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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悄悄告诉虞子期。虞子期便剪接一番,只是将一些关于蒙竹的事情跟墨黎说了。他只说是贾易不知道蒙竹在此洗澡,误闯进来。
墨黎知道蒙竹的性子如何,便先入为主的想法,应该是如此,也没有怀疑虞子期的话,便朝两人道:“如果你们不想睡在城外,就快些过去吃东西,我们准备等下就要回城了!”
蒙竹听到墨黎的声音,心中大喜,正要让他出手,替自己出这口恶气。旋又想到若真是回去晚了,城门关闭,自己在外一晚不归,依二哥的脾气,他一定会骂死自己,以后想再出门可就难了。
其实她打了这么久,贾易只是躲避,并未还手,气也消了不少。便狠狠道:“你这混蛋,今天本小姐姑放你一马!”
贾易耸耸肩,一脸无辜,墨黎看了眼虞家兄弟,转而瞪着贾易,示意他们跟自己先离开。小理众人离开山谷,在外面等了半日功夫,蒙竹才换好衣服出来,见到贾易,横了他一眼,也不理会。
虞子期走在最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对贾易低声道:“现在先生应该知道我为何要担心与王家的婚事了?当年这本是一桩政治私下交易,两家都未曾放在心上,却不知道皇上怎么就知道这个事情。他一向都重视女子贞节,非要逼着两家成婚。王家看不上我们虞家,我们虞家有苦自己知道,所以才推脱到现在。”
“这次我们护送有功,皇上封赏自然不会少,怕到时候皇上提起婚事,便不能在借故推脱。子期一向佩服先生才智,这次还望先生救救虞家。虞家上下,必然感激不尽。”
听他说完,贾易隐隐感到头疼不已。只是两大家族之间的关系,便已经非常棘手了,现在又加入一个秦始皇进来,纵然他有心帮忙,怕也是无能为力,这千古一帝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只得低声道:“在下尽力而为,成与不成,我便不敢保证。”
虞子期眼中闪过感激之色,谢道:“先生果然高义,若是别人怕此刻早离虞家而去了。”其实虞子期并不知道贾易内心想法,他老早已经打算好了,等比武一结束,就立刻卷铺盖走人的。
顿了一顿,虞子期接着道:“若事有不利,子期还要拜托先生一事。”
贾易见他说的郑重,便道:“请讲!”
虞子期神色肃然,道:“到时先生不要顾虑子期等人,带我二弟迅速逃离咸阳。千万记得,不可回会稽老家,随便找个地方,能安度一世便可。”
见他能抛开荣华富贵,贾易大为欣赏,点头道:“只要贾易一息尚存,一定会带二公子安然离开咸阳。只是这中间还要许多准备。”
虞子期点点头道:“这一切先生无须挂记,子期这些天都安排妥当,只要先生能安然离开秦宫,我自然有办法送先生出城。”
贾易闻言一楞,没想到虞子期居然早就暗中准备,道:“我虽有把握从秦宫脱身,却没把握一定护住二公子安全离开咸阳。剩下这一切,就凭大公子你的安排了!”
虞子期点点头,不在说话,不过心中他对贾易能安然离开秦宫,还是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他现在身边无人可用,才不得不拉住贾易这跟稻草。
贾易在马上,向他瞧来,知道他不信自己,只是心中暗道,幸好那晚听了那郭夫人和他奸夫的话,知道秦始皇不会要自己的小命,不然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离开秦宫。
众人走了一阵,便到了营地,那两个小侍女早走了过来,对着蒙竹娇笑道:“少爷今天都打得什么野物啊?”
蒙竹理都不理两人,对着身后的贾易哼了一声,道:“色狼!”
“色狼?”两个小侍女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墨黎走来,呵呵一笑,朝两人道:“这是今日猎到的一只鹿子,你们去洗剥干净,烤来吃了。另外给我把那个陶罐拿来。”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囊,取出一条白袋。蒙莺儿将陶罐取来,便从里面倒出一些粗米进罐子里。又道:“你们去帮我在这罐子里打些水,我要熬些稀粥来吃。”
贾易见墨黎行为古怪,拉着其中另一个蒙盈儿,问道:“怎么这鹿肉还不够我们用吗?”
蒙莺儿歪头一想,便道:“墨先生一向如此,只吃些粗米,从来不吃那些肉食的。”
蒙竹见贾易拉住蒙盈儿,兀自愤恨道:“色狼就是色狼!死性不改,看本小姐以后怎么收拾你。”
贾易却是一副骇然,道:“他可是一向如此吗?”
蒙盈儿无知的点点头,见贾易不在问话,便朝姐妹那里跑去帮忙。
“你想知道我是谁?”这声音从贾易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转身才见墨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你只吃粗米,又一身葛衣,光着脚板。若我没有猜错,先生应该就是墨家人物。”贾易上下打量墨黎一番,肯定道。
墨黎忽道:“如果你能活着从秦宫离开,可以到如意坊来找我。还有刚才那个拿短剑的人,他很厉害,希望你比武的时候,不会碰到他。不然,便只能帮你收尸了。”
贾易急忙问道:“那人是谁?”
墨黎还是一副冷冷道:“不知道!”
....
第三十一章初见始皇
秦宫在咸阳城的偏西位置,四周城墙环护,城墙之外,还开挖有丈余宽的护城河,城墙之上岗哨林立。宫殿房舍门口都有数十名雄壮兵卒,持戈侍卫。
按照秦律法早朝的地方,应是在正殿举行。而举行一般宴会的地方,则是在神仙殿。若是小国朝觐,便会安排在碣石宫。
同样安排座次也有明律规定,秦始皇的王席设在对正大门的北殿,坐向一定要面南背北,靠近秦始皇台阶下,两旁每边各列数十席位,这些席位均要面向殿中广场,也就是向东方或者是西方。若是举行宴会,坐席分前后两排,前席当然是王公大臣,后席则是他们的家眷和一些有声望的门客舍人。
愈是接近王席的地方,身分地位自然便越高。王琯的坐席便排在紧挨秦始皇的左侧。这里又有左尊右卑之说,由此可见王琯的真正地位,在这大秦帝国里,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些宾客都是从东面的碣石门入宫,穿过碣石宫,经过一道回廊,才算到神仙殿。先到席间的都是一些郎官,或者是儒家博士。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往往都是要等到开席的时候,才会到达。
王琯携着郭燕儿,后面跟着贾易和虞子期还有四名武士。他们刚一进场,便立即有许多人离席过来,拱手向王琯问好。王琯一一见礼,这才辞别众人,到自己的席位上。王琯和郭燕儿自然是坐前席,贾易和虞子期等人因为是武士,又非秦故地人氏,便不能坐在王琯身后,被安排到末席的位置。
王琯刚到席前,他正对面的一人已经站起来,向他拱手行礼,这人便是与他同为宰相的右相李斯。王琯呵呵一笑,随意拱拱手,便不想理会他。那知李斯却自己走了过来,凑到他身旁低声道:“我听说王大人最近得了宝物要献给皇上,还听说这宝物来的十分不容易,在三川郡几乎被魏匪所抢。可不知为何,三川郡这几天老是发生怪事,先是郡尉的城门督忽然死了,然领兵的三个都尉也有两个暴死。王大人你说奇怪不奇怪啊?”
这李斯中等身材,年纪已过五十,可能是保养的好,一脸白净,三冉长须,看上去更像忠厚的长者。但凡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被他外面蒙蔽,无一人不知他是心狠手辣之辈。
王琯身材清瘦,两人站在一处到是相得益彰,听到李斯的话,他面上根本就无任何表情,好像李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听完后,只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忽然死几个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旁的李斯却皮笑肉不笑地道:“死人是没有奇怪的,若是正常死了,那也罢了。可要是给人暗中害死的,这恐怕就是一个不小的案子啊!”
王琯哼了一声,不想再和李斯争辩,正要回席位。却见外面走进来一位少年郎君,这人正是和贾易当街打架的通武侯王离,走在王离左边的那妇人,约莫四十余岁,便是王离的母亲,上代通武侯王贲的妻子,也是秦始皇的妹妹晋阳长公主赵瑶。王离虽然没有什么功勋,毕竟他的两代先人,曾经为秦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这些公卿大臣中,很多都曾经是他们的部署。这会自然是忙过来向他们母子施礼问好。
晋阳长公主见王离一脸傲慢,暗自叹息一声,只得代儿子向这些大臣们一一回礼问候。今日王离并没有身着铠甲,而是一身华服,凸显一身贵气。凭这做派长相,当真是典型的二世祖。贾易在心里恶意评价着王离。
他见到王琯身旁的郭燕儿,眼睛一闪,转身对身边的虞子期低声问道:“大公子可知宰相身边那人是谁?”
他们一路过来,都是被安排在后面的车里,虞子期自然没有看到郭燕儿,等到秦宫,又不敢随意说话,到现在贾易才得了个机会来问。虞子期正担心虞妙弋的事情,哪有心事想这些,只是淡淡道:“那是宰相大人新纳的郭夫人。”
贾易本意是想多了解下郭燕儿的,见虞子期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又担心另外四人看出破绽,也闭嘴不问。转来拿起桌上的酒爵,一饮而尽,这酒只有淡淡的酒味,心道这恐怕还没有后世的啤酒的酒精含量高。
这时宫殿门口一阵哄动,一位宽袍锦衣的男子,昂首而来,他后面跟着一位衣着艳丽的少女。
那男子进入宫殿,一面含笑和众人打招呼,一面想晋阳长公主躬身行礼。只见他后面的那少女,更是神采飞扬,一副洋洋得意,只是看她两眼,骨碌碌乱转,那些王公大臣都像看到恶魔,急忙后退,深怕惹祸上身。小理
那女子被晋阳长公主拉住说了一会话,忽然两眼圆睁,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向晋阳长公主告声罪,便向末席走去。走到贾易身旁,不管不顾,大咧咧地坐了下。凑到虞子期耳旁轻声问道:“虞姐姐怎么不和你们一起来?”
虞子期正想心事,被她吓了一跳,楞了一下,见是昨天见过的蒙竹,才开口道:“舍妹今日身子不大好,便独自留在王府,多谢蒙小姐挂念!”
和蒙竹一起进来那男人正和众人说话,回身一看,见蒙竹不知去向,急忙在大殿里寻找。最后见她坐在末席,正一脸怒对贾易。
那华服男子过来,向贾易等人施礼,然后一瞪蒙竹,示意她随自己过去。
这蒙竹似乎并不很怕他,俏脸一转,一切全当没有看到,一边喝了口酒,一边不忘讽刺贾易两句。
男人见蒙竹不理他,不由哼一声道:“还不过来,等下皇上就到了。”
众人听到他喊声,都转身看来,先是一脸愕然,然后变成一副幸灾乐祸。
贾易见那人脸色阴沉,亦感意外,暗想他的身份,敢在秦皇大殿喧哗,这人地位一定不简单。
蒙竹见他动了真怒,心中一乐,呵呵一笑,起身拉着他道:“二哥,你不是常说要多认识些天下英雄人物吗?我给你介绍一位,喏!他便是在函谷关前,一人敌千的贾易。”蒙竹朝贾易一指,两只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那个男子,一脸委屈。
贾易心中暗道,这丫头应该去该行演戏,这脸色变化也太快了,当真让川剧里的变脸都汗颜。那华服男子打量贾易一番,点点头。便道:“先生事迹,蒙毅也耳有所闻。魏匪凶悍,先生能凭一己之力,杀敌近千,也真可算得上英雄人物了。”
贾易谦逊几句。忽然宫内车府令,高喊:“皇上驾到!”
“咣”的一声钟鸣。
在数十位华丽嫔妃的簇拥下,这位五十多岁的千古一帝,终于走进殿内,随行的武士,都分别绕过酒席,到殿外执勤。根据秦法,秦皇十步之内不许携带寸铁。那些持戈武士不经召见,不得入殿内。
贾易跟随众人站起,两眼不停的偷瞄这为千古帝君,才发现自己被那些砖家叫兽误导。秦始皇脸色苍白,这并不是纵欲过度的表现,显然是得了某种难以根治的疾病。从后殿走来,便略有喘气。他一脸长须,让人看不清容颜,只是两眼闪烁,犹如鹰隼。胸部向前突出和鸷鸟一样。怎么看也不像他们形容的那样威武雄壮。
若非他头顶冠冕,还算有些皇室威严,还真看不出他这样的一个人物,便是为后世传诵的千古一帝。
身上的龙袍也不像电视里的那样,用的五颜六色。而是用黑色作为主色,上面绣着让人看不懂的异兽。显得庄重而不华丽。
众人等秦始皇落座,才跪伏地上。而不像后世电视里那样,先跪在地上,恭候他入席。其实在唐宋之前,臣子的地位是很高的,即便是皇帝,倘若是真的有了错处,也要向臣子施礼,以示认错。只是到了唐宋后,皇室地位逐渐加强,尤其是清朝施行奴隶制度,才有了主子奴才的说法。
众人礼毕,秦始皇略一抬手,道:“众位卿家平身。”
众人再施一礼,才站起身子,回到后面席位上坐好。
秦始皇举起酒爵,环视众人,道:“如今北有大将军蒙恬击破匈奴,修筑长城。南有带甲百万之众,以收山越。朕有天下,大秦安享万世,这全赖当朝诸卿功劳。朕先敬诸位卿家一杯。”秦始皇这声音极其难听,犹如狼吼。
众人纷纷举杯,谦逊一声,才一饮而尽。
众人喝完这杯,又一起向秦始皇祝酒,君臣又饮完这一杯,祝酒过程才算完结,宴席也正式开始。
众人放下酒杯,早有太乐令已奏起乐章,先是一群带着赤发黑面面具的祝巫跳筮。等一曲完了,跟着是一群武士,演练战阵,最后才是姿容俏丽的歌姬,这是不忘大秦是以武立国的根本。同时也是求得上天恩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些表演的次序,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就是秦始皇也不能随意更动。
....
第三十二章皆大欢喜
歌舞结束,众人都鼓掌助兴,一时欢声雷动。
“当!”
钟声响起,那些歌姬猝然向秦始皇伏跪拜倒,然后朝两边偏殿如潮水般退去。
秦始皇扫视着下面的众臣,见这些人都不说话,心里暗骂李斯,为何仍不见动作。
那些王公大臣自然明白今日饮宴的目的,只是见秦始皇不说话,大家也都装聋作哑,权当是过来混饭的。
李斯见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朝身边一人递了个眼色,那人越众而出,伏跪在地,对上面的秦始皇奏道:“臣中大夫赵胡有事,启奏皇上。”
“嗯”秦始皇不耐烦的点了下头。
赵胡依然伏跪在地,偷偷斜眼看了眼李斯,见他冲自己微微一点头,这才咬牙道:“臣要参劾通武侯王离,以及其母晋阳长公主赵瑶。”
在场各人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今天的这个宴席是冲着一骑当千的那个贾易来的。同时他们也知道,贾易背后站着的是左相王琯,而王琯背后则是整个关内贵族。同样他们打击的对象,自然是右相李斯,以及他身后的关东显贵。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话题会转移会到通武侯母子身上?王翦并非关内贵族,可他一门两代可是不但建有赫赫功勋,还迎娶了公主,也算是半个关内贵族,可这并不说明他们已经站在关内贵族一边。更何况王氏一族向来保持中立,加上他们门客故交遍布朝堂。李斯这个时候得罪王氏实属不智,底下众人都卯足了精神,要看看这个当朝右相如何收场。
王离更是一脸怒色,瞪着赵胡,若非这里是朝堂,恐怕此刻他已经冲过去给这混蛋几脚了。
贾易和身旁虞子期相互交换个眼色,都是一脸迷茫,看来都对这个事情不很了解。
晋阳长公主眉头暗皱,忍不住偷看一眼高高在上的秦始皇,心里也不知道这位兄长要做什么打算。心里一沉,莫非皇上已经不再顾忌,准备要先拿王氏开刀?赵胡不过是个小角色,没有李斯授意,确切的说是皇上授意,他是绝不敢跳出来向王氏发难的?自己已经谨小慎微了,还是看不透这个兄长。
秦始皇见赵胡这么说,面上明显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呵呵笑道:“通武侯和皇妹有何错处?居然让卿家当殿参奏。”
赵胡见秦始皇并没有生气,忙把一卷竹简举过头顶。
一旁的车府令急忙跑下来,接过竹简,又一路小跑到台阶之上,双手捧给秦始皇。秦始皇结果竹简,摊在桌子上看了一遍,低笑道:“通武侯,赵中大夫参劾你目无法纪,当街私斗。皇妹,至于你的罪名更重些,是纵子行凶。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贾易听到秦始皇这么问,心里猛跳一阵,当街斗殴不是说自己那次吧!虞子期见他神色异样,低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贾易怕他更加担心,便不想说及当日和王离打架的事情,只是摇摇说了句自己不胜酒力。
虞子期见他刚才喝了几大杯的酒,也不疑有他,便道:“这酒虽好,先生还是适量的好,切不说等下还要比武,倘若真的醉酒,仅凭宫廷失仪这一条,便是个死罪!”
贾易点头低声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他们这里刚说完,那边已经嘈杂起来,秦始皇一问话,王离已起身到大殿中跪下,别过头来,瞪着赵胡,两眼充满了怒意,此刻王离恨不得将这家伙生吞活剥了。
赵胡望了一眼李斯,见他并无异常,也不顾王离的威胁,傲然道:“臣本上所言句句是实。现在苦主贾易便在殿上,皇上若是不信,臣愿意当殿对质。”
秦始皇直接道:“宣贾易!”
赵胡回瞪了王离一眼,一脸得意之色。
正留心事态变化的贾易,一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心里几乎把赵胡全家的女性都问候一遍,可是听到宣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
学着前面两人伏跪当殿。
众人眼光全集中到贾易身上,原本是来看他比武的,结果却扯出了通武侯母子,可这事情转了一圈后,忽然又落回到这个当事人的身上。这时就是最迟钝的人,也知道今天这事情恐怕不好干预。大家便存了静观其变的心事,个个都屏心静气,等待秦始皇问话。
偌大的秦宫大殿,鸦雀无声,一时落针可闻。
秦始皇环视群臣,一阵长笑道:“我大秦之地,原本就是周天子不能要的弃地,先祖以六百甲兵,历数十代,西逐犬戎,东灭二周,亡六国,成就今日之大秦江山。你们都说说这是为何啊?”
众人都被秦始皇的话问得一愣,原本是要解决王离私斗的事情,怎么又扯到国家上了。这个可不是皇帝平常的性子,只是大家莫不准秦始皇具体用意之前,谁也不愿先开口,免得触了霉头。
秦始皇顾盼左右,见无人回话,目光落到王琯身上,他身为左相,算百官之首,自然不能和别人一样,沉默不言,便躬身道:“六国国君都是无能之辈,怎么能与先祖和皇上相提并论。”
秦始皇点点头,欣然道:“你只说对了十分之一。李斯你也说说看。”
李斯见秦始皇点名,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是因为历代先王贤明,还有皇上睿智。”见他拍马奉承,王琯哼了一声,一脸鄙夷。
秦始皇同样点头,道:“你说对了一半。王离你说说看为什么?”
王离正在生闷气,听到秦始皇叫到自己,慌张道:“是士兵用命。”
秦始皇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啊!真是一介武夫,平时就让你多读读书,就是不愿。这点见识,比起你祖父、父亲来,可是差的太远了!”
王离被秦始皇训斥,哼哼唧唧一阵,不敢回话。
“你们两个也说说?”秦始皇对这伏跪在地上的贾易和赵胡问到。
“我秦军威武,自然无人可挡。”赵胡答道。秦始皇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话极是不满。
贾易见躲避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道:“大秦有今日,全是一个人的功劳。”
“哦”秦始皇对他的话颇感兴趣,问道:“何人?”
事已至此,贾易知道假话是骗不过这个千古一帝的,硬着头皮道:“商鞅!”
秦始皇不置可否,回问道:“你说的可是魏鞅?”
贾易对这个时代的姓氏还是不大明白,后世这些东西都被当做杂草抛弃了,听秦始皇说是魏鞅,想来应该是同一个人,点头确认。
忽然一人喝道:“大胆贾易,那魏鞅通敌叛国。你居然说他对我大秦功不可没,莫非和他一样,私通国外。”
贾易抬头一看,居然是上次在芙蓉别馆,被自己教训过的公子高,这家伙显然没有摸清他老爹的用心,一看贾易有把柄,便第一个跳出来发难。贾易微微一笑,也不理他,对前面一拜,高声道:“皇上以为是如何?”
秦始皇见他这表现,两眼一亮,道:“你也只说对了一半。”
接着又道:“孙子有云:‘将能而主不予者胜’,这话适合战阵用兵,但是朕觉得更适合治国。这句话里说了两个意思,一便是要有能将,二是要有明君。我大秦能灭六国,不是我大秦有多强,而是六国国君自己昏庸,不是没有能将辅佐,便是对他们弃之不用。可以说亡六国者非我大秦,乃六国人也!”
见下面群臣一脸惊讶,王琯更是一脸冷霜,秦始皇满意一笑道:“朕刚才说过,明君能将,二者不可缺少,那么朕算不算是明君啊?”
秦始皇话刚落,所有人都慌忙道:“皇上英明堪比三皇五帝。”
秦始皇听完群臣的话,乜视左右,“既然朕是明君,那么朕需要的便是能臣啦!今次宫廷比剑,正是要为我大秦选拔人才,通武侯,你和贾卿家交过手,我的武功如何?你应该清楚。先跟朕说说吧!”
王离两应声是,便道:“当日我们只是以十招为限,未分胜负。”
秦始皇听完,哈哈一笑道:“既然未分胜负,说明贾卿家武艺也算高强,朕看来这个殿前比武,就不用进行了。”说完朝一旁的车府令示意。
车府令躬身取出一卷丝绸,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通武侯王离,将门后裔,武艺出众,领城门都尉。丰里贾易,一骑当千,勇武兼备,赐爵三级,除廷尉游徼郎。”
众人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秦始皇长身而起,道:“我大秦以武立国,赏有功,罚有过,赵胡不畏权贵,敢言。赏金一百。”
众臣听了这话,都是全身一震,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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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再到芙蓉
贾易回到王府时,已是花灯初上,和虞子期道别后,便回自己别院,王琯则被秦始皇留下,只是却没提及虞王两家亲事,两人暂时也不用忙着流亡。小理
虽然这次贾易得了秦始皇的赏识,可他总觉奇怪,很多事情越发迷糊。此行朝觐他最大的收获就是逐渐对这个时代的朝堂构架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还有就是他的爵位也连升了三级,现在又回到前世时候那样,当上了靠吃公粮的公务员了。
对他这曾憧憬着富甲一方愿望,简直就是一盆冷水。虽然秦朝的俸禄比起一般人来已经很不错了,可距离贾易的目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可以远离朝堂,如今咸阳简直就是山雨欲来,贾易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抵达别馆,门口外面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前几天见过面的公子子婴。别院的管事王泉见贾易回来,急忙跑过来跟他说了一遍。才知道子婴没有爵位不能上朝,只是听说贾易被封官予爵,这才过来以示庆贺。
贾易暗自惊讶子婴耳目之灵,看来这咸阳城里没一个是无能之辈,只是见对方已经看到自己,便不好躲避回绝,只能硬着头皮迎上。
见他过来,公子子婴满脸微笑,朝贾易一抱拳,道:“子婴在此恭喜先生!只是先生不曾忘记当日约定吧!”
贾易心中暗暗叫苦,他并不怕得罪公子高这个纨绔,可他总觉得这个子婴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便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却没有想到,这才几天不见,现在他到主动找上门来。
他本来想找个借口打发子婴离开,却见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朝子婴低声道:“公子高去了芙蓉别院,并且扬言一定要把媚儿姑娘带走。”
看到子婴的脸色瞬间变得悲苦,贾易只得点头,匆匆回去换了件衣服,告诉思烟晚上有事,让她不用等自己。两人出了王府,外面早有那下人带来的马匹,在那里等候。连马车都来不及套,可见事情确实紧急。两人翻身上马,朝着芙蓉别院冲去。
贾易一路赶来,心中总是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觉,想到媚儿那容颜,还有他离开神仙殿时,公子高的那凶狠的眼神,让他不由得为佳人担心起来。
一边催促胯下坐骑,一边考虑着如何应付公子高,虽然贾易很讨厌这样一个人,却不得不顾忌他背后的势力。
无论如何,在得到秦始皇当面夸赞之后,公子高对自己这个新晋贵族也应该有几分忌惮吧!只要他做的不太过分,自己给他低头服软也忍下了。贾易可比不得别的穿越大神,人家是个个都牛气冲天,好像这些古人都草扎纸做的,跟本不放在眼里。可贾易才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那一个也不白给。自己当然也可以牛气冲天,不过,这样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阎王请去喝茶了。
他这些天经历过的事,那件事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小理咸阳这么大一个城市,足有五十余万人口,王离为何会偏偏选上自己,若不是他和自己无缘无故的打了一架,今天的比武怎么会这样无端取消?
比古人多两千年的见识是一回事,但在现实应用却是另一回事,不知道自己何时才可以离开这里,回家做他的富家翁呢?
当日他遇到虞子期时,那种想到外面见识一番的想法,在这一刻早变得淡了许多。
“先生!”
贾易正想在对策,忽然被人打断,这才发现他和子婴两人,已经到了芙蓉别馆。红萱出来正迎接两人进去,两人把缰绳丢给下人,匆匆而入。
转过回廊,子婴驾轻就熟地将贾易带到一间房子门口,推门进去。
那屋子里摆放着两张矮桌,媚儿此刻正身着薄纱,笑意盎然的的看着他们两人。见媚儿无事,子婴才嘘了口气,问道:“八公子不在?”说着挟贾易两人跨步走进屋内。
媚儿听闻,娇媚的笑了一声,道:“是我故意让人骗先生的,不然如何能请得先生大驾。”
子婴脸色一转,对着媚儿斥道:“以后可不许如此,我们还道你会出了什么事,几乎给你吓死。”
媚儿被他一喝,低头不语,移到贾易身旁,伸手扶他在一张矮桌前坐下,然后整个人都偎依在他身上,看了一眼子婴道,娇笑道:“大兄,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这些年虽然有大兄照顾,可媚儿还是总怕给人骗了去。小理若不说公子高,怎知道先生心中是否有媚儿。本来有大兄的担保,媚儿是可以放心的,但见先生为了媚儿不惜得罪权贵,匆匆赶来,才知道大兄并没看错人。以后可以不用为媚儿担心了!”
贾易暗叹一声,他前世也见过不少像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从小生活在这勾栏院里,看惯太多的人生百态,经历不知多少的世态炎凉,对人世间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后世所谓的戏子无情,表子无义。不过是一种泄愤的叫法,正是因为她们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在她们眼里,这一切都不过是个交换罢了,只不过别人用的是商品,而他们出卖的则是自己的**。
媚儿见贾易并未像上次那样推开自己,忙给他前面的酒杯倒满,诱人的身体扭动,双手奉上,感受着她动人的体香,自从上次把思烟正法后,贾易发觉自己对女人诱惑的抵抗能力是越来越低。
媚儿面含娇羞,对着贾易低声道:“先生若是不嫌弃媚儿卑贱,就请满饮此杯中酒。”
贾易见她那表情,心中一荡,转而笑道:“媚小姐好意,贾某心领了!只是家中已有贤妻,媚小姐的盛情,在下确实难却!”
媚儿听他这么一说,两脸有红转白,举着酒杯的两只小手,也不住微微一颤抖,那杯中酒已溢出酒杯,洒落到矮桌之上。媚儿慌张的放下酒杯,忙换过来几名侍女,让她们递来抹布,亲自替贾易清理干净。
另外一张桌子前端坐的公子子婴,听到贾易的话,也是神色一变,有些愤然道:“子婴自认识先生,便知你是个英雄人物。便立即想着要先生救媚儿离开这个火坑,不知为先生却一再推脱。好吧!先生有何要求尽管说出,子婴就是肝脑涂地也为先生办到。”
贾易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只是他拒绝媚儿,有更深层次的忧虑,上一次莫名的刺杀,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若非蒙竹几个人的怵然出现,怕此刻他早就魂断九泉了。倘若公子子婴有些势力还好,可他偏是一个落魄的公子,没有爵位,反倒连自己都不如。
贾易略一思考,便想到拒绝公子子婴的话,对媚儿道:“我常听人家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果我今天答应下来,日后很难不保,为了别的女子,会同样对媚儿。”
媚儿低头喃喃细语,品味着他刚才那两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屋内三人一时都陷入沉默,任由窗外一轮明月柔光洒落。
公子子婴过了很久,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先生执意,子婴虽然不舍,也不好太过为难先生。媚儿的事情就且放下,本公子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先生商议。”说完他示意媚儿下去,整个屋子里只留下贾易和子婴两人。
贾易只道可以甩掉媚儿,心中暗吐一口气,便道:“公子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子婴点点,继续道:“今日朝觐你也看到了,我大秦如今是内外交困。北有匈奴,南有山越,虽然蒙恬将军骁勇善战,可久战而利国者,从未闻之。当年灭亡六国,是因为关内贵族和关东新贵,大家通力合作,合力东向,才有今日大秦一统的局面。患难之后,人便不能同富贵了!如今关内世家和关东新贵,在朝堂上更是争的你死我活。他们为了家族利益,根本恤不我大秦国力,鼓动皇伯四处征伐,如今我大秦早是外强中干了。”
听着子婴的话,贾易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担心。
他自然知道这个大秦帝国,几年后,就在他伯父倒下的那一刻,转眼间便分崩离析了。只是他自然不会去和子婴说这些,他还指望着发战争财,可不希望他先把刘项给杀了,坏了自己好事。
子婴见贾易饶有兴趣地听着,便继续道:“皇伯父这一生就一个缺点,太好大喜功了,才会被他们利用。最近皇伯父身体不好,虽然服食仙丹,可能不能长生不老毕竟谁也不知道。若是万一……,你说这大秦江山会交到谁的手上?”
贾易下意识的道:“自然是公子扶苏了!”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秦始皇的遗诏就是要把江山留给他的。
“先生错了!绝对不会是堂兄扶苏登基。”子婴摇头道。
....
第三十四章刺杀阴谋
“难不成是公子胡亥?”贾易记得历史上就是这个家伙当了秦二世,结果把大秦弄的乱七八糟。
子婴摇头道:“或许吧!也或者是公子高,都说不定?”
贾易更疑惑了,依照秦始皇的精明,他绝对不会看不出他那些儿子都是什么样的材料,公子扶苏应该是最好的人选,这一条从秦始皇的遗诏上,就很能说明了。见子婴故作神秘,便问道:“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不希望堂兄当政。堂兄的修养生息政策,断绝了大多数人的爵位俸禄,那些人早把他恨死了。如何会让他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上。”
现在贾易的脑袋忽然清晰起来,对啊!秦朝现在的官吏,几乎全部是靠军功爵位得来的,一点这些人失去军功,便等于失去了一切。所以他们要不停的发动战争,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军功,一旦要把战争机器停止下来,这是那些贵族绝对不会允许的。
怪不得数年后赵高敢矫诏谋杀扶苏,恐怕是这些贵族背后怂恿也说不定。
如果自己杀了赵高,这一切还会发生了吗?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能改变这一切吗?贾易现在更清楚的知道,即便没有了( 江山枭雄 http://www.xlawen.org/kan/3739/ )
墨黎知道蒙竹的性子如何,便先入为主的想法,应该是如此,也没有怀疑虞子期的话,便朝两人道:“如果你们不想睡在城外,就快些过去吃东西,我们准备等下就要回城了!”
蒙竹听到墨黎的声音,心中大喜,正要让他出手,替自己出这口恶气。旋又想到若真是回去晚了,城门关闭,自己在外一晚不归,依二哥的脾气,他一定会骂死自己,以后想再出门可就难了。
其实她打了这么久,贾易只是躲避,并未还手,气也消了不少。便狠狠道:“你这混蛋,今天本小姐姑放你一马!”
贾易耸耸肩,一脸无辜,墨黎看了眼虞家兄弟,转而瞪着贾易,示意他们跟自己先离开。小理众人离开山谷,在外面等了半日功夫,蒙竹才换好衣服出来,见到贾易,横了他一眼,也不理会。
虞子期走在最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对贾易低声道:“现在先生应该知道我为何要担心与王家的婚事了?当年这本是一桩政治私下交易,两家都未曾放在心上,却不知道皇上怎么就知道这个事情。他一向都重视女子贞节,非要逼着两家成婚。王家看不上我们虞家,我们虞家有苦自己知道,所以才推脱到现在。”
“这次我们护送有功,皇上封赏自然不会少,怕到时候皇上提起婚事,便不能在借故推脱。子期一向佩服先生才智,这次还望先生救救虞家。虞家上下,必然感激不尽。”
听他说完,贾易隐隐感到头疼不已。只是两大家族之间的关系,便已经非常棘手了,现在又加入一个秦始皇进来,纵然他有心帮忙,怕也是无能为力,这千古一帝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只得低声道:“在下尽力而为,成与不成,我便不敢保证。”
虞子期眼中闪过感激之色,谢道:“先生果然高义,若是别人怕此刻早离虞家而去了。”其实虞子期并不知道贾易内心想法,他老早已经打算好了,等比武一结束,就立刻卷铺盖走人的。
顿了一顿,虞子期接着道:“若事有不利,子期还要拜托先生一事。”
贾易见他说的郑重,便道:“请讲!”
虞子期神色肃然,道:“到时先生不要顾虑子期等人,带我二弟迅速逃离咸阳。千万记得,不可回会稽老家,随便找个地方,能安度一世便可。”
见他能抛开荣华富贵,贾易大为欣赏,点头道:“只要贾易一息尚存,一定会带二公子安然离开咸阳。只是这中间还要许多准备。”
虞子期点点头道:“这一切先生无须挂记,子期这些天都安排妥当,只要先生能安然离开秦宫,我自然有办法送先生出城。”
贾易闻言一楞,没想到虞子期居然早就暗中准备,道:“我虽有把握从秦宫脱身,却没把握一定护住二公子安全离开咸阳。剩下这一切,就凭大公子你的安排了!”
虞子期点点头,不在说话,不过心中他对贾易能安然离开秦宫,还是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他现在身边无人可用,才不得不拉住贾易这跟稻草。
贾易在马上,向他瞧来,知道他不信自己,只是心中暗道,幸好那晚听了那郭夫人和他奸夫的话,知道秦始皇不会要自己的小命,不然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离开秦宫。
众人走了一阵,便到了营地,那两个小侍女早走了过来,对着蒙竹娇笑道:“少爷今天都打得什么野物啊?”
蒙竹理都不理两人,对着身后的贾易哼了一声,道:“色狼!”
“色狼?”两个小侍女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墨黎走来,呵呵一笑,朝两人道:“这是今日猎到的一只鹿子,你们去洗剥干净,烤来吃了。另外给我把那个陶罐拿来。”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囊,取出一条白袋。蒙莺儿将陶罐取来,便从里面倒出一些粗米进罐子里。又道:“你们去帮我在这罐子里打些水,我要熬些稀粥来吃。”
贾易见墨黎行为古怪,拉着其中另一个蒙盈儿,问道:“怎么这鹿肉还不够我们用吗?”
蒙莺儿歪头一想,便道:“墨先生一向如此,只吃些粗米,从来不吃那些肉食的。”
蒙竹见贾易拉住蒙盈儿,兀自愤恨道:“色狼就是色狼!死性不改,看本小姐以后怎么收拾你。”
贾易却是一副骇然,道:“他可是一向如此吗?”
蒙盈儿无知的点点头,见贾易不在问话,便朝姐妹那里跑去帮忙。
“你想知道我是谁?”这声音从贾易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转身才见墨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你只吃粗米,又一身葛衣,光着脚板。若我没有猜错,先生应该就是墨家人物。”贾易上下打量墨黎一番,肯定道。
墨黎忽道:“如果你能活着从秦宫离开,可以到如意坊来找我。还有刚才那个拿短剑的人,他很厉害,希望你比武的时候,不会碰到他。不然,便只能帮你收尸了。”
贾易急忙问道:“那人是谁?”
墨黎还是一副冷冷道:“不知道!”
....
第三十一章初见始皇
秦宫在咸阳城的偏西位置,四周城墙环护,城墙之外,还开挖有丈余宽的护城河,城墙之上岗哨林立。宫殿房舍门口都有数十名雄壮兵卒,持戈侍卫。
按照秦律法早朝的地方,应是在正殿举行。而举行一般宴会的地方,则是在神仙殿。若是小国朝觐,便会安排在碣石宫。
同样安排座次也有明律规定,秦始皇的王席设在对正大门的北殿,坐向一定要面南背北,靠近秦始皇台阶下,两旁每边各列数十席位,这些席位均要面向殿中广场,也就是向东方或者是西方。若是举行宴会,坐席分前后两排,前席当然是王公大臣,后席则是他们的家眷和一些有声望的门客舍人。
愈是接近王席的地方,身分地位自然便越高。王琯的坐席便排在紧挨秦始皇的左侧。这里又有左尊右卑之说,由此可见王琯的真正地位,在这大秦帝国里,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些宾客都是从东面的碣石门入宫,穿过碣石宫,经过一道回廊,才算到神仙殿。先到席间的都是一些郎官,或者是儒家博士。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往往都是要等到开席的时候,才会到达。
王琯携着郭燕儿,后面跟着贾易和虞子期还有四名武士。他们刚一进场,便立即有许多人离席过来,拱手向王琯问好。王琯一一见礼,这才辞别众人,到自己的席位上。王琯和郭燕儿自然是坐前席,贾易和虞子期等人因为是武士,又非秦故地人氏,便不能坐在王琯身后,被安排到末席的位置。
王琯刚到席前,他正对面的一人已经站起来,向他拱手行礼,这人便是与他同为宰相的右相李斯。王琯呵呵一笑,随意拱拱手,便不想理会他。那知李斯却自己走了过来,凑到他身旁低声道:“我听说王大人最近得了宝物要献给皇上,还听说这宝物来的十分不容易,在三川郡几乎被魏匪所抢。可不知为何,三川郡这几天老是发生怪事,先是郡尉的城门督忽然死了,然领兵的三个都尉也有两个暴死。王大人你说奇怪不奇怪啊?”
这李斯中等身材,年纪已过五十,可能是保养的好,一脸白净,三冉长须,看上去更像忠厚的长者。但凡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被他外面蒙蔽,无一人不知他是心狠手辣之辈。
王琯身材清瘦,两人站在一处到是相得益彰,听到李斯的话,他面上根本就无任何表情,好像李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听完后,只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忽然死几个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旁的李斯却皮笑肉不笑地道:“死人是没有奇怪的,若是正常死了,那也罢了。可要是给人暗中害死的,这恐怕就是一个不小的案子啊!”
王琯哼了一声,不想再和李斯争辩,正要回席位。却见外面走进来一位少年郎君,这人正是和贾易当街打架的通武侯王离,走在王离左边的那妇人,约莫四十余岁,便是王离的母亲,上代通武侯王贲的妻子,也是秦始皇的妹妹晋阳长公主赵瑶。王离虽然没有什么功勋,毕竟他的两代先人,曾经为秦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这些公卿大臣中,很多都曾经是他们的部署。这会自然是忙过来向他们母子施礼问好。
晋阳长公主见王离一脸傲慢,暗自叹息一声,只得代儿子向这些大臣们一一回礼问候。今日王离并没有身着铠甲,而是一身华服,凸显一身贵气。凭这做派长相,当真是典型的二世祖。贾易在心里恶意评价着王离。
他见到王琯身旁的郭燕儿,眼睛一闪,转身对身边的虞子期低声问道:“大公子可知宰相身边那人是谁?”
他们一路过来,都是被安排在后面的车里,虞子期自然没有看到郭燕儿,等到秦宫,又不敢随意说话,到现在贾易才得了个机会来问。虞子期正担心虞妙弋的事情,哪有心事想这些,只是淡淡道:“那是宰相大人新纳的郭夫人。”
贾易本意是想多了解下郭燕儿的,见虞子期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又担心另外四人看出破绽,也闭嘴不问。转来拿起桌上的酒爵,一饮而尽,这酒只有淡淡的酒味,心道这恐怕还没有后世的啤酒的酒精含量高。
这时宫殿门口一阵哄动,一位宽袍锦衣的男子,昂首而来,他后面跟着一位衣着艳丽的少女。
那男子进入宫殿,一面含笑和众人打招呼,一面想晋阳长公主躬身行礼。只见他后面的那少女,更是神采飞扬,一副洋洋得意,只是看她两眼,骨碌碌乱转,那些王公大臣都像看到恶魔,急忙后退,深怕惹祸上身。小理
那女子被晋阳长公主拉住说了一会话,忽然两眼圆睁,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向晋阳长公主告声罪,便向末席走去。走到贾易身旁,不管不顾,大咧咧地坐了下。凑到虞子期耳旁轻声问道:“虞姐姐怎么不和你们一起来?”
虞子期正想心事,被她吓了一跳,楞了一下,见是昨天见过的蒙竹,才开口道:“舍妹今日身子不大好,便独自留在王府,多谢蒙小姐挂念!”
和蒙竹一起进来那男人正和众人说话,回身一看,见蒙竹不知去向,急忙在大殿里寻找。最后见她坐在末席,正一脸怒对贾易。
那华服男子过来,向贾易等人施礼,然后一瞪蒙竹,示意她随自己过去。
这蒙竹似乎并不很怕他,俏脸一转,一切全当没有看到,一边喝了口酒,一边不忘讽刺贾易两句。
男人见蒙竹不理他,不由哼一声道:“还不过来,等下皇上就到了。”
众人听到他喊声,都转身看来,先是一脸愕然,然后变成一副幸灾乐祸。
贾易见那人脸色阴沉,亦感意外,暗想他的身份,敢在秦皇大殿喧哗,这人地位一定不简单。
蒙竹见他动了真怒,心中一乐,呵呵一笑,起身拉着他道:“二哥,你不是常说要多认识些天下英雄人物吗?我给你介绍一位,喏!他便是在函谷关前,一人敌千的贾易。”蒙竹朝贾易一指,两只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那个男子,一脸委屈。
贾易心中暗道,这丫头应该去该行演戏,这脸色变化也太快了,当真让川剧里的变脸都汗颜。那华服男子打量贾易一番,点点头。便道:“先生事迹,蒙毅也耳有所闻。魏匪凶悍,先生能凭一己之力,杀敌近千,也真可算得上英雄人物了。”
贾易谦逊几句。忽然宫内车府令,高喊:“皇上驾到!”
“咣”的一声钟鸣。
在数十位华丽嫔妃的簇拥下,这位五十多岁的千古一帝,终于走进殿内,随行的武士,都分别绕过酒席,到殿外执勤。根据秦法,秦皇十步之内不许携带寸铁。那些持戈武士不经召见,不得入殿内。
贾易跟随众人站起,两眼不停的偷瞄这为千古帝君,才发现自己被那些砖家叫兽误导。秦始皇脸色苍白,这并不是纵欲过度的表现,显然是得了某种难以根治的疾病。从后殿走来,便略有喘气。他一脸长须,让人看不清容颜,只是两眼闪烁,犹如鹰隼。胸部向前突出和鸷鸟一样。怎么看也不像他们形容的那样威武雄壮。
若非他头顶冠冕,还算有些皇室威严,还真看不出他这样的一个人物,便是为后世传诵的千古一帝。
身上的龙袍也不像电视里的那样,用的五颜六色。而是用黑色作为主色,上面绣着让人看不懂的异兽。显得庄重而不华丽。
众人等秦始皇落座,才跪伏地上。而不像后世电视里那样,先跪在地上,恭候他入席。其实在唐宋之前,臣子的地位是很高的,即便是皇帝,倘若是真的有了错处,也要向臣子施礼,以示认错。只是到了唐宋后,皇室地位逐渐加强,尤其是清朝施行奴隶制度,才有了主子奴才的说法。
众人礼毕,秦始皇略一抬手,道:“众位卿家平身。”
众人再施一礼,才站起身子,回到后面席位上坐好。
秦始皇举起酒爵,环视众人,道:“如今北有大将军蒙恬击破匈奴,修筑长城。南有带甲百万之众,以收山越。朕有天下,大秦安享万世,这全赖当朝诸卿功劳。朕先敬诸位卿家一杯。”秦始皇这声音极其难听,犹如狼吼。
众人纷纷举杯,谦逊一声,才一饮而尽。
众人喝完这杯,又一起向秦始皇祝酒,君臣又饮完这一杯,祝酒过程才算完结,宴席也正式开始。
众人放下酒杯,早有太乐令已奏起乐章,先是一群带着赤发黑面面具的祝巫跳筮。等一曲完了,跟着是一群武士,演练战阵,最后才是姿容俏丽的歌姬,这是不忘大秦是以武立国的根本。同时也是求得上天恩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些表演的次序,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就是秦始皇也不能随意更动。
....
第三十二章皆大欢喜
歌舞结束,众人都鼓掌助兴,一时欢声雷动。
“当!”
钟声响起,那些歌姬猝然向秦始皇伏跪拜倒,然后朝两边偏殿如潮水般退去。
秦始皇扫视着下面的众臣,见这些人都不说话,心里暗骂李斯,为何仍不见动作。
那些王公大臣自然明白今日饮宴的目的,只是见秦始皇不说话,大家也都装聋作哑,权当是过来混饭的。
李斯见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朝身边一人递了个眼色,那人越众而出,伏跪在地,对上面的秦始皇奏道:“臣中大夫赵胡有事,启奏皇上。”
“嗯”秦始皇不耐烦的点了下头。
赵胡依然伏跪在地,偷偷斜眼看了眼李斯,见他冲自己微微一点头,这才咬牙道:“臣要参劾通武侯王离,以及其母晋阳长公主赵瑶。”
在场各人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今天的这个宴席是冲着一骑当千的那个贾易来的。同时他们也知道,贾易背后站着的是左相王琯,而王琯背后则是整个关内贵族。同样他们打击的对象,自然是右相李斯,以及他身后的关东显贵。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话题会转移会到通武侯母子身上?王翦并非关内贵族,可他一门两代可是不但建有赫赫功勋,还迎娶了公主,也算是半个关内贵族,可这并不说明他们已经站在关内贵族一边。更何况王氏一族向来保持中立,加上他们门客故交遍布朝堂。李斯这个时候得罪王氏实属不智,底下众人都卯足了精神,要看看这个当朝右相如何收场。
王离更是一脸怒色,瞪着赵胡,若非这里是朝堂,恐怕此刻他已经冲过去给这混蛋几脚了。
贾易和身旁虞子期相互交换个眼色,都是一脸迷茫,看来都对这个事情不很了解。
晋阳长公主眉头暗皱,忍不住偷看一眼高高在上的秦始皇,心里也不知道这位兄长要做什么打算。心里一沉,莫非皇上已经不再顾忌,准备要先拿王氏开刀?赵胡不过是个小角色,没有李斯授意,确切的说是皇上授意,他是绝不敢跳出来向王氏发难的?自己已经谨小慎微了,还是看不透这个兄长。
秦始皇见赵胡这么说,面上明显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呵呵笑道:“通武侯和皇妹有何错处?居然让卿家当殿参奏。”
赵胡见秦始皇并没有生气,忙把一卷竹简举过头顶。
一旁的车府令急忙跑下来,接过竹简,又一路小跑到台阶之上,双手捧给秦始皇。秦始皇结果竹简,摊在桌子上看了一遍,低笑道:“通武侯,赵中大夫参劾你目无法纪,当街私斗。皇妹,至于你的罪名更重些,是纵子行凶。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贾易听到秦始皇这么问,心里猛跳一阵,当街斗殴不是说自己那次吧!虞子期见他神色异样,低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贾易怕他更加担心,便不想说及当日和王离打架的事情,只是摇摇说了句自己不胜酒力。
虞子期见他刚才喝了几大杯的酒,也不疑有他,便道:“这酒虽好,先生还是适量的好,切不说等下还要比武,倘若真的醉酒,仅凭宫廷失仪这一条,便是个死罪!”
贾易点头低声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他们这里刚说完,那边已经嘈杂起来,秦始皇一问话,王离已起身到大殿中跪下,别过头来,瞪着赵胡,两眼充满了怒意,此刻王离恨不得将这家伙生吞活剥了。
赵胡望了一眼李斯,见他并无异常,也不顾王离的威胁,傲然道:“臣本上所言句句是实。现在苦主贾易便在殿上,皇上若是不信,臣愿意当殿对质。”
秦始皇直接道:“宣贾易!”
赵胡回瞪了王离一眼,一脸得意之色。
正留心事态变化的贾易,一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心里几乎把赵胡全家的女性都问候一遍,可是听到宣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
学着前面两人伏跪当殿。
众人眼光全集中到贾易身上,原本是来看他比武的,结果却扯出了通武侯母子,可这事情转了一圈后,忽然又落回到这个当事人的身上。这时就是最迟钝的人,也知道今天这事情恐怕不好干预。大家便存了静观其变的心事,个个都屏心静气,等待秦始皇问话。
偌大的秦宫大殿,鸦雀无声,一时落针可闻。
秦始皇环视群臣,一阵长笑道:“我大秦之地,原本就是周天子不能要的弃地,先祖以六百甲兵,历数十代,西逐犬戎,东灭二周,亡六国,成就今日之大秦江山。你们都说说这是为何啊?”
众人都被秦始皇的话问得一愣,原本是要解决王离私斗的事情,怎么又扯到国家上了。这个可不是皇帝平常的性子,只是大家莫不准秦始皇具体用意之前,谁也不愿先开口,免得触了霉头。
秦始皇顾盼左右,见无人回话,目光落到王琯身上,他身为左相,算百官之首,自然不能和别人一样,沉默不言,便躬身道:“六国国君都是无能之辈,怎么能与先祖和皇上相提并论。”
秦始皇点点头,欣然道:“你只说对了十分之一。李斯你也说说看。”
李斯见秦始皇点名,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是因为历代先王贤明,还有皇上睿智。”见他拍马奉承,王琯哼了一声,一脸鄙夷。
秦始皇同样点头,道:“你说对了一半。王离你说说看为什么?”
王离正在生闷气,听到秦始皇叫到自己,慌张道:“是士兵用命。”
秦始皇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啊!真是一介武夫,平时就让你多读读书,就是不愿。这点见识,比起你祖父、父亲来,可是差的太远了!”
王离被秦始皇训斥,哼哼唧唧一阵,不敢回话。
“你们两个也说说?”秦始皇对这伏跪在地上的贾易和赵胡问到。
“我秦军威武,自然无人可挡。”赵胡答道。秦始皇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话极是不满。
贾易见躲避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道:“大秦有今日,全是一个人的功劳。”
“哦”秦始皇对他的话颇感兴趣,问道:“何人?”
事已至此,贾易知道假话是骗不过这个千古一帝的,硬着头皮道:“商鞅!”
秦始皇不置可否,回问道:“你说的可是魏鞅?”
贾易对这个时代的姓氏还是不大明白,后世这些东西都被当做杂草抛弃了,听秦始皇说是魏鞅,想来应该是同一个人,点头确认。
忽然一人喝道:“大胆贾易,那魏鞅通敌叛国。你居然说他对我大秦功不可没,莫非和他一样,私通国外。”
贾易抬头一看,居然是上次在芙蓉别馆,被自己教训过的公子高,这家伙显然没有摸清他老爹的用心,一看贾易有把柄,便第一个跳出来发难。贾易微微一笑,也不理他,对前面一拜,高声道:“皇上以为是如何?”
秦始皇见他这表现,两眼一亮,道:“你也只说对了一半。”
接着又道:“孙子有云:‘将能而主不予者胜’,这话适合战阵用兵,但是朕觉得更适合治国。这句话里说了两个意思,一便是要有能将,二是要有明君。我大秦能灭六国,不是我大秦有多强,而是六国国君自己昏庸,不是没有能将辅佐,便是对他们弃之不用。可以说亡六国者非我大秦,乃六国人也!”
见下面群臣一脸惊讶,王琯更是一脸冷霜,秦始皇满意一笑道:“朕刚才说过,明君能将,二者不可缺少,那么朕算不算是明君啊?”
秦始皇话刚落,所有人都慌忙道:“皇上英明堪比三皇五帝。”
秦始皇听完群臣的话,乜视左右,“既然朕是明君,那么朕需要的便是能臣啦!今次宫廷比剑,正是要为我大秦选拔人才,通武侯,你和贾卿家交过手,我的武功如何?你应该清楚。先跟朕说说吧!”
王离两应声是,便道:“当日我们只是以十招为限,未分胜负。”
秦始皇听完,哈哈一笑道:“既然未分胜负,说明贾卿家武艺也算高强,朕看来这个殿前比武,就不用进行了。”说完朝一旁的车府令示意。
车府令躬身取出一卷丝绸,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通武侯王离,将门后裔,武艺出众,领城门都尉。丰里贾易,一骑当千,勇武兼备,赐爵三级,除廷尉游徼郎。”
众人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秦始皇长身而起,道:“我大秦以武立国,赏有功,罚有过,赵胡不畏权贵,敢言。赏金一百。”
众臣听了这话,都是全身一震,拜倒在地。
....
第三十三章再到芙蓉
贾易回到王府时,已是花灯初上,和虞子期道别后,便回自己别院,王琯则被秦始皇留下,只是却没提及虞王两家亲事,两人暂时也不用忙着流亡。小理
虽然这次贾易得了秦始皇的赏识,可他总觉奇怪,很多事情越发迷糊。此行朝觐他最大的收获就是逐渐对这个时代的朝堂构架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还有就是他的爵位也连升了三级,现在又回到前世时候那样,当上了靠吃公粮的公务员了。
对他这曾憧憬着富甲一方愿望,简直就是一盆冷水。虽然秦朝的俸禄比起一般人来已经很不错了,可距离贾易的目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可以远离朝堂,如今咸阳简直就是山雨欲来,贾易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抵达别馆,门口外面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前几天见过面的公子子婴。别院的管事王泉见贾易回来,急忙跑过来跟他说了一遍。才知道子婴没有爵位不能上朝,只是听说贾易被封官予爵,这才过来以示庆贺。
贾易暗自惊讶子婴耳目之灵,看来这咸阳城里没一个是无能之辈,只是见对方已经看到自己,便不好躲避回绝,只能硬着头皮迎上。
见他过来,公子子婴满脸微笑,朝贾易一抱拳,道:“子婴在此恭喜先生!只是先生不曾忘记当日约定吧!”
贾易心中暗暗叫苦,他并不怕得罪公子高这个纨绔,可他总觉得这个子婴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便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却没有想到,这才几天不见,现在他到主动找上门来。
他本来想找个借口打发子婴离开,却见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朝子婴低声道:“公子高去了芙蓉别院,并且扬言一定要把媚儿姑娘带走。”
看到子婴的脸色瞬间变得悲苦,贾易只得点头,匆匆回去换了件衣服,告诉思烟晚上有事,让她不用等自己。两人出了王府,外面早有那下人带来的马匹,在那里等候。连马车都来不及套,可见事情确实紧急。两人翻身上马,朝着芙蓉别院冲去。
贾易一路赶来,心中总是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觉,想到媚儿那容颜,还有他离开神仙殿时,公子高的那凶狠的眼神,让他不由得为佳人担心起来。
一边催促胯下坐骑,一边考虑着如何应付公子高,虽然贾易很讨厌这样一个人,却不得不顾忌他背后的势力。
无论如何,在得到秦始皇当面夸赞之后,公子高对自己这个新晋贵族也应该有几分忌惮吧!只要他做的不太过分,自己给他低头服软也忍下了。贾易可比不得别的穿越大神,人家是个个都牛气冲天,好像这些古人都草扎纸做的,跟本不放在眼里。可贾易才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那一个也不白给。自己当然也可以牛气冲天,不过,这样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阎王请去喝茶了。
他这些天经历过的事,那件事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小理咸阳这么大一个城市,足有五十余万人口,王离为何会偏偏选上自己,若不是他和自己无缘无故的打了一架,今天的比武怎么会这样无端取消?
比古人多两千年的见识是一回事,但在现实应用却是另一回事,不知道自己何时才可以离开这里,回家做他的富家翁呢?
当日他遇到虞子期时,那种想到外面见识一番的想法,在这一刻早变得淡了许多。
“先生!”
贾易正想在对策,忽然被人打断,这才发现他和子婴两人,已经到了芙蓉别馆。红萱出来正迎接两人进去,两人把缰绳丢给下人,匆匆而入。
转过回廊,子婴驾轻就熟地将贾易带到一间房子门口,推门进去。
那屋子里摆放着两张矮桌,媚儿此刻正身着薄纱,笑意盎然的的看着他们两人。见媚儿无事,子婴才嘘了口气,问道:“八公子不在?”说着挟贾易两人跨步走进屋内。
媚儿听闻,娇媚的笑了一声,道:“是我故意让人骗先生的,不然如何能请得先生大驾。”
子婴脸色一转,对着媚儿斥道:“以后可不许如此,我们还道你会出了什么事,几乎给你吓死。”
媚儿被他一喝,低头不语,移到贾易身旁,伸手扶他在一张矮桌前坐下,然后整个人都偎依在他身上,看了一眼子婴道,娇笑道:“大兄,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这些年虽然有大兄照顾,可媚儿还是总怕给人骗了去。小理若不说公子高,怎知道先生心中是否有媚儿。本来有大兄的担保,媚儿是可以放心的,但见先生为了媚儿不惜得罪权贵,匆匆赶来,才知道大兄并没看错人。以后可以不用为媚儿担心了!”
贾易暗叹一声,他前世也见过不少像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从小生活在这勾栏院里,看惯太多的人生百态,经历不知多少的世态炎凉,对人世间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后世所谓的戏子无情,表子无义。不过是一种泄愤的叫法,正是因为她们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在她们眼里,这一切都不过是个交换罢了,只不过别人用的是商品,而他们出卖的则是自己的**。
媚儿见贾易并未像上次那样推开自己,忙给他前面的酒杯倒满,诱人的身体扭动,双手奉上,感受着她动人的体香,自从上次把思烟正法后,贾易发觉自己对女人诱惑的抵抗能力是越来越低。
媚儿面含娇羞,对着贾易低声道:“先生若是不嫌弃媚儿卑贱,就请满饮此杯中酒。”
贾易见她那表情,心中一荡,转而笑道:“媚小姐好意,贾某心领了!只是家中已有贤妻,媚小姐的盛情,在下确实难却!”
媚儿听他这么一说,两脸有红转白,举着酒杯的两只小手,也不住微微一颤抖,那杯中酒已溢出酒杯,洒落到矮桌之上。媚儿慌张的放下酒杯,忙换过来几名侍女,让她们递来抹布,亲自替贾易清理干净。
另外一张桌子前端坐的公子子婴,听到贾易的话,也是神色一变,有些愤然道:“子婴自认识先生,便知你是个英雄人物。便立即想着要先生救媚儿离开这个火坑,不知为先生却一再推脱。好吧!先生有何要求尽管说出,子婴就是肝脑涂地也为先生办到。”
贾易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只是他拒绝媚儿,有更深层次的忧虑,上一次莫名的刺杀,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若非蒙竹几个人的怵然出现,怕此刻他早就魂断九泉了。倘若公子子婴有些势力还好,可他偏是一个落魄的公子,没有爵位,反倒连自己都不如。
贾易略一思考,便想到拒绝公子子婴的话,对媚儿道:“我常听人家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果我今天答应下来,日后很难不保,为了别的女子,会同样对媚儿。”
媚儿低头喃喃细语,品味着他刚才那两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屋内三人一时都陷入沉默,任由窗外一轮明月柔光洒落。
公子子婴过了很久,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先生执意,子婴虽然不舍,也不好太过为难先生。媚儿的事情就且放下,本公子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先生商议。”说完他示意媚儿下去,整个屋子里只留下贾易和子婴两人。
贾易只道可以甩掉媚儿,心中暗吐一口气,便道:“公子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子婴点点,继续道:“今日朝觐你也看到了,我大秦如今是内外交困。北有匈奴,南有山越,虽然蒙恬将军骁勇善战,可久战而利国者,从未闻之。当年灭亡六国,是因为关内贵族和关东新贵,大家通力合作,合力东向,才有今日大秦一统的局面。患难之后,人便不能同富贵了!如今关内世家和关东新贵,在朝堂上更是争的你死我活。他们为了家族利益,根本恤不我大秦国力,鼓动皇伯四处征伐,如今我大秦早是外强中干了。”
听着子婴的话,贾易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担心。
他自然知道这个大秦帝国,几年后,就在他伯父倒下的那一刻,转眼间便分崩离析了。只是他自然不会去和子婴说这些,他还指望着发战争财,可不希望他先把刘项给杀了,坏了自己好事。
子婴见贾易饶有兴趣地听着,便继续道:“皇伯父这一生就一个缺点,太好大喜功了,才会被他们利用。最近皇伯父身体不好,虽然服食仙丹,可能不能长生不老毕竟谁也不知道。若是万一……,你说这大秦江山会交到谁的手上?”
贾易下意识的道:“自然是公子扶苏了!”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秦始皇的遗诏就是要把江山留给他的。
“先生错了!绝对不会是堂兄扶苏登基。”子婴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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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刺杀阴谋
“难不成是公子胡亥?”贾易记得历史上就是这个家伙当了秦二世,结果把大秦弄的乱七八糟。
子婴摇头道:“或许吧!也或者是公子高,都说不定?”
贾易更疑惑了,依照秦始皇的精明,他绝对不会看不出他那些儿子都是什么样的材料,公子扶苏应该是最好的人选,这一条从秦始皇的遗诏上,就很能说明了。见子婴故作神秘,便问道:“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不希望堂兄当政。堂兄的修养生息政策,断绝了大多数人的爵位俸禄,那些人早把他恨死了。如何会让他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上。”
现在贾易的脑袋忽然清晰起来,对啊!秦朝现在的官吏,几乎全部是靠军功爵位得来的,一点这些人失去军功,便等于失去了一切。所以他们要不停的发动战争,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军功,一旦要把战争机器停止下来,这是那些贵族绝对不会允许的。
怪不得数年后赵高敢矫诏谋杀扶苏,恐怕是这些贵族背后怂恿也说不定。
如果自己杀了赵高,这一切还会发生了吗?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能改变这一切吗?贾易现在更清楚的知道,即便没有了( 江山枭雄 http://www.xlawen.org/kan/37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