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阅读
剩下的就没多少了。”不算拿回家里的，他手上确实只有十两银子。
田老爹看眼大儿子，道︰“你去把剩下的全部拿出来，给了老二。”要让他全部拿出来根本不可能，几两就几两吧，有总比没有好，万一逼得狠了，惹怒了他就不好了。
“什么？”田老大不敢置信，一蹦三尺高，双目圆睁。
“我让你将剩下的钱拿出来还给老二！”田老爹暗叹一口，再次重复，语气略显不耐。
“不行，那是我的钱，凭什么给老二！”田老大不服气，果断拒绝。
那些钱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平白拿出来给了老二？想都不要想！
田老爹皱眉，对上另外两个儿子也不赞同的眼神，耐着性子解释︰“你们偷偷卖了铺子里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那是老二的，现在老二知道了，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怎么交代？”
“爹，你这样说这就不对了，铺子是老田家的，我们都是老田家的子孙，这些东西也有我们一份。是吧，老三？”田老大猜到田老二可能在仓库，故意将声音拔得高高的，冲着仓库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又回头问田老三。
“大哥说得对！”田老三点头。
田老爹眸光微闪，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田老大和田老三乖乖不再吭声，瞪大眼睛望着田老爹。
田老爹有瞬间的不自在，随即缓和下声音︰“老大啊，你听爹说……”
呵呵，当初说好的全都不算数了，这是什么，见财起意吗？别人就算了，这可是他的父兄，血脉至亲啊！
后来说了什么田老二没听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陷入回忆。
不知道田老爹怎么说服田老大的，总之，田老大尽管不愿意，后来还是拿出十两银子给了田老二，算是偷卖铺子货物的补偿。
当时田老大狠狠将银子砸在田老二铺上，啐了句︰“还给你！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是兄弟呢，呸！”扬长而去。
回去的时候银子已经在那里了，田老二什么都没说，淡淡的瞟眼银子，收了起来。
日子就在矛盾不断中悄然流逝，眨眼间，过年就到了。
田老二他们在腊月二十五这天将铺子关门，几人带着账本回到了田家坳。
水氏在田老二回来当天，就急着回家。水青荷和田老二再三挽留，水氏才多留了一天，第二天带着女儿女婿准备的丰厚的礼物回了营营水。
忙碌一年，就为了这几天，各家各户自然都要好好准备一番了，拆洗被褥，扫灰，磨豆腐，蒸馍馍，等等。每家的大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小孩子也不畏寒冷，活跃在村子各处，时不时能听到童真的笑声。
田老二将豆腐打成小块，再用水泡起来，看着比往年少了好些的豆腐，神色间有点黯然︰“青荷，今年豆腐磨的有点少，等明年豆子多了，我们一定要多磨些！”
都是他，全部精力放在铺子里，家里的庄稼没仔细打理，黄豆才比去年少产了许多。过年磨个豆腐也不能尽兴，要计算着来，心下多少有点愧疚。
水青荷摆摆手，不在乎道︰“这东西有就行了，又没人规定得多少，够招待客人就行，我们也没人喜欢吃。”每年磨那么多豆腐，过年也吃不了几块，剩下的就要用盐淹起来，都能吃到春天了。
淹过的豆腐咸死了，实在是不好吃，还不如少点呢，这些，她还真是不在乎。
见水青荷是真的不在乎，田老二心里才好过一些，将泡豆腐的小缸塞到桌子底下放好，爬出来拍拍前襟，道︰“好了，爹说是让我今天去祖宅一趟，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小心路滑。”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雪，傍晚气温一低，白天融化的雪水就结成了冰，滑溜溜的，一不小心踩到准得摔倒了。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啊？”田老二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番，得到水青荷点头保证才离开。
田老二进门时，田老大他们已经到了，就等着田老二到了开始。
田老大看到田老二，难得的没有刺几句，撇撇嘴催促田老爹︰“爹，老二来了，快开始吧！”声音因为兴奋微微颤抖。
“你急什么，少不了你的！”田老爹瞪眼大儿子，转向田老二，“老二，那我们就开始吧。”双手已经跃跃欲试。
“好。”田老二没有多余的表情，轻轻点下头，翻开账册。
那天回来本来想将账册拿回自己家，结果田老爹死抱着不放手，田老二无奈，只得作罢，同意田老爹将账册带到祖宅。因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出对账的戏码。
田老爹年轻时在外做过掌柜，打算盘不在话下，田老二过继出去时识过几个字，看账本勉强可以。因此，算账的工作就由田老爹和田老二担任，另几人在一边看着。
账本已经粗略的算过一次，只要再将不明的地方核对一下就行，更何况一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做着，很快，就核算出了结果。
田老爹一放下算盘，田老大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田老爹，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抖着声询问︰“爹，赚了多少啊？”
“嗯，总共十两，每人得一两。”田老爹沉吟一下，报出一个数字。
“什么？”田老二和田老大异口同声的惊呼。
第五十三章压不住的怒火
“爹，为什么？”田老二低喊，声音沉痛。
田老爹没有不悦的看眼田老二，将算盘珠子退位，淡淡道︰“五两银子要留下来明年进货用，我们一共是五个人，每人只能发五两银子！”
田老大激动的手脚颤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一两银子呢，这可比他应得的工钱多多了，这还不是要紧的，更重要的是意义不同啊！这银子不仅是一两银子，它代表的是铺子是田老爹说了算，这意味着什么？铺子有他的一份啊，他能不激动吗？
胸口的怒火再也压不住，田老二“腾”的站起来，抖着声音道︰“爹，当初说的好好的，你是去帮忙的，明年你们不用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好不容易忍了几个月，明年要是还让他们去，铺子干脆不用开了。
“说是呢你！谁家不是当爹的当家！”田老爹觉得这个老二太不孝了，怒火上窜，呵斥田老二，“坐下！”
田老大拉住田老二，笑嘻嘻劝着︰“老二，那是我们的亲爹，哪家不是爹当家？我们当儿子的要孝顺，快给爹赔个不是，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心里安安想着︰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铺子最后就会落到他的手里。
“爹，我就问你一句话，明年你一定还要去吗？”田老二双手紧握，带着丝期盼再问最后一次，话落，紧张的等着田老爹的答案。
这是什么意思，不想他去了？那次已经说清楚了，现在这样说是要做什么，故意给他难堪？不把他当当家人看了？想到这里，田老爹越发生气，不耐烦的摆摆手︰“那次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们要一家人一起干！”
田老爹的话如一桶冷水当头泼下，最后一个希望的泡泡“啪”一下破碎，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狠狠闭了闭眼睛，冷声道︰“爹，不可能！”说完，一把甩开田老大的手，大步出了屋子。
“老二，你等等……”田老大追出来大喊，见转过墙角，不见了踪影，才嘟嘟囔囔着回去。
回到家，水青荷正在给孩子喂奶，田老二瞥了眼妻儿，怒气消了很多，絮絮叨叨的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从来没有在水青荷面前说过爹娘的不是，要不是被伤到深处，田老二是不会对水青荷说这些话的。
水青荷沉默良久，缓缓抬头看向田老二︰“公公他们同意吗？”
田老二摇头。
“那怎么办？”
“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同意的！”田老二实在是太失望了，不想再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水青荷没说话，一切交给田老二做主。
田兮回来看到家里气氛怪怪的，看眼爹娘，趴到炕上，逗着弟弟玩，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父母间的对话。
时间悄悄流逝，不觉半天已过，经过水青荷一下午的开解，田老二心情好了很多，到了傍晚，田老二主动生火做饭。水青荷就带着田兮姐弟在炕上玩，偶尔和田老二说几句话，氛围和谐温馨。
“踏踏踏”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帘晃动，田老大的声音响起︰“老二，在家吗？”
水青荷和田老二齐齐变脸，田兮眸光微闪，随即垂头。
第五十四章田老大耍无赖
田老二闭闭眼睛，淡淡道︰“有事吗？”怒气冲冲的离开祖宅，现在心情还不是很好，看到田老大就更不好了，不用说他手里还抱着侮辱他的账本，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就生硬冷肃得很。
“嘿嘿，你不是不相信账本吗？爹让我来再给你对一遍！”手里抱着账本，田老大就感觉大权在握，账本搂得紧紧的，就像皇帝看中玉玺一样，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踱进屋里。
田老二握了握拳头，冷声道︰“你走吧！不需要！”好笑！铺子是他的，现在让一个外人来和他对账，这是闹得哪般？更何况他已经说清楚了，还多此一举做什么？
想到田老爹的无赖行径，田老二既悲哀又气愤，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翻腾的怒火。
田老大无视田老二的话，径自翻开账本念起来。
“别念了！”田老二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打断田老大的“噪音”。
田老大被打断，脸露不悦，抬眸看向田老二，不赞同的皱眉︰“老二，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多少猜到了田老二的心思，只是田老二没有明说，他就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
“哼，我什么意思！”田老二冷笑，“刚才我已经说清楚了，铺子是我的，以后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想到当时的情景，田老二咬牙切齿，后面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水青荷眸光一亮，迅速觑眼田老二，又垂下头去，只是微微抖动的双手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田兮眉稍微挑，嘴角向上拉出一道浅弧。
田老大“啪”一下合上账本，猛地瞪向田老二，意味深长的瞟眼水青荷，怒道︰“老二，爹是我们亲生的，他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我们好，你不要受外人挑拨，觉得爹是在害你！听我的，等爹气消了，去给爹赔个不是，父子还是父子，不会成了外人！”
田老大故意将“外人”两个字咬得很重，虽没有明说，却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水青荷，更何况还有他那不善的一眼诱导。
水青荷气得浑身发抖，小心的看向田老二，就怕他信了田老大的挑唆改变心意。
田老二知道水青荷的心思，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水青荷在田老二无声的安慰下，才放下心来，心里恨透了田老大。
呵，妻子是外人，这说法有意思，真不知道田老大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果是别的人会不会这么想她不知道，田老二却绝不会这样想的！
果然，田老二沉下脸色，声音冷了八度︰“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听的，你走吧！”语气暗含警告，显然田老二的忍耐已达极限。
田老大不明状况，以为田老二鬼迷了心窍，努力将他拉回“正途”︰“老二，你要分清楚谁是亲人，谁是外人……”
田老大滔滔不绝，水青荷心下委屈，泪盈于睫，眼泪无声滑落。
“够了！你给我出去！”田老二瞥眼妻子儿女，怒上心头，大吼一声打断田老大，手指门口。
田老大顿了一下，身子反而往里挪了挪，斜靠在墙上。
田老二气急，一手抄了擀面杖，怒气腾腾去拉田老大︰“铺子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来指手画脚？给我出去！”
“我不走！”任凭田老二拉扯，田老大就是不动，一手掰扯田老二拉着他的手，一手使劲扣着桌腿，耍起了无赖。
第五十五章田老爹受伤
田老二用尽了权力拉扯田老大，田老大的身体一点一点向柜子边沿滑去。
田老大的扣着桌腿的手被迫松掉，眼看就要被拉下柜子，田老大眼珠转转，猛地低头，一口咬在田老二手上。
“啊！”田老二吃痛，松了手，下意识挥出手上的擀面杖，擀面杖“啪”一下敲在田老大背上。
“啊！救命啊！”田老大大喊，眼里怨毒一闪而过。
田老二低头，手背上一圈深深的牙印鲜明，血注不断渗出来。
下这么大的力气咬下去，是想让他的手废掉吧？眼里沉痛一闪而逝，一脚蹬在柜子上，一手去拉田老大︰“你给我出去！”
这次田老二下了死力气，田老大哪里还是田老二的对手，情急之下抱住柜子上放着的木盆，木盆“啪”一下摔到地上，里面的玉米“哗啦啦”撒了满地。
田老二不去管地上的玉米，一心想将田老大赶出去。
田老大踩到玉米，脚下打滑，摔倒在地。
田老二不管不顾，拖着他往门口拖去，任凭田老大哭闹。
门帘晃动，田老爹进来，看到这个情景，大吼︰“老二，那是你亲大哥，快放开他！”说着，上手去掰田老二的手。
这个时候，田峰被吓坏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害怕得尽往水青荷怀里钻。
水青荷也吓坏了，“呜呜”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石头，你们别打了！孩子被吓到了！”一边紧紧搂住田峰的小身子。
田兮不想被人看出不妥，学着小孩子的样子，低头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炕上的母子仨哭成了一团。
田老爹踢打田老二，田老大趁机跳起来，和田老二撕打作一团。田老二以一敌二，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水青荷母子。
怒吼，痛哭，撕打声交织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异常惨烈。
突然，“嘭”一声巨响，窗棂断裂，一块石头飞进来。
田兮眸色微变，装作害怕的样子扑向水青荷，将水青荷扑倒在炕上。石头越过水青荷母子仨，“嘭”一声击向田老爹的后脑勺，瞬间，田老爹后脑勺破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田老爹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鲜血在恬静的脑袋处晕染开来，浸湿了一大片玉米。
田老二愣了一秒，随即提着擀面杖冲向了院子。
田老大趁田老二出去，已经大叫起来︰“快来人呢！田老二杀人了！”
“嗒嗒嗒”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田老四出现在屋里︰“怎么了怎么了？”
田老大见田老四，如看到救星，扑过去抱住田老四的大腿哭叫︰“老四，是老二，他要杀了爹啊！”
门帘撩起又落下，田老二去而复返。
田老四狐疑的看眼田老二，背起田老爹急匆匆离开。
田老大目光微闪，赶紧跟上。
炕上哭作一团的母子仨扯痛了田老二的心脏，田老二“哐当”扔掉手里的擀面杖，冲过去将水青荷母子仨抱进怀里。
感受到田老二的怀抱，水青荷哭得更大声。
田老二心下悲凉，红着眼眶轻哄着受到惊吓的妻子儿女︰“乖，不怕了！”话落，眼眶里聚集的泪水默默滚落。
水青荷发泄了这许久，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抱着一双儿女道︰“是谁扔进来的石头？”想到刚才的情况现在还心有余悸，手臂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田老二摇头︰“我一出去人就跑了，没看清楚。”说罢，懊恼的抹了把脸。
水青荷轻拍田峰后背的动作一顿，犹豫道︰“是不是……老三啊？”说完，飞快的觑眼田老二。
水青荷这样说是有根据的，田老二和田老大田老三成亲以后，就和田老爹分家了，三家都住在新房。总共七间房子，中间三间，两边是两间。
分家的时候冯玉嫌两间的房子吃亏，和田老爹他们闹了一通，最终住进了中间的那个三间。后来，田老二田老三分别成亲，只能住进两边的两间。
按照田老二说的，他出去就不见了人影，能扔了石头迅速跑走躲起来的，只有田老三。更何况，整个田家上下，除了在场的几人，能作出这种恶毒事情的就只有田老三一个人。
“有可能。”田老二想起那个背影，似乎正是田老三。
田兮眸中冷光闪过，田老三，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想到滥好人的爹娘，飞快的瞟眼田老二和水青荷，迅速垂下头去。
现在闹成这样，水青荷有点担心︰“我们要怎么办？”也许，以后要面对的比以前的更加艰难万倍。
“走着看吧！”以爹娘的为人，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吧，田老二觉得前途一片迷茫。
是啊，除了这样，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水青荷沉默下来。
一时间，除了田峰偶尔打个嗝，屋子里寂静得诡异。
田家祖宅，田老四将受伤的田老爹背回去，赵梅瞪眼，跳下地帮忙，恶狠狠的问着田老四︰“老四，是哪个天杀的伤了你爹？”
田老四将田老爹放上炕，皱起了眉头︰“娘，现在不是追究谁伤了爹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要去请田大夫！”在场的只有大哥二哥，他没有看到，不能乱说。
“对！对！”赵梅点着头，麻利的舀了半盆水，擦洗着田老爹头脸上的血渍。
田老四来不及喘气，又跑出去请大夫了。
“当家的，是谁这么黑心肠啊，将你伤成这样！”赵梅看到田老爹后脑勺上的大洞，心疼得要死，眼泪就像决堤似的，流个没完没了。
田老爹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赵梅不要吵，奈何睁不开眼睛。
“快，田大叔！”田老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赵梅知道他请来了田大夫，“哧溜”滑下炕迎了出去︰“他大叔来了，老头子后脑勺开了个大洞，你快来看看！”
田大夫点头，赶紧进屋，见田老爹趴在炕上，后脑勺血糊糊的样子，心里一紧，赶紧上前︰“这是怎么弄的？”这么大的一个血洞，看样子像是被人砸的，一边动作一边问着。
赵梅担心田老爹，双手绞在一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田大夫的手，没有注意到田大夫的问话。
田老四不想对外人说起家里的事，尴尬的摸摸脑袋，没有吭声。偷眼看向赵梅，见她没有听到田大夫的问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处理完田老爹的伤口，田大夫站起来告辞︰“行了，伤口看着严重，实际没什么事，好好养几天就行了。”作为大夫，有些话，不用家属询问，他就主动说清楚了。
“真的？”那个伤口，她知道有多大，听了田大夫的话，不确定的询问。
“嗯。”田大夫点头，收拾药箱走向门口。
“太好了！”赵梅激动得流下眼泪，将田大夫送出门。
“娘，回去吧，给爹做些好吃的，爹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这是田大夫交代给他的，自然要好好执行。
“老四，到底是谁伤了你爹？”突然，赵梅收回目光，看着田老四目光灼灼。
第五十六章伤人的是老三
“娘，我没看到，等爹醒了你问他吧。”田老四不想乱说话，撂下一句，进屋去了。
“这孩子，真是！”赵梅摇头，若有所思。
“爹，你醒了！”田老四见田老爹睁开眼睛，激动的热泪盈眶，几个大步靠近了炕边冲着门外大喊，“娘，爹醒了！”
“嗯。”田老爹点头。
赵梅看到田老爹醒来，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当家的，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了你？”说到这里的时候，面目狰狞，好像要将伤害田老爹的人碎尸万断。
田老爹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确定道︰“石头是从背后飞过来的，我没有看到人，不过我想，可能是老三。”
“怎么会是老三？”赵梅不明白，明明是去的老二家，怎么反倒是老三伤了人。
田老四倒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听信大哥的话，冤枉了二哥。
“当时老大老二在脸前，石头是从窗外扔进来的，”田老爹顿了一下，瞥眼田老四接着道，“除了老三，不可能是别人！”知子莫若父，他养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了解各人的性子？
赵梅沉默，暗忖︰老三生性阴险，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田老四低着头，心里对田老大这个大哥很失望。
嗒嗒嗒，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响起，听声音像是好几个人。
田老爹和赵梅对视一眼，默契的闭嘴，等着来人进来。
门帘晃动，田老大率先跨进门，一进来就堆起一脸笑容︰“爹，娘，我来看看你们，嘿嘿！”随后，冯玉，田老三，赵璐几人跟进来。
田老爹点头，指指炕沿︰“都来了，坐吧。”
几人先是对田老爹一阵嘘寒问暖，表达了对他伤口的关切之情才挨着炕沿坐下。
被儿子媳妇关切，田老爹脸色红润了很多，让田老四扶着他坐起来，靠在被垛上和他们说了些话。
田老爹心情好了，赵梅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将孙子抱在怀里逗着玩。
见时机差不多了，冯玉对田老大使个眼色，田老大收到媳妇的暗示，嘿嘿笑着开口︰“爹，孩子他娘说了，你这次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正巧家里有几只鸡，明天我就给你抓下来杀了吃。”
“不用，养只鸡多不容易，留下下蛋卖钱吧，你娘喂了几只，杀了吃就行了。”嘴上这样说，田老爹心里却很温暖，语气就柔和了很多。
田老爹话音刚落，冯玉就笑着开口︰“爹说的哪里话，鸡蛋再金贵，也比不上爹的身体重要啊！当儿女的孝敬爹娘是天经地义，哪里能舍不得几只鸡，今天实在是天晚了看不到，要不然我就让老大逮了捉来了，明天我亲自抓了给爹送来补身子！”
难得儿子媳妇有这个孝心，田老爹也不再拒绝，笑着接受了田老大两口子的好心。赵梅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柔和，一双老眼里尽是赞赏。
相比田家祖宅的和乐融融，田老二家就显得冷清多了，甚至是有点凄凉。
水青荷抱着一双儿女躲在墙角，田老二扯着一块麻布片在窗户上遮挡，企图将寒风挡在外面。但是显然效果不佳，寒风依旧呼呼的灌进来，麻布片被被吹得乱舞，压下这头起了那头，田老二手忙脚乱，数九寒天额头居然起了一层薄汗。
第五十七章断绝关系
等到堵好窗户，已经深夜了。
田老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扯开被子道︰“青荷，天色不早了，过来和孩子们睡吧？”
水青荷抬眼看看窗口，再看看两个孩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了石头，万一半夜再被人扔石头怎么办，我们倒是没事，孩子们还小，伤到孩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田老三那人，是完全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田老二张张嘴，眸光黯淡了几分，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拿了被子给水青荷母子仨盖了，将三人围得严严实实的。
田兮一把拉住田老二的手，仰起头直视着他，娇声道︰“爹，进来，外面冷！”
田老二鼻尖一酸，红了眼眶，哽咽道︰“爹等一下就来！”刚才泡豆腐的坛子被砸碎了，怎么也得收拾一下，要不然明天就糟蹋了，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跳下炕去。
看着爹爹忙碌的身影，眸色深了深，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
“兮兮，看着弟弟，娘去帮你爹！”水青荷将田峰放进田兮怀里，就要站起来。
田老二赶紧抬头，摆摆手︰“你陪着孩子们吧，我一个人就行。”
“两个人快一点，我还是起来吧。”天气很冷，豆腐要赶紧收起来，要不然会冻坏的。
“不用，我一会儿就好了，你看好孩子们吧！”田老二不想水青荷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水青荷站起来的动作僵住，蹙起了眉头。想起那块扔进来的石头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再来一块伤到孩子她一定会后悔的，稍一犹豫，坐了回去。
田老二将豆腐捡到木盆里，用水泡起来，搓着手跳回到炕上，钻进被窝里︰“嘶，冻死了！”
“快进来暖暖！”水青荷给田老二掖掖被角，心疼的握住他一双手。
一家人挤在炕角被子里，为这寒冷的夜晚带来一丝温暖。
田家祖宅。
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者达成了某种协议，突然传出赵梅的嚷嚷声︰“断了！断了！一定要断了！”
田老爹也大声附和︰“明天我就去找村长，断绝，必须得断绝关系！”
“就是，敢伤了爹，一定得赶出去！”田老大高声大喊，握起拳头“咚咚咚”捶着桌子，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冯玉嘻嘻笑了一阵，拉拉赵梅的袖子，故意压低声音道︰“婆婆，只请村长恐怕是不行，我们是不是通知亲戚们一声啊！”
要断就要断的彻底，要不然，铺子到不了她的手里，冯玉心下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动声色的推了赵梅一把。
赵梅看向田老爹，见田老爹点头，声音也高了几度︰“一定的。”
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田老大几人的方向，安排起了任务︰“老大，明天一大早你去叫你舅舅，老三，你去叫你大姨。”
“行，我早点起来就去。”田老大点头，大声答应。
田老三夫妻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脸色倒是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好了，天不早了，都回去吧！”田老爹摆摆手，田老大几人相继离开。
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寂静下来，田老四还有点不适应，张了几次嘴，糯糯道︰“爹，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怎么，不能吗？”田老爹还没有说什么，赵梅抢先开口，瞪着田老四，“老四，你可给我记住了，别起那不该有的心思！”语气带着淡淡的警告。
第五十八章大年初一
田老四红了面庞，尴尬的垂头不语。
第二天，田老大早早的就出发了，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脚步比平时快了好几倍，清晨出发，中午不到就赶回了田家坳。
一大群人唧唧咕咕好半天，作出了一个孤立田老二的决定，傍晚时分几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些事情在暗中进行，田老二一家根本没有得到任何风声，就被田老爹父子们踢出了老田家。
心惊胆颤一晚上，除了田峰太小不知事，好好睡了一觉，田老二和水青荷他们眼也没有闭一下。白天困的不行，一家人窝在炕上补眠，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为了准备年货，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转眼，好几天过去，除夕过去，大年初一来到了。
像往常一样，田老二早早起来，下了饺子，点起了年火，水青荷才给田峰穿起了新衣。
点年火是一种地方风俗，除夕晚上点一次，大年初一早上点一次。一般都是除夕当天，或者前一两天将柏树砍回来，需要的时候点起来，就叫年火。
柏树点起来烟雾很大，火星四溅，远远看起来烟雾缭绕，火光四射，漂亮极了。
田兮会自己动手开始，就不喜欢水青荷给穿衣服，自己拿了小衣服慢慢的套着。有了过年前的插曲，欢乐的家庭气氛上方总是笼罩了一层阴云，压得人心里难受。
看到爹娘脸上勉强堆起的笑容，田兮心如刀割，故意做一些搞笑的事情，想让爹娘开心一点。可惜，无论她怎么样，田老二脸上的笑容都虚无飘渺的，就好似隐藏在云雾里，令人看不真切外，无端心疼了几分。
“兮兮，你去花饭吧。”田老二盛好了四碗饭，将田兮抱到地上，笑着摸摸女儿的脑袋。
花饭是过年的一种风俗，就是一家或者几家换着吃点，以示交情特别。
“嗯。”往年花饭是田老二领着她，今年田老二心情不好，她又长大了一岁，一个人也行。
“天色还早，你去看着她。”水青荷停下穿衣的动作，扭头交代田老二。
“嗯，我跟着远远的看着她。”田老二端起一碗饺子，对田兮招招手，向门口走去。
“爹，我来端吧。”以防等下猛然端了洒出来，还是早点端着熟练一下吧。
田老二将胳膊举高，牵起田兮一只手︰“天黑路不好走，爹先端着，等到了你再端！”大步向外走去。
田兮嘟嘟嘴，不情愿的迈步出门，抬头看向天空。
恰逢黎明前的黑暗，天空漆黑如墨，繁星点点高缀其上，从地上望去，就如那墨黑的锦缎嵌了闪亮的宝石，美不胜收。
果然很黑，田兮垂头，乖乖跟上田老二的步伐。
到了田二顺家院子外，田老二拉起田兮的手，将碗放上去，宠溺道︰“小心点，别烧着了，你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田二顺的爹和田老爹是堂兄弟，两个老的还活着，田老二几个小辈们过年过节的还有来往，过年也花饭。
“嗯。”田兮点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饭碗，迈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向田二顺家走去。
看到女儿的小样子，田老二心都提起来了，等田兮安全的进了田二顺家才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九章我还有妻子儿女
田老二紧盯着田二顺家门口的时候，上面小路传来一阵对话声，听声音像是田老四和田小妹。
田老二不想被两人看到，悄悄躲到了旁边的草垛后。由于距离不远，田老二倒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妹，你去大哥家吧，我去三哥家。”想到被孤立的二哥，田老四心下不忍，索性选择了逃避。
两个哥哥家相邻，他不敢面对二哥，就打算去田老三家。
田小妹没有那么多心思，眨眨眼疑惑道︰“四哥，往年不是你去大哥二哥家花饭的吗，今年怎么要去三哥家了？”
田老四语塞，吱唔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借口︰“每年都去一家厌烦了，想要换换。”说完，紧张的盯着田小妹的脸色，尽管天色暗黑，什么都看不到。
“哦，知道了。那你就去大哥家，我去三哥家。”田小妹挠挠头，答应下来。
对话声逐渐飘远，后面说了些什么再也听不清了，等田老四和田小妹走的足够远，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了，田老二才转出草垛。
“呵呵，原来，爹娘已经不当我是儿子了！”田老二笑得悲凉，眼泪都出来了，因为害怕被人听到，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像受伤的小兽发出的最后悲鸣。连田兮从田二顺家出来，都没有发现。
田兮抱着空碗，挪动小短腿靠近田老二，听到田老二的呜呜声，脚步一顿。暗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爹爹哭得这么伤心？
带着疑惑上前，田兮抬起小手塞进田老二手心，将自身的温度通过手掌传递给他。
大掌被塞进一团软软暖暖的物体，田老二身子一僵，眼泪顿在眼眶。随即心头一暖，干涸孤寂的心田似被注入一股暖流，瞬间通体舒畅。
“兮兮，出来了？我们回去吧，你娘和弟弟等着我们回去吃饺子呢！”对啊，没有了爹娘兄弟姊妹，他还有妻子儿女，何必执着一样？
想通这些，心头的阴霾散去一些，渗进一缕暖阳。田老二抹了一把脸，揉揉女儿头顶，笑容真诚明媚了几分，就像那冲开云雾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田兮不敢相信田老二的变化，眨眨眼，再眨眨眼，直到确定田老二的笑容是真的，才猛点头︰“嗯嗯，嗯。”面上装着镇定，心脏却被兴奋涨得满满的。
“来，爹抱你！”田老二被田兮小鸡啄米似的小模样逗笑，揉揉女儿发顶，一把将田兮抱起来，大步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水青荷已经给田峰穿好了衣服，正在叠被子，见父女两回来，转身扬起一抹笑容︰“石头，兮兮，回来了？快去吃饭吧，饺子泡得多了就不好吃了。”说着，迅速将被子垛起来，将床单整平了跳下炕。
田老二心不在焉没有发现水青荷的异常，田兮却看了个清楚明白，目光微闪，脑子转动起来。
尽管掩饰的很好，她还是没有漏掉水青荷转身时脸上的失落，他们不在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娘露出失落的表情？田兮低头细想。
难道？突然，脑海一道灵光闪过，田兮猛地抬头，看向水青荷，仔细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以期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第六十章男儿泪
今天是大年初一，水青荷不说，田老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田兮也只是猜测而已。就算仅仅是猜测，已经足够让田兮怒火上拱了。
每年要花饭，今年并没有动静，再加上一进来田老二就端了碗吃饺子，提都没提给祖宅花饭，就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联想到田二顺家外面发生的事情，再猜不到( 田园王妃 http://www.xlawen.org/kan/3553/ )
田老爹看眼大儿子，道︰“你去把剩下的全部拿出来，给了老二。”要让他全部拿出来根本不可能，几两就几两吧，有总比没有好，万一逼得狠了，惹怒了他就不好了。
“什么？”田老大不敢置信，一蹦三尺高，双目圆睁。
“我让你将剩下的钱拿出来还给老二！”田老爹暗叹一口，再次重复，语气略显不耐。
“不行，那是我的钱，凭什么给老二！”田老大不服气，果断拒绝。
那些钱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平白拿出来给了老二？想都不要想！
田老爹皱眉，对上另外两个儿子也不赞同的眼神，耐着性子解释︰“你们偷偷卖了铺子里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那是老二的，现在老二知道了，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怎么交代？”
“爹，你这样说这就不对了，铺子是老田家的，我们都是老田家的子孙，这些东西也有我们一份。是吧，老三？”田老大猜到田老二可能在仓库，故意将声音拔得高高的，冲着仓库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又回头问田老三。
“大哥说得对！”田老三点头。
田老爹眸光微闪，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田老大和田老三乖乖不再吭声，瞪大眼睛望着田老爹。
田老爹有瞬间的不自在，随即缓和下声音︰“老大啊，你听爹说……”
呵呵，当初说好的全都不算数了，这是什么，见财起意吗？别人就算了，这可是他的父兄，血脉至亲啊！
后来说了什么田老二没听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陷入回忆。
不知道田老爹怎么说服田老大的，总之，田老大尽管不愿意，后来还是拿出十两银子给了田老二，算是偷卖铺子货物的补偿。
当时田老大狠狠将银子砸在田老二铺上，啐了句︰“还给你！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是兄弟呢，呸！”扬长而去。
回去的时候银子已经在那里了，田老二什么都没说，淡淡的瞟眼银子，收了起来。
日子就在矛盾不断中悄然流逝，眨眼间，过年就到了。
田老二他们在腊月二十五这天将铺子关门，几人带着账本回到了田家坳。
水氏在田老二回来当天，就急着回家。水青荷和田老二再三挽留，水氏才多留了一天，第二天带着女儿女婿准备的丰厚的礼物回了营营水。
忙碌一年，就为了这几天，各家各户自然都要好好准备一番了，拆洗被褥，扫灰，磨豆腐，蒸馍馍，等等。每家的大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小孩子也不畏寒冷，活跃在村子各处，时不时能听到童真的笑声。
田老二将豆腐打成小块，再用水泡起来，看着比往年少了好些的豆腐，神色间有点黯然︰“青荷，今年豆腐磨的有点少，等明年豆子多了，我们一定要多磨些！”
都是他，全部精力放在铺子里，家里的庄稼没仔细打理，黄豆才比去年少产了许多。过年磨个豆腐也不能尽兴，要计算着来，心下多少有点愧疚。
水青荷摆摆手，不在乎道︰“这东西有就行了，又没人规定得多少，够招待客人就行，我们也没人喜欢吃。”每年磨那么多豆腐，过年也吃不了几块，剩下的就要用盐淹起来，都能吃到春天了。
淹过的豆腐咸死了，实在是不好吃，还不如少点呢，这些，她还真是不在乎。
见水青荷是真的不在乎，田老二心里才好过一些，将泡豆腐的小缸塞到桌子底下放好，爬出来拍拍前襟，道︰“好了，爹说是让我今天去祖宅一趟，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小心路滑。”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雪，傍晚气温一低，白天融化的雪水就结成了冰，滑溜溜的，一不小心踩到准得摔倒了。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啊？”田老二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番，得到水青荷点头保证才离开。
田老二进门时，田老大他们已经到了，就等着田老二到了开始。
田老大看到田老二，难得的没有刺几句，撇撇嘴催促田老爹︰“爹，老二来了，快开始吧！”声音因为兴奋微微颤抖。
“你急什么，少不了你的！”田老爹瞪眼大儿子，转向田老二，“老二，那我们就开始吧。”双手已经跃跃欲试。
“好。”田老二没有多余的表情，轻轻点下头，翻开账册。
那天回来本来想将账册拿回自己家，结果田老爹死抱着不放手，田老二无奈，只得作罢，同意田老爹将账册带到祖宅。因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出对账的戏码。
田老爹年轻时在外做过掌柜，打算盘不在话下，田老二过继出去时识过几个字，看账本勉强可以。因此，算账的工作就由田老爹和田老二担任，另几人在一边看着。
账本已经粗略的算过一次，只要再将不明的地方核对一下就行，更何况一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做着，很快，就核算出了结果。
田老爹一放下算盘，田老大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田老爹，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抖着声询问︰“爹，赚了多少啊？”
“嗯，总共十两，每人得一两。”田老爹沉吟一下，报出一个数字。
“什么？”田老二和田老大异口同声的惊呼。
第五十三章压不住的怒火
“爹，为什么？”田老二低喊，声音沉痛。
田老爹没有不悦的看眼田老二，将算盘珠子退位，淡淡道︰“五两银子要留下来明年进货用，我们一共是五个人，每人只能发五两银子！”
田老大激动的手脚颤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一两银子呢，这可比他应得的工钱多多了，这还不是要紧的，更重要的是意义不同啊！这银子不仅是一两银子，它代表的是铺子是田老爹说了算，这意味着什么？铺子有他的一份啊，他能不激动吗？
胸口的怒火再也压不住，田老二“腾”的站起来，抖着声音道︰“爹，当初说的好好的，你是去帮忙的，明年你们不用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好不容易忍了几个月，明年要是还让他们去，铺子干脆不用开了。
“说是呢你！谁家不是当爹的当家！”田老爹觉得这个老二太不孝了，怒火上窜，呵斥田老二，“坐下！”
田老大拉住田老二，笑嘻嘻劝着︰“老二，那是我们的亲爹，哪家不是爹当家？我们当儿子的要孝顺，快给爹赔个不是，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心里安安想着︰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铺子最后就会落到他的手里。
“爹，我就问你一句话，明年你一定还要去吗？”田老二双手紧握，带着丝期盼再问最后一次，话落，紧张的等着田老爹的答案。
这是什么意思，不想他去了？那次已经说清楚了，现在这样说是要做什么，故意给他难堪？不把他当当家人看了？想到这里，田老爹越发生气，不耐烦的摆摆手︰“那次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们要一家人一起干！”
田老爹的话如一桶冷水当头泼下，最后一个希望的泡泡“啪”一下破碎，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狠狠闭了闭眼睛，冷声道︰“爹，不可能！”说完，一把甩开田老大的手，大步出了屋子。
“老二，你等等……”田老大追出来大喊，见转过墙角，不见了踪影，才嘟嘟囔囔着回去。
回到家，水青荷正在给孩子喂奶，田老二瞥了眼妻儿，怒气消了很多，絮絮叨叨的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从来没有在水青荷面前说过爹娘的不是，要不是被伤到深处，田老二是不会对水青荷说这些话的。
水青荷沉默良久，缓缓抬头看向田老二︰“公公他们同意吗？”
田老二摇头。
“那怎么办？”
“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同意的！”田老二实在是太失望了，不想再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水青荷没说话，一切交给田老二做主。
田兮回来看到家里气氛怪怪的，看眼爹娘，趴到炕上，逗着弟弟玩，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父母间的对话。
时间悄悄流逝，不觉半天已过，经过水青荷一下午的开解，田老二心情好了很多，到了傍晚，田老二主动生火做饭。水青荷就带着田兮姐弟在炕上玩，偶尔和田老二说几句话，氛围和谐温馨。
“踏踏踏”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帘晃动，田老大的声音响起︰“老二，在家吗？”
水青荷和田老二齐齐变脸，田兮眸光微闪，随即垂头。
第五十四章田老大耍无赖
田老二闭闭眼睛，淡淡道︰“有事吗？”怒气冲冲的离开祖宅，现在心情还不是很好，看到田老大就更不好了，不用说他手里还抱着侮辱他的账本，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就生硬冷肃得很。
“嘿嘿，你不是不相信账本吗？爹让我来再给你对一遍！”手里抱着账本，田老大就感觉大权在握，账本搂得紧紧的，就像皇帝看中玉玺一样，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踱进屋里。
田老二握了握拳头，冷声道︰“你走吧！不需要！”好笑！铺子是他的，现在让一个外人来和他对账，这是闹得哪般？更何况他已经说清楚了，还多此一举做什么？
想到田老爹的无赖行径，田老二既悲哀又气愤，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翻腾的怒火。
田老大无视田老二的话，径自翻开账本念起来。
“别念了！”田老二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打断田老大的“噪音”。
田老大被打断，脸露不悦，抬眸看向田老二，不赞同的皱眉︰“老二，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多少猜到了田老二的心思，只是田老二没有明说，他就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
“哼，我什么意思！”田老二冷笑，“刚才我已经说清楚了，铺子是我的，以后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想到当时的情景，田老二咬牙切齿，后面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水青荷眸光一亮，迅速觑眼田老二，又垂下头去，只是微微抖动的双手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田兮眉稍微挑，嘴角向上拉出一道浅弧。
田老大“啪”一下合上账本，猛地瞪向田老二，意味深长的瞟眼水青荷，怒道︰“老二，爹是我们亲生的，他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我们好，你不要受外人挑拨，觉得爹是在害你！听我的，等爹气消了，去给爹赔个不是，父子还是父子，不会成了外人！”
田老大故意将“外人”两个字咬得很重，虽没有明说，却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水青荷，更何况还有他那不善的一眼诱导。
水青荷气得浑身发抖，小心的看向田老二，就怕他信了田老大的挑唆改变心意。
田老二知道水青荷的心思，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水青荷在田老二无声的安慰下，才放下心来，心里恨透了田老大。
呵，妻子是外人，这说法有意思，真不知道田老大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果是别的人会不会这么想她不知道，田老二却绝不会这样想的！
果然，田老二沉下脸色，声音冷了八度︰“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听的，你走吧！”语气暗含警告，显然田老二的忍耐已达极限。
田老大不明状况，以为田老二鬼迷了心窍，努力将他拉回“正途”︰“老二，你要分清楚谁是亲人，谁是外人……”
田老大滔滔不绝，水青荷心下委屈，泪盈于睫，眼泪无声滑落。
“够了！你给我出去！”田老二瞥眼妻子儿女，怒上心头，大吼一声打断田老大，手指门口。
田老大顿了一下，身子反而往里挪了挪，斜靠在墙上。
田老二气急，一手抄了擀面杖，怒气腾腾去拉田老大︰“铺子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来指手画脚？给我出去！”
“我不走！”任凭田老二拉扯，田老大就是不动，一手掰扯田老二拉着他的手，一手使劲扣着桌腿，耍起了无赖。
第五十五章田老爹受伤
田老二用尽了权力拉扯田老大，田老大的身体一点一点向柜子边沿滑去。
田老大的扣着桌腿的手被迫松掉，眼看就要被拉下柜子，田老大眼珠转转，猛地低头，一口咬在田老二手上。
“啊！”田老二吃痛，松了手，下意识挥出手上的擀面杖，擀面杖“啪”一下敲在田老大背上。
“啊！救命啊！”田老大大喊，眼里怨毒一闪而过。
田老二低头，手背上一圈深深的牙印鲜明，血注不断渗出来。
下这么大的力气咬下去，是想让他的手废掉吧？眼里沉痛一闪而逝，一脚蹬在柜子上，一手去拉田老大︰“你给我出去！”
这次田老二下了死力气，田老大哪里还是田老二的对手，情急之下抱住柜子上放着的木盆，木盆“啪”一下摔到地上，里面的玉米“哗啦啦”撒了满地。
田老二不去管地上的玉米，一心想将田老大赶出去。
田老大踩到玉米，脚下打滑，摔倒在地。
田老二不管不顾，拖着他往门口拖去，任凭田老大哭闹。
门帘晃动，田老爹进来，看到这个情景，大吼︰“老二，那是你亲大哥，快放开他！”说着，上手去掰田老二的手。
这个时候，田峰被吓坏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害怕得尽往水青荷怀里钻。
水青荷也吓坏了，“呜呜”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石头，你们别打了！孩子被吓到了！”一边紧紧搂住田峰的小身子。
田兮不想被人看出不妥，学着小孩子的样子，低头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炕上的母子仨哭成了一团。
田老爹踢打田老二，田老大趁机跳起来，和田老二撕打作一团。田老二以一敌二，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水青荷母子。
怒吼，痛哭，撕打声交织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异常惨烈。
突然，“嘭”一声巨响，窗棂断裂，一块石头飞进来。
田兮眸色微变，装作害怕的样子扑向水青荷，将水青荷扑倒在炕上。石头越过水青荷母子仨，“嘭”一声击向田老爹的后脑勺，瞬间，田老爹后脑勺破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田老爹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鲜血在恬静的脑袋处晕染开来，浸湿了一大片玉米。
田老二愣了一秒，随即提着擀面杖冲向了院子。
田老大趁田老二出去，已经大叫起来︰“快来人呢！田老二杀人了！”
“嗒嗒嗒”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田老四出现在屋里︰“怎么了怎么了？”
田老大见田老四，如看到救星，扑过去抱住田老四的大腿哭叫︰“老四，是老二，他要杀了爹啊！”
门帘撩起又落下，田老二去而复返。
田老四狐疑的看眼田老二，背起田老爹急匆匆离开。
田老大目光微闪，赶紧跟上。
炕上哭作一团的母子仨扯痛了田老二的心脏，田老二“哐当”扔掉手里的擀面杖，冲过去将水青荷母子仨抱进怀里。
感受到田老二的怀抱，水青荷哭得更大声。
田老二心下悲凉，红着眼眶轻哄着受到惊吓的妻子儿女︰“乖，不怕了！”话落，眼眶里聚集的泪水默默滚落。
水青荷发泄了这许久，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抱着一双儿女道︰“是谁扔进来的石头？”想到刚才的情况现在还心有余悸，手臂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田老二摇头︰“我一出去人就跑了，没看清楚。”说罢，懊恼的抹了把脸。
水青荷轻拍田峰后背的动作一顿，犹豫道︰“是不是……老三啊？”说完，飞快的觑眼田老二。
水青荷这样说是有根据的，田老二和田老大田老三成亲以后，就和田老爹分家了，三家都住在新房。总共七间房子，中间三间，两边是两间。
分家的时候冯玉嫌两间的房子吃亏，和田老爹他们闹了一通，最终住进了中间的那个三间。后来，田老二田老三分别成亲，只能住进两边的两间。
按照田老二说的，他出去就不见了人影，能扔了石头迅速跑走躲起来的，只有田老三。更何况，整个田家上下，除了在场的几人，能作出这种恶毒事情的就只有田老三一个人。
“有可能。”田老二想起那个背影，似乎正是田老三。
田兮眸中冷光闪过，田老三，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想到滥好人的爹娘，飞快的瞟眼田老二和水青荷，迅速垂下头去。
现在闹成这样，水青荷有点担心︰“我们要怎么办？”也许，以后要面对的比以前的更加艰难万倍。
“走着看吧！”以爹娘的为人，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吧，田老二觉得前途一片迷茫。
是啊，除了这样，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水青荷沉默下来。
一时间，除了田峰偶尔打个嗝，屋子里寂静得诡异。
田家祖宅，田老四将受伤的田老爹背回去，赵梅瞪眼，跳下地帮忙，恶狠狠的问着田老四︰“老四，是哪个天杀的伤了你爹？”
田老四将田老爹放上炕，皱起了眉头︰“娘，现在不是追究谁伤了爹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要去请田大夫！”在场的只有大哥二哥，他没有看到，不能乱说。
“对！对！”赵梅点着头，麻利的舀了半盆水，擦洗着田老爹头脸上的血渍。
田老四来不及喘气，又跑出去请大夫了。
“当家的，是谁这么黑心肠啊，将你伤成这样！”赵梅看到田老爹后脑勺上的大洞，心疼得要死，眼泪就像决堤似的，流个没完没了。
田老爹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赵梅不要吵，奈何睁不开眼睛。
“快，田大叔！”田老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赵梅知道他请来了田大夫，“哧溜”滑下炕迎了出去︰“他大叔来了，老头子后脑勺开了个大洞，你快来看看！”
田大夫点头，赶紧进屋，见田老爹趴在炕上，后脑勺血糊糊的样子，心里一紧，赶紧上前︰“这是怎么弄的？”这么大的一个血洞，看样子像是被人砸的，一边动作一边问着。
赵梅担心田老爹，双手绞在一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田大夫的手，没有注意到田大夫的问话。
田老四不想对外人说起家里的事，尴尬的摸摸脑袋，没有吭声。偷眼看向赵梅，见她没有听到田大夫的问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处理完田老爹的伤口，田大夫站起来告辞︰“行了，伤口看着严重，实际没什么事，好好养几天就行了。”作为大夫，有些话，不用家属询问，他就主动说清楚了。
“真的？”那个伤口，她知道有多大，听了田大夫的话，不确定的询问。
“嗯。”田大夫点头，收拾药箱走向门口。
“太好了！”赵梅激动得流下眼泪，将田大夫送出门。
“娘，回去吧，给爹做些好吃的，爹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这是田大夫交代给他的，自然要好好执行。
“老四，到底是谁伤了你爹？”突然，赵梅收回目光，看着田老四目光灼灼。
第五十六章伤人的是老三
“娘，我没看到，等爹醒了你问他吧。”田老四不想乱说话，撂下一句，进屋去了。
“这孩子，真是！”赵梅摇头，若有所思。
“爹，你醒了！”田老四见田老爹睁开眼睛，激动的热泪盈眶，几个大步靠近了炕边冲着门外大喊，“娘，爹醒了！”
“嗯。”田老爹点头。
赵梅看到田老爹醒来，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当家的，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了你？”说到这里的时候，面目狰狞，好像要将伤害田老爹的人碎尸万断。
田老爹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确定道︰“石头是从背后飞过来的，我没有看到人，不过我想，可能是老三。”
“怎么会是老三？”赵梅不明白，明明是去的老二家，怎么反倒是老三伤了人。
田老四倒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听信大哥的话，冤枉了二哥。
“当时老大老二在脸前，石头是从窗外扔进来的，”田老爹顿了一下，瞥眼田老四接着道，“除了老三，不可能是别人！”知子莫若父，他养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了解各人的性子？
赵梅沉默，暗忖︰老三生性阴险，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田老四低着头，心里对田老大这个大哥很失望。
嗒嗒嗒，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响起，听声音像是好几个人。
田老爹和赵梅对视一眼，默契的闭嘴，等着来人进来。
门帘晃动，田老大率先跨进门，一进来就堆起一脸笑容︰“爹，娘，我来看看你们，嘿嘿！”随后，冯玉，田老三，赵璐几人跟进来。
田老爹点头，指指炕沿︰“都来了，坐吧。”
几人先是对田老爹一阵嘘寒问暖，表达了对他伤口的关切之情才挨着炕沿坐下。
被儿子媳妇关切，田老爹脸色红润了很多，让田老四扶着他坐起来，靠在被垛上和他们说了些话。
田老爹心情好了，赵梅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将孙子抱在怀里逗着玩。
见时机差不多了，冯玉对田老大使个眼色，田老大收到媳妇的暗示，嘿嘿笑着开口︰“爹，孩子他娘说了，你这次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正巧家里有几只鸡，明天我就给你抓下来杀了吃。”
“不用，养只鸡多不容易，留下下蛋卖钱吧，你娘喂了几只，杀了吃就行了。”嘴上这样说，田老爹心里却很温暖，语气就柔和了很多。
田老爹话音刚落，冯玉就笑着开口︰“爹说的哪里话，鸡蛋再金贵，也比不上爹的身体重要啊！当儿女的孝敬爹娘是天经地义，哪里能舍不得几只鸡，今天实在是天晚了看不到，要不然我就让老大逮了捉来了，明天我亲自抓了给爹送来补身子！”
难得儿子媳妇有这个孝心，田老爹也不再拒绝，笑着接受了田老大两口子的好心。赵梅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柔和，一双老眼里尽是赞赏。
相比田家祖宅的和乐融融，田老二家就显得冷清多了，甚至是有点凄凉。
水青荷抱着一双儿女躲在墙角，田老二扯着一块麻布片在窗户上遮挡，企图将寒风挡在外面。但是显然效果不佳，寒风依旧呼呼的灌进来，麻布片被被吹得乱舞，压下这头起了那头，田老二手忙脚乱，数九寒天额头居然起了一层薄汗。
第五十七章断绝关系
等到堵好窗户，已经深夜了。
田老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扯开被子道︰“青荷，天色不早了，过来和孩子们睡吧？”
水青荷抬眼看看窗口，再看看两个孩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了石头，万一半夜再被人扔石头怎么办，我们倒是没事，孩子们还小，伤到孩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田老三那人，是完全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田老二张张嘴，眸光黯淡了几分，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拿了被子给水青荷母子仨盖了，将三人围得严严实实的。
田兮一把拉住田老二的手，仰起头直视着他，娇声道︰“爹，进来，外面冷！”
田老二鼻尖一酸，红了眼眶，哽咽道︰“爹等一下就来！”刚才泡豆腐的坛子被砸碎了，怎么也得收拾一下，要不然明天就糟蹋了，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跳下炕去。
看着爹爹忙碌的身影，眸色深了深，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
“兮兮，看着弟弟，娘去帮你爹！”水青荷将田峰放进田兮怀里，就要站起来。
田老二赶紧抬头，摆摆手︰“你陪着孩子们吧，我一个人就行。”
“两个人快一点，我还是起来吧。”天气很冷，豆腐要赶紧收起来，要不然会冻坏的。
“不用，我一会儿就好了，你看好孩子们吧！”田老二不想水青荷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水青荷站起来的动作僵住，蹙起了眉头。想起那块扔进来的石头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再来一块伤到孩子她一定会后悔的，稍一犹豫，坐了回去。
田老二将豆腐捡到木盆里，用水泡起来，搓着手跳回到炕上，钻进被窝里︰“嘶，冻死了！”
“快进来暖暖！”水青荷给田老二掖掖被角，心疼的握住他一双手。
一家人挤在炕角被子里，为这寒冷的夜晚带来一丝温暖。
田家祖宅。
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者达成了某种协议，突然传出赵梅的嚷嚷声︰“断了！断了！一定要断了！”
田老爹也大声附和︰“明天我就去找村长，断绝，必须得断绝关系！”
“就是，敢伤了爹，一定得赶出去！”田老大高声大喊，握起拳头“咚咚咚”捶着桌子，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冯玉嘻嘻笑了一阵，拉拉赵梅的袖子，故意压低声音道︰“婆婆，只请村长恐怕是不行，我们是不是通知亲戚们一声啊！”
要断就要断的彻底，要不然，铺子到不了她的手里，冯玉心下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动声色的推了赵梅一把。
赵梅看向田老爹，见田老爹点头，声音也高了几度︰“一定的。”
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田老大几人的方向，安排起了任务︰“老大，明天一大早你去叫你舅舅，老三，你去叫你大姨。”
“行，我早点起来就去。”田老大点头，大声答应。
田老三夫妻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脸色倒是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好了，天不早了，都回去吧！”田老爹摆摆手，田老大几人相继离开。
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寂静下来，田老四还有点不适应，张了几次嘴，糯糯道︰“爹，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怎么，不能吗？”田老爹还没有说什么，赵梅抢先开口，瞪着田老四，“老四，你可给我记住了，别起那不该有的心思！”语气带着淡淡的警告。
第五十八章大年初一
田老四红了面庞，尴尬的垂头不语。
第二天，田老大早早的就出发了，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脚步比平时快了好几倍，清晨出发，中午不到就赶回了田家坳。
一大群人唧唧咕咕好半天，作出了一个孤立田老二的决定，傍晚时分几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些事情在暗中进行，田老二一家根本没有得到任何风声，就被田老爹父子们踢出了老田家。
心惊胆颤一晚上，除了田峰太小不知事，好好睡了一觉，田老二和水青荷他们眼也没有闭一下。白天困的不行，一家人窝在炕上补眠，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为了准备年货，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转眼，好几天过去，除夕过去，大年初一来到了。
像往常一样，田老二早早起来，下了饺子，点起了年火，水青荷才给田峰穿起了新衣。
点年火是一种地方风俗，除夕晚上点一次，大年初一早上点一次。一般都是除夕当天，或者前一两天将柏树砍回来，需要的时候点起来，就叫年火。
柏树点起来烟雾很大，火星四溅，远远看起来烟雾缭绕，火光四射，漂亮极了。
田兮会自己动手开始，就不喜欢水青荷给穿衣服，自己拿了小衣服慢慢的套着。有了过年前的插曲，欢乐的家庭气氛上方总是笼罩了一层阴云，压得人心里难受。
看到爹娘脸上勉强堆起的笑容，田兮心如刀割，故意做一些搞笑的事情，想让爹娘开心一点。可惜，无论她怎么样，田老二脸上的笑容都虚无飘渺的，就好似隐藏在云雾里，令人看不真切外，无端心疼了几分。
“兮兮，你去花饭吧。”田老二盛好了四碗饭，将田兮抱到地上，笑着摸摸女儿的脑袋。
花饭是过年的一种风俗，就是一家或者几家换着吃点，以示交情特别。
“嗯。”往年花饭是田老二领着她，今年田老二心情不好，她又长大了一岁，一个人也行。
“天色还早，你去看着她。”水青荷停下穿衣的动作，扭头交代田老二。
“嗯，我跟着远远的看着她。”田老二端起一碗饺子，对田兮招招手，向门口走去。
“爹，我来端吧。”以防等下猛然端了洒出来，还是早点端着熟练一下吧。
田老二将胳膊举高，牵起田兮一只手︰“天黑路不好走，爹先端着，等到了你再端！”大步向外走去。
田兮嘟嘟嘴，不情愿的迈步出门，抬头看向天空。
恰逢黎明前的黑暗，天空漆黑如墨，繁星点点高缀其上，从地上望去，就如那墨黑的锦缎嵌了闪亮的宝石，美不胜收。
果然很黑，田兮垂头，乖乖跟上田老二的步伐。
到了田二顺家院子外，田老二拉起田兮的手，将碗放上去，宠溺道︰“小心点，别烧着了，你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田二顺的爹和田老爹是堂兄弟，两个老的还活着，田老二几个小辈们过年过节的还有来往，过年也花饭。
“嗯。”田兮点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饭碗，迈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向田二顺家走去。
看到女儿的小样子，田老二心都提起来了，等田兮安全的进了田二顺家才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九章我还有妻子儿女
田老二紧盯着田二顺家门口的时候，上面小路传来一阵对话声，听声音像是田老四和田小妹。
田老二不想被两人看到，悄悄躲到了旁边的草垛后。由于距离不远，田老二倒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妹，你去大哥家吧，我去三哥家。”想到被孤立的二哥，田老四心下不忍，索性选择了逃避。
两个哥哥家相邻，他不敢面对二哥，就打算去田老三家。
田小妹没有那么多心思，眨眨眼疑惑道︰“四哥，往年不是你去大哥二哥家花饭的吗，今年怎么要去三哥家了？”
田老四语塞，吱唔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借口︰“每年都去一家厌烦了，想要换换。”说完，紧张的盯着田小妹的脸色，尽管天色暗黑，什么都看不到。
“哦，知道了。那你就去大哥家，我去三哥家。”田小妹挠挠头，答应下来。
对话声逐渐飘远，后面说了些什么再也听不清了，等田老四和田小妹走的足够远，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了，田老二才转出草垛。
“呵呵，原来，爹娘已经不当我是儿子了！”田老二笑得悲凉，眼泪都出来了，因为害怕被人听到，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像受伤的小兽发出的最后悲鸣。连田兮从田二顺家出来，都没有发现。
田兮抱着空碗，挪动小短腿靠近田老二，听到田老二的呜呜声，脚步一顿。暗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爹爹哭得这么伤心？
带着疑惑上前，田兮抬起小手塞进田老二手心，将自身的温度通过手掌传递给他。
大掌被塞进一团软软暖暖的物体，田老二身子一僵，眼泪顿在眼眶。随即心头一暖，干涸孤寂的心田似被注入一股暖流，瞬间通体舒畅。
“兮兮，出来了？我们回去吧，你娘和弟弟等着我们回去吃饺子呢！”对啊，没有了爹娘兄弟姊妹，他还有妻子儿女，何必执着一样？
想通这些，心头的阴霾散去一些，渗进一缕暖阳。田老二抹了一把脸，揉揉女儿头顶，笑容真诚明媚了几分，就像那冲开云雾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田兮不敢相信田老二的变化，眨眨眼，再眨眨眼，直到确定田老二的笑容是真的，才猛点头︰“嗯嗯，嗯。”面上装着镇定，心脏却被兴奋涨得满满的。
“来，爹抱你！”田老二被田兮小鸡啄米似的小模样逗笑，揉揉女儿发顶，一把将田兮抱起来，大步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水青荷已经给田峰穿好了衣服，正在叠被子，见父女两回来，转身扬起一抹笑容︰“石头，兮兮，回来了？快去吃饭吧，饺子泡得多了就不好吃了。”说着，迅速将被子垛起来，将床单整平了跳下炕。
田老二心不在焉没有发现水青荷的异常，田兮却看了个清楚明白，目光微闪，脑子转动起来。
尽管掩饰的很好，她还是没有漏掉水青荷转身时脸上的失落，他们不在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娘露出失落的表情？田兮低头细想。
难道？突然，脑海一道灵光闪过，田兮猛地抬头，看向水青荷，仔细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以期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第六十章男儿泪
今天是大年初一，水青荷不说，田老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田兮也只是猜测而已。就算仅仅是猜测，已经足够让田兮怒火上拱了。
每年要花饭，今年并没有动静，再加上一进来田老二就端了碗吃饺子，提都没提给祖宅花饭，就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联想到田二顺家外面发生的事情，再猜不到( 田园王妃 http://www.xlawen.org/kan/35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