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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最相思》
(一)落花时节又逢君
五月的雨下的淅淅沥沥,渲染的如同三月的烟雨江南。
黄|色琉璃瓦宫殿,紫绿琉璃瓦寺院,穿堂弄巷的胡同,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京都是现代与复古强烈撞击的城市。
安澜坐在酒店落地窗边的地毯上,双手抱膝,看着外面的七彩霓虹闪烁。
水蓝色的毛衣,白色修身打底裤,卧室灯光照在她白净的面庞上,她一笑泛起一对梨涡,像朵刚盛开的白琼。在这微凉的雨夜,像是勾勒了一副清浅得宜的水墨画。
惊艳从孟晓依的眼中一闪而逝,她生怕自己破坏这个氛围,不自觉放缓了自己的语调,“学姐,你在看什么?”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情深深雨蒙蒙》中便有一句歌词唱道:车如流水马如龙,美人如云剑如虹。这霓虹闪烁的雾雨时节,特别的有味道。
“学姐,是不是中系的女生都特别的。。。。古典味。”
安澜扑哧一笑,学着她的语气,“那你们计算机系的女生是不是都将softwre 、 hrdwre 挂在嘴边?”
闻言,孟晓依想了下,认真的道:“不会啊,我们还有phse、semntic nlyzer 、discrete mthemtics、编译原理之类的。”
安澜突然觉得这个学妹很可爱,认真的可爱。
“学姐,你紧张吗?明天的比赛,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心跳加速了。”
“尽力而为,顺其自然就好了。”
“恩恩,我们要为南大加油!生为南大人,死为南大鬼!拼死一搏!”
安澜笑。
全国大学生知识竞赛是一档益智综艺节目,由中央电视局现场直播,第一轮由全国十大高校选取八名优秀学生参赛,八进三的淘汰赛制;十所高校每校留下三名,参加第二轮的全国总决赛。安澜、孟晓依、郑潜便是代表南大来参加总决赛的人员。
“我叫李舒窈,来自大社会科学学院,我的专业是心理学,今年大三。”
“生是大人,死是大魂,我是来自大的马家航,生物工程大四。”
“我叫李思扬,来自华中物理系,今年博士生二年级。”
“我叫孟晓依,来自南大电子技术学院计算机(2)班,今年大二,我的宣言是:势必达成目标!”
“我叫郑潜,南大商学院,主修人力资源管理学,今年大四。”
“我叫安澜,南大文学院文学系,今年研二。”
“我叫。。。。。。”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大,华中科技大学,南大,浙师大四所高校的学子们参加我们的大学生风采全国总决赛,希望接下来的比赛中能搏出属于你们自己的精彩,也给我们的舞台留下绚丽的一笔。”
每一位学子都在镜头前留下了自己笑容最灿烂光辉的一面,青春的蓬勃朝气铺面而来,紧张的氛围在音乐的烘托营造下也让每个人严阵以待。
。。。。。。。。。
“恭喜浙师大的王阳同学,给他们组加上200分。第二题,请说出568和568b两种电脑线序的颜色。。。。。噢,孟晓依同学按下了抢答键,让我们听听她的答案。”
“568:屡败、绿、橙白、蓝、蓝白、橙、棕白、棕;568b:橙白、橙、绿白、蓝、蓝白、绿、棕白、棕。”
“你确定吗?”
“我确定。”洋溢着青春朝气的面庞一派从容淡定的模样。
“恭喜你,回答正确!”
“耶!”
“请问葛丽泰·嘉宝为什么息影?为什么终生不嫁?”
“我将一人,终此一生 。——《瑞典女王》”
“。。。。。。”
“最后一题,这道题决定性很关键哟。大家请听题,《天龙八部》里降龙十八掌是指哪十八掌?请依次按顺序说出。”
在众人还在犹豫之际,已经有人按下了答题键,竟然是个颇为文气干净的女孩子。
“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鸿渐于陆、潜龙勿用,利涉大川,突如其来,震惊百里。。。。。。唔。。。。。”安澜停顿了三秒,咬了咬下唇,“或跃在渊,双龙取水,神龙摆尾,时乘六龙,密云不雨,损则有孚,龙战于野,履霜冰至,羚羊触藩,鱼跃于渊。”
“哇,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安澜我真的要服你了。”主持人忠哥一脸佩服又惊奇的表情,“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一个女生对武侠小说的招式记得这么清楚,安澜同学,我看你可怎么都不像那种女汉子一类呢。”
忠哥这句话惹得台下一片笑意,安澜自己也崩不住,面庞有淡淡的红晕,“因为我的导师是个武侠迷,他特别喜欢金庸先生的书,每次只要一碰上我们去交论文,便要考考我们金庸先生书里的内容,如果答不上,我们就得替他改半个月的论文。”
“哈哈。”
“恭喜南大来到2000分,领先大200分。”
“哇塞,学姐,你好棒!”孟晓依抱住安澜,笑的合不拢嘴。
。。。。。。。
最终决赛,南大以100分只差落后于大,但从10所人才济济的高校中杀出,顺利夺下亚军,也让孟晓依、郑潜、安澜高兴不已。
“学姐,我们晚上一起去庆祝下,吃顿好的吧。”
小学弟、小学妹都用卖萌的眼神‘攻击’你,安澜怎么也不好开口拒绝,笑意吟吟的道,“今晚我请客,感谢两位学弟学妹的大力配合。”
“学姐万岁!”
(二)落花时节又逢君
“同学,可以帮下忙吗?”在离电视台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下,安澜被坐在大厅排椅上的一个女孩子拉住了衣摆。
她还记得她是大的学生,叫李舒窈,很漂亮大气的一个姑娘,刚刚答题环节的表现亦是十分的出色。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安澜开口,“有什么事吗?”
“我哥哥答应来接我,可是我手机忘带了,现在联系不到他,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被如此纯挚、无辜而又暗含期盼的眼神望着,安澜想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于是朝她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哥,我是窈窈,你到了吗?。。。。。唔,一会儿告诉你嘛。。。。。我今天没带眼镜看不到你的车牌号。。。。。真的没带了,你站在车旁边,那样我找你容易点嘛,就这样呢,我马上出来。”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她独特软萌的撒娇语气,挂了电话,递还给安澜,“谢谢,你人真好。”她一笑眼睛眯成月牙湾,格外娇俏可人。
“不客气。”
“你们怎么这么晚都还没离开呀?”
“因为我去找忠哥要了一份今晚的题目,想拿回去看看,所以耽误了大家的时间。”郑潜挠挠头,语带憨厚,有点难为情的模样。
“我要向你的勤奋致敬。”李舒窈像模像样的行了个军礼,到惹得安澜一行三人扑哧一笑,这姑娘到是格外的有趣。“这么晚了,我让我哥哥送你们回酒店吧。”
“不用太麻烦,我们自己打的回去就可以了。”
“这边的的特别不好打,就让我送你们一程。我们刚刚还在场上交过手的,大家都是朋友呢,古语不是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
郑潜作为男子汉在两个女孩子里应该是顶梁柱,犹豫片刻就答应了,“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李舒窈笑眯眯的,然后又市哪儿好玩,哪儿好吃跟安澜介绍起来,特别热情。
走出电视台,便见一名西装革履,身姿俊挺笔直的男子倚在轿车边上低头把玩手机。
“哥。”
闻声,男子收了手机抬起头,英俊的面庞在夜晚路灯的光晕下被勾勒的略显清冷。
安澜神色恍惚。
孟晓依拽了安澜的衣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艳。
“哥,她们是同我一起比赛的同学,太晚了,你帮我送他们一程吧。”李舒窈挽上男子的胳膊,十分热情的为双方介绍,“这是我哥哥——李修谨。哥,这位是安澜,刚刚就是她借手机给我的。”
李修谨朝安澜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李修谨。”
安澜突然觉得喉咙涩涩,“你好。”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只是被岁月积了灰,轻轻一拭便重见天日。
相比安澜的不自在,李修谨却是眼神轻扫便挪开,然后同郑潜、孟晓依分别点头打招呼。他语气平平的开口,清冷低沉,“上车吧。”
一路上,孟晓依和李舒窈、郑潜三人聊得比较开,李修谨只是偶尔答一句,而安澜却显得格外沉默。
到了市区酒店,安澜三人便下车离去。李舒窈偷偷打量了表情严肃的李修谨,弱弱的开口,“哥,你不开心?”
“你的手机呢?”
他的声音算不上冷漠,却让李舒窈莫名打了个颤,吐了吐舌,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老哥,这是准备秋后算账吗?她咬了咬唇,继续不怕死的道,“哥,我在你房间看过她的照片。”而且是放在床头珍藏的一本书。
李修谨目光一深,抿了抿唇,棱角分明的清冷面庞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三)纵使相逢应不识
比赛结束后,大家照理都要返回南大,不过难得出门一趟,大家就当旅游,又在市多留了一天,郑潜作为一个好好学生去了大第一学府参观,感受京都独特的人文气息。安澜和孟晓依则是来到市最大的崇光百货,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并且她们彼此的室友都给她们此趟京都之行罗列了一张满满的购物清单。
“记得记得,一定不会忘记楚姑娘吩咐的事情的。”此刻安澜正握着手机,唇角洋溢着一抹包容又促狭的笑。
孟晓依看安澜挂了电话后,语气充满了狡黠,“我觉得回校后,我们可以在论坛上讨论一个‘我的极品室友’的话题。”
安澜扑哧一笑,然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停在了手中的4纸清单上,相视无言默契一笑。
人人都说她李家表哥清俊疏朗,温文尔雅,旁人逢着爷爷就要夸赞一句他有个好外孙,家有表哥百女求。可身为自家人,她却只看到他的清冷和疏离,他会对你这个表妹关心体贴,明明看着很近,就是让人觉得被隔在圈子之外,你走不进去,他也对一切事物不感兴趣。所以此刻当陆曼曼转身看到李修谨含在唇角那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不由的看愣了。
陆曼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人流还是人流,她甚是不解。
“表哥,你在看什么?”
李修谨收回目光,“东西挑好了?”
“这个给爷爷做寿礼,好看吗?”
“可以。”
不管是多么深的记忆和伤痛,七年的时间早已够让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迎面而来的男女,看上去是那般登对般配。安澜不会傻傻的认为,他的人生会为她停下来,可真的触目所见,她才发现原来傻的人依旧是自己。
忘不掉的人,是自己啊。
孟晓依被一楼大厅的活动吸引住了目光,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安澜眸光微敛收回思绪侧耳倾听。
他清俊的面容温和含笑,护着身旁的女生不受人群的碰触,体贴备至。
转身的街角,阡陌红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仅有的擦肩而过,已用尽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缘分。。。。。。
“学姐?”孟晓依不解安澜怎么突然停下来。
“如果有一天,在喧闹的城市里,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着那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
安澜的声音压得很低,孟晓依听不到只言片语,只看到她动的唇角。“学姐?”
“我们走吧。”
“学姐,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昨晚送我们到酒店的李先生吧,原来他有女朋友了呢。”
“大概吧。”
。。。。。。。。
一阵和弦铃声响起,安澜拿出手机,‘沈容’两字在屏幕上一跳一跳。按下接听键,“喂?”
“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且克制。
“明天就回,你不用来接我。”
“好。那我后天来学校接你,爸说一起吃个饭。”
“好。再见。”
“噢,男朋友查勤咯。”
迎上孟晓依那带着趣味又天真憧憬的目光,安澜真是哭笑不得,默默转移了话题,“你不说还有东西没买,再不抓紧时间,我可先回去了。”
“学姐,别啊。”
安澜看着她撒娇卖萌的样子,一时觉得暖洋洋的。如果有个妹妹,应该挺不错的。
(四)纵使相逢应不识
氛围宁静的咖啡厅,安澜的对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眼前的人是李修谨的母亲,她摸不准他母亲独自找上自己是什么意思。静静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很喜欢蓝山的味道,太涩……太苦了……
“你叫安澜是吧。”
“是,阿姨。”
“高考考了多少分呀?准备要填哪儿了吗?”李妈妈的口气很慈祥,却也因为这一份慈祥让安澜觉得更加心惊胆颤。
“688,准备填x大。”安澜柔柔顺顺的回答。
“安澜真是个优秀的孩子。x大不错,阿谨的爸爸就是x大外语系出来的。”
“阿姨夸奖了。”
“阿谨考了722,他原先的目标是大,你要填x大,你们两个孩子准备怎么办?安澜,阿谨那孩子,长这么大从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不再逃避,安澜抬起了头,秀气明媚的面庞让人看得很舒服,特别是那双乌黑清透的眸子,面色浮上红晕,但她觉得此刻的声音平静的超出自己的想象,“阿姨,我和修谨并没有交往,我们说过,在大学毕业前,不会跨界的。”
李妈妈表情丝毫未变,这件事她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如果敢做就不怕不认。“你们 ,都是好孩子。”
“阿姨今天您找我,是想告诉我什么的吧。”
“安青连是你爸爸吧。”
“是。”
“论家世来说,你们两个也算是门当户对的,我们本没有反对的理由,依阿谨的性子恐怕还没有和你提过他的家世吧。”
“他告诉过我,您和伯父的工作。”
“我们只是因为阿谨父亲的工作调任才居住在此的,不出意外我们今年就会任满回市。安澜,作为一个长辈,我也不想瞒你,这一番话更没有要压迫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推心置腹的聊聊。”
“您说。”
“李家是三代的红色革命家庭,我公公是司令军衔在身,如今李家有的都是他当年拿命换下来的,阿谨的二叔从军,三叔从商,李家算的是军政世家了。虽不能保证他将来一定会走他父亲的这一条路,但我们这样的家庭决定了阿瑾的未来绝不会是平凡的,家里的人虽未曾替他铺路,身为长孙也无法改变他身上背负的重任。x大不错,可是没有适合他的专业,如今你们还没交往,可他却要为了你改变志愿,这件事整个李家都不会答应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选择错误的道路而不予纠正。”
门当户对?不,她不过是区区市长之女,该是她高攀了才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裙摆。
“十八岁就决定了两人未来的人生,多年后如果你们后悔了要如何承受人生漫长岁月彼此间的怨怼呢?十八岁的年纪,你们如何确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而不是懵懂冲动的?安澜,他那么优秀,他适合更好的。”
安澜想,李妈妈很懂得攻心之术。
“安澜,你很好,是个好姑娘,我看着是很喜欢的,也很想让你做我儿媳妇,可你们现在都太小了,如果今天的你们已经二十五、六岁,那我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
安澜沉默不语,李母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可她此刻却觉得自己很冷,冷得痛彻心扉。
“安澜,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姨,我知道了。”
。。。。。。。。
安澜发现自己竟然是满头虚汗的惊醒过来,拿过一旁的矿泉水大口的喝起来,动作有些慌乱,惊动了坐在她旁边打游戏的孟晓依。
“学姐,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做了一个噩梦。”她像是陷在梦中的情绪里,声音有些凉薄的冷淡。身子放松的靠向椅背,又无力的闭上眼睛,抬起右手遮住了双眸,仿佛这样就可以遮住自己的满腹思绪。
这么些年了,怎么好好的会梦到这一幕?
安澜一动不动,孟晓依以为她睡着了,这飞机上的温度还是有些凉的,还有两个小时才能降落呢,她向空姐要了一条薄毯,轻手轻脚的盖在了安澜身上。
“谢谢。”
“不客气。”
第一次遇见是巧合,第二次遇见是偶然,那第三次遇见则是命中注定。那她和李修谨的三次遇见,三次擦肩而过,则是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
有些人的遇见,只为了错过。以前安澜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她已经懂了,李修谨就是她生命中的这一类人,她拥有不起,只能错过。
(五)不屑一顾是相思
大赛结束后第三天,安澜三人便买了机票回金陵,却因意外改签了今天的航班。
有些人的遇见,只为了错过;而她却不知道,有些人遇见了便是一辈子的纠缠不清。
李修谨不曾想会和她坐同一班的飞机回到金陵,但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再也难以克制走向她的步伐。
“安澜,你就打算装作从此不认识我吗?”
手腕被紧紧扣住,抬头对上的是他薄怒的脸庞,她突然发现,即使这样,他依旧好看的一塌糊涂。六年的光阴可以造就一个人,可却也可以改变一个人,但他却比记忆来的更加成熟、稳重,只是那昔日的习惯似乎丝毫未变,就如他生气时紧抿的嘴角。
“好久不见。”
“这就是久别重逢,你的态度?”他笑,笑意薄凉而又讽刺。
“交往三天便分手的久别重逢的前男女朋友,没人教我该用什么态度打招呼。”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她以为这6年自己的脾气已变得温驯,可此刻却刻薄的红了眼,不知是太过委屈,还是被他讽刺的笑容所刺激。
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的强势无用武之地。明明惦着、恋着,可此时这样互相言语伤害,彼此折腾,为了什么?李修谨叹了一口气,手劲一用力,便将她的人带入自己的怀中。这触手可及的拥抱在见她的第一天,他便想这么做。
“安澜,好久不见。”他下巴抵着她的一头黑发,语气温柔缱绻。
棉质的灰色衬衫,柔软舒适,掺杂淡淡洗衣液的味道扑入鼻子,透过薄薄的衣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像雨后浸润的茶叶清淡舒爽。
本以为会是满腔复杂的情绪翻涌,但她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内心平静的不可思议,心软的一塌糊涂。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面容英俊的高大男生拥着怀中的女生,表情温柔似水。
“这……学姐……她们……”孟晓依拽着郑潜的手臂,错愕的神情,断断续续的话语无法连贯。
许久,安澜推开了李修谨,语气清冷而又平静,“李修谨,我们不要再见了。”
“为什么?”
“我以为,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两个都好。”
“都好?那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安澜咬了下唇,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安澜,六年前你没问过我的意见,六年后,你依旧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吗?”
多年后的某个结婚纪念日,他重翻旧账。她答:因为忘不了你,因为不再奢求彼此的未来,所以再也不见,对彼此都好。他答:李太太,所幸我也忘不了你,更放不下你。
机场外早有安排好的车辆在等着,李修谨此后未提任何一句话,他沉默着将人送回到南大,便吩咐司机开车离去。
通过倒车镜他可以看到仍站在原地的安澜,风吹起她一头垂到腰际的乌黑长发,她清秀明媚的脸庞表情有些茫然的无措,像被主人抛弃一样无辜可怜。
李修谨身子靠向椅背,抬手覆住了眼睑,他该拿她怎么办?
开车的男子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副驾驶位子上的人,道,“李少,我们赵总想见您一面,是老地方。”
“嗯。”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总决赛结束,他来电视台接妹妹,清冷高贵、寡言少语,他和学姐表现的都像是初次相识的陌生人;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市的专柜商城,他陪着一名娇俏的美女,和颜悦色,耐性十足,他和学姐擦肩而过;第三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刚刚下飞机,他拥学姐入怀,表情温柔的一塌糊涂,让人怦然心动。
可他们表现的却像这个城市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孟晓依和郑潜彼此看了又看,又互相推囊着,最终还是犹豫得开口,“学姐,你。。。。。没事吧?”
安家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安澜早已学会了将所有的情绪和表情掩藏起来,用自己最好的一面来见人,她恢复思绪朝两人笑了笑,笑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不好意思,没有送你们到宿舍楼下。”
“是我们麻烦了,这一趟学姐你也累了,早点上去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文学院和电子技术学院住宿楼不在同一个区域,更别说商学院的男生宿舍。三人道了再见,便各自回去。安澜上楼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放下东西便躺到了床上,她总以为这世间没有岁月抹不去的东西,记忆亦如是,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忘记谈何容易。他曾经在她的心中占了太多的份量,他是她花季时期所有的坚持和仰望,如今他出现的太突然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以致于手足无措。
“春意花期正浓时,一朝相逢误终身,呵呵。。。。。。都是当年年纪小啊。”近似低喃吟语的声调又似无边嘲讽的口气,她终是抵不过昏昏沉沉的脑袋睡了过去。
(六)不屑一顾是相思
赵晋阳是李修谨的高中同学,和李修谨的严谨又寡言少语留给人的清冷高贵的外表形象相比,赵晋阳则是无赖话痨又挥金如土的标准富二代大少爷。难以想象两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朋友,甚至是好基友。
赵晋阳觉得李修谨是他的好基友;当然,李修谨从来没有承认过。
李修谨推门进包厢的时候,赵晋阳正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放屁!让他打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看了来人一眼,他说着就要结束通话,“就这样,我还有事,下午别打我电话了。”
李修谨坐到了赵晋阳的对面,随手解开衬衫扣子,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微微仰头,喉结蠕动,竟给人一种慵懒的魅惑。
赵晋阳发现自己就这么李修谨的动作竟然有些口干舌燥,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妖孽!开口却是一句嗤笑,“许久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假了。”
“许久不见,你也越来越粗俗了。”
他嘴角狠狠一抽!
“这回来,准备待多久?”
“不知道。”
赵晋阳听得这话,面色惊愕,他认识的李修谨是个理智大于感情的人,他对自己每一步的人都规划的细致,一心一意朝着自己所定下的目标努力,10年前认识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部署好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一路上未出现差错,除了。。。。。赵晋阳心思回转间,抬头发现对面的李修谨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玻璃杯,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移。
“你去见她了?”
“在机场碰到的。”
“真是狗血的缘分啊。李修谨啊,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李修谨目光淡淡的撇了赵晋阳一眼,“我只是比较爱干净。”
赵晋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讽刺自己女人太多,不干净!嘴上却是不饶人,“同一个女人,翻滚久了摊开了也不就跟手中的报纸一样十年如一日的长度。”
“脏。”
轻描淡写的语气,清冷淡漠的眼神,赵晋阳觉得自己受伤了,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上不去,“算你狠!”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斗赢过李修谨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安澜是在明晃亮眼的灯光中醒来的,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晚上七点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啊,澜澜,你醒了呢。”
这样的语气,仿佛她这段时间从未离开过,安澜没由来的觉得心头一软,唇角便扬起了笑容,“一一,我饿了。”
楚一一,金陵市本地人,南大大四直接升研,是个爽咧大方的南方姑娘。
“那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安澜掀开被子起床,弯下腰给自己穿鞋,口气疑惑,“唐瑛和默阳呢?”
“瑛子出去甜蜜蜜了,默阳在图书馆与六级相亲相爱相杀中呢。”
“呵呵。”
安澜和楚一一刚出校门,她的手机便响起来,“喂。”
“今晚一起吃饭。”是沈容。
经他一提,安澜才想起这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我。。。。。”不听她话中的余音,他的声音又以不容拒绝的语调响起,“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安澜抬头便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豪华精致的车流线条如他的人一样,奢华却内敛。楚一一注意到安澜的僵硬,推推她的胳膊,“怎么了?”
“一一,不好意思,我今晚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楚一一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她也注意到马路对面那辆凯迪拉克,随后漫不经心的挥手,“有金主找啊,去吧去吧。我找我们家老宋去。”
两人道别后,安澜便向对面的黑色轿车走去,未等她靠近副驾驶位置就下来一个人,为她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安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助理。”
“您请——”
安澜深呼吸,弯腰坐进了车内。男人俊朗的五官清晰而立体,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永远都是得体的西装衬衫,绅士而又英气逼人。
腿上放过来一个礼品盒,安澜眨眨眼,望着沈容面露疑惑,“这是什么?”他的左手边还放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
“boss在德国出差给您带的礼物。”陈助理从前排转过头,迫不及待的邀功。
“随手买的。”
每次出差他都会给自己带礼物回来,有在法国薰衣草基地特制的香水,有精致的陶瓷芭比娃娃,有英国的风尚杂志,也有日本的笑脸娃娃。。。。这些一看便是用了心的礼物,可每次都会被他说成‘随手买的’,安澜转头看他,扬起一个笑容,“谢谢。”
“不客气。”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毫无欺负,但唇角却是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七)不屑一顾是相思
沈家家大业大,沈家人送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仪态和教养,便人知道非富即贵。然而这么多年,她始终没习惯被一群人伺候的优越感。随着沈容下车,便有佣人躬身问好,一路迎着他们进了餐厅。
餐桌主座上坐着的男人已不再年轻,黑发中参杂银丝,但年岁累积的阅历却让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让人不敢轻慢。沈氏家族的族长——沈长清,就凭这一层身份,也让人不敢轻怠。
“沈伯伯。”她朝主座上的中年男人鞠躬问了一声好,然后看向下手右手侧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子,安澜走过去,蹲在她的脚边,握着她的手,“妈,我回来了。”
中年女子毫无焦距的目光挪回,停在安澜的脸上,却是疑惑和陌生。这一眼看的安澜眼眶酸涩。
“云笙呢?”沈容脱了西装,随手交给一旁的佣人,看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开口问道。
“小姐体温有些高,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睡着,赵妈已经去叫了。”
沈容眉心微蹙,在看到走进餐厅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不悦的面容舒展开,向来肃穆低沉的嗓音都放柔了一层,“云笙,过来。”
“爸爸。”女孩子面色嫣红,带着刚睡醒的睡眼惺忪。沈容蹲下身子,沈云笙走过去就倚进了他的怀中,小手自然而然的绕上的脖颈,可见依赖和信任。他伸手探了女儿的额头,才放下一颗心。
“都坐下,先吃饭吧。”沈长清身为一家之主,开口道。
“爷爷,安奶奶。晚上好。”沈云笙在沈容的安置下坐在椅子上,看向餐桌上的人,乖巧的问好,目光看着坐在她对面安澜,“姑姑,你回来了。”
“晚上好,云笙。”
沈云笙朝她笑,眼睛眯成一条月牙。
“吃饭。”
沈长清一声话落,便开始上菜,颜色鲜艳,形状精致,十八道菜摆满了整张餐桌。沈家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吃饭的日子一家人必须全部到场,但沈家自三代前都是一脉单传,沈长清的妻子十年前已经病逝,沈容又未婚只有一个女儿,这人便更少了。
吃完饭后,沈长清推着安母出去散步,沈容因为公事去了书房,就只剩下安澜被沈云笙拉去了她的房间,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她腿上还抱着一个礼盒,是之前安澜在车上看的那个,跟她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爸爸给我带的呢。”云笙一张笑脸熠熠有神,仰头望着安澜,“姑姑,你说我们两个的会不会又一样啊。”
闻言,安澜到是笑了,然后看了一眼这个装饰的充满童趣的房间,看到摆在房间隔离橱柜上的几样熟悉的东西,也是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深陷,“我猜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嗯,我跟姑姑保持一个阵线。”云笙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点头应道。
沈容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礼物回来,而且还是一式两份的一大一小,大的给她,小的给沈云笙。不知道是他觉得太麻烦,挑个一模一样的省事,还是单纯的恶趣味。
沈云笙爬下床,把安澜放在茶几上的礼盒也抱了过来。“当当当,那接下来就让我来解密吧。”她笑的俏皮又活泼。
两个盒子里,放的是一模一样的水蓝色连衣裙。
“姑姑,我们明天都穿这个吧,姐妹装哟。”沈云笙往前一步,扑向安澜的怀中,赖在她身上撒娇,“肯定萌萌哒。”
安澜抱住她软软的小身子,笑着应承了。8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笑起来如同太阳一般明亮夺目。沈容从书房出来,站在女儿房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温心的一幕,他笑了起来,眼角带起细纹,但却暖如春风拂面。这样的男人,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文尔雅。
(八)前尘岁月恍如梦
这天下课,安澜刚回到宿舍,打开门便看到唐瑛双手插腰怒目圆睁,而楚一一却是被一捧灼灼如火的玫瑰花淹没,只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此情此景让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她早上有一堂法语课,下午又替导师去大一新校区监考,但受学弟学妹热情的切切私语及善意提醒下拿手机刷了一下南大论坛,对于快速霸占头条的某室友,也略知晓一二。
“澜澜,你回来了啊。”一颗脑袋从玫瑰花的一边侧出,眼眸清澈如水,狡黠灵动。
“楚一一,你每天这么秀恩爱,我们还能好好做室友吗?”
“唐小瑛,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哇擦,你们家老宋低调一天,会死啊。”林默阳开门而进,资料丢在书桌上,大口喝着桌上放凉的白开水,“老子一路上都被熟悉的人打听围观。”
楚一一的男朋友兼青梅竹马——宋承延。
“一一和她们家老宋的事让我突然想起吴宓和金岳霖一段搞笑的对话。”
“什么?”
“吴宓苦追毛彦文,有一次在报纸上发表了他的爱情诗,其中有“吴宓苦爱毛彦文,九洲四海共惊闻”。朋友们觉得不对头,要金岳霖去劝劝他。金对吴说:“你的诗如何我们不懂,但是,内容是你的爱情,并涉及毛彦文,这就不是公开发表的事情。这是私事情,私事情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我们天天早晨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吴很生气的表示:“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
“我的爱情也不是上厕所!”
楚一一二愣子的条件反射让另外的三人都哄然而笑,“哈哈。”
“安小澜,你这么损,我们还能好好做室友吗?”
“哈哈。”
“你们家老宋这么土豪,你知道吗?”
“知道啊,这个败家子。”
“。。。。。。”
安澜刷了论坛,关于宋承延全校没人分发一朵( 朝暮最相思 http://www.xlawen.org/kan/3699/ )
《朝暮最相思》
(一)落花时节又逢君
五月的雨下的淅淅沥沥,渲染的如同三月的烟雨江南。
黄|色琉璃瓦宫殿,紫绿琉璃瓦寺院,穿堂弄巷的胡同,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京都是现代与复古强烈撞击的城市。
安澜坐在酒店落地窗边的地毯上,双手抱膝,看着外面的七彩霓虹闪烁。
水蓝色的毛衣,白色修身打底裤,卧室灯光照在她白净的面庞上,她一笑泛起一对梨涡,像朵刚盛开的白琼。在这微凉的雨夜,像是勾勒了一副清浅得宜的水墨画。
惊艳从孟晓依的眼中一闪而逝,她生怕自己破坏这个氛围,不自觉放缓了自己的语调,“学姐,你在看什么?”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情深深雨蒙蒙》中便有一句歌词唱道:车如流水马如龙,美人如云剑如虹。这霓虹闪烁的雾雨时节,特别的有味道。
“学姐,是不是中系的女生都特别的。。。。古典味。”
安澜扑哧一笑,学着她的语气,“那你们计算机系的女生是不是都将softwre 、 hrdwre 挂在嘴边?”
闻言,孟晓依想了下,认真的道:“不会啊,我们还有phse、semntic nlyzer 、discrete mthemtics、编译原理之类的。”
安澜突然觉得这个学妹很可爱,认真的可爱。
“学姐,你紧张吗?明天的比赛,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心跳加速了。”
“尽力而为,顺其自然就好了。”
“恩恩,我们要为南大加油!生为南大人,死为南大鬼!拼死一搏!”
安澜笑。
全国大学生知识竞赛是一档益智综艺节目,由中央电视局现场直播,第一轮由全国十大高校选取八名优秀学生参赛,八进三的淘汰赛制;十所高校每校留下三名,参加第二轮的全国总决赛。安澜、孟晓依、郑潜便是代表南大来参加总决赛的人员。
“我叫李舒窈,来自大社会科学学院,我的专业是心理学,今年大三。”
“生是大人,死是大魂,我是来自大的马家航,生物工程大四。”
“我叫李思扬,来自华中物理系,今年博士生二年级。”
“我叫孟晓依,来自南大电子技术学院计算机(2)班,今年大二,我的宣言是:势必达成目标!”
“我叫郑潜,南大商学院,主修人力资源管理学,今年大四。”
“我叫安澜,南大文学院文学系,今年研二。”
“我叫。。。。。。”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大,华中科技大学,南大,浙师大四所高校的学子们参加我们的大学生风采全国总决赛,希望接下来的比赛中能搏出属于你们自己的精彩,也给我们的舞台留下绚丽的一笔。”
每一位学子都在镜头前留下了自己笑容最灿烂光辉的一面,青春的蓬勃朝气铺面而来,紧张的氛围在音乐的烘托营造下也让每个人严阵以待。
。。。。。。。。。
“恭喜浙师大的王阳同学,给他们组加上200分。第二题,请说出568和568b两种电脑线序的颜色。。。。。噢,孟晓依同学按下了抢答键,让我们听听她的答案。”
“568:屡败、绿、橙白、蓝、蓝白、橙、棕白、棕;568b:橙白、橙、绿白、蓝、蓝白、绿、棕白、棕。”
“你确定吗?”
“我确定。”洋溢着青春朝气的面庞一派从容淡定的模样。
“恭喜你,回答正确!”
“耶!”
“请问葛丽泰·嘉宝为什么息影?为什么终生不嫁?”
“我将一人,终此一生 。——《瑞典女王》”
“。。。。。。”
“最后一题,这道题决定性很关键哟。大家请听题,《天龙八部》里降龙十八掌是指哪十八掌?请依次按顺序说出。”
在众人还在犹豫之际,已经有人按下了答题键,竟然是个颇为文气干净的女孩子。
“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鸿渐于陆、潜龙勿用,利涉大川,突如其来,震惊百里。。。。。。唔。。。。。”安澜停顿了三秒,咬了咬下唇,“或跃在渊,双龙取水,神龙摆尾,时乘六龙,密云不雨,损则有孚,龙战于野,履霜冰至,羚羊触藩,鱼跃于渊。”
“哇,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安澜我真的要服你了。”主持人忠哥一脸佩服又惊奇的表情,“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一个女生对武侠小说的招式记得这么清楚,安澜同学,我看你可怎么都不像那种女汉子一类呢。”
忠哥这句话惹得台下一片笑意,安澜自己也崩不住,面庞有淡淡的红晕,“因为我的导师是个武侠迷,他特别喜欢金庸先生的书,每次只要一碰上我们去交论文,便要考考我们金庸先生书里的内容,如果答不上,我们就得替他改半个月的论文。”
“哈哈。”
“恭喜南大来到2000分,领先大200分。”
“哇塞,学姐,你好棒!”孟晓依抱住安澜,笑的合不拢嘴。
。。。。。。。
最终决赛,南大以100分只差落后于大,但从10所人才济济的高校中杀出,顺利夺下亚军,也让孟晓依、郑潜、安澜高兴不已。
“学姐,我们晚上一起去庆祝下,吃顿好的吧。”
小学弟、小学妹都用卖萌的眼神‘攻击’你,安澜怎么也不好开口拒绝,笑意吟吟的道,“今晚我请客,感谢两位学弟学妹的大力配合。”
“学姐万岁!”
(二)落花时节又逢君
“同学,可以帮下忙吗?”在离电视台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下,安澜被坐在大厅排椅上的一个女孩子拉住了衣摆。
她还记得她是大的学生,叫李舒窈,很漂亮大气的一个姑娘,刚刚答题环节的表现亦是十分的出色。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安澜开口,“有什么事吗?”
“我哥哥答应来接我,可是我手机忘带了,现在联系不到他,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被如此纯挚、无辜而又暗含期盼的眼神望着,安澜想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于是朝她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哥,我是窈窈,你到了吗?。。。。。唔,一会儿告诉你嘛。。。。。我今天没带眼镜看不到你的车牌号。。。。。真的没带了,你站在车旁边,那样我找你容易点嘛,就这样呢,我马上出来。”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她独特软萌的撒娇语气,挂了电话,递还给安澜,“谢谢,你人真好。”她一笑眼睛眯成月牙湾,格外娇俏可人。
“不客气。”
“你们怎么这么晚都还没离开呀?”
“因为我去找忠哥要了一份今晚的题目,想拿回去看看,所以耽误了大家的时间。”郑潜挠挠头,语带憨厚,有点难为情的模样。
“我要向你的勤奋致敬。”李舒窈像模像样的行了个军礼,到惹得安澜一行三人扑哧一笑,这姑娘到是格外的有趣。“这么晚了,我让我哥哥送你们回酒店吧。”
“不用太麻烦,我们自己打的回去就可以了。”
“这边的的特别不好打,就让我送你们一程。我们刚刚还在场上交过手的,大家都是朋友呢,古语不是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
郑潜作为男子汉在两个女孩子里应该是顶梁柱,犹豫片刻就答应了,“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李舒窈笑眯眯的,然后又市哪儿好玩,哪儿好吃跟安澜介绍起来,特别热情。
走出电视台,便见一名西装革履,身姿俊挺笔直的男子倚在轿车边上低头把玩手机。
“哥。”
闻声,男子收了手机抬起头,英俊的面庞在夜晚路灯的光晕下被勾勒的略显清冷。
安澜神色恍惚。
孟晓依拽了安澜的衣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艳。
“哥,她们是同我一起比赛的同学,太晚了,你帮我送他们一程吧。”李舒窈挽上男子的胳膊,十分热情的为双方介绍,“这是我哥哥——李修谨。哥,这位是安澜,刚刚就是她借手机给我的。”
李修谨朝安澜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李修谨。”
安澜突然觉得喉咙涩涩,“你好。”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只是被岁月积了灰,轻轻一拭便重见天日。
相比安澜的不自在,李修谨却是眼神轻扫便挪开,然后同郑潜、孟晓依分别点头打招呼。他语气平平的开口,清冷低沉,“上车吧。”
一路上,孟晓依和李舒窈、郑潜三人聊得比较开,李修谨只是偶尔答一句,而安澜却显得格外沉默。
到了市区酒店,安澜三人便下车离去。李舒窈偷偷打量了表情严肃的李修谨,弱弱的开口,“哥,你不开心?”
“你的手机呢?”
他的声音算不上冷漠,却让李舒窈莫名打了个颤,吐了吐舌,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老哥,这是准备秋后算账吗?她咬了咬唇,继续不怕死的道,“哥,我在你房间看过她的照片。”而且是放在床头珍藏的一本书。
李修谨目光一深,抿了抿唇,棱角分明的清冷面庞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三)纵使相逢应不识
比赛结束后,大家照理都要返回南大,不过难得出门一趟,大家就当旅游,又在市多留了一天,郑潜作为一个好好学生去了大第一学府参观,感受京都独特的人文气息。安澜和孟晓依则是来到市最大的崇光百货,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并且她们彼此的室友都给她们此趟京都之行罗列了一张满满的购物清单。
“记得记得,一定不会忘记楚姑娘吩咐的事情的。”此刻安澜正握着手机,唇角洋溢着一抹包容又促狭的笑。
孟晓依看安澜挂了电话后,语气充满了狡黠,“我觉得回校后,我们可以在论坛上讨论一个‘我的极品室友’的话题。”
安澜扑哧一笑,然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停在了手中的4纸清单上,相视无言默契一笑。
人人都说她李家表哥清俊疏朗,温文尔雅,旁人逢着爷爷就要夸赞一句他有个好外孙,家有表哥百女求。可身为自家人,她却只看到他的清冷和疏离,他会对你这个表妹关心体贴,明明看着很近,就是让人觉得被隔在圈子之外,你走不进去,他也对一切事物不感兴趣。所以此刻当陆曼曼转身看到李修谨含在唇角那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不由的看愣了。
陆曼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人流还是人流,她甚是不解。
“表哥,你在看什么?”
李修谨收回目光,“东西挑好了?”
“这个给爷爷做寿礼,好看吗?”
“可以。”
不管是多么深的记忆和伤痛,七年的时间早已够让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迎面而来的男女,看上去是那般登对般配。安澜不会傻傻的认为,他的人生会为她停下来,可真的触目所见,她才发现原来傻的人依旧是自己。
忘不掉的人,是自己啊。
孟晓依被一楼大厅的活动吸引住了目光,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安澜眸光微敛收回思绪侧耳倾听。
他清俊的面容温和含笑,护着身旁的女生不受人群的碰触,体贴备至。
转身的街角,阡陌红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仅有的擦肩而过,已用尽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缘分。。。。。。
“学姐?”孟晓依不解安澜怎么突然停下来。
“如果有一天,在喧闹的城市里,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着那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
安澜的声音压得很低,孟晓依听不到只言片语,只看到她动的唇角。“学姐?”
“我们走吧。”
“学姐,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昨晚送我们到酒店的李先生吧,原来他有女朋友了呢。”
“大概吧。”
。。。。。。。。
一阵和弦铃声响起,安澜拿出手机,‘沈容’两字在屏幕上一跳一跳。按下接听键,“喂?”
“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且克制。
“明天就回,你不用来接我。”
“好。那我后天来学校接你,爸说一起吃个饭。”
“好。再见。”
“噢,男朋友查勤咯。”
迎上孟晓依那带着趣味又天真憧憬的目光,安澜真是哭笑不得,默默转移了话题,“你不说还有东西没买,再不抓紧时间,我可先回去了。”
“学姐,别啊。”
安澜看着她撒娇卖萌的样子,一时觉得暖洋洋的。如果有个妹妹,应该挺不错的。
(四)纵使相逢应不识
氛围宁静的咖啡厅,安澜的对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眼前的人是李修谨的母亲,她摸不准他母亲独自找上自己是什么意思。静静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很喜欢蓝山的味道,太涩……太苦了……
“你叫安澜是吧。”
“是,阿姨。”
“高考考了多少分呀?准备要填哪儿了吗?”李妈妈的口气很慈祥,却也因为这一份慈祥让安澜觉得更加心惊胆颤。
“688,准备填x大。”安澜柔柔顺顺的回答。
“安澜真是个优秀的孩子。x大不错,阿谨的爸爸就是x大外语系出来的。”
“阿姨夸奖了。”
“阿谨考了722,他原先的目标是大,你要填x大,你们两个孩子准备怎么办?安澜,阿谨那孩子,长这么大从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不再逃避,安澜抬起了头,秀气明媚的面庞让人看得很舒服,特别是那双乌黑清透的眸子,面色浮上红晕,但她觉得此刻的声音平静的超出自己的想象,“阿姨,我和修谨并没有交往,我们说过,在大学毕业前,不会跨界的。”
李妈妈表情丝毫未变,这件事她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如果敢做就不怕不认。“你们 ,都是好孩子。”
“阿姨今天您找我,是想告诉我什么的吧。”
“安青连是你爸爸吧。”
“是。”
“论家世来说,你们两个也算是门当户对的,我们本没有反对的理由,依阿谨的性子恐怕还没有和你提过他的家世吧。”
“他告诉过我,您和伯父的工作。”
“我们只是因为阿谨父亲的工作调任才居住在此的,不出意外我们今年就会任满回市。安澜,作为一个长辈,我也不想瞒你,这一番话更没有要压迫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推心置腹的聊聊。”
“您说。”
“李家是三代的红色革命家庭,我公公是司令军衔在身,如今李家有的都是他当年拿命换下来的,阿谨的二叔从军,三叔从商,李家算的是军政世家了。虽不能保证他将来一定会走他父亲的这一条路,但我们这样的家庭决定了阿瑾的未来绝不会是平凡的,家里的人虽未曾替他铺路,身为长孙也无法改变他身上背负的重任。x大不错,可是没有适合他的专业,如今你们还没交往,可他却要为了你改变志愿,这件事整个李家都不会答应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选择错误的道路而不予纠正。”
门当户对?不,她不过是区区市长之女,该是她高攀了才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裙摆。
“十八岁就决定了两人未来的人生,多年后如果你们后悔了要如何承受人生漫长岁月彼此间的怨怼呢?十八岁的年纪,你们如何确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而不是懵懂冲动的?安澜,他那么优秀,他适合更好的。”
安澜想,李妈妈很懂得攻心之术。
“安澜,你很好,是个好姑娘,我看着是很喜欢的,也很想让你做我儿媳妇,可你们现在都太小了,如果今天的你们已经二十五、六岁,那我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
安澜沉默不语,李母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可她此刻却觉得自己很冷,冷得痛彻心扉。
“安澜,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姨,我知道了。”
。。。。。。。。
安澜发现自己竟然是满头虚汗的惊醒过来,拿过一旁的矿泉水大口的喝起来,动作有些慌乱,惊动了坐在她旁边打游戏的孟晓依。
“学姐,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做了一个噩梦。”她像是陷在梦中的情绪里,声音有些凉薄的冷淡。身子放松的靠向椅背,又无力的闭上眼睛,抬起右手遮住了双眸,仿佛这样就可以遮住自己的满腹思绪。
这么些年了,怎么好好的会梦到这一幕?
安澜一动不动,孟晓依以为她睡着了,这飞机上的温度还是有些凉的,还有两个小时才能降落呢,她向空姐要了一条薄毯,轻手轻脚的盖在了安澜身上。
“谢谢。”
“不客气。”
第一次遇见是巧合,第二次遇见是偶然,那第三次遇见则是命中注定。那她和李修谨的三次遇见,三次擦肩而过,则是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
有些人的遇见,只为了错过。以前安澜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她已经懂了,李修谨就是她生命中的这一类人,她拥有不起,只能错过。
(五)不屑一顾是相思
大赛结束后第三天,安澜三人便买了机票回金陵,却因意外改签了今天的航班。
有些人的遇见,只为了错过;而她却不知道,有些人遇见了便是一辈子的纠缠不清。
李修谨不曾想会和她坐同一班的飞机回到金陵,但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再也难以克制走向她的步伐。
“安澜,你就打算装作从此不认识我吗?”
手腕被紧紧扣住,抬头对上的是他薄怒的脸庞,她突然发现,即使这样,他依旧好看的一塌糊涂。六年的光阴可以造就一个人,可却也可以改变一个人,但他却比记忆来的更加成熟、稳重,只是那昔日的习惯似乎丝毫未变,就如他生气时紧抿的嘴角。
“好久不见。”
“这就是久别重逢,你的态度?”他笑,笑意薄凉而又讽刺。
“交往三天便分手的久别重逢的前男女朋友,没人教我该用什么态度打招呼。”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她以为这6年自己的脾气已变得温驯,可此刻却刻薄的红了眼,不知是太过委屈,还是被他讽刺的笑容所刺激。
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的强势无用武之地。明明惦着、恋着,可此时这样互相言语伤害,彼此折腾,为了什么?李修谨叹了一口气,手劲一用力,便将她的人带入自己的怀中。这触手可及的拥抱在见她的第一天,他便想这么做。
“安澜,好久不见。”他下巴抵着她的一头黑发,语气温柔缱绻。
棉质的灰色衬衫,柔软舒适,掺杂淡淡洗衣液的味道扑入鼻子,透过薄薄的衣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像雨后浸润的茶叶清淡舒爽。
本以为会是满腔复杂的情绪翻涌,但她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内心平静的不可思议,心软的一塌糊涂。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面容英俊的高大男生拥着怀中的女生,表情温柔似水。
“这……学姐……她们……”孟晓依拽着郑潜的手臂,错愕的神情,断断续续的话语无法连贯。
许久,安澜推开了李修谨,语气清冷而又平静,“李修谨,我们不要再见了。”
“为什么?”
“我以为,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两个都好。”
“都好?那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安澜咬了下唇,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安澜,六年前你没问过我的意见,六年后,你依旧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吗?”
多年后的某个结婚纪念日,他重翻旧账。她答:因为忘不了你,因为不再奢求彼此的未来,所以再也不见,对彼此都好。他答:李太太,所幸我也忘不了你,更放不下你。
机场外早有安排好的车辆在等着,李修谨此后未提任何一句话,他沉默着将人送回到南大,便吩咐司机开车离去。
通过倒车镜他可以看到仍站在原地的安澜,风吹起她一头垂到腰际的乌黑长发,她清秀明媚的脸庞表情有些茫然的无措,像被主人抛弃一样无辜可怜。
李修谨身子靠向椅背,抬手覆住了眼睑,他该拿她怎么办?
开车的男子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副驾驶位子上的人,道,“李少,我们赵总想见您一面,是老地方。”
“嗯。”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总决赛结束,他来电视台接妹妹,清冷高贵、寡言少语,他和学姐表现的都像是初次相识的陌生人;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市的专柜商城,他陪着一名娇俏的美女,和颜悦色,耐性十足,他和学姐擦肩而过;第三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刚刚下飞机,他拥学姐入怀,表情温柔的一塌糊涂,让人怦然心动。
可他们表现的却像这个城市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孟晓依和郑潜彼此看了又看,又互相推囊着,最终还是犹豫得开口,“学姐,你。。。。。没事吧?”
安家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安澜早已学会了将所有的情绪和表情掩藏起来,用自己最好的一面来见人,她恢复思绪朝两人笑了笑,笑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不好意思,没有送你们到宿舍楼下。”
“是我们麻烦了,这一趟学姐你也累了,早点上去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文学院和电子技术学院住宿楼不在同一个区域,更别说商学院的男生宿舍。三人道了再见,便各自回去。安澜上楼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放下东西便躺到了床上,她总以为这世间没有岁月抹不去的东西,记忆亦如是,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忘记谈何容易。他曾经在她的心中占了太多的份量,他是她花季时期所有的坚持和仰望,如今他出现的太突然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以致于手足无措。
“春意花期正浓时,一朝相逢误终身,呵呵。。。。。。都是当年年纪小啊。”近似低喃吟语的声调又似无边嘲讽的口气,她终是抵不过昏昏沉沉的脑袋睡了过去。
(六)不屑一顾是相思
赵晋阳是李修谨的高中同学,和李修谨的严谨又寡言少语留给人的清冷高贵的外表形象相比,赵晋阳则是无赖话痨又挥金如土的标准富二代大少爷。难以想象两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朋友,甚至是好基友。
赵晋阳觉得李修谨是他的好基友;当然,李修谨从来没有承认过。
李修谨推门进包厢的时候,赵晋阳正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放屁!让他打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看了来人一眼,他说着就要结束通话,“就这样,我还有事,下午别打我电话了。”
李修谨坐到了赵晋阳的对面,随手解开衬衫扣子,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微微仰头,喉结蠕动,竟给人一种慵懒的魅惑。
赵晋阳发现自己就这么李修谨的动作竟然有些口干舌燥,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妖孽!开口却是一句嗤笑,“许久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假了。”
“许久不见,你也越来越粗俗了。”
他嘴角狠狠一抽!
“这回来,准备待多久?”
“不知道。”
赵晋阳听得这话,面色惊愕,他认识的李修谨是个理智大于感情的人,他对自己每一步的人都规划的细致,一心一意朝着自己所定下的目标努力,10年前认识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部署好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一路上未出现差错,除了。。。。。赵晋阳心思回转间,抬头发现对面的李修谨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玻璃杯,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移。
“你去见她了?”
“在机场碰到的。”
“真是狗血的缘分啊。李修谨啊,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李修谨目光淡淡的撇了赵晋阳一眼,“我只是比较爱干净。”
赵晋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讽刺自己女人太多,不干净!嘴上却是不饶人,“同一个女人,翻滚久了摊开了也不就跟手中的报纸一样十年如一日的长度。”
“脏。”
轻描淡写的语气,清冷淡漠的眼神,赵晋阳觉得自己受伤了,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上不去,“算你狠!”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斗赢过李修谨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安澜是在明晃亮眼的灯光中醒来的,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晚上七点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啊,澜澜,你醒了呢。”
这样的语气,仿佛她这段时间从未离开过,安澜没由来的觉得心头一软,唇角便扬起了笑容,“一一,我饿了。”
楚一一,金陵市本地人,南大大四直接升研,是个爽咧大方的南方姑娘。
“那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安澜掀开被子起床,弯下腰给自己穿鞋,口气疑惑,“唐瑛和默阳呢?”
“瑛子出去甜蜜蜜了,默阳在图书馆与六级相亲相爱相杀中呢。”
“呵呵。”
安澜和楚一一刚出校门,她的手机便响起来,“喂。”
“今晚一起吃饭。”是沈容。
经他一提,安澜才想起这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我。。。。。”不听她话中的余音,他的声音又以不容拒绝的语调响起,“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安澜抬头便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豪华精致的车流线条如他的人一样,奢华却内敛。楚一一注意到安澜的僵硬,推推她的胳膊,“怎么了?”
“一一,不好意思,我今晚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楚一一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她也注意到马路对面那辆凯迪拉克,随后漫不经心的挥手,“有金主找啊,去吧去吧。我找我们家老宋去。”
两人道别后,安澜便向对面的黑色轿车走去,未等她靠近副驾驶位置就下来一个人,为她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安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助理。”
“您请——”
安澜深呼吸,弯腰坐进了车内。男人俊朗的五官清晰而立体,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永远都是得体的西装衬衫,绅士而又英气逼人。
腿上放过来一个礼品盒,安澜眨眨眼,望着沈容面露疑惑,“这是什么?”他的左手边还放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
“boss在德国出差给您带的礼物。”陈助理从前排转过头,迫不及待的邀功。
“随手买的。”
每次出差他都会给自己带礼物回来,有在法国薰衣草基地特制的香水,有精致的陶瓷芭比娃娃,有英国的风尚杂志,也有日本的笑脸娃娃。。。。这些一看便是用了心的礼物,可每次都会被他说成‘随手买的’,安澜转头看他,扬起一个笑容,“谢谢。”
“不客气。”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毫无欺负,但唇角却是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七)不屑一顾是相思
沈家家大业大,沈家人送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仪态和教养,便人知道非富即贵。然而这么多年,她始终没习惯被一群人伺候的优越感。随着沈容下车,便有佣人躬身问好,一路迎着他们进了餐厅。
餐桌主座上坐着的男人已不再年轻,黑发中参杂银丝,但年岁累积的阅历却让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让人不敢轻慢。沈氏家族的族长——沈长清,就凭这一层身份,也让人不敢轻怠。
“沈伯伯。”她朝主座上的中年男人鞠躬问了一声好,然后看向下手右手侧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子,安澜走过去,蹲在她的脚边,握着她的手,“妈,我回来了。”
中年女子毫无焦距的目光挪回,停在安澜的脸上,却是疑惑和陌生。这一眼看的安澜眼眶酸涩。
“云笙呢?”沈容脱了西装,随手交给一旁的佣人,看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开口问道。
“小姐体温有些高,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睡着,赵妈已经去叫了。”
沈容眉心微蹙,在看到走进餐厅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不悦的面容舒展开,向来肃穆低沉的嗓音都放柔了一层,“云笙,过来。”
“爸爸。”女孩子面色嫣红,带着刚睡醒的睡眼惺忪。沈容蹲下身子,沈云笙走过去就倚进了他的怀中,小手自然而然的绕上的脖颈,可见依赖和信任。他伸手探了女儿的额头,才放下一颗心。
“都坐下,先吃饭吧。”沈长清身为一家之主,开口道。
“爷爷,安奶奶。晚上好。”沈云笙在沈容的安置下坐在椅子上,看向餐桌上的人,乖巧的问好,目光看着坐在她对面安澜,“姑姑,你回来了。”
“晚上好,云笙。”
沈云笙朝她笑,眼睛眯成一条月牙。
“吃饭。”
沈长清一声话落,便开始上菜,颜色鲜艳,形状精致,十八道菜摆满了整张餐桌。沈家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吃饭的日子一家人必须全部到场,但沈家自三代前都是一脉单传,沈长清的妻子十年前已经病逝,沈容又未婚只有一个女儿,这人便更少了。
吃完饭后,沈长清推着安母出去散步,沈容因为公事去了书房,就只剩下安澜被沈云笙拉去了她的房间,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她腿上还抱着一个礼盒,是之前安澜在车上看的那个,跟她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爸爸给我带的呢。”云笙一张笑脸熠熠有神,仰头望着安澜,“姑姑,你说我们两个的会不会又一样啊。”
闻言,安澜到是笑了,然后看了一眼这个装饰的充满童趣的房间,看到摆在房间隔离橱柜上的几样熟悉的东西,也是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深陷,“我猜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嗯,我跟姑姑保持一个阵线。”云笙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点头应道。
沈容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礼物回来,而且还是一式两份的一大一小,大的给她,小的给沈云笙。不知道是他觉得太麻烦,挑个一模一样的省事,还是单纯的恶趣味。
沈云笙爬下床,把安澜放在茶几上的礼盒也抱了过来。“当当当,那接下来就让我来解密吧。”她笑的俏皮又活泼。
两个盒子里,放的是一模一样的水蓝色连衣裙。
“姑姑,我们明天都穿这个吧,姐妹装哟。”沈云笙往前一步,扑向安澜的怀中,赖在她身上撒娇,“肯定萌萌哒。”
安澜抱住她软软的小身子,笑着应承了。8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笑起来如同太阳一般明亮夺目。沈容从书房出来,站在女儿房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温心的一幕,他笑了起来,眼角带起细纹,但却暖如春风拂面。这样的男人,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文尔雅。
(八)前尘岁月恍如梦
这天下课,安澜刚回到宿舍,打开门便看到唐瑛双手插腰怒目圆睁,而楚一一却是被一捧灼灼如火的玫瑰花淹没,只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此情此景让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她早上有一堂法语课,下午又替导师去大一新校区监考,但受学弟学妹热情的切切私语及善意提醒下拿手机刷了一下南大论坛,对于快速霸占头条的某室友,也略知晓一二。
“澜澜,你回来了啊。”一颗脑袋从玫瑰花的一边侧出,眼眸清澈如水,狡黠灵动。
“楚一一,你每天这么秀恩爱,我们还能好好做室友吗?”
“唐小瑛,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哇擦,你们家老宋低调一天,会死啊。”林默阳开门而进,资料丢在书桌上,大口喝着桌上放凉的白开水,“老子一路上都被熟悉的人打听围观。”
楚一一的男朋友兼青梅竹马——宋承延。
“一一和她们家老宋的事让我突然想起吴宓和金岳霖一段搞笑的对话。”
“什么?”
“吴宓苦追毛彦文,有一次在报纸上发表了他的爱情诗,其中有“吴宓苦爱毛彦文,九洲四海共惊闻”。朋友们觉得不对头,要金岳霖去劝劝他。金对吴说:“你的诗如何我们不懂,但是,内容是你的爱情,并涉及毛彦文,这就不是公开发表的事情。这是私事情,私事情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我们天天早晨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吴很生气的表示:“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
“我的爱情也不是上厕所!”
楚一一二愣子的条件反射让另外的三人都哄然而笑,“哈哈。”
“安小澜,你这么损,我们还能好好做室友吗?”
“哈哈。”
“你们家老宋这么土豪,你知道吗?”
“知道啊,这个败家子。”
“。。。。。。”
安澜刷了论坛,关于宋承延全校没人分发一朵( 朝暮最相思 http://www.xlawen.org/kan/36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