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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离得很近,若有异动也该在此刻行动了。

    “皇上……皇上……”

    果然如此!且看她分明就在往腰上摸——胤禛正要提醒,前边已经有人大吼起来,“不好!有暗器!大家保护皇上要紧!”

    然而当鄂敏拔剑将要往她刺去时,永琪竟一把拦住了他:“阿玛!鄂敏!手下留情啊!”

    胤禛又不那么确定起来,若是真为了行刺乾隆而来,断不该使出这么拙劣的手段才是。

    就在这时,那个姑娘喊出声来:“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

    胤禛先是一惊,继而脸色愈发的沉了下来。他已然明白过来,虽然并不愿相信,但如若这番话语属实,那说不定这个姑娘,就是弘历的沧海遗珠了。在看到弘历见了这个姑娘带的画卷和扇子后的神色和举动,胤禛更加肯定了这点。只是他心中的疑虑并未有丝毫放松,弘历对女人的喜好他身为父亲如何能不了解?弘历在外面宠幸的汉女,也该是柔弱妩媚的女人才对,又怎么可能教出一个会跑进行猎的围场中来的古怪女儿?

    于是在乾隆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回宫的时候,胤禛悄然退后一步,“乌尔纳,你等会按照我的安排,找人查一查。”

    *****

    胤禛只晚到一步,就听兰馨说皇后已经往令妃的延禧宫去了。他心道这下当真不妙,边用目光冷冷的在四周的宫女身上扫过。

    当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时,心中已升起一丝明悟。那个名叫佩玉的宫女在自己看过去时神色分明变动了一下,这一下虽说极其细微,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定然看不出,可他却不一样。便是再会伪装的角色,倏忽之间也足够让胤禛看出不妥,更何况佩玉不过是名宫女。恐怕乾隆带回来一个民间女子放在令妃宫中的消息,是被特意放给皇后知道的。

    要收拾这个宫女很容易,只是胤禛免不了的有些忧虑。尤其如果胤禛没有记错的话,佩玉还是乌拉那拉氏比较信任的一个宫女。显而易见,皇后对后宫的掌控力,是真的在走下坡路了。不然随便一个嫔妃竟也能算计到皇后身上,这若是放到康熙朝,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以乌拉那拉氏的性格,这一趟过去若是碰上乾隆定然会顶撞乾隆,若是碰不上也必然会留下话柄——且不说那个姑娘是不是真的金枝玉叶,闯围场这一条就足够让皇后抓住不放了,更何况乾隆竟然将她放到了延禧宫,更是能让皇后生出一肚子的不满。

    为今之计,他不方便出面,还是由兰馨来比较妥当。胤禛当即拉过兰馨:“兰姐姐你说皇额娘刚出去?”

    “是呀,才出去没多会!”兰馨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怎么啦?十二弟可是要找皇额娘?”

    “……嗯。”这个身体的小姐姐呀,被皇后养的实在有些不知世事。胤禛可没有耐心潜移默化她,说起来兰馨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放在寻常官宦人家,也该是学习处理家务的时候了。因此胤禛点点头,就迅速将皇后可能遇到的危机明明白白的讲给了兰馨听。

    兰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这样!”

    胤禛直直盯着她:“你不信?”

    “那倒不是。”兰馨虽说心思单纯,可从当初十二阿哥落水这事上也咀嚼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此时听胤禛说的紧急,连忙答应下来,“我这就去找皇额娘,十二弟你就放心。”

    “嗯。”

    看着兰馨出了门,胤禛才慢慢坐回到椅子里,再一次将目光调转向刚才看到的那名宫女。

    在四爷凉飕飕的目光下,佩玉只觉得从脚底板生起一抹寒气,顺着脊背一路往上爬,最后爬到了后脑勺上,让她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就算是被安放在坤宁宫的细作,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宫女罢了。

    “佩玉,过来。”正当她努力安慰自己的时候,就听到十二阿哥淡淡的语声传了过来。

    是在叫自己,佩玉连忙踩着碎步走过去,“见过十二阿哥,十二阿哥可是有什么吩咐?”这个十二阿哥,自从那回落水醒来之后,似乎就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每次撞上都让内心有鬼的她心惊胆战。

    “嗯。”胤禛抬起眼皮,“给我倒杯水来,要烫的。”

    “奴婢这就去!”佩玉忙不迭的倒了杯滚水给胤禛送过来,只是明明马上就要递到对方手上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腕忽的一软,杯子竟然一下子打翻,里面的水尽数洒在了十二阿哥手上。

    佩玉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十二阿哥饶命!十二阿哥饶命!”

    然而当她一抬眼,竟看到胤禛还不罢休的将剩余那些滚水往手上抹。佩玉心里悚然大惊的同时,就听到犹如审判一般的声音冷冷传来。

    “拖下去。”

    相见的机会

    ( )胤禛任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给烫伤的手上药,一边眯了眯眼。这只是第一步,要整顿整个后宫目前来说不太现实,一则由他动手不方便,二则容易引发过大的动静。但只局限在坤宁宫一地,那可不在话下。

    但当乌尔纳来询问要怎么处置这个叫佩玉的宫女时,胤禛摆了摆手,“先关起来,不要忙着理会。”

    乌尔纳出身那拉氏,与皇后所在的乌拉那拉氏说起来其实没多少关系,只因为暗地里的一些缘故,彼此来往密切。胤禛也正是发现了他是皇后的人,才没有下手清除,反倒将他收归己用,当做第一个心腹。乌尔纳没有让他失望,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办事却很老道——至于忠心与否,自然有的是机会观察,胤禛不会这么早就下定论。

    听了胤禛的吩咐,乌尔纳神色未变,只低头道:“喳。”

    胤禛满意的让他下去,在心头琢磨起该如何对待佩玉。要轻轻松松就将她杖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倒不是怕引来乾隆的指责,乌拉那拉氏再不顶事要处置宫中的一个宫女那也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佩玉在这坤宁宫里,以前也不知做过多少手脚,杖毙反而是便宜了她。

    倒不如,把这个宫女的潜力给挖掘出来,至少……还可以来一回将计就计不是?

    在此之前,他大可先把她晾个几天。接下来胤禛没再思考佩玉的事,而是想到了胤禩。

    他们二人在前一世是掐得热火朝天的对手,甚至将对峙一直延续到了胤禛登基以后。雍正朝胤禩暗中做的那些事的确不地道,但胤禛很明白,胤禩之所以要那样做,无非也是因为两点。一是自保,二才是找自己的麻烦。他是皇帝,当然不能让老八的势力在朝堂上继续发展,因此也是步步紧逼。一次又一次无论大事小事的申饬,再到革去黄带子逐出宗室,令其休妻,圈禁,改名……最终在雍正四年的时候,胤禩身死。

    如今想来,到后来自己的手段确乎是有了些泄愤的意思了。但如果重新再来一次,胤禛想,自己仍然会那样做。

    当时是当时,该做的时候他绝不会瞻前顾后,因为他是雍正皇帝。

    现在是现在,胤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自己一个孙子的身体里,并占用这个身份活下去。但是他很确定,在这里遇到胤禩,是一件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愉快的事情。

    看来该快点进行下一步了,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借着皇太后的名头在乾隆那里提一提,应该能将胤禩弄来当自己的伴读。不过此事断不能急于求成,时机必须足够恰当,不然的话,他一个基本未曾出过宫的小阿哥,为什么会看中一个咸安宫官学的学生,说不得就会被令妃在乾隆那里搬弄是非了。

    胤禛从不会小觑任何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只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女人。

    现在的他不知道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

    胤禩很无奈。

    这个富察皓祯一从西山围场回来,就得意洋洋的宣扬起他那无人不知的英勇和仁慈来。什么捉白狐什么放白狐,来来去去遇到一个就要夸耀一次,不得已被揪在富察皓祯身边的他,也来来回回的听了足足有二十次了!

    要再多来几次,胤禩真的很想随手拿点什么给富察皓祯来个开瓢了!也好看看他脑子里到底长的是什么!难道这小子真的不明白官学的那些同学并不是真的敬佩他?难道他不明白满人本来就是马上得的天下,精于骑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捉放白狐更是有些不知所谓!

    若非是想到休沐日总算能回家一趟,能见到很久未见的小进保,胤禩隐忍的火气也许会更蠢蠢欲动一些。

    已经是第二十三次了……胤禩默默扭脸,就看到学堂那边多隆正探头探脑的。他心里一动,死道友不死贫道是真理,当即就假意往富察皓祯身边一缩,“哎呀,多隆!”

    富察皓祯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好你个多隆,竟然又来欺负善保!”

    多隆一看就知道这是被胤禩陷害了——说来也怪,这个钮祜禄善保不过是正红旗里一个家境有些败了的子弟,就算学问不错,自己一个吃老本的纨绔也断不会因为这看中他什么呀?多隆都不明白自个为什么爱往胤禩身边凑——这不,尽管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他依然如同胤禩所料的那般,晃晃荡荡地走了出来,“哟呵,这不我们仁慈的富察皓祯么?啧啧!去了西山围场一次,就不一样了哈?整个人身价好象都高了好多呀,我看可以挂牌子,去八大胡同卖一卖了……”

    胤禩维持嘴角的平静维持得很辛苦,这小子这张嘴,也太损了点!不过真是十分带劲呀!

    富察皓祯一听自然火冒三丈,“多隆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被皇上亲自夸奖了的!难不成你还想质疑皇上?”

    “哎呀哎呀!富察大爷别这样呀!”多隆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可是经不起这份惊吓的,在我心里皇上那可是圣明天子!”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都没注意到富察皓祯身后胤禩的神情。那张俊秀的面孔上正缓缓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和煦到了极点,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有春风拂面一般,但眼底深处却又冰冷到了极点。

    圣明天子?

    当真是笑话!

    便是他这个身体不过才十来岁,胤禩也了解到了不少当今朝堂上的事情。弘历这小子也能被称作圣明天子?且不说如今的吏治,与康熙朝末年由于皇父年事已高而过于放松时能媲美的**,就单单说乾隆一次又一次的花出银子来修这个建那个,只爱听单方面的赞颂之词,只想看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就压根比不上他那个一心务实的爹!

    成王败寇,历史上早已书写下自己的失败,败在那个人手里,棋差一着他不得不认。但若他都开始新的人生了,还得照应着那个人的儿子,胤禩可没这份好心。而想到那个人,胤禩才发现自己到底是心气难平。

    等富察皓祯和多隆的争吵告一段落,就发现胤禩已经不在这儿了。匆匆带着刘全回到家中的胤禩,在看到一脸惊喜朝自己望过来的进保时,心头起伏不定的情绪总算缓缓的平复下来。

    “哥!”

    他接住扑过来的小孩儿,进保的额头上滚着一层汗珠,小脸蛋红扑扑的,胤禩连忙替他擦了把汗,“哥回来了,进保是不是想哥了?”

    “嗯!”进保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重重点头,似乎还觉不够又补充了一遍,“可想可想可想啦!”

    “哥也想进保呀!”胤禩捏住小孩儿总算鼓起来的腮帮子,感受着软软滑滑的手感,然后往两边使力——拉。

    “唔唔……”进保眼泪汪汪的好不容易挣扎开,捂住脸往后蹦了老远才止住脚步,“哥你不要捏我的脸,进保是大人啦!”

    “哦?”胤禩无辜的道,“可是在哥眼里,进保是弟弟呀。”

    进保认真的想了好一会,才大义凛然的往前挪,把脸凑到跟前,勉为其难的道:“那……那就给哥捏好了,不过只能捏一下,就一下!”

    胤禩唇边不由的绽出一抹微笑。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他最重要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弟弟。只要是为了弟弟好,就算按照善保的意图去当弘历的臣子又如何?

    正在这时,他却听进保又道:“哥,我给你捏了,你能不能买龙源的蟹黄包我吃呀?”

    小孩儿忽闪忽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黑眼睛,一时间让胤禩很有压力:“我不是叫刘全放了银子在你手上?用完了?”

    “没有呀。”进保理所当然道,“那可是我的钱了,不一样的。”

    八爷默然半晌,只能一挥手:“走!哥带你吃包子去!”

    相见争如不见

    ( )身为皇子,联络兄弟感情也是很有必要的,争位时再把自己当做孤臣,当初的自己不也有十三这个助力么?于是这天在六阿哥永瑢那里看到和亲王府送来的帖子时,胤禛差点没忍住冲过去劈头盖脸把弘昼骂一顿的冲动。

    以至于他板着的脸都有点裂掉的趋势,“这是什么?”

    永瑢一五一十的说了:“这是和亲王府送来的帖子,要我明儿去参加叔父的……丧礼。”说到最后两个字,少年显然有点不自在。

    胤禛心道是啊!有几个人能有弘昼那么厚的脸皮!丧礼!弘昼你小子还没死呢!尤其是你老子我也还没死!这一生气,胤禛都忘了自个是借尸还魂了。

    “十二弟可是想去见识一下?”永瑢见胤禛不发一言的盯着请柬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

    朕的脑袋你也敢——咳,胤禛愣了一下,连忙回神,“是呀,六哥,你去的时候带上永璂好不好?”十二阿哥这般年纪,小脸蛋是不错的利器,便是胤禛也不得不将其利用了个彻底。

    永瑢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下来:“好,六哥带你去。”

    胤禛立刻回复了原本的神色——万不得已学一学小孩也就罢了,要他一直扮演小孩子的模样,堂堂雍正帝可做不来。

    显然,和亲王弘昼的这一份白事帖子,不光是在皇宫大内掀起了一阵前去围观的风气,更在皇城之外引发了热潮。就算大多数官员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番举动,每次前往“吊唁”的人依然数不胜数。没办法,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和亲王,能巴结就得巴结好了!

    只是胤禩怎么也没想到,其中一份请帖会堂而皇之的送到自己家中。他有些哑然:弘昼该不会是因为自个赚了他的钱,所以想方设法的要把那份被赚的钱再给捞回去一点?

    但身为一文不名的小孩子,胤禩理直气壮的包了一封空空如也的红包,就大摇大摆的往和亲王府去了——为什么不去?那儿可是能见到如今乾隆朝大部分官员的最佳场合!

    快到和亲王府了,胤禩的脚步却慢了下来。这个位置,分明就是小九曾经的府邸。虽说胤禩一直提醒自己在获取足够的权势前,尽量与前世斩断连系,可眼睁睁看着小九府邸时的那种滋味,根本无法言说。

    不要再想,不要再想……胤禩站在了和亲王府的门前,他正掏帖子,就感到有谁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背上。他心头一个激灵,请帖差点掉到了地上。

    这种感觉,这种被灼灼逼视的感觉……说熟悉是再熟悉没有了。当初每一回那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自己,岂不都是如此?

    可是……又好象有些不一样。少了些冰冷,多了丝温和……呵,是他的错觉。如果真是那个人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对他这个手下败将,除之而后快的阿其那,释出哪怕一丁点善意的情绪?

    胤禩挺直了背脊,正要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就听到后面有个声音响起:“六哥,你看那儿怎么有个小孩?”

    “……”

    双手握紧成拳,指甲狠狠掐住掌心,胤禩呆在原地。竟然……竟然真是那个人!爱新觉罗胤禛!雍正!哪怕这个声音听着是个孩童,但那隐隐渗着冰渣渣的语气,就算再过多少年,他又如何认不出来?

    怎么会……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的竟然不只他一人,竟然还有雍正!胤禩的全身快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倏忽间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以为早就可以抛在脑后的记忆,一股脑的翻滚在脑中,清晰得好像才刚发生过。

    雍正元年二月初十,雍正责皇九弟及贝勒苏努等;三月十三日,雍正以吴尔占、色尔图等“无知妄乱,不安本分”,遣往盛京居住,夺其属下佐领。

    无论是下属还是亲弟,凡是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全都被遣散,雍正还一次又一次借着朝会敲山震虎。

    雍正元年九月初四,雍正因太庙油气薰蒸事命廉亲王及工部侍郎、郎中等跪太庙前一昼夜;十一月二十一日,雍正因良妃丧事奢靡责廉亲王。

    那不过是他能为额娘所做的最后念想……

    雍正二年四月初七,雍正责廉亲王“固结党援,希图侥幸”、“诸凡事务,有意毁废,奏事并不亲到,敬且草率付之他人”;四月初八日,雍正责皇十弟敦郡王逗留张家口;四月二十六日,雍正革去敦郡王王爵,调回京师拘禁;五月二十日,雍正责廉亲王并七十、马尔齐哈、常明等为“夤缘妄乱之人”,八月二十二日,雍正责允禩与允禟等于康熙年间“结为朋党”;十一月初二,雍正责允禩凡事减省,出门时不用引观;十一月十四日,雍正责允禩议陵寝所用红土折银发往当地采买以省运费事;十二月二十二日,雍正以汝福为允禩之党,其伯父、宗室佛格任尚书、都统时“凡事舛错”,将佛格、汝福均交宗人府监禁。

    全部都是被自己牵连的……胤禩心知肚明,他才是雍正不除便无法安心的眼中钉!

    雍正三年正月二十九,雍正责允禟“外饰淳良,内藏奸狡”,其属下人“纵滋骚扰民间”;二月十四日,雍正责允禩“怀挟私心,遇事播弄……阻挠朕之政事”;三月二十三日,宗人府议革退允禩王爵;四月十六日,雍正因工部所制阿尔泰军用兵器粗陋,责管工部事允禩。

    这样的事还少吗?

    工部的那些事务,当初的他何曾不是为了节省开支,却每每被雍正斥责“存心阴险”!就好象当初皇父对他的评价一般,一旦金口玉言,就如同一个深不可测的烙印,永远刻在了身上。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允禩与允禟、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削除宗籍;一月二十八日,允禩妻革去“福晋”,休回外家,给房屋数间居住并严加看守;三月十二日,允禩自改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五月十七日,雍正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允禩等罪恶;六月初一日,雍正将允禩于康熙、雍正两朝诸罪共四十款颁示全国!

    呵呵……四十款罪!

    希图储位,暗蓄刺客,悖逆不敬,出言怨诽,谋集党羽……雍正称他“凶恶之性,古今罕闻”——好一个古今罕闻!

    若光是对付自己也就罢了,那一桩桩一件件,连带着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似乎要被剥皮拆骨,没有一个落得了好下场。只要一想起来,胤禩的全副心神都要沉回到雍正年间所经历的一切里去。

    四面都是汹涌的波涛,望不见岸边,脚下的水在不停上涨。那些人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啸而至,犹如泣血,凄厉无比。

    面前分明是来来去去的乾隆朝官员,胤禩却一个也看不见了。一会是朝堂上字字诛心的斥责,一会是交好大臣被革职的落寞,一会是郭络罗氏被严令休去时满目的悲怆,一会是弟弟们不成|人形的模样,一会是胃里止不住的翻腾,和最后一眼看到的天色……

    “主子叫你停下!”

    胤禩猛一回神,才发觉自己没头没脑的往前走了老大一段路,面前挡着个年纪轻轻的陌生侍卫。他抬起脸想挂上笑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嘴角好象被绑着千斤沉的重物,只能一直往下垂,好不容易才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字来:“敢问这位侍卫大哥……”

    他的话尚未说完,侍卫已经让到一旁,后面走过来一个少年和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一两岁的男孩。少年倒是无所谓的看着他,而那个男孩眼眸深沉,深不见底,胤禩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雍正。

    烧成灰也不会认错……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任由指尖深深刺进肉里,这份疼痛却让他面上好不容易找回了笑的能力,“请问这位……”

    “还不见过当今皇上的六阿哥,十二阿哥。”那名侍卫喝道。

    又是皇子吗……原来这一回,连最开始的身份就有了鸿沟。胤禩垂下眼,敛去眸中的苦涩,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跪叩礼:“给六阿哥请安,给……十二阿哥请安。”

    议定

    ( )审视的目光一直在身上流连,不知道过了多久,胤禩才总算听到那位六阿哥道了声,“十二弟?”然后雍正的声音响起来,“起。”

    他慢慢站直身体,头却微微垂下,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与雍正视线相对。冷不防手腕却被人拉住,对方掌心的温热透过皮肤的接触传递过来,同一个声音竟仿佛带着一种惊喜的味道:“你叫什么名字?”

    可那又怎么可能……“奴才……”胤禩翘起嘴角,“钮祜禄善保。”

    胤禛的双眉不自觉皱起,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眼前不知怎么的闪现出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过的一幕来。

    那还是康熙年间,自己尚未登基,有天他回府时无意往旁边一望,就见到老八和老九老十三个人一同走过来。老九不知说了句什么,老八笑意盈盈地敲了下他的脑门,可不就是兄友弟恭!

    但细细琢磨又觉得自己这般情绪很是莫名,胤禛轻轻晃了一下脑袋,不管怎样,他不会容许老八同自己划清界限破坏自己的计划。他仰起脸对六阿哥道:“六哥,我可以和善保一快去那边玩么,你先去见叔父好不好?”

    他的热络让永瑢有些纳闷,看他一眼,又看胤禩一眼,立时下了结论,“原来十二弟你喜欢模样俊俏的孩子啊……”他浑然未觉胤禛的脸色僵了僵就继续道,“好,乌尔纳你跟我一道,东禄,好好照顾你们爷。”

    东禄早先就是十二阿哥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原本并不起眼,是胤禛经过一番观察,才让乌拉那拉氏将他往上提拔,时时跟在近前。

    胤禛拉着胤禩一路往院子深处走,越走四下里越看不到几个人。一路上胤禩有好几次想要挣开手,但转念一想这位的身份到底是皇子,不能太出格。此刻见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假山的背后,周围找不到一点人烟,他猛一使力,总算抽回手来。

    见他停下,胤禛也站定在原地。两个人相对而立,若无其事般对视片刻,胤禛才淡淡对东禄道:“东禄,你到那边去,放机灵点。”

    等东禄应下走了,这一方天地只剩下两人,胤禛才慢条斯理的打量起如今的胤禩来。钮祜禄善保的模样当真生得好,眉目简直就像画出来的一般。或许是因为知道现下身体里的人是胤禩,胤禛甚至能找出其中与当初老八的相似之处,尤其是神态——哪怕那双正瞪着自己的眼睛微红,唇角却依然微微往上翘着。

    胤禩也在观察着这位十二阿哥,看年纪比自己要小一点,脸颊圆鼓鼓的,活像小进保喜欢吃的蟹黄包刚出笼时的样子——想到这胤禩就有点想笑,雍正啊雍正,变成自己的孙子估计也很憋屈。

    “老八。”

    “雍正。”

    下一刻,两人竟是齐齐开口,又不约而同的住了嘴。过了一会,胤禩先挑了挑眉,含笑说道:“皇上不是该叫罪人做阿其那么?”

    胤禛冷哼一声:“你这是想陷害我?”

    “皇上何出此言?”

    “弘历现在还在位,若是被人听到,你以为我能逃过此劫?”

    胤禩毫不示弱的对上他的逼视,泰然自若道:“皇上难道不觉得,那样正好如了我的意?”

    “老八!”胤禛上前一步,“你以为我若是逃不过,你就能讨得了好?”

    胤禩不在意般微微一笑:“既然做不到自己毫发无损的将你拉下马,拼个两败俱伤嘛,倒也不妨事……”

    “老八!”胤禛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没有与你争吵的意思。”

    “是罪人阿其那逾越了。”胤禩嘴上这样说,眼中却分明闪动着挑衅,“我又怎么敢跟皇上争吵呢?那不是自寻死路?”

    胤禛有些烦躁,“够了,如果你这样自称真的能让我不舒服也就罢了。”他盯着胤禩的眸色越发的深沉下来,“可是恐怕会觉得不舒服的是你自己。”

    胤禩瞳孔一缩,就听胤禛未作停顿的说了下去,语声冰冷,“既然当初让你改名是我下的令,我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愧疚之心。老八,如果连这点你都看不明白,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当小孩子当久了,已经没有那份雄心了。”

    “雄心?”胤禩缓缓重复了一遍,唇齿间弥漫起一丝苦涩,“雍正,你以为在经历了那么些事情后,我还能有什么雄心壮志?”

    “是么?”胤禛定定凝视他片刻,面无表情的张嘴就来,“那你进入咸安宫官学,周旋其中与多人交好是为了什么?你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形势所迫,我了解你。”

    胤禩并不意外他查过自己,雍正本来就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班底,就算现如今他还只是个小阿哥,要调查自己这个家世衰败的旗人,想来仍是轻而易举。只是胤禛把话挑得这么明白,让他无法不意外。看起来,就好象真的如胤禛所说的那样,他并非怀揣恶意而来。胤禩顿了一会才道:“说说你的目的。”

    “……你会想不出来?”胤禛倒像是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

    可恶……胤禩忽的觉得耳根有些发烧,恼羞成怒道:“说清楚点不好吗?你以为我是那个同你贴心的小十三?我可从来都弄不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胤禛这才答道:“暂时,我会提出让你来当我的伴读,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来。”

    是他的错觉吗,他竟然觉得刚才雍正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你说其他的事情……”胤禩咀嚼片刻,肃然问,“你是要……”他指了指天。

    “不错。”胤禛点头,继而又不容驳斥的补上一句,“既然你知道了,你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胤禩有些好笑:“你就不怕我转身把你卖了?”

    “那样做对你没有好处。”胤禛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

    胤禩笑得甜蜜蜜,语气却是大相径庭的凌厉:“老四,不要动进保。”

    “其实我知道你会怎么选。”胤禛定定看着他,“老八,既然我在这里,你不会容许其他人坐上那个位子。”

    胤禩的笑容一下子敛了下去,“是啊,我不会容许。我既然败在你手上,也只有服了,那些人……哼……”

    “所以,你回去准备一下,也许过不了几天旨意就会到你那了。”胤禛说着转身往回走,“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快点过去的好。还有……”他忽地顿了一下,“老八,你以后……还是不要拿话刺你自个了。”

    见他说完就继续迈步,胤禩的眼睛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略一思忖,快步追了上去。待走到胤禛身边他才低声道:“说的也是,现在还是快点去看弘昼演的这出好戏。”

    果然不出他所料,眼角余光分明瞧见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连身边的气温都俨然低了下来。

    快要到冬天了……胤禩边感叹着,边心满意足的挂起一个笑容,加快了脚步。

    八爷改名

    (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前边厅里时,恰好逢着哭声大作,高低起伏,当真像是在唱戏一般。胤禩敏锐的留意到围绕在胤禛身边的阴云又浓重几分,越发的感到幸灾乐祸,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道:“四哥啊,好歹现在也不算你白发人送黑发人,节哀呀。”

    胤禛冷冷睨他一眼,继而望向棺材里优哉游哉半躺着的和亲王。

    从胤禩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到弘昼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饽饽,边时不时的说着什么。细细听来,他哭笑不得,原来是弘昼在点评一干哭丧的人,一会说这个哭的不够卖力,一会又说那个哭的太假。

    怪不得胤禛看起来很有冲过去狠狠教训弘昼一顿的架势,胤禩连忙往前一步侧过身体,低声道:“你不会是想去跟他表明身份?”

    “是又如何?”胤禛不置可否。

    当然是因为不合适,怪力乱神不过无稽之谈,若非亲身经历,要是有一小孩跑来跟他说是他父亲,他会相信才怪!不过一看胤禛的神色,胤禩就知道他没有真的打算去表明身份,便无所谓的道:“随你如何,只要别牵连到我就行。”

    胤禛过了一会才转身走开,边道:“我以为我们现在可以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呵呵,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种事情我担待不起!”胤禩笑笑,“我跟你现在顶多算是因势利导的合作,恐怕没有那么密切的瓜葛。你可别把我绑在你那条船上,弟弟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凿沉了。”

    胤禛停下脚步,“老八。”

    “,我听着呢。”

    “你别用话激我,如果你想要我说一句我现在需要你,我可以说。”胤禛从来都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

    如今的永璂虽然在皇太后那里分量越来越重,但乾隆心中的隐形太子依然是五阿哥永琪。虽然乾隆看起来年富力强——若论熬时间的话,谁又能比得过当初的他?但胤禛还是需要早些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好在并不需要像当初康熙朝时那样时时谨慎、步步为营,从现在弘历的行事胤禛能够看出,他对儿子们的提防可比圣祖爷小多了。

    胤禩忽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是一愣,好半晌做不出任何反应,终于回神才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说我怀挟私心,遇事播弄……凶恶之性,古今罕闻么?”

    胤禛被他说的一噎,但马上就回复了平静,淡淡道:“我记得我也曾经说过你颇有识量,可资干理。”

    这回轮到胤禩被噎住了。两人当初说了些什么,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眼下到底不同以往。

    定定的对视一眼,胤禩决定暂且让步。反正都已经答应去当十二阿哥的伴读了,再不情愿,他们也的确得共同进退了,“行了,你可以放心,我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嗯。”胤禛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与胤禩在厅中一角并肩而立,他的思绪不禁有些飘忽。弘昼的意图他其实了然于心,无非是为了防备君王的忌惮。便是当初铁了心的四爷党,他的十三弟,在他登基之后不也是有所避讳?皇帝就是皇帝,卧榻之侧从不容许他人酣睡,所以他万万容忍不下老八的存在。哪怕他如今需要胤禩,胤禛也不会否定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这一点,他希望身旁的这个人能明白。胤禛看了胤禩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虚虚的不知落在哪里,整个人有些恍惚的样子,好象如果不抓住他,下一刻他就会从面前消失一般。

    胤禛心里忽的一紧,在发觉到之前,手已经伸过去拽住了胤禩的胳膊。

    胤禩怔忡抬眼:“老四?”

    “没什么。”胤禛放下手,心道自己刚才定然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因为觉得老八会消失而紧张?虽说有老八的帮手自然不错,但若是没有,他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夺得储位,不是吗?

    *****

    令钮祜禄善保入宫担任十二阿哥伴读的旨意果真很快就降了下来,惹得周围一干同学多多少少投来一些或是艳羡或是嫉恨的目光。吴省兰在前面神色也是阴晴不定,屡屡看过来像是想要研究他哪里得了宫中贵人的青眼。

    胤禩自己大约是唯一不动声色的,要去当一位皇子的伴读,当然是个不错的机会。但一想到那位皇子其实是雍正……感觉可就截然不同了。

    不,等等,原来还有另外两个不动声色的人。一个是多隆,这小子嬉皮笑脸的奔到近前,一把搭住胤禩的肩膀:“善保啊!你可是要发达了呀!发达了以后千万不要忘记兄弟啊!要记得我们可是一块看过好宝贝的呀!”

    “……”

    另一个则是富察皓祯,他也飞快的奔了过来,唰的一下掀开多隆,“你不要欺负善保!”又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语,“我真是没有看错人!说不定就是因为我那次在西山猎场提到了你,皇上才会看中你去当十二阿哥的伴读……”

    向来温文尔雅的八爷差点就翻了个( 〖四八穿琼瑶〗日久生情 http://www.xlawen.org/kan/36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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