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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部分阅读

    瞥了罗士信一眼,没有直接回答罗士信的问题,而是淡淡一笑,道:“按理说你是官家的人,有些话老夫本不应该跟你说,可是洛琪那丫头脾气实在犟,偏偏相中了你,所以有些话老夫必须说在前头。”

    听江文定这意思,他是接受了自己这“姑爷儿”,闻言罗士信不由一阵窃喜,急忙施礼道:

    “伯父有话尽管直说,士信也不是外人。”

    “哼,你小子还真是不外道。”,江文定轻哼一声,沉吟片刻,禀声问道:

    “我们江家是何出身,想必洛琪那丫头早已全盘告诉你了,你心里应该清楚。在朝廷眼中,与我们江家牵扯上一点儿关系的,就是反贼,就是邪教。你现在是皇帝钦点的天赐大将,靠山王的爱子,前途无量,你就不怕你的似锦前程被洛琪和我们江家所拖累?!”

    老丈人考查姑爷儿的时候到了,美人能否娶到家中,就看表现了。罗士信知道现在含糊,当即手指苍天,信誓旦旦道:

    “士信对洛琪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莫说搭上虚无缥缈的所谓前程,为了洛琪,纵是要晚辈起兵造反,亦无不可!”

    “嗯...若真如你自己所说,也不枉我那闺女对你一片痴心。”,对于罗士信的表态,江文定显得很满意,点了点头,微微一顿,接着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老夫有些话就不瞒你了。碧霞祠冒我弥勒教之名行刺皇帝,虽然给老夫惹来不少的麻烦,不过却也并非一点儿好处没有。”

    “哦...伯父的意思是...”

    “现今天下心存反隋之志的人都以为是我弥勒教的壮士冒死刺杀杨广,我弥勒教也因此在江湖中威望大增。还有,宇文家算计杨广的江山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不仅串通碧霞祠刺杀皇帝,还让碧霞祠去追查北齐宝藏的下落。宇文家缺钱吗?除了养兵,他们要那巨大的宝藏何用?哼哼,我不杀宇文恪他们,一则是想让他们替老夫去寻找那个大宝藏。再则...哼哼...”,江文定说着冷冷一笑,道:“宇文家和碧霞祠要是能把朝廷和天下都搅乱了,那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着江文定一脸的得意相,罗士信不禁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看来这老东西始终没有放弃过他造反的“理想”,跟当初的洛琪美眉一样,一心一意要把天下搞乱,他们好从中渔利。为了一己之欲而害得天下烽烟四起,生灵涂炭,这点罗士信实在不能苟同。不过他当然不会蠢得现在去触江文定的霉头,只得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咳咳...士信明白伯父的意思了...此地不是说话之所,伯父随我会历城吧,也好让仲武兄见见您...”

    “仲武我就先不见了,你告诉他一声就成了。”,没等罗士信把话说完,江文定便出言打断道:

    “老夫今晚是为了救你才来的,我这便要赶回泰山碧霞祠,继续追查北齐宝藏的下落。”

    “可是伯父对晚辈救命之恩,晚辈还没来得及谢您...”

    “不必了!从太原到扶风你救过洛琪的命,今晚老夫算是替她还了。以后,我那闺女就再不欠你什么人情了。”

    “伯父哪里的话,洛琪从来没欠过我什么。”

    “呵呵...”,江文定闻言淡淡一笑,道:“随你怎么想吧。老夫走了!”

    江文定走了以后,罗士信丹尘子等人去而复返,也没敢逗留,立刻牵着追风离开了榆柳林。追风先前被小胡子允尚击中麻||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劲儿,罗士信心疼自己的爱驹,所以牵着追风一路步行往回赶。

    罗士信回到历城时,天色已经大亮,历城四门早已打开,进城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未到城门口,罗士信就远远的现南城城外聚集着一大群人,外面是围观的百姓,内层好像是一些官兵和什么人生了冲突,看架势好像还动了手。

    罗士信昨晚折腾够呛,还挂了彩,现在是疲惫不堪,他可没心情去群,径直奔城门而去。说来也巧,罗士信正要进城,迎面就碰上一队出城的官兵,领兵将官正是南门守将,叫王虎,昨夜罗士信出城时还是他命人为罗士信开的城门。罗士信的长相实在是太卓尔不群了,站在人群中异常醒目,那守将一眼就看见了这位天赐大将,急忙喝停队伍,下马来给罗士信施礼。

    “末将参见...咦!将军,您怎么伤成这样?!难不成遇袭了?!”

    罗士信胳膊腿儿上带了好几处刀伤,衣服上血渍斑斑,身上的长衫也被砍得一道道的,任谁咋看之下,都会认为罗士信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呵呵,没什么,遇到几个仇家罢了。”,罗士信自嘲一句,然后随口寒暄道:“王将军这是要去干嘛啊?”

    “嗨,别提了,将军您群,道:

    “刚才有兵士来报,说这里有四个形迹可疑的人物寻衅滋事,还指名道姓的要将军您出去见他们,于是末将就带兵过来拿人...”

    “啊?找我?怎么回事?”

    “细情末将也不太清楚,嗯...你过来。”,王虎叫过刚才向他报事的小兵,命道:“你与罗将军说说那边是怎么回事。”

    “是!”,那小兵向罗士信和王虎行过军礼,然后满脸气愤道:

    “今儿早我们刚开城门,就有四个人要进城。这些人的形迹十分怪异,一的态度十分的强横。尤其是带头儿的,没说两句,就指着我们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弟兄们当然不干了,当即就要将他们拿下,不过那几个人着实太过彪悍,我们十几个兄弟奋力一战,却依然制住不他们,所以不得不...”

    “行了。”罗士信一摆手,略显不耐烦道:“你就说说他们指名道姓要我去见他们,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带头儿的人是一个破破糟糟的老道,那老杂毛说话很是大言不惭,说什么就算天赐将军您见到他,也得下跪磕头。还不要脸的自称是将军您的师父...我呸,他也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衣服有多脏多破...”

    “等等...破破糟糟的老道,还自称是我师父,他说他叫什么了吗?”

    “叫乾...乾...什么来着...”

    “乾坤子!”

    “对!那杂毛老道就说自己叫乾坤子...咦?将军怎么知道他叫什么的?”

    罗士信无奈的看了这小白军士一眼,淡淡道:“因为我师父就叫乾坤子...”

    王虎叫兵士驱散围观人群,为罗士信分出一条通路。待人群散去,罗士信才可不就是自己那个不着调的的师父吗,只见乾坤子正双手掐腰站在那里破口大骂,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无赖表情,态度极其嚣张恶劣。黑子那小畜生就蹲在乾坤子脚边,龇牙咧嘴,狗仗人势。罗士信的三个师兄呈三角形护在乾坤子周围。再外面是十几个鼻青脸肿的守城兵,一个个手持刀枪,气势汹汹地将乾坤子师徒围在当中,却没一哪个敢上前的,看样子对场中那四位相当之忌惮。

    “师父!师兄!士信在这里!”

    乾坤子几人正与守城官兵对峙,循声望来,正看见向着他们小跑过来的罗士信,老头子大喜不已,也没管这里是什么场合,咧着嘴大呼道:

    “士信乖徒,你可饿煞...啊不,你可想煞为师了!”

    第六十三章 平乱(二十)

    罗士信扑通一声跪在乾坤子跟前,先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不知尊师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师父责罚!”

    “乖徒快快起来,你可想煞为师了!”

    众人面前,罗士信给足了乾坤子面子,老东西很得意,施威性的环视一周,趾高气昂道:

    “我说你们罗将军见到本尊得下跪磕头,你们现在还有疑问吗?!”

    周围兵士这一下全呆了,看这老东西衣貌落魄,其貌不扬,怎想他竟然真是天赐大将的师父!这十几个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老家伙一,先前这些守门兵士单是上前盘问于他,结果就遭到一顿臭骂,后来还挨了一顿暴揍,现在有天赐将军撑腰,这破老道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想通此处,这些士兵也没等长官呵斥,呼啦跪倒一片,齐刷刷以头触地,不住讨饶。

    啪——

    啪——

    “他娘的,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如此高人你们竟会看不出来!你们居然还敢对罗将军的师父动手,等回去以后,老子挨个儿扒了你们的皮!”

    王虎身为南门守将,这下兵士都是他手下弟兄,此事于情于理他都不得不过问。王虎想给这些人求情,却也看出这个老道不仅不着调,而且也不好惹,所以没等乾坤子飙,便当先给那些兵士的两个头领一人一个大嘴巴。王虎装腔作势的骂了一通,然后来到乾坤子跟前,躬身一礼道:

    “仙长息怒,那些狗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仙长您,还请仙长恕罪,稍后小将一定饶不了他们。”

    “罢了,罢了,贫道也不与他们计较。”,老东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骚骚一笑,故作大度地道:

    “每人随便打个二十军棍就得了...”

    老道此话一出,包括罗士信在内,现场众人差点儿都没气趴下。二十军棍,还不如干脆把这些人拉出来挨个儿放血算了,至少那样比较人道。王虎不好说什么,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罗士信。罗士信知道那些兵士冤枉,他也不明白师父今天怎么这么执着,非要跟这么几个小兵过不去。虽然罗士信不愿意忤逆乾坤子的意思,但他还是上前求情道:

    “师父,算了吧,他们也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哼,我看是欺压百姓欺压惯了,今天碰了贫道这个霉头...咦?!乖徒,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乾坤子等人只顾着耀武扬威,也没细端详罗士信,此刻才现罗士信原来身上还带着伤,都是惊诧不已,忽的一下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这事儿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师父,师兄,你们随我回行府中在细聊吧。”

    言罢,罗士信向王虎打了一个眼色,王虎会意,瞪着眼睛向那十几个士兵喝命道:

    “你们这些蠢蛋,还不赶快给仙长磕头,谢过他老人家对你们既往不咎!”

    其实乾坤子并没有跟那些小兵较真儿。自从杨广的东征诏书一下,山东官吏对百姓的压榨愈加变本加厉,这阵子以来,乾坤子师徒没少见到隋兵血腥镇压百姓的场面,再加上这几天乾坤子确实气儿不太顺,所以先前才叫徒弟出手教训那十几个拦住他们盘问的隋兵。不过老头子现在看到罗士信这副狼狈相,也就顾不得再寻那些隋兵的晦气了。

    乾坤子师徒随罗士信回到历城中的行府,刚一进府,离开众人视线,乾坤子等人便一扫先前那般耀武扬威的气势,似乎霎时间就变得虚弱憔悴。陈罗汉等人还好点儿,勉强还能站着。乾坤子最是没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怏怏唧唧道:

    “士信啊叫人给我们弄些吃的...为师要饿死了...”

    “师弟...我们真是饿的不行了...快叫人备些吃食吧...”

    上了些菜点。见到食物,乾坤子几人的眼中都往外冒绿光,片刻工夫,一桌子的东西就被四人扫荡干净。罗士信见几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师父,师兄,你们怎么混的这么惨?分手的时候你们不是带了很多的银钱吗?”

    “别提了,这事儿都怪师父。”,三师兄陈罗汉狠狠横了老道乾坤子一眼,幽怨地道:“师父把所有的银钱都买了粮食和药材,沿途分给山东的灾民。这倒没什么,可是我留的那些防身钱,也被师父给用了,不然我们怎么到了今天这个田地!”

    老道乾坤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没理,讪讪一笑,解释道:“为师不是听说你们小师弟来齐郡了嘛...嘿嘿,失算了...”

    “三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别提了。”,陈罗汉无奈一叹,解释道:

    “前一阵子师父和我们三兄弟正在邹县附近,听说大兴又派兵过来了,领军的将领就是天赐大将罗士信。我们早听闻过你在大兴的那些传奇事儿,知道小师弟你来了齐郡,都高兴坏了,当即就决定过来找你。我们算计邹县到历城也就需要七八天的路程,结果师父就留了七八天的盘缠和干粮,其他的银钱都分给了灾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师徒刚刚启程离开邹县,前方就生了战事。王薄军和官兵在邹县和历城中间的平原上展开血战,我们没办法穿越战场,就只得绕路而行,结果耽误了行程。后来,干粮吃光了,盘缠也用光了,我们就只得饿着肚子赶路了!”

    “那...你们多久没吃东西了?!”

    “三天,为师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乾坤子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趴在地上啃骨头的黑子道:“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们就打算把它宰了充饥了...”

    “”

    “师父,就只是你想吃黑子,我们师兄弟三人可一直都是拦着的!”

    二狗子为人朴实,当着罗士信的面戳穿了乾坤子的谎言,可老东西不仅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大灾年头儿,为师想借吃的也没地方借,而山里能吃的动物也都被人吃光了,不吃它,我们能怎么办?”

    罗士信清楚,乾坤子口中的“借”,其实也就是偷。当初在五台山,老东西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不过那个时候五台山附近的百姓生活还很殷实,而此时的山东刚刚经过天灾,现在还处在**当中,百姓手中就算有吃的,也是用来活命的,乾坤子是绝不会去偷的。

    完,乾坤子现除罗士信以外的三个徒弟齐齐以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那意思,要不是你,我们能混到今天吗?

    乾坤子自知理亏,急忙转移话题道:“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回这事儿,权当是上天对你们的磨炼吧!士信啊,别说我们了,还是说说你吧。你昨晚上战场了吗?”

    以乾坤子想来,罗士信现在身为官军军官,周围卫兵无数,如果伤成这样,那八成就是刚从战场下来,可罗士信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罗士信苦着脸一笑,道:“别提了,徒儿昨晚倒没上沙场,不过却要比上沙场凶险百倍。”

    “哦!”

    众人闻言眉头都是一皱,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呼——”,罗士信长处一口气,向乾坤子等人悠悠讲述道:“这事儿,要从头儿说来,还真是话长...”

    啪——

    听罗士信把整个事件的经过说完,乾坤子双眉倒竖,猛地站起身来,单掌劈碎旁边的一个胡凳,咬牙切齿道:

    “好你个玄慈老杂毛,居然连贫道的爱徒也敢动!明天我就去砸了他的破道观!”

    还得是自己的师父,容不得别人动自己半根毫毛,看到乾坤子如此作态,罗士信心里的感动就不用说了,眼泪儿差点就流了出来。可还没等罗士信的感动劲儿过去,就听乾坤子接着说道:

    “贫道徒弟中就你最出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我养老送终!”

    “”

    罗士信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无语两字来形容,他无奈的看了看愤慨依然的乾坤子,自己这个师父,就是那么不着调,没治了。

    “对,碧霞祠算个鸟儿,我们三宝观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师父,我看咱别明天了,现在就去砸了他们的破道观!”

    四个徒弟当中,马清风的脾气和乾坤子最是相似,也“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气呼呼说道。

    陈罗汉见这二位越说越没谱,无奈的流下一滴冷汗,插嘴道:“师父,二师兄,你们冷静点儿。碧霞祠在武林中的名望地位直逼少林寺,派内高手如云,我们就算本事再大,也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呀!”

    “嗯...罗汉说的在理...让为师想想...哈哈哈...为师有办法了!”,乾坤子思索片刻,旋即一阵大笑,得意道:“士信啊,你不是天赐大将军吗,你带上你的兵马,跟我们一起去砸碧霞祠。贫道就不信了,他们高手再多,还能斗得过千军万马...”

    “师父,碧霞祠的靠山是大兴的宇文世家,是不能带军队去砸的...”

    “啊?是这样啊...那...那你让你的军队假扮成叛军,然后去砸碧霞祠!”

    “”

    “还是不行?那...那...”

    “师父,别‘那’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罗士信生怕这老东西有想出什么馊主意来,急忙出言打断道。

    “不行,这事儿怎能如此就善罢甘休!”,乾坤子说完沉吟片刻,道:

    “既然不能公开去砸碧霞祠,那贫道就暗中去找找他们的晦气!”

    第六十四章 平乱(二十一)

    自从杨广下达东征令,山东境内民怨再次聚积而,百姓揭竿而起。原本已经被张须陀压缩在长白山的王薄军得到了喘息千载难逢的展机会,兵员得到了大量的补充,再加上张仲坚的鼎力支持,王薄军威大盛,对张须陀部展开了大规模反扑。没用上一个月的时间,王薄军就将张须陀设在长白山的围堵线撕开一个大口子。王薄集八万农民军一举击退张须陀部主力三万人马,然后乘胜追击,将隋军赶至亭山一带。

    张须陀主力一败,其他地方守备部队和地主武装更没能力和王薄军对抗,有些被王薄击溃,有些退回所属府县坚守。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王薄军便占据了北至邹平,南至淄川,西至亭山,东至缁水河的广大地区。农民军兵威正盛,而隋军在新败之下士气不振,此消彼长,张须陀无力动再一次的进攻,只得让自己的三万主力隋军设置在鸡山——亭山一带列防,保护身后的历城,同时派人向历城的靠山王告急求援。

    原本王薄是打算一鼓作气突破张须陀在鸡山——亭山一带所设防线,这道防线一破,历城就再无险可守。历城是齐郡的心脏,攻下历城就等于拿下了整个齐郡,而齐郡又有是整个山东半岛的心脏,拿下齐郡,山东全境唾手可得!

    王薄清楚历城的战略意义,杨林又何尝不知。在得到张须陀急报之后,杨林立刻率领两万精兵前往支援,其中就包括杨林手下最精锐的骠骑营五千骑兵。杨林的到来不仅使亭山前线的隋军精锐主力增至五万人,同时也使得包在和农民军作战的武装力量士气大振,括各府各县的守备官兵以及齐郡各支豪门地主的家族武装所有。

    此后将近半月的时间里,隋军和王薄军交过大小不下数十仗,各有胜负,可谁也不能将对方彻底击溃。一方是杨林指挥的五万官军,一方是王薄率领的十四万农民军,两军便在亭山一带僵持下来,

    天空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大地万物得到了滋润,远方的亭山显得绿油油的。亭山东北边不远就是亭山县城,杨林和张须陀此刻都在亭山县城里。隋军大军就驻扎在亭山县前面,联营绵延几十里地,将西向通往历城的去路堵个严实。

    亭山西南面正对着隋军联营的方向上就是王薄的十几万农民军,虽然营帐、装备这些硬件设施和官军相差甚远,但数量的优势在那里摆着,从亭山上望去,农民军的大营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亭山上,此时正有十几号人马立于山顶,向山下的隋军联营张望。为两人都是满脸胡子的中年壮汉,其中一个正是十几万农民军的主帅王薄,而站在他身边的,就是聚义庄的庄主,张仲坚。

    王薄和张仲坚身后十数人都是他们的侍卫,原本他们登上亭山只是为了看清对面隋军的形势,可是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的来到距离隋军联营近在咫尺的地方。王薄和张仲坚二人确实胆色非凡,身在隋军眼皮底下,两人没有立刻转身离去,反而停下来细细端详隋军大营的情势。张王二人虽然镇定得很,但他们身后的侍卫却一个个都神色紧张,他们现在所出的地方距离敌人大营实在太近了,一旦官军哨探现他们的踪迹,很快就有会大批的官兵围捕上来,就算这十几个侍卫拼死护着主子突围,也不可能在隋军的眼皮底下脱身。

    此刻的王薄面带忧色,双眉微蹙,看样子心情很沉重。张仲坚背手立在王薄身旁,也不说话,略有所思地盯着山下旌旗招展的隋军联营。

    “杨林老匹夫果然名不虚传!”,王薄率先大破了沉寂,手指山下的隋军联营,感叹到:“官兵联营背城靠水,进可攻退可守。营内军帐布阵奇特,,恐怕很难冲破这几万人的联营啊!”

    “行军列阵之道,张某也略有研究,若是我看得不错,杨林应该是按照五行八卦之势布阵列帐。冲破这种联营,倒也不必二十万人那么多,若是我给我八万精兵,我有信心破了此阵...”

    王薄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没等张仲坚说完,便兴冲冲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拨给仲坚兄八万人马,由你主攻如何?!”

    “唉,说句不当讲的话,将军手下军兵大都是农民出身,以战斗力来论,实在是...”,张仲坚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官兵严阵以待,要用一群没经过操练的农民冲击官兵大阵,人数起码要在八万的基础上翻倍才行!”

    “十六万人...以现在我军增长的速度,要啸聚十六万精壮士卒,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可是...”,王薄闻言眉头紧锁,沉思良久,无奈道:“可是就算仲坚兄先前运来的一万石粮食,我们的军粮最多也只能再撑一个半月的时间,这还不算新来士卒的口粮...”

    “军粮确实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啊。”,张仲坚也微微点了点头,赞同道。

    山东刚刚经过大灾,后来杨广又下达了征粮令,百姓的粮食大部分都被官府征去了,民间就只剩下那些地方豪门大户还有不少存粮。先前王薄的政策就是劫富济自己,攻下一座城镇,先是收缴官粮,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些地主大户。王薄军经过的地,只要有豪门大族所在,无论背景有多深,都会被洗劫一空。收上粮食以后,王薄并没有把粮食分给难民,而是全部充作军粮。那些难民如果想吃东西,就得投效王薄军。当然,想投王薄军也得经过“审核”,老弱病残是没资格闹“革命”。不过即便是这样,王薄军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抢官粮和劫大户已经不足以支持十几万张嘴。历城里的粮食足可以够几十万人吃一年之久,因此王薄才急于突破隋军防线,进逼历城。只有拿下历城,王薄才能拥有继续扩军的资本。

    “娘的!杨林老匹夫并不急于和我们决战,看来就是想要我们被十几万张嘴拖垮!”

    见王薄情绪如此焦躁,张仲坚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将军稍安勿躁,在下有一策,也许可以助我们度过当前难关。”

    “哦?!张庄主有办法弄到粮食?!”

    “哼哼...”,张仲坚淡淡一笑,不急不慢道:“取之于敌!”

    第六十五章 平乱(二十二)

    无良道人乾坤子在历城行府中过了十天作威作福的日子,第十一天头上,老道便动身独自前往泰山。用他的话说,是要替自己的徒弟报仇,也去寻寻碧霞祠的晦气。陈罗汉等人原本也想随师父一同前往,不过乾坤子没同意,按他的意思,暗中使坏不是公开砸场子,人多反而不方便。而且碧霞祠的人自始至终都还惦记着罗士信这条小命儿,天晓得他们还会给罗士信设什么套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乾坤子让陈罗汉等三人留下,也是为了让他们保护罗士信。

    一转眼,乾坤子离开历城已经半月有余。这一日,罗士信刚刚吃过早点,正准备带人出城巡逻,可他还没出府,唐璧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今日唐璧这么突然来找,倒让罗士信有些讶异,因为自从贾柳楼事件之后,唐璧一直在忙着追查名单上的叛党,若非有重要军情相商,唐璧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他的。

    果不其然,见到罗士信,唐璧废话没说半句,立刻递上一封加急公文,道:“罗将军,靠山王命我准备一万石粮食,由你亲自押运,五日之内送到亭山大营。”

    罗士信接过公文打开一信上写得明白,靠山王命他率本部三千精骑,在五日内将一万石粮草押运至亭山前线。信上还特意提醒罗士信沿途有乱军骑兵的袭扰,要他谨慎提防。

    “唐大人,粮草给养不是一直在都源源不断送往亭山战场吗,这次我父王为何命我一次运送如此多的粮草?”

    唐璧无奈一叹,道:“罗太保有所不知,近半月以来,王薄贼军十分猖狂。他们派出大批游骑,饶过亭山大营,深入到鸡山以北几十里地,专门截断我军运粮通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军粮队不是被烧就是被劫,送到亭山的粮草不足以往的两成。前方给养吃紧,所以老王爷才令罗太保你亲自率队押粮。”

    罗士信不由微微一愣,不解道:“贼军的游骑兵?他们深入我军腹地,唐大人您为何不派兵围剿?”

    唐璧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贼军派出的游骑少则三五百骑,多则才千把号人,行踪十分飘忽。这倒好说,主要是那些贼骑兵的活动范围在亭山和历城的中间地带,那里地广人稀,很适于那些响马游击。我也派过几支人马去追剿响马,可是那些贼人狡猾得很,远远地见到官军旗号就立刻上马远遁,跟本不与我军交仗啊。”

    “哦,原来如此...王薄这招还挺高的嘛...”

    听唐璧说完,罗士信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天灾**,百姓都背井离乡去讨生活了,因此山东境内很多地方都成了无人区,隋军兵力有限,既没能力也没必要去分兵控制这些地区。王薄派出大批游骑,专在这样的地区截击隋军补给线,抢足口粮,多余粮草就放一把火烧掉。官兵还不能派大部队围剿这些游骑,因为就像唐璧所说,对方压根儿不跟隋军交战,数千官兵在无人区只能漫无目的的“巡游”,徒耗给养。

    “哼,不过如是乎!贼军以小股骑兵袭我粮道,虽然恼人,却也不难对付。”,唐璧闻言轻哼一声,不屑一顾道:“只要我军调整以往运粮办法,改以重兵护送大批粮草,那些小贼就只能望之心叹!”

    唐璧说的不错,对付小股骑兵袭扰,重兵押运确实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杨林的命令罗士信亲自带队送粮,也是这个意思。

    罗士信点了点头,道:“父王命我五日内将粮草送到,时间很紧,末将需尽快动身,不知唐大人多久能将备齐一万石粮草?”

    “半日即可。”

    “既然如此,末将便去安排部下早些埋锅造饭。晌午一过,末将立刻启程!”

    罗士信手下有三千人马,唐璧还给他拨了一千人运送粮车。晌午刚过,罗士信便率领着四千人马,押运着一万石粮草,出开往亭山前线。

    随行的除了李靖、江仲武、雄阔海和伍天锡四人之外,罗士信的三个师兄也一同随军前往。不过这次可不是陈罗汉等人主动要求的,而是罗士信劝他们随自己一起去的。名义上是要二狗子等人保护他的安全,但实际上是罗士信想借此机会替自己的三个师兄某个出身。因为当今天下凡是有本领的人,不是拉杆子造反,就是投效了朝廷,而自己的三个师兄长期寄身于草莽,这样哪有出头之日,更不要说成家立业了。

    历城周遭方圆五十里还在隋军的牢牢掌握中,王薄的游骑兵不敢深入到这个范围,所以这一段是安全的。罗士信带队赶了一下午的路,傍晚时分,车队来到历城外围最后一个哨卡。过了这里再往东,就进入了一大片无人区,也就是王薄游骑兵出没的地方。运粮车队在这哨卡出逗留一夜,第二天寅时刚过,罗士信就传令下去早起埋锅造饭。东方刚刚放亮的时候,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开进了无人区。

    春天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齐鲁大地却到处都呈现着萧条凋零的景象——荒芜的农田,空置的房舍,即便是偶尔看到已经长出新叶的树木,也显得孤寂而突兀。

    沿官道两旁见到最多的是坟堆,也有不少曝之荒野的尸骸。埋在土里的是灾民中死得比较早的一批人,后来随着形势的不断恶化,死了人也不会有人去埋了。能动弹的青壮年要么背井离乡去逃荒,要么就去投身“革命”。老弱病残则只能留下来等死,有些不认命的也想北上到历城一带去逃荒,不过他们大都走不出多远,就饿死在半路上了。

    自从在扶风惨败给隋军两万人以后,农民军在罗士信的概念里就和“乌合之众”画上了等号。对于王薄派出来的游骑兵,罗士信骨子里还是不太看得起他们,并不认为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骑兵会有多强的战斗力。不过轻视不代表无所作为,毕竟一万石不是个小数目,哪怕有一丁点儿的危险,罗士信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确保车队万无一失,罗士信一方面撒出了近三百个斥候,分散在车队四周三里地范围内,这样无论敌人是在前方设伏,还是从侧翼突击,罗士信都能提早得到情报,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罗士信又令江仲武、雄阔海和伍天锡三员悍将分别率五百精骑护卫车队的两翼和后方,将整个运粮车队包围在移动的铁桶阵中。

    进入无人区以后,头一天还真是风平浪静,除了偶尔能远远的看到几个敌方的斥候之外,就根本没遇到任何袭扰。当天夜里倒是出现了一支成规模的敌方游骑,约么三五百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对车队动任何试探性攻击,只是在隋军营地四周不断鼓噪,似乎是想骚扰隋军的休息。后来罗士信命伍天锡带了五百骑兵将这支人马赶走,不过伍天锡刚带人扑了过去,他们就远遁而走,当夜就再也没有现身。

    第二天,车队遭遇到的情况就“正常”许多,从早晨到下午,不断的有敌骑出现在隋军四周,有小规模袭扰,也有千人以上的冲锋,不过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却始终没有生,因为不论是小队游骑还是大队响马,都是与隋军甫一交手就立即后撤。罗士信担心对方有诈,也一直没有命属下追击。

    你扰我打,我打你逃,然后再循环往复。双方就这样折腾了一天,傍晚时分,敌骑的骚扰终于告一段落。

    “他娘的,这帮王八羔子可算是消停了。晚上他们要是再这样折腾下去,我老雄不被他们逼疯了才怪。”

    罗士信闻言淡淡一笑,安抚道:“呵呵,稍安勿躁。二哥,那帮龟孙子是属癞蛤蟆的,不咬人膈应人。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晚上留几百人守夜就行了,咱们该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

    “哈哈...属癞蛤蟆的...哈哈...兄弟说的好...”

    “嘿嘿...师弟形容的倒也贴切...”

    罗士信的话逗得众人一阵大笑,萦绕在大伙儿心头的郁闷舒缓不少,只有李靖脸上的阴云并没有因为罗士信的逗趣而消散。众人笑声未息,李靖便将罗士信叫到一旁,向他道:

    “将军,以李某人今天的观察,敌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膈应我们这么简单...”

    罗士信闻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道:“你的意思是...”

    李靖目光凝重,沉声说道:“李某有种感觉,整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圈套,我们押送万石军粮,恐怕才是敌人的真正目标!”

    第六十六章 平乱(二十三)

    听对于敌骑这一天来频繁但又无意义的袭扰,罗士信也隐隐感觉不对头,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出于心底里对农民军的轻视,罗士信并没有将这种不对劲儿当回事儿。不过现在听李靖这样一说,罗士信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沉声问道:

    “药师兄何出此言?”

    李靖没有回答罗士信,而是反问道:“将军你回忆一下,今日我们一共遭到多少次袭扰?”

    “嗯...应该不下十次...”

    “十二次!”,李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五百人以下的袭扰共六次,五百人以上的六次,其中还有三次是超过千人的佯攻。”

    “嗯...这又能说明什么?”,罗士信思考片刻,不太明白李靖的意思,不解道。

    “据我观察,这十二次规模不同的袭扰中,重复出现的人马只有几支五百人左右的队伍,而其他人马都只出现一次。将军你想想,对方的游骑加起来会有多少人?”

    “吓!”

    李靖话未说完,罗士信就听出了里面的门道儿。王薄军和隋军不一样,没有统一的军服,唯一标志就是头裹黄巾,而穿着却是五花八门,只要细心观察,很容易判断出现的是否为同( 隋主沉浮 http://www.xlawen.org/kan/3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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