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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好,此话一出,任何的因果都让她担了。

    旁边的八皇妃道:“端和郡主只是和长公主说了几句话,却没有料到成了这模样。”

    成元帝看向江蓠,江蓠直起身子,道一双眼睛冷静的看过去。

    成元帝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

    江蓠没有说话,这时候说任何话都是无用的。

    那边的林院正颤巍巍的收回手,道:“陛下,长公主,长公主恐怕……”

    成元帝急忙道:“如何?”

    林院正头上的冷汗滚落下来,道:“长公主的脉息,我已经找不到了。”

    成元帝怒道:“给朕治!”

    “是……是。”多年的从医经验让他懂得这个时候就要是敢说“不”,自己就完了。

    他再次看向江蓠,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皇妃站出来,道:“父皇,这端和郡主和一个戏子勾搭上了,不清不白的,长公主说不清白的女人可不能让皇室蒙羞,于是要让宫里的婆子看看她是否真成了那样。结果端和郡主不从,顶撞长公主,便让长公主气急攻心了!”

    好一口伶牙俐齿!

    江蓠微笑道:“二皇妃果然看得透彻。”

    二皇妃冷笑道:“那戏子对你说什么?哦,你手上的朱砂!那是你们南国特有的守宫砂,你还有吗?”

    江蓠心下苦笑,这下算是彻底着了那人的道了,那人和在来楚国劫走自己的人显然是一个道上的,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被那人给毁了,如今不论露不露出来都是罪。而且,皇宫之中诡谲莫名,上次在皇宫中的经历让她明白有很多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即使皇贵妃已经倒了,但是背后的势力又岂止她一个人?只要自己入宫给那些婆子验身,恐怕自己的清白更加的保不住吧。既然如此,受那等侮辱干什么?

    成元帝怒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江蓠淡淡的道:“小女无话可说。”

    成元帝一双眼睛暴怒的看着她,道:“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关进死牢!”

    死牢!

    明月顿时睁大了双眼,然后猛地想要上前,却被江蓠一把拉住,江蓠安抚的在她的手背上摸摸,然后转向成元帝道:“陛下,小女虽然无话可说,但是小女还是想问,为何治小女的罪?是因为刚才的欲加之罪还是长公主的事?”

    这等时候她竟然还有脸面去问为何治她的罪?这个少女当真是不懂么?

    成元帝紧紧的抿着嘴唇,道:“两个都罪不可赦!”

    江蓠道:“陛下,如果是前者,小女还未嫁入楚国,还不算有损皇家声誉。如果是后者,那么小女想要说一句,长公主根本不是震怒之下而晕倒的,而是因为中了毒。所以,小女即使对长公主稍有不敬,但是还够不上死罪吧。”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中了毒?明明你想逃脱罪名,还拿这些借口来搪塞!林院正都还在这里,他都没查出什么毒,你能干什么?”二皇妃尖锐的叫了起来。

    江蓠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个女人撕裂的美丽面容,而是转向成元帝,道:“陛下,小女不久之前曾幸运的救过月轮公主一命。陛下如果相信我,小女可以一试。”

    众人都默默无语,那次的宫宴众人也是参加的,那个月轮公主在所有太医束手无措的时候,还是她救回来的。

    成元帝看着她,这一刹那的眼神让江蓠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抓也抓不住,只看到成元帝挥了挥手,道:“你且去看看。”

    江蓠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

    林院正让开,江蓠俯身下去,伸手在长公主的手腕上一搭,微微凝眉,道:“请院正将银针借我用一下。”

    江蓠接过院正的银针,依次摆开九针,伸手拈起来,一边将针头插进去,一边道:“陛下,照顾长公主饮食的人是谁?”

    旁边的嬷嬷看了成元帝一眼,然后回答道:“是崔管事。”

    江蓠插入第二针,道:“这位崔管事陛下可以派人着手调查一下,长公主中的毒并非一日所就,起码有了十年。在这十年之中,每年在食物中混入少量药物,这种药物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气息温和,少量乃是极好的药材,但是多了变成了剧毒。当然,此种毒素融入筋骨,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江蓠一根根将银针插入,众人的目光看着她,微微的莫名。

    成元帝道:“去叫崔管事。”

    “是。”那嬷嬷应了声,然后转身而去。

    等到长公主的身上全部布满了银针的时候,江蓠才站起来,道:“现在我只是将长公主全身的筋脉封住,以防她毒素蔓延。现在,我要开一帖药试试。”

    旁边的丫头立马去拿了纸笔,江蓠伸手接过,然后在纸上落下一个个字迹:

    “七步蛇毒液一钱,苦胆一个,毒蝎子七个,毒蜘蛛七只,断肠草一两。紫河车一个,鸡内金两钱。”

    除了后两样,几乎全是剧毒,虽然有“以毒攻毒”的说法,但是太医都会谨慎用药,因为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从来没有人敢用这般的毒。

    林院正看着都不停的擦汗,心中忐忑,这姑娘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那日月轮公主的事他也在场,但是她说是她曾经见过那等症状,皇上才叫她治的月轮公主。现在这等情况,这姑娘没轻没重的,当真是敢下手啊。莫不是一个药物下去就让长公主去了吧。

    他心中虽然焦急忐忑,但是却什么话都不敢说,如果这端和郡主将长公主给治死了,那可就不关他的事。至少自己的这项上人头能抱住了。

    林院正接过那药单,给了旁边的丫头,叫她去太医院拿药,因为这些东西一般的地方都是禁药,找都找不到。

    等到一切尘埃落地,成元帝才道:“你真能保证长公主无事?”

    江蓠淡淡的道:“小女只能尽力而为。”

    成元帝看了她一眼,道:“那好,你先到旁边的房间里等着,若无事了再说。”

    “是。”江蓠应了声,这句话明着是要她呆着,实际上就是关押。

    江蓠道:“待会儿药拿回来之后,需用无根水煮上三回。第一道用文火,第二回用武火,第三回同样用文火。然后将三回的药水合成一碗,分成五次,每隔一个时辰给长公主服下。若无外事,两次之后,长公主的脉象就平稳了,三次之后,就醒了。”

    林院正在旁边听得心惊,这般将脉象和醒来的时间掐得那么准,简直闻所未闻。

    江蓠说完,对着成元帝微微一礼,然后拉着明月的手,由旁边的侍女带着去房间呆着。

    她走过的时候,发现有个嬷嬷的眼神向她极快的一瞟,眼神莫名。

    江蓠心中微微奇怪,但是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她和明月进入西厢的一间房,门便被关上了,然后便听见侍卫围上来的声音。

    明月道:“姑娘,守着的人一共有三十个。”

    三十个,一个小小的房间外守着三十个人,这真是害怕她跑了的样子。

    江蓠自顾自的坐下,执起桌上的茶壶,往茶杯中倒了一杯,微笑道:“过来吃茶。”

    明月走过来,低声道:“姑娘你就不担心吗?”

    江蓠将茶杯塞到她的手里,道:“担心何用?该来的总要来,况且今日的情况还没有坏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安心呆着便是。”

    明月手里紧紧的握着茶杯,有些不安。

    江蓠知道她担心自己,于是将她拉到自己对面坐着,道:“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明月挠了挠头:“我小时候没什么好讲的啊。”

    江蓠道:“便说说你在哪儿出生的吧。”

    明月想了想,道:“我印象里小的时候在塞外,我和彩云还有一群同样大小的孩子一起生活,大风呼啦呼啦的吹着,好多小孩子都在那年冬天饿死了。我们一起去偷牧民家偷小羊羔,第一次我们得手了,可是第二次我们去的时候就刚好碰上大雪天来叼羊的野狼。当时我们吓坏了,一直照顾我们的一个大哥哥也被狼咬死了,我们被牧民抓住了,硬说以前丢失的羊都是我们偷得,他们用鞭子打我们。我们明明只偷过一只羊啊,可是他们不相信。我们被锁了双脚,然后帮他们看羊,大冬天去找干草,可是哪里那么好找,找不到又要被打,我们真是害怕被打啊,那时候觉得打得很疼。可是那天我们运气很好,出门不远便看见一堆干草散落一地,不知道是什么人落下的。于是我和彩云便抱了回去。结果没料到那堆干草的主人找来了,让我们赔钱,要赔好多的钱,我和彩云都没法,然后那牧民将我们吊着打了一顿,我觉得我要死了。这时候一个马队出现,将我们给买了下来。后来这马队中的大哥哥就教给我们武功。然后就这样了。”

    江蓠听着心痛,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嗯。”明月的眼睛亮晶晶的,闪了闪,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时间慢慢的碾过,江蓠靠着椅子微微眯了眯眼,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多久了,身上盖了一床薄被,料来是明月那丫头给她遮上的。

    明月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扑在桌子上眠着。

    昨晚她就因为照顾彩云而没有睡觉,今日又出了这么多事,小身子自然难以承受。江蓠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一瞬间心里就只剩下柔柔的情绪,她将身上的薄被拉下来,然后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明月的身子动了动,然后转过来将自己的脑袋塞入江蓠的怀中,蹭了蹭,模模糊糊的喊了一句:“娘……”

    江蓠哭笑不得,心中叹息一声,将她笼得紧了些。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长公主脉象平稳了!”

    明月“刷”的抬起了自己头,看到自己几乎缩到了江蓠的怀里,一张脸立马红了起来,诺诺的道:“姑娘……我。”

    江蓠好笑的看看她,道:“没事。长公主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明月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眸,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间的后面有细微的声音传来,江蓠本无心听,耳朵里钻过几个字眼,脸色微微一变。

    “这事怎么查得到崔管事身上?”

    “谁知道啊,崔管事可是公主最信任的人,旁的人说一两句不妥都是直接扔出去的。你知道上次公主极宠爱的那个若云公子吧,便是因为对崔管事使脸色,最后被扔到了废园里。后来还是向崔管事告罪才回来的。”

    “这件事怎么就成了这样?那什么端和郡主说是和崔管事有关。可是崔管事服侍这么多年,要真是这样,还有什么人值得信赖?”

    “可不是,那崔管事听说是十年前由成元帝派来的。成元帝对咱长公主这般的荣宠,哪里会害了长公主?”

    ……

    成元帝哪里会害长公主?成元帝哪里会害长公主!

    江蓠一下子站起来,所有的线路顿时明了。

    除了成元帝,谁会害长公主?谁敢害长公主?!

    为什么觉得成元帝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了,为什么那个嬷嬷会对自己奇怪的看一眼了。

    他们都是成元帝派来的人啊,都是成元帝处心积虑用一个十年来害死自己妹妹的人啊。

    那般的毒药,除了皇宫之中能轻而易举的长期供应,谁又能支持长达十年?除了她信任的“皇兄”,她又怎会这般的对待崔管事?

    华莲色女,没料到最终没有祸得了他人,还赔上了自己的一颗心和性命。

    一个帝王,是绝对不容许一些对他有害的东西存在于世间的,哪怕你是他的亲妹妹。

    当风月居的材料展现在江蓠的眼前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两个兄妹之间竟然存在着如此的关系。而那个长公主生下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成元帝的。但是江蓠也隐隐猜测那孩子并非成元帝所有,因为两个血脉相承的人,生下的孩子没有任何的问题,这种概率是极低的。当年成元帝为了帝位,和自己的妹妹犯下了过错,但是这种隐秘的关系却绝对不能公开的,一旦公开,他就会被钉在耻辱的刑架上接受万民的讨伐。

    人们都说先皇后是生月轮公主的时候难产而死的,但是实际上呢?这位成元帝唯一爱过的女人,在那天亲耳听到了这位兄妹的隐秘,才早产导致死亡的!那时候的成元帝定是极其的悲伤吧,对于长公主,他一方面是愧疚的,然而另一方面,却是憎恨和恐惧的,所以他给与她最大的荣宠,哪怕她裙下男宠三千也不闻不问,用皇权保护着她,然而另一方面,却派人将毒药慢慢的浸入她的骨头,将她送上黄泉之路。

    明月显然感受到了江蓠身上的暗潮,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了?”

    江蓠顿了一下,低下头微笑着看她一眼,道:“长公主,大概活不成了。”

    明月眨了眨眼,不懂。

    江蓠的话音一落,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崔管事自杀了!”

    看吧,刚才去的那个嬷嬷不是为了去调查崔管事,是为了将这个人同样送上地狱。

    这边的话语一落,又一个声音高高的吊起来:“长公主逝世了!”

    哭声顿时从那边的房间内传了出来,一声声的冲上去。

    这时候,成元帝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不论如何,自己这个替罪羔羊大概要当定了。

    江蓠站起来,微笑道:“明月,跟我一起走吧,马上就要有人来请我们了。”

    这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当先的一个人冷声道:“端和郡主杀害长公主,押入天牢!”

    侍卫立马就要上前。

    江蓠淡淡的道:“慢。”

    那些侍卫的脚步一停。

    江蓠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微笑道:“我自己会走,烦请大人带路。”

    屋子里只燃着一盏冷烛,凄白的光颤颤的跳动,但是那少女仿佛素莲一般的立着,在烛光中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仿佛要去的不是天牢,而是贵族盛宴。

    “走吧。”江蓠说了一句。

    “是。”那个侍卫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往外面前行。

    江蓠跟在他的后面,走出门,只见院子里密密麻麻的跪了一群人,成元帝站在外面,拿着一双眼睛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江蓠道:“参见陛下。”

    成元帝看着她,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挥一挥手:“带下去!”

    江蓠微微一笑,其实现在自己还是有机会和成元帝谈交易,自己将成元帝和长公主的往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拿这个来说自己的性命肯定暂时没有问题。但是之后呢?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以十年之期慢慢害死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但是,为了性命,最后的时候她不介意说出来。

    江蓠迈开了步子,走过跪着的人群,然后穿过那一群皇妃。

    皇甫琳琅素色站在那里,明艳绝伦的脸上那一双眼睛盈盈如水,她看着江蓠,一笑。

    江蓠还以一笑,转而对上八皇妃微微担心的眼光,向她感激的颔首,然后无视掉二皇妃那怨毒的眼神,就那样走入黑夜。

    天牢里长长曲曲的道路,沉闷的将黑色灌入。

    所幸她的身份不低,所以安排的牢房也是比较干净整洁的,还有一张小桌和椅子。

    “哐当”一声,门被锁上。

    江蓠看了一下椅子,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然后对着明月招了招手:“咱们就当先休息一下。”

    明月走过去,看着江蓠,睁着眼睛道:“姑娘,相信我,什么事都没有。”

    一个小丫头来安慰自己?

    江蓠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相信明月。”

    她坐了下来,只觉得一股冷意沿着身体遍布,她本来惧冷,现在在这个久未人住的地方更是寒气逼人。但是她却只能忍着,她将明月拉到自己的旁边坐下。

    她们刚刚坐下,从牢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时候,还有什么脚步声?

    慢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人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个瘦小的穿戴着侍卫服装的人走在前面,身后是两个高大的侍卫,其中一个提着些什么东西。

    明月顿时警觉起来,她一眼看出,那两个高大的人武功高强,不在自己之下。

    但是江蓠的目光却落在那个瘦小的人身上,只见那个人穿着一件明显宽松的侍卫服,侍卫的帽子几乎将那个人的整个脸给盖了起来,背着手,大大的迈开步子,但是露出的鞋子却是一双绣着小鹅的马靴,小小的。

    这是……谁?

    那个瘦小的人在牢房外站定,然后挥了挥手。

    旁边的侍卫立马将牢房打开,然后那个人一本正经的走了进来。

    明月刚想冲上去,江蓠却一把拉住了她,微笑道:“不知这是哪位姑娘?”

    那个瘦小的人影明显一僵,然后猛地将自己的帽子一揭:“哎呀不好玩!被姐姐发现了!我才不要!刚才你们谁说本公主看起来威武霸气的?”

    一张粉稚的脸露了出来,盈盈可爱,宛如明珠。

    江蓠微微一笑:“月轮公主。”

    来的竟然是最受宠的小公主月轮。

    她蹦跳着靠到江蓠的旁边,仔仔细细的盯着江蓠瞧。

    江蓠看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微笑道:“我身上可没有带酒,公主可不必再瞧了。”

    月轮公主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姐姐,上次对不起啊,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我那老父皇给罚到外面站着啦!不过后来我扯了他十根胡子报仇啦!”

    她说着眼睛滴溜溜的落到江蓠的腰带上,惊讶的道:“哈!原来在这里!”

    “嗯?”江蓠未明。

    月轮公主道:“这腰带啊!当年我去看九哥哥的时候,他就在画这腰带啦!这可是用紫纱蚕丝织就的,用的珠子可是鞑靼那边东夷那边送来的!当时我叫他给我看看,结果他理都没理我,没料到竟然在姐姐这儿。”

    江蓠微微一怔。

    而月轮仿佛什么都察觉的道:“不过,姐姐戴着真好看!我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九哥哥一面,那时候他就闷着头来画这些东西,还画好多呢!什么披风啊,素莲钗子,那东西看着好看极了。”

    江蓠几乎又呆住了,她记得上次皇帝赏赐的东西里面,确实有红狐披风,还有一支钗子,那钗子似亭亭玉立的莲花,栩栩如生,难道,都是他的?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搅成一团,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不会弄这些东西给自己,显然是给女人的,而且那些东西,除了红狐披风,无一不是自己喜欢的素雅的颜色。而且连清歌都说过,这东西和自己很配。

    她只觉得有什么要出来,但是却毫无头绪。

    她稳住自己的心神,看向月轮,只见她依然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笑嘻嘻的道:“上次要多谢姐姐,若非姐姐,我可就要去和阎王喝酒啦!”

    江蓠没有料到这个小姑娘说话这么有趣,她笑着看了看旁边的侍卫提着盒子,笑道:“那么这次你是在叫我喝酒吗?”

    “哦!”月轮公主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将侍卫手中的盒子提过来,双手递上,“这是九哥哥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一个时辰之后就来接姐姐啦。”

    那盒子被她双手托了起来,用的是上好的红衫木,在上面旋刻着芙蓉花色,一朵朵缠绕着,仿佛要盛开在自己的眼角。

    江蓠伸手接过,很轻,里面应该没装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她心中想着,却没有去打开。

    “公主,该走了。”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月轮公主嘟了嘟嘴,无奈的将自己的侍卫帽子戴上,江蓠伸出一只手帮她理好,看着大帽子套上小脑袋,当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姐姐,我要走了啊。待会儿九哥哥来找你,记得让他将西番小泥人给我。”

    江蓠点了点头。

    月轮公主高兴的挥挥手,然后迈出牢房,走出几步之后还回头对着江蓠挥了挥手,然后一蹦闪入旁边的小道。

    等到月轮的身影消失之后,江蓠才将盒子放到桌子上,顿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

    伸手,将盒子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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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吹:鞠躬感谢每一位订阅的妹纸们,谢谢。争取在未来三天将阿蓠给卖了~猜猜盒子里装了神马

    还有,谢谢土豪妹纸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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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niel 送了1颗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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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亲吻,谁陷害谁

    夜色淡了些,也仿佛浓了些。

    白烛寥寥,映得满室都是凄清,成元帝一人站在屋子里,垂下的帘子挡住外面跪着的皇子。

    这时候,一个内侍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心的在帘子外站着,声音低低的道:“陛下,九皇子来了。”

    跪着的所有人全身都一僵。

    帘子内沉默了半晌,才听到一句:“叫他进来吧。”

    “是。”那内侍低低的应着,然后甩了拂尘出去。

    众皇子相互看了一眼,各怀心思的低下了头。

    片刻之后,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众人的眼角一瞥,只看到一双绣着暗色流云的靴子从衣服下摆下露出来,在烛火的微光中飞出一线光芒。他们齐齐的想要抬头,然而只看到一个浅浅的背影,被满室的烛光笼罩着,仿佛高山卿云般落入万山之峰,被朗阔的苍色一淹,化为轻雾。

    内侍小心打了帘子,楚遇迈入。

    成元帝背着手站在窗外,身边的拔步床上,安然躺着的是容颜尚美的妇人。

    “父皇。”薄薄的唇滚出两个字,那颀长的身影微微一弯,仿佛青松一般,被雪挤压却未曾真正弯下。

    成元帝回过头,看着他,顿了许久,方才道:“她走了。”

    楚遇道:“她走时微笑着吗?”

    成元帝仿佛瞬间疲软下来:“微笑着的。”

    脑海里有什么景象翻滚出来,当拿着的枕头蒙上去的时候,她睁开的眼里看着他依然是带笑的。

    或许,她是知道自己要杀了她的吧。又或许,相信他永远不会杀了她。

    楚遇道:“皇姑姑走的开心,父皇又何必如此执着?佛曰‘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父皇该为皇姑姑高兴才是。”

    成元帝怔了许久,笑道:“是啊,你说的对。你不知道,她那么小,就这么高点。”

    他说着用手比了比自己腰高的位置,继续道:“她要去打麻雀,我说,那是男孩子家做的事情,女孩子不要做,否则额娘知道了要打屁股。她不依,说什么男孩子和女孩子哪里不一样,反正我喜欢的,我才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呢。那时候她就像个高傲的孔雀,争强好胜的很,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非得挣个魁首,为这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别人面前却死撑着,只到我面前来哭鼻子,我就安慰她说,放心吧,有皇兄在,会将所有欺负你的人全部摆平的。她那时候好像是这样说的吧,哼!谁需要你为我摆平!以后你的事我都给你摆平!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她多天真,多笨啊,扎着两个总角,两条鼻涕抽着,像只傻傻的小狗。”

    他说着笑了起来,神色有些渺远,但是眼神里却带了水色。

    那时他以为她是只傻傻的小狗,却不知道她后来却真的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那么多的东西。当年皇权更替,她用自己的清白之躯陷害了他最大的敌手,最终让皇权落入他的手里。然而他那时还没有发现她对自己异样的情感,如果发现,是否就不会在那杯酒下犯下大错?以至于让两人终生痛苦,让素月早产而死?

    这是罪孽吧,这罪孽就让我这个活着的人偿还吧,你们就好好的进入下一世,千万莫要进入皇家了啊。

    楚遇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眼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空气暗暗的流动,过了好半晌,成元帝才道:“你来找朕所谓何事?”

    楚遇微微垂眸:“父皇,儿臣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想要和她在一起。日子定在五天之后,您看如何?”

    成元帝微微一怔:“你确定?”

    楚遇抬起眼,一双眼睛直直的看过去:“是的,孩儿确定。”

    ——

    江蓠的手心拽着一把汗,慢慢的打开盒子。

    盒子的第一层放着两个小小的暖炉,温度正好,她不由微微一笑,心中仿佛有淡淡的暖意滑过,她将其中一个拿出来,递给明月,道:“先暖暖手。”

    明月接过去笼在手心里。

    江蓠打开第二层,却只看到一沓宣纸,上面放着一张纸笺。

    她拿起来打开,莲花打底的雪白笺纸上,是一行行宛如游龙的字迹,一笔笔晕染开来,滚烫的抹在眼角:

    阿蓠:

    此夜良久,憾不能同处之。遇拟婚期于五日之后,不知以为如何?纸上凤冠霞帔数套,可有入眼者?更漏渐短,余心汲汲,静候。

    子修书

    墨香于纸上腾跃而起,墨渍恍惚未干,她想起那日她那笔在花灯上一转留下的字迹,与此一般无二。

    她心中不知怎地微微的暖着,软着,“婚期”二字灼灼,一路烧下去,竟然有些莫名的颤抖。在自己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如此淡然的约定婚期,仿佛与他而言,在没有什么比得这更重要。

    她的目光落在那“更漏渐短,余心汲汲”之上,脸不由微微的发烫,她忽而想起夜晚下那含笑温柔的双眸,似长空雁过飞燕剪水,明明了无痕迹,却余风声落,涟漪漾。

    她伸手拿起那一沓纸,每一张纸上都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熟宣上纤毫毕现,想来画这衣服的人定是画中高手,狼毫小笔细细勾勒,逐层晕染堆叠出锦绣华服。

    宣纸上的凤冠霞帔和此中流行的不同,流云般的散落开来,大红衣袍上依次层叠不同花纹,用得却是暗色银线。三指宽的玉带一收,可以想象的出来那种纤腰一束的美感。

    她的手指慢慢的滑过那纸张,嘴角不知不觉的溢出一丝笑意。

    没有哪个女孩没有憧憬过自己的婚礼,今日,有这样一个人,奉上这凤冠霞帔,又怎该拒绝?

    楚遇……子修……

    这四个字在脑海中轮回,到底是楚遇,亦或者只是简简单单的子修呢?她即使尽力的控制自己,但是却仍然无法对那个温柔如月的男子产生好感,但是楚遇呢?那样沉于浮世的风华男子,又怎么会一见到自己就这般的照顾自己,对自己那么好?背后的原因是为什么呢?那个人温润如水下,藏着多少的危险?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半浮半沉,忽上忽下。

    ——

    楚遇走出皇宫,夜色如水,长风袭上来,宽袍猎猎飞舞。

    他微微的侧头,长风吹起他鬓间的一缕墨发,扫过那双眼,浮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云明华道:“准备好了么?”

    云明华叹道:“殿下,您这样做合适么?人家姑娘都还没有答应,你就这样,好吗?”

    楚遇微微一笑,道:“云先生认为我该如何做?”

    云明华道:“殿下,在下有一点不明,那个,端和郡主您为何如此上心?”

    楚遇的目光看向远处,那些蔼蔼的云层压下来,有什么东西要翻飞出来,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神淡了下来,对着云明华道:“云先生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去做便可以了。”

    “是。”云明华后退一步,恭敬的回答。

    楚遇拂了拂自己的衣袖,道:“准备马车,往天牢。”

    天牢位于皇宫之西,建于前朝,据说内置九百九间牢房,酷刑三百二十七种,能使受刑者痛不欲生。

    楚遇下了马车,拿了成元帝的令牌,单独一人进入牢房。

    他轻车熟路,直接唤牢头不必跟着,然后轻踩着步子前行。

    一盏微微的灯火由远及近落到眼角,他不由停了步子。

    油灯熏出一缕青烟,江蓠站在桌旁,垂下了头,发丝随着倾泻下来,仿佛流动的水,泛着鲜亮的光彩。她的手里拿着那些宣纸,纤细的指尖搭在纸上,有种莫名的温柔。火光围了她一圈,仿佛被拓在梦境里一样。

    他轻轻的迈开步子。

    江蓠被旁边的明月喊了一声,回过神来,目光一转便看见了楚遇。

    雪白的长衣拢入眼角,这一刹那,心中忽然安定。

    她刚刚将手中的宣纸放下,楚遇就进了门,他的目光锁上她:“抱歉,我来晚了。”

    江蓠微笑道:“不晚。”

    楚遇道:“走吧。”

    江蓠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但是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江蓠回过头看着明月,道:“明月,我们走吧。”

    走出天牢的时候夜色稀薄,天空泛起微微的白色,马车停在青石板上,江蓠刚刚想上马车,手攀住车厢,冷不防被一只手暖暖的握住。

    那温度轻轻覆上,江蓠的手一顿,然后借着他的手踏上马车。

    在她上去的时候楚遇也微微一托,随之进入,覆在江蓠手上的手顺势一转,瞬间将她的手握入自己的掌心。

    江蓠感到他的动作,一颗心忽的一跳,微微一挣,却被他更紧的抓住。

    那厚实的感觉令她心中一惊,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却不料楚遇正好弯身下来,那恍惚的眼眸令她一呆,来不及收回自己向前的态势,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楚遇微微一偏,她轻轻的贴上他凉薄的唇。

    “轰”的一声,仿佛大火燎原而来,一下子心也止住了,下一秒仿佛奔雷般的响起来。

    完了!

    江蓠的脑袋一冲,全身烫得完整了,第一次失去冷静伸手要将楚遇推开,然后往后一退!

    她的手却被楚遇拽着,她的后退慌张的一仰,被楚遇的另一只手稳稳的托住,然后靠向车壁。

    忽然的相贴,身体触碰。

    江蓠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两人的唇还淡淡的贴着,江蓠的心仿佛在擂鼓,不敢去看楚遇的眼,只能微微的垂下了眼,想要将自己的脑袋移开。

    可惜她刚刚一动,楚遇那放在她腰上的手顺势一移,落到她的后脑上,制止住她的动作。

    江蓠的脑海根本没法去思考他的任何动作,心慌成一团。

    对面的男子凉薄的气息轻轻的笼过来,贴着她的唇微微的张开,低低的喊了一声:“阿蓠……”

    是哪里来的落花摇落,纷纷扬扬的滚入水面,一点一点的泛起涟漪,将整个心湖震荡?

    他的气息吐入,江蓠心慌意乱,仿佛猫一般的诺诺:“殿下……嗯。”

    他轻轻的张嘴,在那朱色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眼神温柔而清亮的罩着她,气息微微的起伏:“叫我子修……”

    喑喑哑哑的,马车微微的晃动,江蓠火烧似的,睁着无措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子,那银色的面具上那双深邃的双眸,仿佛要将她给吸入,她仿佛走投无路,或许是心甘情愿,软软的喊着:“子……子修。”

    这两个字揉了嫣红一地,沙沙的雨点似的,密密麻麻的敲在纸窗上,慢慢的起伏。

    楚遇微微将自己的身子撑开,双眸含笑深深锁着她,江蓠屏住呼吸,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楚遇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一拉,扯开来扔到一旁,逼人容色在黑暗中直直迫来,江蓠的心微微加快几个韵律,刚刚向偏头躲开这极致的美色,却不料手突然一扣,楚遇的手穿过她的五指,以一种极致的缠绵的姿态将她一收,扣住她的脑袋,以唇侵来。

    马车滚过路面的声音消失不见,侧耳那寒风吹动车帘的声音不再,但是却哪里来的浩荡的音律,自沧澜水尽的夜色中卷来,带着万山的松花,细碎的,温暖的,沉醉的,安宁的,激越的。

    那凉薄渐渐成了热,顺着她的嘴唇一路前来,仅有的神智和冷静化为灰烬,这难以承受的热使她想躲,可是却不知道往哪里去躲,只能困在这里,任那汹涌的海潮一次次的席卷而来,剩下雪白的浪花翻滚着,占满自己的心神。

    恍恍惚惚中,她听到一个声音:“阿蓠,嫁给我,好么?”

    她睁着的眼不复清凌凌的模样,仿佛雨后湿润的青红,朦朦胧胧的带着鲜艳的水色,她看着他,那人的目光深深的,浓浓的,温柔的,寂寞的,或许,还有忐忑的吧。她脑袋成了一片浆糊,身子软倒在他的掌心,任凭他喜欢的模样,她听到自己发出一个字音,却仿佛渺远的在塞外:“嗯。”

    她在他的唇齿间喘息,迷蒙间瞥见那双紧扣的手,以十指交缠的姿势按倒在车窗,车帘摇晃着被忽而吹散的风飘起,隐约的天光泻出来,仿佛一觚珠( 病王医妃 http://www.xlawen.org/kan/37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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