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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部分阅读

    不闲着,向四周还在鏖战中的隋军兵士高声招呼道:

    “弟兄们,风紧,扯呼啊!”

    风紧扯呼?!伍天锡这话一出口,那苏姓小将好悬没乐出声来,这哪里是官家之人该说出的话,明明就是一个草莽出身的胡子嘛!小将心中偷笑,手上可没闲着,单手持枪,在后面提马便追。

    考虑到敌众我寡,为了保存实力,李靖要求伍天锡只需要将王薄军的退路堵住,延迟他们后撤一炷香的时间,待到奔牛放出,他们就可以撤出战斗。伍天锡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打着打着,伍天锡就现王薄军这帮骑兵实在太“菜”了,凭着自己现有的五百勇士,足以将敌军一千多人击溃,所以他才一直厮杀到现在。

    此时此刻,伍天锡的五百骑士伤亡已经过半,尚能战斗的已不足三百人。三百隋军参杂在将近一千的王薄军中,想要成队后撤根本没有可能。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逃命时也不讲什么规矩,收到伍天锡的命令,呼啦一下四散奔逃,好像一窝突然见光的老鼠一样,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如果是步卒这样漫无目的的逃跑,结果只能是被骑兵从后逐一追杀。然而骑兵却是不然,他们速度并不吃亏,散开后追杀起来很难,尤其像罗士信手下的三千骑兵,他们的坐骑都是良马,整体质量上要远远好于农民军的马匹。王薄军的骑兵根本追不上隋军,而且就算能追上,以那帮牲口的格杀能力,想要追杀一个官兵,王薄军至少要投入四五个人才行。

    苏姓小将头脑清晰,知道追杀那些隋军兵卒无益,所以他下令留下五百人守住退路,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尾随伍天锡追去。

    …………

    且说孟让那头,王薄军经过初时的慌乱,随后现隋军并无乘胜进攻的能力,兵士们的情绪渐渐都平复下来。被困在泥塘中的幸存的王薄军有两千多人,马匹深陷泥沼中不能脱身,可人大都还坐在马背上,所以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用了半个多时辰,孟让将泥塘中战斗力犹存的两千多人弄上“岸”,加上孟让身边现有的数百骑兵,重新凑齐将近三千人的力量,准备对小丘上的隋军起复仇之战。

    其实在王薄军从泥塘中救人的时候,李靖手中的千多名步卒本可以对王薄军起进攻,就算不能打赢,至少也能恶心恶心孟让。可是正如苏姓小将所料,隋军的一千多步卒的兵器都安在牛头上了,此刻他们手中能用的家伙只有弓弩而已。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靖只能带着一千多人大声鼓噪吓人,可是随后现那些王薄军压根儿没把他们当回事儿,李靖也懒得再造声势了,令部队养精蓄锐,等待对方即将到来的进攻。

    “孟帅,天快亮了,咱们攻山吧!”,杨毅凑到孟让跟前,向他请示到。

    孟让相信,凭着王二麻和宋广两部近五千的人马,足以击溃官兵主力骑兵。而隋军前大营也被苏姓小将夺回,此时已经牢牢握在王薄军之手。就此,孟让认为小丘上的隋军只是一支孤军,所以他并没有急于下达进攻的命令,而是让脱困的部队原地休整。

    拂晓十分,隋营中的大火已经渐渐熄了,东方现出了鱼肚白。孟让放眼看了看手下众兵士,见他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遂向杨毅点了点头,道:

    “传令下去,准备进攻!”

    第七十七章 平乱(三十四)

    望着小山下正在整队的王薄军,李靖眉头紧锁,敌人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看情形很快又要组织起五次的冲锋。李靖率领一千隋军虽然利用弓弩之利和地形的优势挡住了敌人的前四处进攻,虽然留下数百王薄军的性命,但也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代价。

    对于李靖和隋军来说,他们的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糟得不能再糟了。虽然小丘并不大,但过多的战斗减员已经让李靖手中再无可用之兵,加上天色大亮,下面敌军对小山上的情形一览无余,所以此刻防守起来捉襟见肘。

    然而最让李靖忧心的,却是隋军的士气。唐璧派给罗士信的这一千步军并非隋军的主力作战部队,他们平时的工作也就是守守城、运运给养什么的。像现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他们并没有参加过。先前李靖以奔牛阵重创王薄军时,倒是鼓舞了全军的士气,凭着一股子冲劲儿,才一直抵抗到现在。然而随着己方伤亡人数的不断增加,大部分人都胆怯了,若不是李靖不断以“援军就快回来了!”这样的话来鼓舞士气,隋军的意志恐怕早已崩溃了。

    嘟——

    嘟——

    进攻的号角再一次响起,山下黑压压的王薄军又压了上来,箭矢已经不多了,李靖手中只有几百个无兵器无斗志的士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带领他们守住这一波进攻。李靖在心中苦苦一叹,他现在只能盼望罗士信快些回来,否则自己恐怕真要尚未成名身先死…心有不甘…

    ……………

    轰轰轰….

    隆隆的蹄声打破了清晨的祥和,此刻正有一支大约两千人马骑兵团自西向东一路疾驰狂奔。为是一员黑脸儿小将,头戴玄铁盔,身披玄铁甲,胯下一匹毛皮黑亮的汗血宝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赐大将罗士信。

    连着两场仗下来,虽然一场突袭一场伏击,可是敌众我寡,罗士信还折损了将近五百人马。尤其是对王二麻部的伏击战中,虽然敌方中伏,但他们毕竟是有备而来,一场厮杀也算激烈,直到天空放亮方才结束。

    “报——”

    罗士信并没有让部队休整,拾回手斧和箭矢便立刻动身回援李靖,可是刚刚赶了五里地,就有一个派出去的斥候急匆匆回报,道:

    “将军…在…在我军前方不远,伍将军正被一支响马追杀!”

    “什么?!”,罗士信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

    “几百人就敢这么嚣张!弟兄们,随我迎上去!驾!”

    “哈!”

    “驾!”

    ……

    果然,罗士信率领大队又向前行出不远,就见伍天锡带着几十个隋军骑兵正一路狂奔,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他们后面是一大队王薄军骑兵,穷尽不舍。

    这时候,伍天锡和王薄军也都看见了迎面过来的隋军骑兵团。见到救星,伍天锡自是兴奋不已,王薄军却是一阵骚乱,包括那击败伍天锡的小将,心里都是一个翻个儿。隋军杀气腾腾,大部分人都身染鲜血,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经过一场厮杀,再加上他们所来的方向,小将断定这正是袭击宋广部的那支隋军。

    虽然苏姓小将不似孟让那般坚信王二麻可以击败突袭宋广部的隋军,但也没想到王二麻连同宋广两部近乎五千人马会这么快被人家击溃!且不说那是五千个全副武装的响马,就算是五千头猪羊,想要一次宰光,也得用些工夫吧!

    将心中虽然惊诧,但头脑还很冷静,他猜到迎面这支隋军骑兵是要赶回大营救援,经过奔牛阵的冲击,孟让那里最多还有三千人,而且大部分还没了坐骑,如果此时眼前这支隋军主力杀过去,再配合小丘上的官兵,孟让那些人的后果可想而知。

    此刻,那小将心中及其矛盾,要想保住孟让他们,那自己就只能带领身后的五百人马在此阻击隋军,同时派人去报知孟让,要他率部迅速撤出战场。不过要是这么做,那他和这五百骑兵就算是捐了,毕竟连王二麻和宋广近五千人都不是眼前隋军的对手,自己这几百人又怎么可能干得过人家!苦思片刻,苏姓小将猛一咬牙,决定舍生取义,用自己和这五百人的性命保全孟让的“主力”。

    定主意,小将军招过两名亲兵,向他们低语几句,待那两个亲兵快马加鞭离队而去,苏姓小将才令手下部队列阵整队,将隋军前进的道路堵个严实。

    “弟兄们,前面官兵正是被宋将军和王将军击溃的隋军主力。他们被宋将军和王将军逼得无路可逃,想要退回大营,现在被我们碰到,这真天上掉下的大便宜。你们说,这白来的功劳咱们要不要?!”

    苏姓小将有舍小我保大我的觉悟,那帮子农民军可没有,想要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送死,就必须编出一个能让他们斗志昂扬的理由。好在那帮人头脑都比较简单,一听之下就信以为真,还真当眼前这支隋军是被宋广和王二麻撵过来的败军,齐声喊好,恨不得立刻就上去砍下几颗官兵的人头。

    这工夫,伍天锡和那十几个隋军也已经与罗士信他们会合在一起。罗士信向他问起昨夜的战况,伍天锡大致介绍了一下,听说计划成功,罗士信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但同时也更加担心李靖的境况。李靖和那一千步兵已经没了兵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旦他们的箭矢用光,那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弟兄们,随我冲!”

    救兵如救火,罗士信也不耽搁,向身后高呼一声,然后一马当先扑向敌军。经过昨夜的两场战斗,王薄军在罗士信手下这帮隋军的眼中已经成了不堪一击的代名词,数千人尚且不在话下,更何况眼前这区区数百人。在罗士信的带领下,两千如狼似虎的精骑兵挥舞着马刀,咆哮着向王薄军冲去。

    面对呼啸而来的隋军骑兵,那些王薄军士兵此刻才感到事情不对劲儿,就算眼前这支隋军是被宋广和王二麻赶过来的,但人家也有两千多人,比己方多出四倍有余。原本官兵的战斗力就要比王薄军强上几个档次,现在人家数量还占了优势,这仗还怎么打?!

    双方还未接仗,王薄军的士兵就心生怯意,后排甚至还有人离队逃跑。虽然这种情况早在苏姓小将的意料之中,但见到自己的部队未战先怯,他心里登时就凉了半截,士兵不肯用命,就算自己再拼命,也不可能挡住眼前隆隆的骑兵团啊!

    “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我杀呀!”

    箭在弦上,不得不,此刻小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崔胯下血麒麟,一抖手中虎头点钢枪,迎着罗士信就扑了上去,想要故技重施,擒贼擒王……

    第七十八章 平乱(三十五)

    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苏姓小将抱定必死的决心,打算用自己和身后五百王薄军的性命,拖住眼前这支隋军的脚步。

    小将军瞧准对方冲在最前面的黑脸将军,估计这就是传说当中的天赐大将罗士信,以此刻敌我力量的对比,只有毙杀敌方主将,才有可能阻延隋军前进的速度,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趁乱捡得一条性命。

    打定主意,小将军一抖手中虎头点钢枪,拍马直奔罗士信扑去。甫一照面,小将军便给罗士信来了个下马威,挺枪直刺罗士信哽嗓咽喉。罗士信怎会把一个不名一文的乱军小将放在眼里,他见对方铁枪迎面刺来,不慌不忙,身子向旁边轻轻一让,同时单手出枪,将大枪横着一扫,想要以雷霆之势毙掉眼前敌将。

    然而那小将这一枪只不过是一个虚招,他见罗士信大枪扫来,身子猛地向前一扑,躲过罗士信这一扫。同时撤回长枪,闪电般再次出招,不过这次的目标却不再是罗士信,而是罗士信胯下的坐骑追风。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罗士信号称天赐大将军,能跟宇文成都战成平手,那这人的本事一定了得。苏姓小将头脑灵活,自知不是敌将的对手,想要取胜,就只能出奇招。

    罗士信眼瞅着对方的枪锋刺向追风的脖颈,此时想要回枪来架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之际,罗士信双腿猛的一夹马腹,右手狠扯缰绳,将追风拽得人立而起,有惊无险地躲过对方刺马一枪。

    两马相错而过,再次回身相望,罗士信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敌将。只见他掌中一杆虎头点钢枪,身披红铜色鱼鳞甲,胯下一匹赤红色的大马。这小将腮下无须,看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白脸膛,狮子鼻,方海口,眉目清秀,咋看之下倒像是个读书的秀才。不过要是仔细端详这少年的眼神,坚毅冷峻,精光直闪,一定然是人中之龙凤。

    罗士信收起轻蔑之心,用大枪遥指敌将,冷声问道:“罗某人枪下不杀无名之辈,敌将速速报上名来!”

    “你果然就是罗士信?!”

    “不错!正是某家!”

    “哈哈哈…. 今日能与天赐大将一较高下,我死了也值了!”,那小将自知今日难逃一劫,不过他不想死了连名字都没留下,遂一阵仰天大笑,朗声道:“听好了,小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苏,单名一个烈字,冀州武邑人士!你有本事今天就宰了我,否则假以时日,小爷爷定要推翻你们那无道的朝廷!”

    “喔?!”,罗士信闻言大吃一惊,瞠目结舌道:“你叫苏烈?难道你就是苏定方?”

    “啊?”,苏姓小将闻言更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表字?!”

    “你果然是苏定方!哈哈哈…”

    罗士信没有回答苏定方,而是放声一阵大笑。也无怪乎罗士信如此兴奋,说起苏定方此人,真可谓是勇士中的勇士、名将中的名将。苏定方十五岁就出来带兵打仗,后追随窦建德、刘黑闼,罗艺、罗成父子二人就是被苏定方设计所杀。窦建德兵败之后,苏定方隐居乡里,后来被李世民重新起用。唐对突厥用兵时,李靖为帅,苏定方为前锋,曾以两百精骑突进突厥可汗颉利的帅营,吓得颉利仓皇而逃,此役苏烈一人就宰杀敌军近百人之多!

    苏定方自然不知道罗士信因何笑,他只感觉罗士信看他的眼神很暧昧,好像在打量一件商品。苏定方被罗士信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枪指罗士信,怒冲冲喝道:

    “你是聋了还怎么的?小爷爷问你话难道没听见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表字的?!”

    “你想知道?”

    “说!”

    “等你投到本将军的帐下,本将军再慢慢与你细谈!”

    言罢,罗士信眼中寒光一闪,捻枪提马就扑了上去。苏定方早提防着罗士信会突然难,见他杀来毫不畏惧,抖枪就迎了上去。苏定方虽然勇武,但毕竟年纪还小,况且他的对手是彪悍著称的罗士信,罗士信若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五个苏定方也不是个儿。

    勉强支撑了几个回合,苏定方终是没能招架住,被罗士信一枪挑飞手中兵器,错马的时候被罗士信单手扯下马去。

    “来人,给我绑了!”

    苏定方的五百农民军怎会是两千士气正盛的隋军的对手。苏定方与罗士信苦斗的时候,雄阔海和江仲武早已率领着两千骑士把拦路的王薄军杀得四散逃奔。这工夫,苏定方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罗士信一声招呼,当即冲过来几个隋兵,将苏定方绑个结实。

    “罗家小儿,今日落在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想要小爷爷投降,你休想!”

    “把他的嘴堵上!还有,把他的马匹和兵器都捡着!”

    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罗士信去办,没工夫劝降苏定方。罗士信叫人把苏定方牢牢绑在他自己的血麒麟上,然后向众骑士一招手,高声道:

    “弟兄们,随我杀回去!”

    ……………………..

    经过五轮反复冲锋,王薄军终于杀上了小丘,和隋军官兵展开肉搏。隋兵虽然从那些被他们射杀的敌人那里捡来了近战的兵器,但是敌众我寡,忙碌了一夜的官兵们终究不是王薄军的对手。一番恶斗下来,包括李靖在内,官军只剩下两百多人,而且大都带伤。他们被两千多乱军团团围困在小丘的顶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经过一夜的厮杀,这两百多人已经严重体力透支,现在也就是仗着求生的意志还在那里负隅顽抗。

    嘟——

    嘟——

    轰轰轰…

    鏖战即将结束,隋军的败亡只需要片刻的工夫,然而就在这千钧一之际,西边不知是谁突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之声,紧跟着万马奔腾的隆隆蹄声,奔着这个方向呼啸而来!

    从马蹄声自然无法判断来是谁,但那号角声却是隋军所特有的。此时此刻,仅存的隋军官兵自然是欢呼雷动,而那些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王薄军兵士却一下子炸了锅,主帅说山上这支隋军只是一支孤军,那么远方吹响进攻号角的又是什么?

    其实就连孟让自己都傻了眼。要说孟让也是点儿背,苏定方本来派了两个人回来报信,可是那两个报信兵半道却碰上十几个被苏定方杀散的江家骑兵,结果不用说,那两个报报信兵被人家顺手解决了。所以现在孟让根本不知道宋广和王二麻两部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

    “传令下去,列阵,准备战斗!”,孟让眉头紧锁,高声喝命道。

    第七十九章 平乱(三十六)

    农民军和正规军的最大差别并非是单兵的厮杀能力,而是整体的军事素养,包括组织、调度、命令的执行效率,而最关键的因素——往往也是导致农民军大规模溃败原因——就是心理素质,特别是在己方处于严重劣势下的心理素质。

    此刻的王薄军就处于一种士气及其低落的状态,偌大的骑兵团还没见到隋军的主力,就已经折损了大半儿。昨夜中伏尚且心有余悸,然后对千余官兵防守的小丘久攻不下,恰恰就在他们即将取得胜利的时候,隋军的援兵到了。

    因为人手不足,孟让不得不命令正在攻山的士兵都撤回来。经过一夜的鏖战,李靖损失了八百官兵,王薄军更是折损了千多人马,算上苏定方留在隋军前营的五百骑兵,此刻孟让手边还能用的马步兵总数只有两千,和罗士信的骑兵总数持平。

    孟让只留下两百人盯住小丘上的隋军,然后亲自率领剩余人马赶去隋军前营。纵是人数不多,王薄军依然组织混乱,待到孟让领着一千来人冲到隋军前营,守在那里的王薄军已经和隋军前锋交上了手,孟让根本没时间组织部队列阵迎敌,王薄军只能仓促应战。王薄军本来都是骑兵,但经过奔牛阵一冲,许多人的坐骑都陷在泥塘之中,以血肉之躯面对冲锋之势的隋军骑兵,优劣立显。很快,王薄军仅存的一点儿抵抗之心就被隋军冲垮,也不知是谁第一个丢掉兵器,转身逃跑,结果众王薄军士兵有样学样,一个个都丢兵卸甲,四散奔逃。

    军已经溃败,孟让见大势已去,本想趁乱遁逃,可是人要倒起霉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孟让身边原本还有十几个亲兵,这些亲兵的头头叫二愣子,是一个相当彪悍的存爷们儿,以前受过孟让的恩惠,对孟让当真是忠心耿耿。二愣子见本军大败无疑,也了狠劲儿,想要带着十几个弟兄掩护长撤退,以死回报孟让对他恩惠。人们都叫他二愣子,并不是没有道理,这厮虽然勇武,可智力有点问题,他掩护孟让逃跑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要喊出声来,指着远方大呼小叫道:

    “副帅,你先走,我们去挡住官兵!弟兄们,保护副帅啊!”

    他这嚷嚷不要紧,立刻把周围官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距离孟让他们最近的正好是罗士信,一听见敌帅就在跟前,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调转马头,带着几个亲兵就奔孟让扑了过去。

    “你你你…你丫的快去挡住敌将!”

    此刻孟让心中当真是追悔莫及啊,自己当初怎么就相中二愣子这傻袍子了呢?可是后悔并不顶事儿,此时此刻,逃命才是王道。孟让令二愣子率自己的亲兵去抵挡扑过来的罗士信,然后自己调转马头,奔着东边拍马就跑。孟让的那些亲兵倒真是拼命,在二愣子的率领下,悍不畏死的迎上罗士信和数倍于己的隋军。可惜打仗靠的不光是悍不畏死的精神,决定最终胜负的还是实力。二愣子和那十几个人亲兵在罗士信和他的铁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十几条人命也不过是略微延缓罗士信的前进的脚步罢了。

    “不用追了!”

    解决掉剩余的敌军,罗士信喝止想要追击孟让的隋兵,然后摘下落日神弓,抬手微微一瞄,随着“嗖”的一声破空锐响,一道寒光直奔孟让而去。

    “啊!”

    狼牙箭正射中孟让左边肩胛,箭锋透体而出,孟让一声惨叫,翻身落马。

    “把他给我绑过来!”

    几名亲兵领命而去,三下五除二把孟让绑个结实,扭送到罗士信驾前。罗士信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中年汉子,只见他满嘴络腮胡子,脸膛红扑扑的,怎么看都感觉更像一个种田的农民。

    “你就是乱军的主帅?”

    孟让身中箭伤,强忍着疼痛瞪着骑在马上高高俯视的罗士信,咬牙切齿道:

    “要杀便杀,少说废话!爷爷要是皱一皱眉头,就跟你的姓!”

    “有种,是条汉子!”,罗士信赞了一句,然后淡淡问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别死了连个姓名都没留下。”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孟让,杀官造反的孟让!”

    “呵呵…”,罗士信闻言嘴角微微一撇,自言自语道:“孟让…看来这趟真是没白走啊…”

    ……………………..

    罗士信带领两千骑兵剿杀孟让残部时,李靖那边也对剩余王薄军起了反击,王薄军大势已去,哪里还有人心存抵抗之心,被李靖那两百来人一冲,就四散逃命去了。

    晌午之前,所有的战斗基本全部结束,是役隋军伤亡不足百人,孟让的两千多人阵亡过半,其他的一部分跑了,还有一部分因为带伤,所以没能跑了。以往隋军对于起义军的态度都是杀无赦,无论投降与否,受伤与否。不过罗士信却没有那般嗜杀,清理战场时,那些能救活的王薄军士兵,罗士信都无一例外叫人予以救治。

    “将军,这些俘虏有五百人之多,留着是个祸患啊!”

    “药师兄的意思是要我把他们全杀了?”,罗士信盯着那群面容恐惧的王薄军兵士,淡淡问道。

    “杀了也好,放了也好,总之不能留下!”

    “放了?!”,一旁的雄阔海也凑了过来,粗声粗气道:“放了这帮龟孙子,他们不还得跑王薄那边儿去,养好了伤再来打我们?要我老雄说,都宰了!”

    罗士信,沉声问道:“你们都赞成把这些人杀了?”

    罗士信问完,除了三师兄陈罗汉一脸不忍以外,其他人都是同声赞成。见状,罗士信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那群待宰之人前,高声问道:

    “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想…想活!”

    “我不想死…”

    “将军开恩,我家里还有个娃娃等着我养啊…”

    ……

    “都闭嘴!”

    罗士信提足真气,高喝一声,真比得那龙吟虎啸,震得在场之人耳朵都嗡嗡作响,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放了你们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回去以后,不得再跟随匪军作乱,否则再落到本将军手里,绝不会留你们性命!这次我能用四千人灭了你们一万人,下次我就能用四万人灭了你们十万人!”

    那些王薄军士兵现在只想着活命要紧,哪里敢说个“不”字,纷纷向罗士信磕头致谢,口中应是。罗士信叫人给这些俘虏每人派了一些干粮,然后才将他们全部遣散。

    “将军,李某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有些妇人之仁了!这次你放了俘虏没什么,但若是什么事情你都秉着仁慈之心去办,那…”

    李靖话没说尽,不过罗士信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悠悠道:“药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在我的处世观中,人命重于天,要是用无数人的尸骨换去换我个人的功成名就,说句掏心的话,我不稀罕…”

    ………………….

    扫过战场,罗士信命人清点的了一下损失,这几场战斗下来,罗士信的三千铁骑折损了将近九百人,唐璧派给他的一千步军所剩无几,隋军总共损失不到两千。但以这样的代价所换取的却是王薄军一万两千名骑兵的全军覆没,捎带脚还生擒了王薄军副元帅孟让,以及那个名将胚子——苏定方。

    之后,罗士信率队返回埋藏粮草的地点,因为装粮的大车在战斗中被烧毁很多,拖车的牛也损失了一些,所以挖出来的粮草没办法继续运送。罗士信派出信兵快马加鞭赶往亭山大营知会杨林,要他派人派车来接应粮草。同时令部队就地休整,毕竟连番的厮杀下来,除了罗士信几个将领以外,活着的士兵们或大或小都受了伤,若不及时处理,恐怕还会有非战斗减员。

    罗士信和李靖虽然也对此战以少胜多感到自豪,但他们没料到,不久以后,夺粮大战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罗士信以拖着万石辎重的四千人马,在被团团包围的情况下展开绝地大反击,几乎将王薄骑兵主力一万人全部歼灭在远离隋军控制地带的空旷无人区,同时生擒活捉敌军主帅。这样的战绩,不可谓不辉煌,从此以后,罗士信和他的罗家军名扬天下!

    第八十章 东征序曲(一)

    艳阳当空,万里无云。

    亭山大营,帅帐之内。

    “王爷,前些日子我们的探子就现乱军骑兵分数批离开主营,我方送粮队近来不断被响马袭扰,定然是乱军骑兵所为!”

    说话是一个四十过半五十不到的汉子,中等身材,头顶无盔,身披镀金锁子甲。再看他的长相,双眼不大,却炯炯有神,吊梢眉,宽鼻阔嘴,留着犄角大八字胡。这人模样虽然不算出众,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然人望而生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隋廷第二代将领中的佼佼,齐郡丞、山东剿匪副指挥,张须陀。

    “王爷,末将盘算过,王薄贼子先后派出去的骑兵总数不下万人,而敌军骑兵总数也不过两万多。末将有个提议,就是趁着那万余敌骑孤军在外,我们也派出骑兵主力,配合历城唐璧的人马,将其一举歼灭!少了这一万骑兵,那王薄贼子手中就没有多少可用的游击力量了…”

    “报!”

    张须陀话说一半儿,这时从帐外跑进一名旗牌官,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会议。在一般情况下,高级将领议事之时是不许打扰的,不过战时却没有这样的规矩,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有些紧急军情必须得第一时间报知统帅。

    旗牌官径直来到靠山王帅案之前,单膝跪倒,恭声禀报道:“禀王爷,十四太保罗士信派人来送信,说有急事要报知王爷!”

    “哦?!”,杨林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张须陀和左右诸将,貌似气愤道:“好个罗士信,本王令他五日内送来粮草,这期限早已过去两天,粮草却还未送到!等他来了以后,本王定要以军法严办了他!”

    罗士信至今还没把粮草送来,杨林确实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担心,他现在这样作态,无非是给张须陀和其他将领,见状立刻拱手道:

    “王爷息怒,刚刚末将也说了,王薄贼子派出万余游骑袭扰我军粮道,十四太保所部不过几千人马,他们定然是遇到敌军袭击,所以才延误了行程。”

    “嗯…张帅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们先听听来人说什么吧…”,老头子装腔作势地点了点头,道。

    不多时,旗牌官领进一人,帐中诸将齐齐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相貌倒是没的说,俊俏之极,可是再身上,原本明光瓦亮的铠甲已经见不到一点儿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又一层暗红风干的血污。

    “仲武?!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你们遇袭了吗?!”

    杨林原本还想责问为何粮草至今未到,结果见来报信是罗士信的准大舅哥江仲武,而且还是浴血满身,显然是经过激烈的厮杀。老头子这下也不管什么粮草不粮草了,腾地站起身来,绕过帅案拉住江仲武脏兮兮的双手,瞪着双眼惊问道:

    “我儿罗士信现在何处?!”

    江仲武微微一笑,宽慰道:“王爷安心,罗将军安然无恙,此刻正在鸡山一带就地驻扎。”

    “哦?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罗将军率领我们押运粮草,却在半路上遭遇匪军大队骑兵的围困,交战中损失了许多的车辆和拖车的力牛,所以耽误了行程。将军要我过来,就是想请王爷再派些人手车辆,把粮草运回来…”

    “大队骑兵?”,老杨林闻言不由一惊,追问道:“乱军有多少人马?现在还在你们周围吗?”

    江仲武嘴角微微一撇,很是得意地马,大概一万二三的样子,已经被咱们顺手解决了…”

    哄——

    江仲武此语一出,整个大帐内一片哗然,一万两三千的骑兵,还是顺手解决的,这话虽然说的嚣张,却也足以惊倒一大片了。

    靠山王杨林和张须陀更是面面相觑,张须陀也凑到江仲武近前,试探地问道:“这位将军口中的‘解决’是什么意思?”

    “哈哈,这位大叔真会开玩笑,‘解决’你都不知道?就是消灭,全歼…哦,对了,我们还抓了他们的主帅,叫孟…孟什么的…”

    “可是孟让?!”

    “哈!王爷真是神机妙算,那小子就叫孟让,还挺硬气,总是寻死觅活的。”

    “吁——你们还抓了孟让?!”,张须陀闻言不由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道:“敢问一句,十四太保出来时带了多少人马?”

    “三千骑军,一千步军…嗯,要细说起来,还得算上那一千多头牛…”

    …………………………

    江仲武向杨林等人细诉了此战的经过,只听得众人惊叹连连,老杨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最后,杨林令罗方,薛亮和李祥三人率马步五千,跟着江仲武前去接应罗士信。同时一方面派出四百里加急回大兴为罗士信报功,另一方面将罗士信所部以少胜多大败王薄军、生擒孟让之事通报山东全境,借以鼓舞己方斗志,打击敌方士气。

    第五天晌午,杨林正与张须陀等人研议军情,此时有旗牌来报,说运粮队很快就到,大队此刻正在亭山大营十里的地方。杨林大喜,当即撂下公事,亲自率领众将出辕门迎接。

    杨林等人等人在一处小山上等候,没多久,远远的就马,前方是骑兵开路,两翼也有骑兵护卫,中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步兵和牛车长队,浩浩荡荡向这里开来。

    那边儿也,罗士信和罗方等人立刻从大队中分出,快马加鞭奔土坡疾驰而来。

    “孩儿罗士信叩见父王!孩儿未能按时将万石粮草送到,还请父王依军法处置!”

    刚到半山腰处,罗士信就翻身下马,疾跑几步来到杨林马前,咕咚一声扑跪在地,高声请罪道。

    “喔?!哎呀呀,我儿快起快起!你不仅无罪,而且还有功咧!”

    杨林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罗士信的意思。虽然罗士信路遇敌军大队骑兵的截击,虽然他最终率部击溃敌军、活捉敌将,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罗士信到底还是没能在军令要求的日期内把粮草送到。当初军令上写的明白,五日不到,军法处置,虽然这只是一句套话,但罗士信也不能假装把它忘了,该做的场面还是要做的,毕竟军中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罗士信…不仅勇武善战、谋略过人,而且心思清明,不居功自傲,难得啊难得!”

    罗士信寻声望去,但见说话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虽然不认识,不过这大叔的位置只比杨林靠后半个马身,比其他众将靠前许多,足可见此人地位非凡。

    “哈哈,须陀看我这孩儿怎样?”

    张须陀叹服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少年英雄,假以时日,定是我大隋的擎天之柱!”

    …………………….

    是夜,隋军大营灯火通明,杀猪宰羊,大肆庆祝。

    之后数日,敌军方面也没有什么动静,而杨林和张须陀当初制定的计划,就是要王薄被自己手下那十几万张嘴拖垮,所以也不急着动攻势。隋军和王薄军相安无事一旬有余,第十二天头上,杨林命人擂响了聚将鼓,招众将议事堂议事。

    自从旬月前罗士信率队送粮至亭山大营以后,杨林就让罗士信及其所部留在前线,这样重要的军事会议,罗士信自然也要参加。披挂整齐,罗士信叫上李靖,一起前往中军大帐。按道理像李靖这样的级别是不能进中军大帐听事的,不过有罗士信领着,帐外层层的卫队倒也不敢阻拦。

    中军帅帐既是点将堂,也是议事堂,面积很大,足能装下百人之多。罗士信和李靖二人来到大帐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十来人,都是中高级将领,罗方等一众太保也在其中。

    罗士信与众太保相互打过招呼,然后问道:“大哥,诸位哥哥( 隋主沉浮 http://www.xlawen.org/kan/3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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