪汪汪地说:“我快被你吓死了。”

    水莲对白玫说:“幸亏他路过,不然,你就……。”话没说完,她的眼泪却纷纷滚落下来。

    男青年哈哈大笑说:“女的就是女的,这一个呢,人在岸上了,还大喊救命;你们两个呢,刚才不哭,现在哭什么哭?”

    白玫傻乎乎地说:“是你救了我?”

    “是你自己爬上来的。”男青年调侃她。

    “真的?”

    水莲说:“不好,你真的吓傻了吗?还自己爬上来呢,你刚才都不会动了,要不是他帮你吹气,你就……。”

    白玫惊叫:“吹气?你是说人工呼吸?”说着,苍白的脸红了一片。

    男青年说:“快回去换衣服吧,小心生病。不要?王不收硬闯进去。”

    听到男青年说?王不收闯进去这样的话,看到他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雪白整齐,白玫的脑子里忽然一动:是小铁匠。她说:“原来是你!”

    两姑娘惊奇:“你们认识?”

    白玫说:“见过一面,你叫凌志,对吗?”

    凌志愣了一下,说:“你是白玫?有点象。”

    白玫说:“是的,我是白玫。谢谢你哦。”这时的白玫完全清醒过来了。清醒过来的白玫发现自己湿衣服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很难为情,说:“我回去换衣服了。”说着就飞快地跑了。

    第六十四章 无意逞能1

    转眼秋天来了,晚稻成熟了,一片金黄。棉花吐絮了,一眼望去,象是洁白的云朵降落在大地,好美呀。

    或许是落水被救之后更热爱生命的缘故吧,白玫的心情好了不少,干起活来也更加认真、卖力了。

    去年白玫来时,已是深秋,没有赶上摘棉花。今年,白玫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摘棉花。小学时,白玫参加过一次集体舞,舞蹈名叫“采棉姑娘”,那时再也想不到长大后会真的当采棉姑娘。虽然每天累得腰酸背痛,但是,她还是拼尽全力地摘,连伸伸腰的时间也舍不得。一来,出于落水之后的感悟;二来,从亲手把棉花籽种下地,亲眼看着秧苗出土,两瓣叶,三瓣叶,长成象模象样的棉苗,到打枝,掐尖,一遍一遍地除草、施肥、补苗、打药水,白玫对棉花产生了感情,她想亲手把它们好好地摘下来。这是收获作物,也是收获喜悦啊。

    这天傍晚,将近收工时,队长朝大家喊:“今天棉花一律过秤,按重量记工分。”

    “啊,队长,怎么不早说?”有人喊了出来。

    按照大寨式评工记分的原则,是不管干什么活,干多干少,你是几分工,每天就得几个工分。所以,大家都没有想到队长会来这一手。其实,队长也是为了社员的利益,不赶紧把吐絮的棉花摘回来,一淋雨,多好的棉花也卖不了一等棉的价钱了。

    队长说:“怎么?你们还留了一手呀,活该!”

    一过称,白玫居然在半天时间里摘了八十一斤棉花,处于全生产队的中上水平,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第二天上午拣棉花,下午,大家都铆足了劲,个个双唇微抿,十指翻飞。一来是为了多得一点工分,二来也是为了面子。毕竟,谁也不想落个手脚木的坏名气。

    晚上收工时一过称,白玫摘了八十二斤,却只处于中下名次了。说怪也不怪,白玫只有这点本事。而别人就不一样了,如果不称重量,他们的确是留了一手。尤其是女社员,哪个不在家里割草养猪,纺纱织布,携儿抱女,累个够呛,能在出工时稍稍喘口气,谁都想干紧把气喘匀?。

    白玫回家一说这事,奶奶就说:“玫玫,你逞能了。”

    “什么?我逞能?我逞什么能了?”白玫抗议。

    “人家手脚慢,摘得比你还少,不被家里人骂吗?你昨天不说棉花要过称,不然,我会要你慢慢摘。”

    “有这种事!”白玫将信将疑。

    半夜里,白玫被一阵似有若无的哭声惊醒了。细听,又没有了。暗头里,听得奶奶叹了一口气。白玫说:“奶奶,你听到没有,有人在哭。”

    奶奶说:“听到了,肯定是哑巴。”

    白玫惊问:“奶奶,是我害她的吗?”

    “很可能。哑巴活干得好,但是手脚慢,我是知道的。她今天摘了多少斤啊?”

    白玫叹口气,说:“不记得了,好象是没有我的多。”

    第六十五章 无意逞能2

    哭声时断时续,两人都睡不着了。奶奶就跟白玫讲起了一件往事。

    “那年,是五几年忘了,上头号召大家卖余粮。哑巴的婆婆饭口时到我家来了几次,就对队长说,老地主家还有余粮,吃的是白米饭,没有加杂粮,也没有加野菜。队长就让我们再卖粮,我们卖了。后来,她又对人说,白家还有余粮,他们一天吃了三顿。我们又卖了最后的粮。她又来了几趟,见我们在吃豆饼,她没话了。过了几天,她问人家,老地主家卖余粮的钱什么时候分给我们,人家说,他们卖粮,钱当然是他们的,你以为还是土改时候哪,还分给你?她后悔了,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揭发他家了,应该问他家借点粮食的,那样,我不怕他们不借,借了也不怕他家要我还,弄到现在大家一起饿肚子。人家听了都笑她。”

    白玫听了又气又好笑,说:“这么个人,哑巴在她手里做媳妇,真的是很惨。”

    奶奶说:“其实,哑巴的婆婆也是个苦命人,四岁就做童养媳,十四岁,男人二十多了,要圆房,她吓得躲到麦田里,给拖回家。第二天,躲到猪圈里,又给拖出来,还狠打一顿。后来,生下儿子不到三年,她还那么小,男人就死了。她婆婆就骂她克夫命,扫帚星。饭也不给她吃饱,还要她做这样做那样。”

    “这么可怜呀。”白玫一听,心里不那么恨那个小老太婆了。她说:“我就想不通,这种人明明吃过婆婆的苦头,怎么自己当了婆婆又充当起恶婆婆来了呢?”

    “这样的人不是少数。玫玫,听我说,以后,你就别那么拼命,让身体好起来,免得又发病,也免得无心害人家挨骂。真的,哑巴说不定不止挨骂,也许还挨打了。一向这样,她婆婆就一直说说说,说得她男人烦了,就动手。”

    “知道了。我又不要让人家夸我手脚快,也不想多挣几个工分,我只是怕棉花被雨淋了,想着能多摘一点是一点。亲眼看着一粒棉花籽种到田里,亲眼看着一点一点长大,长到吐出白白的絮,真的舍不得被雨淋了。”

    “哎,你一个人有几只手?不过,在农村,手脚木的女孩子,找不到好婆家。我不知道教你的是对还是错。”

    白玫笑了,说:“找婆家?我在这里连自己也养不活,何苦要结婚,害人害己。”

    “话不能这么说,女大当嫁。还好,你还不太大,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故意打个大呵( 这样的情,那样的爱 http://www.xlawen.org/kan/34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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