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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个不普通的中学生
又是一个秋天。
抬起头，想看看天上的云彩，却看见一片阴霾，哪里会有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之感，于是只好望着远处的马路，只是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不会因某一个理由驻足，即使那个理由无比放大。
“活着真好！”我倚坐在医院的窗前，闻着这无比熟悉而讨厌的味道，发出一句似是而非的感叹。
“缘，”不远处。有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扬起了手，“该吃药了。”
“哦，知道了。”我平静地回答。内心却在暗想着人生的无数可能性，譬如眼前的这身穿粉红护士装看似十分开朗的女人，如果不是在这家知名医院的主诊室看见她的话，还可能会想她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生。但事实是，她不但是这家医院最有名的数名医生之一，而且还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几个年轻人之一。
我走到他的跟前，拿起她手里的药，这是一名护士端来一杯水，我仰头，将要一口吞下，然后端起水，一口饮尽。
“最近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我说，情姐，”我脸上浮起一种轻佻的笑容，“别见面就是那两句，你也是一个大美女，这样会让人家误会的。”
她一愣：“误会？误会什么？”突然她明白了什么，便伸出右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我假装很疼地捂着额头，询问：“干什么，情姐，你知不知道很痛的。”
她用手勾了勾，示意我可以靠近一点，我走近了几步，她便用芊芊玉手扯住我的耳朵，我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然后退了几步，揉了揉我受伤的耳朵。
她笑道：“谁让你来调戏姐姐的。”
一阵沉默之后，她叹了一口气：“你还不原谅他吗？”
我眼里的轻佻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冷漠，冷笑道：“他？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有什么资格去原谅一个曾经是名医，现在女儿是名医的男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记住，我和姓苏的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呢？”
我愣住了。
“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况且十几年前的那一场事故，他已经受到惩罚了，现在，他只是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哦？那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我这十几年的苦白受了。”
“你怎么这样？”
“那我应该怎样？宽宏大量的去原谅他，对不起，我做不到。”
突然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哭喊道：“那我求你了，去见他吧。他只要求见你一面，他才撑到现在……”
“苏情，你的意思是，他因为放不下曾经的富贵荣华，或者是为了抱住他那块名医招牌，才装出快要死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见不见他无所谓。”说完，我猛然把她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情：名医世家苏家长女，其父苏无咎因十八年前一场医疗事故而被革职，虽然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但苏无咎却受到良心谴责，此后十八年不再行医。
走出医院的我觉得茫然，便戴上自己随身的蓝框眼镜，准备回校。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拦住了我，这时，从车上走下一个令我熟悉的身影，粉红的无袖T恤，蓝色的迷你裙，白色的水晶鞋，第一眼望去，她给人的感觉就是精致，至少穿着上如此。
这时她看见了我，便微笑着走过来，询问道：“我记得你，你是情姐姐的朋友吧？我是她的邻居，我叫叶灵。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眼前的少女很美丽，不是很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圆圆的脸令人心生怜爱，再加上她那种带着几分清纯的嗓音，使她并不出众的相貌赢得旁人的喜爱。
但我此时因为心情不好，就只回答了一个字：“缘。”说完，摆摆手走了。
“缘，”叶灵喃喃自语，“虽然……但是一个不错的男生呢，决定了。”
来到A校，发现已是上课时间，学校的门卫说什么也不肯放我进去，我只好借用了门卫室的电话，给班主任拨了过去，几分钟后，班主任匆匆的赶过来，在出示了我的学生证明以后，门卫让我进去了。走过楼梯的时候，班主任对我说：“下节课是体育，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点点头。
走到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老师让我进去了，我坐到暂时属于我的位置，脑海里却浮现出班主任的资料来：南宫相思，女，二十四岁，天下九大世家里南宫旁系一员，从小聪明伶俐，却不喜欢家族管理，十四岁便离家出走，二十岁从某名牌大学毕业，现为一高级教师。
不知不觉中，下课铃声响起，等教室里空荡荡的只留下我一个，我才站起身，走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前，发现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从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我推了一下眼镜，然后轻轻的敲了下门。门内传来南宫相思那略带欢快的声音：“是缘吗？请进。”
我走进办公室，发现南宫相思的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不过二十来岁，气质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扪心自问，他比我帅很多。
“来了，”南宫相思微笑问道，“我这里还有些作业需要批，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没错，但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只是一抬头，看见那男人眼里浮现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欲望，我这才恍然，我还是装作不解风情地说：“南宫……”
南宫相思眼里却一闪而过一丝需要帮忙的神色，与此同时她快速地打断我的话：“我不是说以后叫我相思的吗？”
我只好弱弱的喊了声：“相思。”
那男人却站起身来，他略带平静地问：“我是创新科技CEO方鸿，请问高姓大名？现在在哪家企业担任何种职务？”
南宫相思想要掩饰些什么，我抢先扮演出一种高贵的慵懒，平静道：“方鸿是吧。久仰大名，我不是什么高人，我只是一个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我叫北堂青岚。”
一听到北堂青岚的名字，不止方鸿，就连南宫相思也愣了一下，作为九大世家中的一员，她当然明白：九大世家的这一代里的直系比较特别，年龄相差不到一轮，而且名字中全都带有与颜色相关的字眼。
“原来是北堂兄，”方鸿眼里却略带几分惶急，大概是因为他听过北堂青岚的名字吧，他转身对南宫相思说，“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一步，北堂兄，相思，他日必定登门拜访。”说完，便离开了。
我对着我南宫相思眨眨眼睛，放下那浑身不自在的高贵道：“相思，我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怎么谢我？”
南宫相思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我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南宫相思大概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她也笑道：“好啊！”说完，便提起挎包，拉着我，向门外走去。
我在她身后觉得十分有趣，便假装着急地问：“干什么去？”
她笑答：“你帮我解决了方鸿，我请你吃饭。”
“吃饭啊，”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那我带上一个人可以吗？”
南宫相思笑道：“如果你愿意，带上一个班都没问题。”
我借用着她的手机，一面嘟嚷道：“电灯泡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显然她听到了我的话，略带羞涩的白了我一眼。
打完电话，我们坐上公车，南宫相思表现出几分认真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很危险，如果方鸿认识北堂青岚，我敢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会的，不说他认不认识北堂青岚，单单是我既然敢冒充北堂家少爷，这分勇气就足够他去调查几天，至于他不认识，他就更不会找我麻烦。”我淡淡道。
季缘，A校普通高中生，因为自出生时遭遇医疗事故，而形成终身残疾，成绩中等，但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常因各种不同原因旷课，所以常常是老师眼里的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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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名为青幽的丫头
到了一家中级酒店门口，我们下了车。
看着这家并不昂贵的酒店，南宫相思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我原想你会宰杀我一顿。”
“其实我并不挑食，只要能送进嘴里的东西我都吃。”我摇头道，“只是有一个小丫头格外喜欢这里的茶点，所以……”
“借花献佛？”南宫相思恍然，“不错的举动！”
正说话间，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生从服务台跑过来，她垂头丧气地说：“哥，一楼没座位了，要吃饭只能到二楼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把目光投向了南宫相思。南宫相思却思索地看着我，我当然知道她在思考着什么：这里算比较低档的酒店，吃一顿饭不过四五十元，所谓二楼也不过六七十元。对与收入比较高的白领来说，通常是不屑于来这里的。她感应到我的目光，点点头。
我对身边的女孩说：“青幽，哥今天傍了个大款，去二楼吧。”
在女孩的欢呼声中，我们来到了二楼，选好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餐桌坐下，叫来服务生，点好了菜。我们便开始自我介绍。
首先是被我叫作青幽的女生：“我叫季青幽，算是季缘的妹妹，今年十四岁，就读于A校初中部二年级，兴趣广泛，长大的梦想是……”
听见她言及梦想，我连忙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又不是相亲，说那么多干什么？”
一听到相亲，南宫相思的脸红了一片，她低头道：“我叫南宫相思，今年二十四岁，现在是季缘的老师。”
吃饭间，南宫相思突然道：“对了，最近学校有个英文朗诵比赛，我希望你去参加。”
“我？还是算了吧，我那英文根本拿不出手。”我苦笑道。
青幽却说：“哥，苏情姐姐说你不能吃甜食，这样对你的身体比较好。”
“我最近不喜欢听‘苏’这个字。”我淡淡地说。
听到这话，青幽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吃完饭，我和南宫相思告了别，便坐上驶向贫民区公车，青幽坐在我的身边，细声问：“哥，那南宫老师，你喜欢吗？”
我望着窗外，不远处的夜正在逐渐笼罩着这个城市，我面无表情地说：“傻丫头，哥现在是穷人，而一个穷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一见倾心。”
青幽继续问：“那么我和苏情姐姐呢，你更喜欢谁。”
“苏情？那女人太强势，而且太聪明，不是我这样的男人所能追求的。”我拢了拢她的头发，继续道。
“哈哈，原来哥哥你喜欢看起来傻傻的女生。”青幽突然笑道。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太聪明的女生难以驾驭而已。家到了，下车！”
青幽嘟嚷道：“哼，大男人主义。”说完便与我手牵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公寓门口，发现一个很有贵族气质的男生杵着拐杖站在那里，看见我和青幽回来，他先冲我点点头，然后用他那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着青幽，道：“青幽，爸让你回去。”
青幽一听见爸，便冷笑道：“回去，之后呢，再一次把我抛弃？还是用我做你们利益的牺牲品？”
男生叹息道：“爸没有这个意思。”
青幽继续道：“现在是没有这个意思，将来呢？我讨厌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堂家主。”
“不要忘记，你也姓北堂。”
“北堂青岚，没错，我是姓北堂，我流着北堂家族的血，所以我感到可耻。”
“你？”北堂青岚摇摇头，平静道，“算了，既然你不会去，那就只好拜托缘了。”
我沉默了良久，说：“你是故意的吧，让我看见九大家族的资料。”
北堂青岚点点头：“当然，不要误会，我这样做只是让你增加一些自保的本钱和保护我妹妹的实力。”说完，他带着几分惆怅走了。
青幽偎依在我的胸膛，泪流满面：“哥，如果有一天，你会抛弃我吗？”
“傻丫头，现在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除非你主动离开，哥是不会离开你的。”我表情阴沉，看不出是悲是喜。
青幽，北堂家直系一员，年幼体弱多病，因为未知原因，六岁被父母抛弃，却意外的被缘捡到，从此改姓季
第三章 逃避的女神
次日一早，我睁开双眼，眼前的青幽格外美丽，长长的睫毛下还残留着泪珠，樱桃小嘴嘟着，很俏皮的神情。我便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要迟到了。”
她马上惊醒，连忙穿上衣服，戴上校牌，弄好头发，然后走到卫生间洗漱。我摇摇头，等她洗漱完毕以后，我才走进卫生间。
十五分钟后，我们坐上了这城市第一时间的公车，青幽靠在我肩上，细声问：“哥，你今天去学校吗？”
我摇摇头：“今天我去酒吧。”
我将青幽送到学校，然后在校门口给她买了她最喜欢的茶点，准备离开之时，南宫相思远远地看见了我，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这，这么早就到了，走一起进去吧。”
我对青幽说：“进去吧，哥中午的时候来接你。”
说完，便走到路边，打算乘坐下一班公车去酒吧。
“你给我回来。”南宫相思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属于旷课，你如果旷课一周的话你会被开除的。而且你这样是对你学习的不负责，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无所谓，开除就开除，这书，反正我也不想读了。”我仰起头，初升的太阳正照在我身上，给我带来的，并不是温暖，而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你！青幽，你劝劝他。”南宫相思见劝我不止，便把探寻的目光转移到了青幽的身上。
青幽却道：“他所决定的，即使是错误，我也会支持。”天下间，只有你与我，相依为命了。所以，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生老病死，请让我与你同行。
我沉默。遇见你，是我十八年来唯一的快乐。与你同行，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毫不畏惧。即使此生永远处于黑暗，我也不会恐慌，因为你，北堂青幽，就是我握在手心里的希望之光。
来到酒吧，发现除了彻夜未归的客人以外，正北的吧台上坐了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少女，只是那少女似曾相识，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而吧台上的调酒师看见了我，微笑道：“缘，你可算来了，你要再晚来一会儿，你可能得在医院找我了。”
“杨哥，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你去休息吧。”我走到吧台内，换上工作服。
“两位，要点什么？”我一边询问着，一边用极快速的姿势摇晃着调酒杯，以此来熟悉手感。
“缘！”少女欢喜地说，“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是我，你是？”我感觉她有几分熟悉，但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给你个提示，昨天，医院。”
“哦，原来是你啊，叶灵。”
“当然是我，我和季叔叔刚才还在讨论你呢。”叶灵高兴地说。
“季叔叔？”我转向中年男人，“我道是谁，原来是季浮云季副市长，季副市长，你要来点什么。”
然后，我看见季浮云的脸上一身而过几分痛惜，几分悔恨，几分欣喜，还有别的意味。他轻声询问：“你母亲还好吗？”
“怎么样才算好，”我面无表情地说，“是因为思恋而病痛缠身，还是临终前一刻仍恋恋不忘那个负心的男人。”
“临终？”季浮云大惊，他拉住我衣领，咆哮道，“你说，小慕，她……她，走了？”
我甩开他的手，沉默半响，然后徐徐答道：“是的。”
季浮云一时不稳，连人带板凳一起向后倒去，他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从吧台看去，他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叶灵回过神来，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可能是察觉到我和季浮云的关系了吧，便生气的对我说：“我不想知道你和我姑父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姑父和我姑姑在一起很幸福，而且我姑姑还有了爱的结晶，请你不要去破坏！”
一听到“破坏”两个字，使我在刚才对她仅有的好感在一瞬间消失，我冷笑道：“叶大小姐，你放心，我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哪有资格和能力去破坏副市长的家庭？”
叶灵正要反驳几句，却被季浮云打断：“够了，”然后他将目光转投向我，“我以为我可以补偿你母亲的。”
“补偿？”我摘下眼镜，一种难以言明的恨意从眼中迸发出来，我冷笑道，“你拿什么补偿？有你的生命？用你的事业？还是用你所谓爱的结晶？你所拥有的一切在母亲眼里不屑于顾，她爱的只是你，季浮云！”
我转身，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成酒浓度很大，我一时不能适应，便咳嗽起来，季浮云看见我咳嗽的样子，便过来打算拍我的背部，却被我的眼神止住了，我继续道：“可笑的是，母亲那接近五年的悲惨命运，竟有一大半部分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季浮云，早不到离开我母亲的借口。”
“五年？”季浮云惨然一笑，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那么接下来的三年里，你是怎么度过的？”
我似乎没有听见季浮云的问话，低头看着母亲在临终前送我的月牙项链，继续自顾自地说：“知道吗？在临终前一刻，母亲依然念着你的名字，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缘儿，将来遇到你爸，请告诉他，我对她的感情忠贞不二！’”
在众目睽睽之下，季浮云昏倒在地。十分钟后，救护车赶来酒吧，抬走了昏迷不醒的季浮云。我冷冷看着，连叶灵上车前那一种怨恨中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都不曾放过，直到救护车离开，我才重新戴上眼镜，低头吻了一下胸前的月牙项链，喃喃自语：“母亲，只恐怕是我唯一一次违背对你的承诺了，我不原谅他。”
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年约二十来岁的女人打着哈欠端着一张带有轮子的长凳从后台向吧台走来，她走进吧台，便怒气冲冲地说：“缘，听说你又惹事了。”
我委屈道：“什么‘又’。只是第一次好不好！”
女人递过长凳，仍旧口不饶人道：“别人不知道，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其实是一个惹事精。别的不说，比如上一次你看不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揩油而故意将酒泼到他身上。”
我坐上长凳，见她依然说个没完，连忙换个话题道：“梅姐，昨晚没睡吧？”
梅姐一听，便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扯住我耳朵，尽管没用力，但还是有些疼，她生气地说：“你不说倒也罢了，说吧，你为什么昨天放老娘鸽子，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老娘忙前忙后忙了一个通宵。”
我连忙赔笑道：“梅姐，看在你是我衣食父母的份上，就饶了小的这次吧。”
“这还差不多，”梅姐不急不缓的把手收了回去，满意道：“看在你这次还诚恳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了。不过你昨天为什么没来？我记得你以前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的，该不会昨天出了什么事吧。”
看着梅姐关切的眼光，我欲言又止，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受过的伤并不比我浅，我真不知道是应该说她聪明还是蠢笨，竟然这在三年中将自己关在这间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一步也不曾出去过。
梅姐看见我欲言又止的神情，扑哧一笑，道：“你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世故，永远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说什么，这在你眼里无所谓，可是在我的眼里毕竟少了几分纯真。”
一听到纯真，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辩答：“如果一个孩子在成|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几年，他还会拥有纯真吗？”可能是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我微笑掩饰道：“梅姐，要不要来一杯？”
梅姐坐到吧台前，双手托着下巴，依然笑意晏晏地看着我，但在我眼里，她的笑意中多了一些歉意，她笑道：“来杯‘天上人间’吧！”
“‘天上人间‘？”我心中感到几分诧异。作为它的发明人，我清楚地知道，“天上人间”是一种有几种苦涩的成酒调制而成，所以它的味道也特别苦涩，尽管最后口中所有的苦涩都化为一丝沁人心脾的香甜，但在那之前的苦涩实在难以下咽。“你不怕苦吗？”
可能是意外地看见了我吃惊的表情，梅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她笑出眼泪，我才发现异常，她，大概是在发泄吧，我递过一张卫生纸，良久以后，她才止住眼泪，但眼泪残留的样子我见犹怜。她幽幽道：“知道吗？一个人心中如果有太多苦涩，口中再加一些苦又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话太过深沉，她摇摇头，继而又绽放笑颜道：“而且，我很喜欢这‘天上人间’的意境呢。”
我一侧身，长凳底下的轮子很自然地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由于柜台不高，所以我不用起身就能拿到最上面的成酒，长凳是可以左右移动的，只是刚开始时容易跌倒，在反复练习下，我终于掌握诀窍。我熟练地拿出几种成酒，把它们依次放进调酒杯里，然后盖上盖子，在空中快速的摇动着，由于是坐着的，我不能向空中抛出，这样几分钟后，我从调酒杯中倒出一杯蓝色的酒，微笑道：“‘天上人间’，请品尝。”
梅姐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大概是发现了这酒中的奥妙，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这，这不是‘天上人间’？”
我微笑着摇摇头，轻声道：“酒名：‘飘渺’。”
“‘飘渺’？”梅姐又浅尝了一口，然后沉吟了片刻，然后笑道，“初尝时苦涩和‘天上人间’并无差别，细品之下发现这苦涩之中带有几分清香，实在令人惊奇，而且此酒酒品比‘天上人间’更高一筹。缘，看来老头子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天才。”
我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什么天才，‘一通则百通’而已。”
梅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道：“这种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出去时别忘了把门关好，还有，今天晚上，酒吧，不营业！”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台走去。
我推了推眼镜，突然想起北堂青岚对眼前女子的评价：东方红梅，深不可测。
第四章 决裂
临近十点，酒吧的门外出现了一辆罕见的跑车，从车上走下三个靓丽的身影，正是南宫相思、青幽、苏情三人，我冷笑地自言自语：“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们一下车，走进酒吧，便径直向吧台走来，我皱眉对青幽道：“丫头，怎么没去上课？”青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南宫相思却端起吧台上的一杯成酒，向我脸上泼来，我不避不躲，任由那杯酒在我脸上流淌。
旁边的苏情还在发愣，青幽却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南宫相思，然后快步走到吧台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然后半蹲下来，小心翼翼的为我擦脸上的酒水。
“回去上课。”等青幽擦完后，我摘下眼镜，轻声对她说。
“我不！”青幽固执道。然后他用一种仇视的眼光盯着南宫相思。
南宫相思却冷笑道：“多么温馨的兄妹情深的画面啊！只可惜，这里不适合你们表演。季缘，我不管你是不是富家子弟。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而你，”她顿了顿，继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道：“不但不去上课，反而在酒吧来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我看见青幽打算反驳，便站起身来，把青幽强行按在了长凳上，然后转身，看着南宫相思你略带不屑的眸子，摇头笑道：“不错的想法。”
“只要你马上回教室，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然，我会通知你的父母。”南宫相思劝道。
“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笑的想法啊！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永远不会回头。”听到“父母”,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仇恨开始蔓延，我并没有去压抑，而是端起了一杯成酒，仰头饮下，然后带着几分冰冷道，“人啊，真是一叶障目的生物。”
青幽听见这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后，微笑问道：“哥，你做了什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让相思姐姐这样误解你。”
我放下杯子，溺爱地摸了摸青幽的头发，倾诉道：“没事，只是把我们当年骗吃骗喝的那一套搬出来，吓跑了一个‘二世祖’。”
南宫相思冷冷嘲笑道：“骗吃骗喝？大名鼎鼎的缘少爷也会骗吃骗喝？你该不会是厌倦了富家子弟的生活，所以带着妹妹从家里逃了出来吧？”
“缘少爷！”我还没来得及应话，便听见外面传来一种苍老却略带惊喜的声音，“老夫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酒吧大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平凡而皱纹遍布的五官，眼神偶尔一闪而过的是通晓世事的睿智，但那种不属于平凡人的睿智被他隐藏得太深，因此，他留给我们的，只是乞丐的形象。
我和青幽相视一笑，顿时明白了老头子的举动，于是青幽笑道：“老爷子，你不会是抓我们回去的吧？”
“小人怎敢造次，”老人眼神中闪现出赞赏的眼光，但他仍然拘谨道，“小人只是奉命寻找少爷和小姐，小人的任务中没有护送二位回家的指令。”
“还说你不是富家少爷？”南宫相思怒气冲冲道，“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不是南宫相思。”说完，她向街边跑去，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苏情疑惑地看着哈哈大笑的我们，她是知道我母亲早逝的，好不容易我们三人停止了笑意，老人走到吧台，我随手递过一杯成酒，老头略带惋惜询问道：“刚才那丫头，是哪家的？”
我平静道：“南宫，旁家。”
“哦。我听说过那丫头，据说从小聪明伶俐，而且极具个性，现在看来，她只是太肤浅了。如果晚走一步，她的一生都将会改变。”他语音一转，换成了一种流氓的语气，“小子，你不会拿成酒来招待老爷子我吧？”
我正要点头，青幽却在我说话之前答道：“当然不是，这是给师傅你漱口的。”
老头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在苏情的目瞪口呆之下，他竟真的拿成本几十元的成酒漱口，但我和青幽却是多见不怪，着老头，总喜欢用匪夷所思的举动来伪装自己。
我无奈地笑道：“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奢侈？”
老头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腰包道：“老爷子我赚钱了。小子，来杯好酒。对了，那丫头是谁？以前没见过。”
苏情正在惊讶我有一个这样的师傅，听见老头的问话，连忙鞠躬道：“老爷子好，我叫苏情，是人民医院内科医生。今天来，”她的目光投向了我，继续道，“是给缘送药的。”
老头疑惑道：“药？小子，你生病了？”
我一边调着酒，一边无可奈何地答道：“没有，她的这些药，就是给没病找病的人吃的。”
青幽用手掐了我一下，埋怨道：“怎么能这么说情姐姐呢？”
苏情也投过我一个埋怨的眼神，然后说：“药，我也送到了。好了，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点头道：“好，事业要紧。”
苏情走到跑车前，打开了车门，驾驶着那辆罕见的跑车扬长而去。
我递给老头一杯“红粉佳人”，这是老头最喜欢的酒，老头浅尝一口，然后问道：“奇怪，这酒也喝了，这天也聊了这么久，怎么梅丫头还没出来？”
“她昨天忙了个通宵，还有，”我顿了几秒，换了一种神秘的语气道，“今晚，这里，不营业。”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老头眼里一闪而过一道精光，却让人来不及看清，就马上消失了，“既然是这样，我就先走了。”说完，便站起身来，打了个酒嗝，离开了。
“哥，我也回校了。”青幽也准备起身离开。
我却抚摸了一下青幽的长发，轻声道：“反正有快中午了，回家做饭，然后，再去学校吧。”
“好啊！”青幽带着几分兴高采烈道。这丫头，有时真的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
第五章 目盲心明的女人
十分钟后，我从柜台里拿出一百五十元钱。这是我今天的工资，基本工资五十元，每给客人调出一杯令他满意的酒我便可以再得五十元。在刚来时，梅姐让我自己“领取”工资，我对这种经营方式感到不解，暗自揣测这是一种并不高明的试探，更加不敢多拿一分钱。直到后来，我才无意中得知：梅姐经营这家酒吧根本不是为了钱……
锁好酒吧的门，我和青幽走在了去菜市场的路上，据说梅姐不喜欢热闹，所以把酒吧开在了靠近贫民区的区域，这里离家是比较近的，只是离学校比较远。
突然有一瞬间，我感到双脚无力，在平稳的沥青路上行走竟然也会跌倒？青幽感觉到我的异常，连忙试图扶住我，可是我们谁也没扶住谁，双双跌倒在地。
青幽连忙站起来，扶起我，低声询问：“哥，要不我们坐出租车吧？”
“那玩意儿我们可消费不起，放心，哥只是站久了，休息一下就好。”我苦笑着摇摇头，抚摸着青幽的青丝，无奈道：“青幽，哥很没用吧！”
青幽使劲地摇摇头，道：“哥，你很聪明的，只是这样的聪明上天会嫉妒的，所以才会让你多经历些磨难。”
“天妒英才的另类解释？”我轻轻一笑，这时双腿的力量慢慢回归，我们继续向前走去。周围的景色不变，但在我的眼里却悲观起来，我轻言道，“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怎么办呢？”
青幽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我，然后左手按住她自己的胸口，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指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说道：“我北堂青幽对天起誓，永远不离弃眼前的男人，如果他离开，不管到了哪里，即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左右跟随。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我心里有几分感动，但还是拍拍她的额头，轻声笑道：“小丫头，以天为誓不是这样发的。”
青幽追问道：“那应该怎样发誓？”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我看见前方路旁的椅子上坐了一对看起来并不十分亲密的年轻情侣，他们坐在那里讲解着《周易》，那男人衣着普通，却戴着一副价格不菲的眼镜，那女人白衣胜雪，风华绝代，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两眼暗淡无光，看见她，我便想起那被称为九大世家最杰出佳人的女人，于是很想试试她是否是那传说中的女人。我低下头，在青幽耳旁轻声言语几句，青幽大概不理解我此举的原因，她疑惑地点点头。
我走到那位目盲心明的女人面前，拜了一拜，然后轻言：“这位姑娘，你信缘吗？”声音既出，青幽两眼发愣地看着我，因为这声音温柔中带有几分冷冽，豁然是昨天所见北堂青岚的声音。
女人似乎慌乱了一下，但很快的定了定神，然后朱唇微启：“我信。”
我继续微笑道：“姑娘想知道你等的那个人回来吗？”
女人正要答话，旁边的那青年嘲讽道：“哪里来的跛子，穿着这么穷酸，也学世家子弟出来泡女人？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
青幽正要反驳，那女人“扑哧”一笑，道：“天下间背后骂他跛子的人不少，但当面骂他的，十五，你是第四个。知道前三人的结局吗？”十五疑惑地摇摇头，女人继笑容中有些不定的意味，她继续道，“一人死，一人疯，一人永远不能发出声音。”
我心头一颤，实在想不到看似温和的北堂青岚也如此心狠手辣，还有眼前若无其事的将决定别人命运的事告诉别人的女人。我苦笑了笑，看来这世家子弟的身份也是一把双刃剑啊。
十五眉间跳了跳，还是不屑道：“凭他，你瞧他这身腰不能提，肩不能抬的模样，会有什么本事置我于死地。”
女人惋惜的摇摇头，我知道她在惋惜什么：九大世家做事从来都不是自己亲身去做的，他们已经知道权力、智慧、资源的作用。
我再次鞠了鞠躬，用本来的声音道：“姑娘谬赞了。”然后拉着青幽快步向前走( 第一章 一个不普通的中学生 http://www.xlawen.org/kan/3701/ )
又是一个秋天。
抬起头，想看看天上的云彩，却看见一片阴霾，哪里会有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之感，于是只好望着远处的马路，只是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不会因某一个理由驻足，即使那个理由无比放大。
“活着真好！”我倚坐在医院的窗前，闻着这无比熟悉而讨厌的味道，发出一句似是而非的感叹。
“缘，”不远处。有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扬起了手，“该吃药了。”
“哦，知道了。”我平静地回答。内心却在暗想着人生的无数可能性，譬如眼前的这身穿粉红护士装看似十分开朗的女人，如果不是在这家知名医院的主诊室看见她的话，还可能会想她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生。但事实是，她不但是这家医院最有名的数名医生之一，而且还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几个年轻人之一。
我走到他的跟前，拿起她手里的药，这是一名护士端来一杯水，我仰头，将要一口吞下，然后端起水，一口饮尽。
“最近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我说，情姐，”我脸上浮起一种轻佻的笑容，“别见面就是那两句，你也是一个大美女，这样会让人家误会的。”
她一愣：“误会？误会什么？”突然她明白了什么，便伸出右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我假装很疼地捂着额头，询问：“干什么，情姐，你知不知道很痛的。”
她用手勾了勾，示意我可以靠近一点，我走近了几步，她便用芊芊玉手扯住我的耳朵，我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然后退了几步，揉了揉我受伤的耳朵。
她笑道：“谁让你来调戏姐姐的。”
一阵沉默之后，她叹了一口气：“你还不原谅他吗？”
我眼里的轻佻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冷漠，冷笑道：“他？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有什么资格去原谅一个曾经是名医，现在女儿是名医的男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记住，我和姓苏的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呢？”
我愣住了。
“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况且十几年前的那一场事故，他已经受到惩罚了，现在，他只是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哦？那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我这十几年的苦白受了。”
“你怎么这样？”
“那我应该怎样？宽宏大量的去原谅他，对不起，我做不到。”
突然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哭喊道：“那我求你了，去见他吧。他只要求见你一面，他才撑到现在……”
“苏情，你的意思是，他因为放不下曾经的富贵荣华，或者是为了抱住他那块名医招牌，才装出快要死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见不见他无所谓。”说完，我猛然把她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情：名医世家苏家长女，其父苏无咎因十八年前一场医疗事故而被革职，虽然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但苏无咎却受到良心谴责，此后十八年不再行医。
走出医院的我觉得茫然，便戴上自己随身的蓝框眼镜，准备回校。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拦住了我，这时，从车上走下一个令我熟悉的身影，粉红的无袖T恤，蓝色的迷你裙，白色的水晶鞋，第一眼望去，她给人的感觉就是精致，至少穿着上如此。
这时她看见了我，便微笑着走过来，询问道：“我记得你，你是情姐姐的朋友吧？我是她的邻居，我叫叶灵。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眼前的少女很美丽，不是很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圆圆的脸令人心生怜爱，再加上她那种带着几分清纯的嗓音，使她并不出众的相貌赢得旁人的喜爱。
但我此时因为心情不好，就只回答了一个字：“缘。”说完，摆摆手走了。
“缘，”叶灵喃喃自语，“虽然……但是一个不错的男生呢，决定了。”
来到A校，发现已是上课时间，学校的门卫说什么也不肯放我进去，我只好借用了门卫室的电话，给班主任拨了过去，几分钟后，班主任匆匆的赶过来，在出示了我的学生证明以后，门卫让我进去了。走过楼梯的时候，班主任对我说：“下节课是体育，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点点头。
走到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老师让我进去了，我坐到暂时属于我的位置，脑海里却浮现出班主任的资料来：南宫相思，女，二十四岁，天下九大世家里南宫旁系一员，从小聪明伶俐，却不喜欢家族管理，十四岁便离家出走，二十岁从某名牌大学毕业，现为一高级教师。
不知不觉中，下课铃声响起，等教室里空荡荡的只留下我一个，我才站起身，走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前，发现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从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我推了一下眼镜，然后轻轻的敲了下门。门内传来南宫相思那略带欢快的声音：“是缘吗？请进。”
我走进办公室，发现南宫相思的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不过二十来岁，气质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扪心自问，他比我帅很多。
“来了，”南宫相思微笑问道，“我这里还有些作业需要批，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没错，但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只是一抬头，看见那男人眼里浮现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欲望，我这才恍然，我还是装作不解风情地说：“南宫……”
南宫相思眼里却一闪而过一丝需要帮忙的神色，与此同时她快速地打断我的话：“我不是说以后叫我相思的吗？”
我只好弱弱的喊了声：“相思。”
那男人却站起身来，他略带平静地问：“我是创新科技CEO方鸿，请问高姓大名？现在在哪家企业担任何种职务？”
南宫相思想要掩饰些什么，我抢先扮演出一种高贵的慵懒，平静道：“方鸿是吧。久仰大名，我不是什么高人，我只是一个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我叫北堂青岚。”
一听到北堂青岚的名字，不止方鸿，就连南宫相思也愣了一下，作为九大世家中的一员，她当然明白：九大世家的这一代里的直系比较特别，年龄相差不到一轮，而且名字中全都带有与颜色相关的字眼。
“原来是北堂兄，”方鸿眼里却略带几分惶急，大概是因为他听过北堂青岚的名字吧，他转身对南宫相思说，“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一步，北堂兄，相思，他日必定登门拜访。”说完，便离开了。
我对着我南宫相思眨眨眼睛，放下那浑身不自在的高贵道：“相思，我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怎么谢我？”
南宫相思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我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南宫相思大概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她也笑道：“好啊！”说完，便提起挎包，拉着我，向门外走去。
我在她身后觉得十分有趣，便假装着急地问：“干什么去？”
她笑答：“你帮我解决了方鸿，我请你吃饭。”
“吃饭啊，”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那我带上一个人可以吗？”
南宫相思笑道：“如果你愿意，带上一个班都没问题。”
我借用着她的手机，一面嘟嚷道：“电灯泡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显然她听到了我的话，略带羞涩的白了我一眼。
打完电话，我们坐上公车，南宫相思表现出几分认真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很危险，如果方鸿认识北堂青岚，我敢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会的，不说他认不认识北堂青岚，单单是我既然敢冒充北堂家少爷，这分勇气就足够他去调查几天，至于他不认识，他就更不会找我麻烦。”我淡淡道。
季缘，A校普通高中生，因为自出生时遭遇医疗事故，而形成终身残疾，成绩中等，但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常因各种不同原因旷课，所以常常是老师眼里的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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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名为青幽的丫头
到了一家中级酒店门口，我们下了车。
看着这家并不昂贵的酒店，南宫相思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我原想你会宰杀我一顿。”
“其实我并不挑食，只要能送进嘴里的东西我都吃。”我摇头道，“只是有一个小丫头格外喜欢这里的茶点，所以……”
“借花献佛？”南宫相思恍然，“不错的举动！”
正说话间，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生从服务台跑过来，她垂头丧气地说：“哥，一楼没座位了，要吃饭只能到二楼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把目光投向了南宫相思。南宫相思却思索地看着我，我当然知道她在思考着什么：这里算比较低档的酒店，吃一顿饭不过四五十元，所谓二楼也不过六七十元。对与收入比较高的白领来说，通常是不屑于来这里的。她感应到我的目光，点点头。
我对身边的女孩说：“青幽，哥今天傍了个大款，去二楼吧。”
在女孩的欢呼声中，我们来到了二楼，选好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餐桌坐下，叫来服务生，点好了菜。我们便开始自我介绍。
首先是被我叫作青幽的女生：“我叫季青幽，算是季缘的妹妹，今年十四岁，就读于A校初中部二年级，兴趣广泛，长大的梦想是……”
听见她言及梦想，我连忙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又不是相亲，说那么多干什么？”
一听到相亲，南宫相思的脸红了一片，她低头道：“我叫南宫相思，今年二十四岁，现在是季缘的老师。”
吃饭间，南宫相思突然道：“对了，最近学校有个英文朗诵比赛，我希望你去参加。”
“我？还是算了吧，我那英文根本拿不出手。”我苦笑道。
青幽却说：“哥，苏情姐姐说你不能吃甜食，这样对你的身体比较好。”
“我最近不喜欢听‘苏’这个字。”我淡淡地说。
听到这话，青幽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吃完饭，我和南宫相思告了别，便坐上驶向贫民区公车，青幽坐在我的身边，细声问：“哥，那南宫老师，你喜欢吗？”
我望着窗外，不远处的夜正在逐渐笼罩着这个城市，我面无表情地说：“傻丫头，哥现在是穷人，而一个穷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一见倾心。”
青幽继续问：“那么我和苏情姐姐呢，你更喜欢谁。”
“苏情？那女人太强势，而且太聪明，不是我这样的男人所能追求的。”我拢了拢她的头发，继续道。
“哈哈，原来哥哥你喜欢看起来傻傻的女生。”青幽突然笑道。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太聪明的女生难以驾驭而已。家到了，下车！”
青幽嘟嚷道：“哼，大男人主义。”说完便与我手牵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公寓门口，发现一个很有贵族气质的男生杵着拐杖站在那里，看见我和青幽回来，他先冲我点点头，然后用他那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着青幽，道：“青幽，爸让你回去。”
青幽一听见爸，便冷笑道：“回去，之后呢，再一次把我抛弃？还是用我做你们利益的牺牲品？”
男生叹息道：“爸没有这个意思。”
青幽继续道：“现在是没有这个意思，将来呢？我讨厌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堂家主。”
“不要忘记，你也姓北堂。”
“北堂青岚，没错，我是姓北堂，我流着北堂家族的血，所以我感到可耻。”
“你？”北堂青岚摇摇头，平静道，“算了，既然你不会去，那就只好拜托缘了。”
我沉默了良久，说：“你是故意的吧，让我看见九大家族的资料。”
北堂青岚点点头：“当然，不要误会，我这样做只是让你增加一些自保的本钱和保护我妹妹的实力。”说完，他带着几分惆怅走了。
青幽偎依在我的胸膛，泪流满面：“哥，如果有一天，你会抛弃我吗？”
“傻丫头，现在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除非你主动离开，哥是不会离开你的。”我表情阴沉，看不出是悲是喜。
青幽，北堂家直系一员，年幼体弱多病，因为未知原因，六岁被父母抛弃，却意外的被缘捡到，从此改姓季
第三章 逃避的女神
次日一早，我睁开双眼，眼前的青幽格外美丽，长长的睫毛下还残留着泪珠，樱桃小嘴嘟着，很俏皮的神情。我便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要迟到了。”
她马上惊醒，连忙穿上衣服，戴上校牌，弄好头发，然后走到卫生间洗漱。我摇摇头，等她洗漱完毕以后，我才走进卫生间。
十五分钟后，我们坐上了这城市第一时间的公车，青幽靠在我肩上，细声问：“哥，你今天去学校吗？”
我摇摇头：“今天我去酒吧。”
我将青幽送到学校，然后在校门口给她买了她最喜欢的茶点，准备离开之时，南宫相思远远地看见了我，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这，这么早就到了，走一起进去吧。”
我对青幽说：“进去吧，哥中午的时候来接你。”
说完，便走到路边，打算乘坐下一班公车去酒吧。
“你给我回来。”南宫相思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属于旷课，你如果旷课一周的话你会被开除的。而且你这样是对你学习的不负责，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无所谓，开除就开除，这书，反正我也不想读了。”我仰起头，初升的太阳正照在我身上，给我带来的，并不是温暖，而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你！青幽，你劝劝他。”南宫相思见劝我不止，便把探寻的目光转移到了青幽的身上。
青幽却道：“他所决定的，即使是错误，我也会支持。”天下间，只有你与我，相依为命了。所以，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生老病死，请让我与你同行。
我沉默。遇见你，是我十八年来唯一的快乐。与你同行，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毫不畏惧。即使此生永远处于黑暗，我也不会恐慌，因为你，北堂青幽，就是我握在手心里的希望之光。
来到酒吧，发现除了彻夜未归的客人以外，正北的吧台上坐了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少女，只是那少女似曾相识，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而吧台上的调酒师看见了我，微笑道：“缘，你可算来了，你要再晚来一会儿，你可能得在医院找我了。”
“杨哥，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你去休息吧。”我走到吧台内，换上工作服。
“两位，要点什么？”我一边询问着，一边用极快速的姿势摇晃着调酒杯，以此来熟悉手感。
“缘！”少女欢喜地说，“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是我，你是？”我感觉她有几分熟悉，但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给你个提示，昨天，医院。”
“哦，原来是你啊，叶灵。”
“当然是我，我和季叔叔刚才还在讨论你呢。”叶灵高兴地说。
“季叔叔？”我转向中年男人，“我道是谁，原来是季浮云季副市长，季副市长，你要来点什么。”
然后，我看见季浮云的脸上一身而过几分痛惜，几分悔恨，几分欣喜，还有别的意味。他轻声询问：“你母亲还好吗？”
“怎么样才算好，”我面无表情地说，“是因为思恋而病痛缠身，还是临终前一刻仍恋恋不忘那个负心的男人。”
“临终？”季浮云大惊，他拉住我衣领，咆哮道，“你说，小慕，她……她，走了？”
我甩开他的手，沉默半响，然后徐徐答道：“是的。”
季浮云一时不稳，连人带板凳一起向后倒去，他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从吧台看去，他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叶灵回过神来，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可能是察觉到我和季浮云的关系了吧，便生气的对我说：“我不想知道你和我姑父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姑父和我姑姑在一起很幸福，而且我姑姑还有了爱的结晶，请你不要去破坏！”
一听到“破坏”两个字，使我在刚才对她仅有的好感在一瞬间消失，我冷笑道：“叶大小姐，你放心，我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哪有资格和能力去破坏副市长的家庭？”
叶灵正要反驳几句，却被季浮云打断：“够了，”然后他将目光转投向我，“我以为我可以补偿你母亲的。”
“补偿？”我摘下眼镜，一种难以言明的恨意从眼中迸发出来，我冷笑道，“你拿什么补偿？有你的生命？用你的事业？还是用你所谓爱的结晶？你所拥有的一切在母亲眼里不屑于顾，她爱的只是你，季浮云！”
我转身，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成酒浓度很大，我一时不能适应，便咳嗽起来，季浮云看见我咳嗽的样子，便过来打算拍我的背部，却被我的眼神止住了，我继续道：“可笑的是，母亲那接近五年的悲惨命运，竟有一大半部分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季浮云，早不到离开我母亲的借口。”
“五年？”季浮云惨然一笑，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那么接下来的三年里，你是怎么度过的？”
我似乎没有听见季浮云的问话，低头看着母亲在临终前送我的月牙项链，继续自顾自地说：“知道吗？在临终前一刻，母亲依然念着你的名字，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缘儿，将来遇到你爸，请告诉他，我对她的感情忠贞不二！’”
在众目睽睽之下，季浮云昏倒在地。十分钟后，救护车赶来酒吧，抬走了昏迷不醒的季浮云。我冷冷看着，连叶灵上车前那一种怨恨中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都不曾放过，直到救护车离开，我才重新戴上眼镜，低头吻了一下胸前的月牙项链，喃喃自语：“母亲，只恐怕是我唯一一次违背对你的承诺了，我不原谅他。”
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年约二十来岁的女人打着哈欠端着一张带有轮子的长凳从后台向吧台走来，她走进吧台，便怒气冲冲地说：“缘，听说你又惹事了。”
我委屈道：“什么‘又’。只是第一次好不好！”
女人递过长凳，仍旧口不饶人道：“别人不知道，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其实是一个惹事精。别的不说，比如上一次你看不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揩油而故意将酒泼到他身上。”
我坐上长凳，见她依然说个没完，连忙换个话题道：“梅姐，昨晚没睡吧？”
梅姐一听，便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扯住我耳朵，尽管没用力，但还是有些疼，她生气地说：“你不说倒也罢了，说吧，你为什么昨天放老娘鸽子，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老娘忙前忙后忙了一个通宵。”
我连忙赔笑道：“梅姐，看在你是我衣食父母的份上，就饶了小的这次吧。”
“这还差不多，”梅姐不急不缓的把手收了回去，满意道：“看在你这次还诚恳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了。不过你昨天为什么没来？我记得你以前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的，该不会昨天出了什么事吧。”
看着梅姐关切的眼光，我欲言又止，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受过的伤并不比我浅，我真不知道是应该说她聪明还是蠢笨，竟然这在三年中将自己关在这间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一步也不曾出去过。
梅姐看见我欲言又止的神情，扑哧一笑，道：“你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世故，永远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说什么，这在你眼里无所谓，可是在我的眼里毕竟少了几分纯真。”
一听到纯真，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辩答：“如果一个孩子在成|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几年，他还会拥有纯真吗？”可能是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我微笑掩饰道：“梅姐，要不要来一杯？”
梅姐坐到吧台前，双手托着下巴，依然笑意晏晏地看着我，但在我眼里，她的笑意中多了一些歉意，她笑道：“来杯‘天上人间’吧！”
“‘天上人间‘？”我心中感到几分诧异。作为它的发明人，我清楚地知道，“天上人间”是一种有几种苦涩的成酒调制而成，所以它的味道也特别苦涩，尽管最后口中所有的苦涩都化为一丝沁人心脾的香甜，但在那之前的苦涩实在难以下咽。“你不怕苦吗？”
可能是意外地看见了我吃惊的表情，梅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她笑出眼泪，我才发现异常，她，大概是在发泄吧，我递过一张卫生纸，良久以后，她才止住眼泪，但眼泪残留的样子我见犹怜。她幽幽道：“知道吗？一个人心中如果有太多苦涩，口中再加一些苦又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话太过深沉，她摇摇头，继而又绽放笑颜道：“而且，我很喜欢这‘天上人间’的意境呢。”
我一侧身，长凳底下的轮子很自然地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由于柜台不高，所以我不用起身就能拿到最上面的成酒，长凳是可以左右移动的，只是刚开始时容易跌倒，在反复练习下，我终于掌握诀窍。我熟练地拿出几种成酒，把它们依次放进调酒杯里，然后盖上盖子，在空中快速的摇动着，由于是坐着的，我不能向空中抛出，这样几分钟后，我从调酒杯中倒出一杯蓝色的酒，微笑道：“‘天上人间’，请品尝。”
梅姐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大概是发现了这酒中的奥妙，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这，这不是‘天上人间’？”
我微笑着摇摇头，轻声道：“酒名：‘飘渺’。”
“‘飘渺’？”梅姐又浅尝了一口，然后沉吟了片刻，然后笑道，“初尝时苦涩和‘天上人间’并无差别，细品之下发现这苦涩之中带有几分清香，实在令人惊奇，而且此酒酒品比‘天上人间’更高一筹。缘，看来老头子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天才。”
我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什么天才，‘一通则百通’而已。”
梅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道：“这种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出去时别忘了把门关好，还有，今天晚上，酒吧，不营业！”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台走去。
我推了推眼镜，突然想起北堂青岚对眼前女子的评价：东方红梅，深不可测。
第四章 决裂
临近十点，酒吧的门外出现了一辆罕见的跑车，从车上走下三个靓丽的身影，正是南宫相思、青幽、苏情三人，我冷笑地自言自语：“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们一下车，走进酒吧，便径直向吧台走来，我皱眉对青幽道：“丫头，怎么没去上课？”青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南宫相思却端起吧台上的一杯成酒，向我脸上泼来，我不避不躲，任由那杯酒在我脸上流淌。
旁边的苏情还在发愣，青幽却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南宫相思，然后快步走到吧台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然后半蹲下来，小心翼翼的为我擦脸上的酒水。
“回去上课。”等青幽擦完后，我摘下眼镜，轻声对她说。
“我不！”青幽固执道。然后他用一种仇视的眼光盯着南宫相思。
南宫相思却冷笑道：“多么温馨的兄妹情深的画面啊！只可惜，这里不适合你们表演。季缘，我不管你是不是富家子弟。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而你，”她顿了顿，继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道：“不但不去上课，反而在酒吧来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我看见青幽打算反驳，便站起身来，把青幽强行按在了长凳上，然后转身，看着南宫相思你略带不屑的眸子，摇头笑道：“不错的想法。”
“只要你马上回教室，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然，我会通知你的父母。”南宫相思劝道。
“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笑的想法啊！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永远不会回头。”听到“父母”,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仇恨开始蔓延，我并没有去压抑，而是端起了一杯成酒，仰头饮下，然后带着几分冰冷道，“人啊，真是一叶障目的生物。”
青幽听见这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后，微笑问道：“哥，你做了什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让相思姐姐这样误解你。”
我放下杯子，溺爱地摸了摸青幽的头发，倾诉道：“没事，只是把我们当年骗吃骗喝的那一套搬出来，吓跑了一个‘二世祖’。”
南宫相思冷冷嘲笑道：“骗吃骗喝？大名鼎鼎的缘少爷也会骗吃骗喝？你该不会是厌倦了富家子弟的生活，所以带着妹妹从家里逃了出来吧？”
“缘少爷！”我还没来得及应话，便听见外面传来一种苍老却略带惊喜的声音，“老夫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酒吧大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平凡而皱纹遍布的五官，眼神偶尔一闪而过的是通晓世事的睿智，但那种不属于平凡人的睿智被他隐藏得太深，因此，他留给我们的，只是乞丐的形象。
我和青幽相视一笑，顿时明白了老头子的举动，于是青幽笑道：“老爷子，你不会是抓我们回去的吧？”
“小人怎敢造次，”老人眼神中闪现出赞赏的眼光，但他仍然拘谨道，“小人只是奉命寻找少爷和小姐，小人的任务中没有护送二位回家的指令。”
“还说你不是富家少爷？”南宫相思怒气冲冲道，“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不是南宫相思。”说完，她向街边跑去，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苏情疑惑地看着哈哈大笑的我们，她是知道我母亲早逝的，好不容易我们三人停止了笑意，老人走到吧台，我随手递过一杯成酒，老头略带惋惜询问道：“刚才那丫头，是哪家的？”
我平静道：“南宫，旁家。”
“哦。我听说过那丫头，据说从小聪明伶俐，而且极具个性，现在看来，她只是太肤浅了。如果晚走一步，她的一生都将会改变。”他语音一转，换成了一种流氓的语气，“小子，你不会拿成酒来招待老爷子我吧？”
我正要点头，青幽却在我说话之前答道：“当然不是，这是给师傅你漱口的。”
老头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在苏情的目瞪口呆之下，他竟真的拿成本几十元的成酒漱口，但我和青幽却是多见不怪，着老头，总喜欢用匪夷所思的举动来伪装自己。
我无奈地笑道：“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奢侈？”
老头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腰包道：“老爷子我赚钱了。小子，来杯好酒。对了，那丫头是谁？以前没见过。”
苏情正在惊讶我有一个这样的师傅，听见老头的问话，连忙鞠躬道：“老爷子好，我叫苏情，是人民医院内科医生。今天来，”她的目光投向了我，继续道，“是给缘送药的。”
老头疑惑道：“药？小子，你生病了？”
我一边调着酒，一边无可奈何地答道：“没有，她的这些药，就是给没病找病的人吃的。”
青幽用手掐了我一下，埋怨道：“怎么能这么说情姐姐呢？”
苏情也投过我一个埋怨的眼神，然后说：“药，我也送到了。好了，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点头道：“好，事业要紧。”
苏情走到跑车前，打开了车门，驾驶着那辆罕见的跑车扬长而去。
我递给老头一杯“红粉佳人”，这是老头最喜欢的酒，老头浅尝一口，然后问道：“奇怪，这酒也喝了，这天也聊了这么久，怎么梅丫头还没出来？”
“她昨天忙了个通宵，还有，”我顿了几秒，换了一种神秘的语气道，“今晚，这里，不营业。”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老头眼里一闪而过一道精光，却让人来不及看清，就马上消失了，“既然是这样，我就先走了。”说完，便站起身来，打了个酒嗝，离开了。
“哥，我也回校了。”青幽也准备起身离开。
我却抚摸了一下青幽的长发，轻声道：“反正有快中午了，回家做饭，然后，再去学校吧。”
“好啊！”青幽带着几分兴高采烈道。这丫头，有时真的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
第五章 目盲心明的女人
十分钟后，我从柜台里拿出一百五十元钱。这是我今天的工资，基本工资五十元，每给客人调出一杯令他满意的酒我便可以再得五十元。在刚来时，梅姐让我自己“领取”工资，我对这种经营方式感到不解，暗自揣测这是一种并不高明的试探，更加不敢多拿一分钱。直到后来，我才无意中得知：梅姐经营这家酒吧根本不是为了钱……
锁好酒吧的门，我和青幽走在了去菜市场的路上，据说梅姐不喜欢热闹，所以把酒吧开在了靠近贫民区的区域，这里离家是比较近的，只是离学校比较远。
突然有一瞬间，我感到双脚无力，在平稳的沥青路上行走竟然也会跌倒？青幽感觉到我的异常，连忙试图扶住我，可是我们谁也没扶住谁，双双跌倒在地。
青幽连忙站起来，扶起我，低声询问：“哥，要不我们坐出租车吧？”
“那玩意儿我们可消费不起，放心，哥只是站久了，休息一下就好。”我苦笑着摇摇头，抚摸着青幽的青丝，无奈道：“青幽，哥很没用吧！”
青幽使劲地摇摇头，道：“哥，你很聪明的，只是这样的聪明上天会嫉妒的，所以才会让你多经历些磨难。”
“天妒英才的另类解释？”我轻轻一笑，这时双腿的力量慢慢回归，我们继续向前走去。周围的景色不变，但在我的眼里却悲观起来，我轻言道，“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怎么办呢？”
青幽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我，然后左手按住她自己的胸口，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指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说道：“我北堂青幽对天起誓，永远不离弃眼前的男人，如果他离开，不管到了哪里，即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左右跟随。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我心里有几分感动，但还是拍拍她的额头，轻声笑道：“小丫头，以天为誓不是这样发的。”
青幽追问道：“那应该怎样发誓？”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我看见前方路旁的椅子上坐了一对看起来并不十分亲密的年轻情侣，他们坐在那里讲解着《周易》，那男人衣着普通，却戴着一副价格不菲的眼镜，那女人白衣胜雪，风华绝代，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两眼暗淡无光，看见她，我便想起那被称为九大世家最杰出佳人的女人，于是很想试试她是否是那传说中的女人。我低下头，在青幽耳旁轻声言语几句，青幽大概不理解我此举的原因，她疑惑地点点头。
我走到那位目盲心明的女人面前，拜了一拜，然后轻言：“这位姑娘，你信缘吗？”声音既出，青幽两眼发愣地看着我，因为这声音温柔中带有几分冷冽，豁然是昨天所见北堂青岚的声音。
女人似乎慌乱了一下，但很快的定了定神，然后朱唇微启：“我信。”
我继续微笑道：“姑娘想知道你等的那个人回来吗？”
女人正要答话，旁边的那青年嘲讽道：“哪里来的跛子，穿着这么穷酸，也学世家子弟出来泡女人？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
青幽正要反驳，那女人“扑哧”一笑，道：“天下间背后骂他跛子的人不少，但当面骂他的，十五，你是第四个。知道前三人的结局吗？”十五疑惑地摇摇头，女人继笑容中有些不定的意味，她继续道，“一人死，一人疯，一人永远不能发出声音。”
我心头一颤，实在想不到看似温和的北堂青岚也如此心狠手辣，还有眼前若无其事的将决定别人命运的事告诉别人的女人。我苦笑了笑，看来这世家子弟的身份也是一把双刃剑啊。
十五眉间跳了跳，还是不屑道：“凭他，你瞧他这身腰不能提，肩不能抬的模样，会有什么本事置我于死地。”
女人惋惜的摇摇头，我知道她在惋惜什么：九大世家做事从来都不是自己亲身去做的，他们已经知道权力、智慧、资源的作用。
我再次鞠了鞠躬，用本来的声音道：“姑娘谬赞了。”然后拉着青幽快步向前走( 第一章 一个不普通的中学生 http://www.xlawen.org/kan/37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