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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部分阅读

    拿着她去堵箭眼!

    江蓠微微苦笑,却没有料到一道“咔嚓”的声音凌空袭来,来的极其的迅疾,不仅仅是江蓠,甚至是皇甫琳琅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飞来的绳索给倒吊了起来。

    江蓠的身体被带着一荡,撞到了旁边的山壁上,她胡乱的摸索着,想要抓住什么,但是这回却什么也没有。

    而皇甫琳琅却极快的想要用自己手中的刀割破绳索,但是这绳索却不知道是被什么制成的,根本割不动。在这片刻之间,她的身子也荡到了那面,她急忙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插入山壁,然后贴在那里。

    然而就在她刚刚松一口气的时候,上方突然一阵剧烈的声响,然后,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轻飘飘的坠落。

    他急速的往江蓠这里掠来,然后紫袖一挥,将那些飞来的箭矢悉数的碎为粉末,最后手中的长剑一挥,向套在江蓠手中的绳索割去,但是根本割不破。

    他微微一沉思,然后飞快的掠起一剑,然后往皇甫琳琅的肩上刺去。

    直直的没入带着鲜血,收回来然后将带血的长剑一削,绳索就已经落下。

    孤城将江蓠带下,然后看着她,问道:“江姑娘还好?”

    江蓠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一脸苍白,嘴角隐隐约约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她的心中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孤城只是拿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然后“砰”的一声,直直的向地下倒去。

    江蓠急忙将他一拽,才发现他的后背有一个大伤口,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却依然止不住的流血。

    能让孤城都受伤的人,江蓠的心中立马涌出风间琉璃那张脸。

    她看了皇甫琳琅一眼,发现她没有什么动作,于是撕开孤城后背的衣服,急忙将他的伤口再次处理。江蓠本来以为孤城来了之后事情会好办许多,但是现在看来是帮不了什么忙了,所幸这伤口对他造不成生命威胁。

    她拖着孤城,将他带到另外的一个地方,观察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开始往楚遇所在的地方找去。

    但是她记得皇甫琳琅拉着她每走多远,怎么她转来转去却依然没有找到刚才的地方,她的手心里一把冰凉的汗,离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楚遇现在怎么样?

    她闭上眼睛,干脆往原来的地方走去,终于看到了长明灯的光亮,她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向着那长明灯的地方迅速的跑去。

    而这回,她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江蓠穿过,终于再次来到了刚才所见之地,可是整个地方除了尸骨,却并无任何的人影。

    竟然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江蓠的一颗心坠落下去,如果楚遇若是还有力气的话,又怎能会不为自己的生死负责?

    她想张口呼喊,却发现任何的声音都哽在喉咙里冒不出来,连呼喊都没有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些微的声响,她的心迅速一颤,然后急忙调整过来,往声音处走去。那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道去往何方,江蓠只看到通道两旁有枯萎了的曼陀罗花。

    她慢慢的沿着通道走过去。

    刚才她和楼西月隔得那么远,依然被龙求月发现了,她现在更要小心,她转过另外的道口,突然就发现远远的地方有道绛红的身影站在那里,她立即不敢再前进,只能呆在那里,远远观望着。

    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就发现楚遇的身体躺在地上,双手交替放着,看不出一点的气息。

    她只觉得呼吸一滞,她是医生,远远看去就会发现一个人的生命体征,但是就这样一看,她根本看不出楚遇身上半点的气息。

    而龙求月却低着头,一边在他的身边转悠一边拿着一双眼睛打量着他,过了好半晌,方才道:“其实本宫倒是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将你一把捏死,害得我后来费了老大的劲。不过,还好,你总算死了。”

    死人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的,龙求月的眼神里倒是看不出是高兴或者悲哀,对着他说话倒不如说是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本宫留你下来也不过是为了一场赌局。现在好了,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

    她眼神倒露出些微的嘲讽,她突然伸出了手。

    这是一只太过美丽的手,就如她的人一样,美的带着些微的诡异,她低低的笑了起来,倒是显得有些悲哀:“别人都以为你没有命格,可是直到昨晚我才发现,你不是没有命格,而是你的命格不再五行之内。我其实倒是奇怪,像你这样的人,为何会有那样的命格。不过,无论你什么命格,现在都已经终止了。”

    江蓠的脑袋朦朦胧胧的,命格这些词在她的脑海里虚虚的掠过,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龙求月伸出的那只手,突然做了一个动作。

    她竟然直直的将手插进了楚遇的胸膛!

    江蓠只觉得脑袋一蒙,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迅速的喊了出声:“停下!”

    但是龙求月根本没停,江蓠飞快的扑过去,只来得及看见她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胸膛里抽出来,滴着渗人的鲜血。

    “子修!”

    江蓠哑着声音,狠狠的向龙求月看去。

    龙求月倒是没想到江蓠会奔跑出来,不由笑道:“忍不住了,小姑娘?”

    江蓠看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龙求月却突然伸手,带着鲜血的手指一把捏住她的喉咙,她笑道:“当年你母亲便是毁在一个情字上,没料到你也要走她的旧路。若不是你和这个男人有干系,我倒想将你收到我手下传承衣钵,可惜,你没有你母亲的锋利,却学了她的没本事,毁在了男人的手里。”

    江蓠挣扎着道:“他告诉过我他会好好的,所以我相信。”

    “现在你也相信?”龙求月看了一眼楚遇的身体。

    江蓠沉默了片刻,道:“我相信!”

    “和你娘一个德行!”她发了怒,眉眼有些张狂,突然将她一掷,然后狠狠的甩到楚遇的身上,然后突然一只手抓了过来,透过她往他的心口探去!

    江蓠心中一惊,哪能在容许她她伤得楚遇半分,刚刚想要一偏身子送上去,却没有料到隔着薄薄的衣衫,一只手突然紧紧的勒住她。

    江蓠的呼吸顿止,在这一念之间,龙求月的手已经没入了楚遇的心口。

    江蓠全身狠狠的颤抖,但是那抱住她的手却依然稳如磐石,她几乎忍不住落泪,然而却只能憋在那里,心中大痛。

    龙求月的手突然一停,然后迅速的往江蓠的脖子上掠去,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于此同时,一道漫天光影突然横斜而来,一个精妙至极的弧度,艳丽到极致。

    “叮——”

    那一声长鸣还未停止,江蓠的身体突然被楚遇推了出去,她只觉得那温热的血从自己的后背笼了一身。

    “你没死?!”龙求月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惊讶的神色。

    楚遇微微一笑,心口还在滚着鲜血,然而神色从容飘逸,哪里有半分的受伤姿态,他伸手将自己长剑上的鲜血一弹,那鲜血仿佛珠子一样的被飞快的弹开,他点头道:“太妃还活着,在下怎敢先行而去?而且,我答应过一个人,一定会好好的。”

    他淡淡的笑,眼底流转着璀璨的光,江蓠的心忽然安静下来,就那么一句而已,她便觉得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尘埃落定。

    龙求月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刺出的伤口,道:“我倒是小瞧你了。”

    楚遇微笑,但是眼底却凝聚着一种近乎于冷酷的光,他道:“不敢。”

    龙求月突然出手。

    这个厉害的女人第一次真正的出手,江蓠只觉得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空,即使隔得那么远,她依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在搅动,她尚且如此,楚遇如何?

    他心口的血没法停止,但是却依旧云淡风轻,他微微的笑,却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剑,然后,纵横而下!

    所有的呼吸都似乎凝聚在这剑上,似乎听见了“咔嚓”的声音,那剑往下,极慢,但是却依然从容落下,每一分都像是在挤压一个空间,然后割裂,撕碎。

    龙求月的眼神终于露出不可置信。

    “嘙”的一声,那把剑,就以这样极慢的速度切进她的胸膛。

    楚遇的手在颤抖,然而却微微的笑。

    “你怎么杀得了我?!”龙求月似乎在尖叫。

    楚遇突然长剑一挑,手中的长剑递到她的心口,然后狠狠的一插,一直插到旁边的石壁,方才停下。

    那一剑虽然看着太过简单,但是又有谁知道那一剑所付出的东西有多少?

    他低低的喘息,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寂,他直直的看着龙求月,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龙求月,你一直等的那个人直到你死都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龙求月的瞳孔死死的睁大。

    楚遇的眼神却是冰冷的:“我要你记住这样的感觉,你曾经对一个女子做过的事情!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目睹着,你有没有想过她在我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感觉?!”

    “你……”

    楚遇终于松手,将她的身子钉在石壁上,道:“你放心,那个人,我一定会将他送往地狱,和你作伴。”

    他转过身,突然被狠狠的抱住。

    楚遇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努力的将她抱住,声音轻轻的:“抱歉,他们来迟了,让你担心了阿蓠。”

    他说着揽过她,然后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搂,道:“阿蓠……”

    他叹息了声,刚刚迈出一步,便再也受不了的彻彻底底的倒了下去。

    ——

    龙求月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分分变凉,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是这样的死法。

    而她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到一把熟悉的妖娆的声音。

    “太妃……”

    “青儿。”龙求月喊了一声,这柄剑这块石壁,都被施了专门克制她的阵法,全身每分每刻都在凌迟,那种无力的感觉太过强烈,像她这样的人,求得是轰轰烈烈的死去,而不是这般像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老妪一样在那儿等死!

    太糟糕了,实在是太糟糕了!

    一个绿袍的身影慢慢的出现,那个对她敬佩倾慕的男人,呵,没有想到,最后陪伴她的竟然是一个男宠,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对他多看一眼。

    青儿在她的眼前站定,道:“太妃,您怎么了?”

    龙求月喘着气,道:“快来,快来帮我最后一把。”

    “怎么帮?”青儿眨了眨眼。

    龙求月因为虚弱,连那双眼睛里闪动的神色都看不清楚,她道:“快点杀了我!”

    青儿讶然:“青儿不敢!”

    龙求月喘息道:“过来杀了我!”

    这个强势的女人,直到最后一刻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凌厉,青儿见了,仿佛哆嗦了一下,然后道:“好的,太妃。”

    他掏出了匕首,然后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办?”

    “看到我心口的那把剑了吧。”

    “看见了。”

    “在剑下三寸给我一刀!”

    “哦。好的。”

    “是这里吗?哦,应该就是这里……”

    “你干什么!”龙求月陡然尖锐的叫了起来。

    “哎呀,真的不好意思啊太妃,我偏了一分。”

    一股强大的痛意仿佛麻痹了她,龙求月只觉得自己仅存的力量在慢慢的消失,她惊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青儿!”

    青儿仰头大笑,一头美丽的长发扬了起来:“没事,只不过帮了楚遇一把而已。他还是不懂我们的致命处啊,你看,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再多活些时候了,虽然这活的时候就是个死人,你会感受到你的身体在每分每寸的腐烂,直到最后腐烂到你的脸。这张美丽的脸,相信义父也会很乐意看着。”

    “你是谁?!”龙求月厉喝。

    青儿冷冷的一笑,突然将伸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撕,一张面皮就那样活生生的撕下来,然后,一张绝世妖娆的容颜露了出来,眉间一点朱砂,横目魅惑。

    “忘了吗?少尊主,我就是当年义父抱回来然后被你扔进尸骨中活埋的那个孩子啊,以腐肉为生的我,现在也想来尝尝少尊主的味道。”

    风间琉璃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眼底沉沉:“你还在等着尊主吗?哈,您放心,尊主永远不会来找你,因为,他早就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题外话------

    明天这卷完~

    第五十章:解毒

    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照进来,江蓠的目光落在楚遇那紧紧闭合的眼上,留着一种失血过多的青影。

    她的手落到他的衣服上,顿了顿,然后才将他那件血衣撕扯下来,看着那满是伤口的身体,呼吸一滞,几乎不忍再看。

    江蓠只觉得心口都是疼得,她转开自己的头,对着楼西月道:“将药酒给我。”

    楼西月急忙将准备好的药酒递了过来。

    江蓠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药酒沿着他的身体的伤口消毒。

    孤城走了进来,看了楚遇一眼,道:“竟然如此。”

    江蓠一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一边问道:“什么竟然如此?”

    孤城道:“他修习的武功和别人不同,能够封锁自身的鲜血,并且迫使筋脉血液造成假死的症状,这才会能在那些东西的口下逃得生机。如果换做别人,那是万万不行的。而且,他利用自身的血液让那个女人的身体受他牵制,才能让她死于他手下。”

    江蓠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那纵横的伤口,一阵阵发麻。

    他似乎从来就没有把他的身体当成一回事。

    旁边的孤城看着她微微怔神的模样,终究没有说出更多的话来。任何的东西都需要交换,就如他以自身的鲜血为赌注去换取他人的性命一样,他一眼就探知楚遇的身体已经接近腐朽,这种腐朽不同于他者,不是病,而是内在的枯骨,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毫不吝惜的去做这些险象环生的事情,难道真的不害怕一不小心就丢掉性命?

    又或者,是早就知道死亡而显得无所畏惧?

    他想不明白,他想起他和他所做的交易,然后看了低头的女子一眼,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那些费尽心血进行的保护,注定是一条不归路罢了。

    他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最终出了门。

    有些事情,不说比说来得好。

    将楚遇的伤口包扎好之后,江蓠便守在了他的身边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这回之后,楚遇的身子更是元气大伤,这点江蓠还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她必须尽快的将楚遇原本的毒给解了,那样才会康复有望。

    她取出那支有着他母亲血液的钗子,然后用专门调制的药水开始浸泡,然后进行对比。

    楚遇就在旁边躺着,太阳落下,夜色降临,江蓠却抹着汗水看着记录下来的东西。

    江蓠不得不承认制毒的人简直是个奇才,环环相扣的,每一种药下得时间或者间隔的力度和人体能够吸收的分量都极其的精准,要知道人吃东西的分量谁也不能保证,但是这药竟然能如此毫无差错的吸收,那要对容幽余了解到何等程度?不过,江蓠的心底也暗暗浮起一个更加诡异的猜想,以容幽余的能力,是自愿的。

    但是往事千端,谁又能猜得到呢?

    等到将所有的毒素完全的稀释出来,和当日楚遇的一看,江蓠发现楚遇身体的毒素经过千百种变化,比原来的不知道复杂了多少倍,这种像是解连环一样的东西,如果一丝一缕的下去,可能毒都还没有解完,楚遇的身体就枯竭了。

    她没有更多的时间。

    现在为今之计,就是将所有的毒汇聚到一点上,然后压制下去。

    而压制的唯一方法,就是在有灵司内得到的紫苏,至毒之物。可是,这般的以毒攻毒,楚遇的身体能受得了吗?并且,就算楚遇的身体完全是好的,她也没有办法保证百分之百的能成功克制住这种毒。

    可是,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她心思沉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的,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悲大喜起起落落,到了此刻方才得到一份安心,但是对于江蓠而言,心中的大山依然在。

    还有什么能比楚遇道的身子更重要的?

    而楚遇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在桌子上,皱着眉头,仿佛在睡梦中都是不安的模样,他随便的扯了旁边的衣服来一披,然后走了过去,轻轻的将她抱起。

    江蓠动了动,自动将自己的脑袋往他的怀里蹭,他的手顿了顿,将她抱得紧了些,轻轻的放到床上。

    他刚刚想要松开,便被她扯住了衣袖,然后猫儿一样的喊了一声:“子修。”

    楚遇心底里叹了一声,柔声道:“我在,阿蓠。”

    江蓠似乎安了心,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楚遇见了,不由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这短短的日子,她似乎也消瘦了些,他俯下身子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着,过了片刻支起身来,似乎笑了笑,低声道:“倒要将你好好的养着,太瘦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然而江蓠却依然在睡梦中,能听的,也只是他一个人罢了。

    他将她抓紧自己的袖子的手拨开,然后塞进被子里,这才站了起来,捡了一件披风裹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月明星稀。

    他身形一闪,然后就落到了那个紫衣男子身边,孤城看了他一眼,道:“刚刚能动就开始运功,江小姐会让你这么做?”

    楚遇道:“她睡着了。”

    说到“她”的时候,那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软了,孤城听了,心底里却生出一种凄凉的触感,他顿了顿,道:“多谢。”

    楚遇自嘲的一笑:“这句话不必说,我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将某些东西斩断罢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相对站着看向远方,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各自的远方都还太远。

    渐渐的夜色沉落,两人都各自转身,临走的时候孤城沉沉的盯着楚遇的背影看了一眼,吐出两个字:“保重。”

    楚遇笑了一下,并不回答,而是加快了步子往回走去。

    ——

    楚遇的伤口虽然看着挺厉害,但是所幸外伤居多,修养着一段时间便好了。

    这日旭日东升,楚遇和江蓠并肩立在一起,送别孤城。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此刻孤城的远离倒显得不那么悲伤,大概因为他的离去,意味着重逢。

    “孤城”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东支,在这里的荣辱责任,都随着那个人名的消失而沉入谷底,即使百姓传来哀悼的歌声,所有称羡和赞扬的,也只是那个死去的人罢了。而现在,褪去了种种,人生有许多种可能,都不会再囿于这方天地。

    云起登上皇位,这个孩子必定会将东支治理的更好,只是希望那些戾气,能够在日后被另外的一个温暖的人所消磨,但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末了的时候三人都没说什么,孤城骑上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江蓠道:“那紫苏,也要谨慎使用。”江蓠不知道他再次重提是何意思,想来这东西毒的让他也不由担心,但是她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遇递给孤城一张图,道:“这是那张人皮面具的模样,可能这一路上齐薇会改头换面。我的人将她送到楚国和大周的交界处的时候,她悄悄的甩脱了他们,所以我无法给你提供她确切的信息,不过有这张图,想来会好些。”

    孤城接过那张图,看了看,微微的恍惚:“她一向是能逃的。”

    他将那张图小心的折叠好收入怀中,然后便扬长而去。

    向着那日目送齐薇的方向。

    看着孤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楚遇忍不住身边的江蓠搂入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喊了一声:“阿蓠……”

    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可明说,大概也只能在这两个字中得到稍微的慰藉。

    天涯路远,且不知前程多少,能伴君几何?

    江蓠被那熟悉的气息包裹,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道:“他们会好好的吧?”

    “会的,阿蓠。”楚遇轻轻的抚摸她的发,笑着。

    这岂非他们二人心愿?

    一切都会好好的。

    江蓠准备暂时在东支呆着,等到将楚遇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才会去。

    晚上的时候两人依偎在榻上,江蓠将这件事情给楚遇提了提,楚遇只是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一如既往的轻柔:“都依你。”

    灯火下那样的目光别样的温柔,江蓠犹豫了会儿,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担心说出:“可是,可能有点危险。子修,我也没有十足的危险。”

    楚遇侧着头在她的脸上微微一吻:“这没事。”

    他的吻落到她脸上痒痒的,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他的发顺着她的脖子落下去,微微的刺,也微微的痒,楚遇见了,将自己散落的发微微一拂,手指滑过她的肌肤,江蓠忍不住又微微红了脸。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和楚遇呆在一起,稍微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心乱如麻,她不敢去看楚遇的眼,只能低着头盯着他舒朗光洁的手。

    那只手紧紧的扣着她的手。

    楚遇看着他的妻子,都成亲了这么久依然有着小害羞,他忍不住笑了笑,低头托起她的下巴带着恶意的咬着,吻如蜻蜓点水掠过她微微浮起的优美的锁骨,然后轻轻一剥,衣服一拉然后印在了她的胸前。

    江蓠全身一颤,红的像个虾子一样,结结巴巴的喊道:“子,子修,伤口,不能。”

    楚遇听了她的话,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心口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她随着他的呼吸而颤抖,然而心底里又生出莫名的奇怪的感觉,她垂眸一看,只看到一头华亮的发,如缎子一般的倾泻下来,她咬着嘴唇,脸通红的说不出话来。

    楚遇的唇舌突然一点,江蓠“嗯”了一声,有些羞恼的道:“子修……”

    楚遇再次一笑,然后抬起自己的头来,看着她涨红的脸,伸手在她的红唇上轻轻的滑过,道:“好了,不闹你了。”

    他将江蓠的衣服理好,然后抱着她,忽然道:“阿蓠,还记得楚国的时候我们下棋的赌约吗?”

    江蓠被他这样一说,微微有了些印象,因为当时的赌约有些不着边际,所以倒记得分外清楚些,可是现在,江蓠不知道楚遇重提这个干什么,而且,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在他手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赌的呢?

    楚遇看着她模样,笑道:“今夜还早,我们来下一局吧,记住我们的赌约。”

    他说着站了起来,然后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那块碧玉刻就的棋盘,拿出水晶棋子摆在了两人面前。

    江蓠倒是没想到楚遇竟然将这块东西带着,这千里迢迢也不嫌难得带。

    楚遇将黑色的棋子递给江蓠,道:“黑子先行。”

    江蓠也不客气,从水晶棋钵里摸出黑子,然后落了下去。

    楚遇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拿起白子,徐徐跟进。

    烛火在旁边影影绰绰的,两人的头全部低着,在棋盘上落下一片黑影,烛油滴落,凝聚成一个柔和的团影,就像两人的影子一样。

    江蓠走得小心翼翼,刚开始的时候倒还是占据着优势,楚遇虽然从容,但是却差着她一截,可是后来江蓠才发现这人的棋力不可小觑,棋下的是思谋,在这方面江蓠自然比不过楚遇的步步千里,江蓠眼见着楚遇追平并且反超,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到江蓠皱眉,楚遇笑问:“阿蓠,要不要我们换换?”

    江蓠哪里是这么没品的人,当即大义凛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沉下心来,预谋反攻。

    这一段割据战拉得极长,但是到了最后,江蓠却以一子之差堪堪落败,楚遇在落下最后一子的时候顺势一移,按住江蓠的手,微笑道:“阿蓠,下次输给你好不好?”

    江蓠没料到楚遇竟然还能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由微微挑眉,睁大了眼睛抬头看他,刚刚一抬头,楚遇便将她一拉,然后吻了上去,浮花乱了蕊,碧波经了潮,点点滴滴一撇落下。

    江蓠微微的喘着气,被他亲得晕乎乎的靠在他怀里,楚遇抱紧了她,二指夹起一颗白子,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细细的看。(《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

    晶莹剔透。

    江蓠问道:“你想要什么赌约?”

    楚遇若无其事的在她的眼睛上一啄,笑道:“若我有一日不能和你前行,你且好好的活着。”

    江蓠的心中猛地一刺,顿时全身一僵,呆呆的看着楚遇,可是他的模样太从容太随意了,仿佛就像在说风月,闲庭信步自在优雅,她梗着,不说话。

    楚遇盖住她清凌凌的眼,再次吻下来,笑道:“想什么呢?你不是说这回有危险吗?我预先要个承诺而已,其实我倒是先想让你给我生几个丫头的。”

    江蓠的心这才微微落下,然后点了点头,将他抱住,在他的耳边道:“子修,以后,如果有什么样的路,记得一起走。不要这样了,我受不起。”

    楚遇的手臂不由一紧,轻轻笑道:“好,阿蓠。”

    纱窗外南风过境,一点盘旋,悄然离去。

    ——

    当江蓠将楚遇身上种下的那几根虫子抽出来的时候,脸不由的白了白,她自然知道这种虫子对人的伤害有多大,虽然在一方面压制着毒性,可是却在另一方面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她要怎般的抑制才能让自己的手不颤抖,反而是楚遇在旁边看得心疼,不断的安慰她。

    抽出来的虫子都已经死了大半,可见这毒性是多么的厉害,江蓠看着他拧起的筋脉,将自己的手递给他,道:“子修,痛的话就抓着我的手吧。”

    楚遇躺在床上,看着她伸出的玉藕似的小手,怎么舍得用力去握,他只是顺手牵了,反而往自己的唇边一落,笑道:“真香,倒想咬一口试试。”

    他说着竟然真的咬了下去,不过那咬得力度实在太轻,反而像是最为亲密的爱抚,江蓠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回,道:“我要开始了。”

    江蓠知道,楚遇这样的做法只是想让她放松,而被他这么一闹,江蓠也觉得心里放松许多。

    即使如此,但是江蓠还是没有如此的紧张过,因为太过重要,所以心中难免就有了压力,容不得丝毫的闪失。恐怕她给自己都不会这么的紧张吧。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毫针慢慢的挑开他的筋脉,她即使封住她的痛|||穴,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全身都没有感觉,然而楚遇却含着笑意,微微的闭着眼,不去看她,但是无论从哪方面告诉她,没有事。

    一根根挑开,然后将紫苏研制的药压进去,每一分都极其的小心,稍有不慎都会导致全身瘫痪的结果。

    汗水沿着她的额角落下,她根本没有感觉,眼前只有那些纵横的脉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将最后一个伤口止住,然后直起了身子。

    她转头看着楚遇,他微微睁开眼,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是微微的哑:“好了吗?阿蓠。”

    江蓠点了点头,半跪下身子,抓住他的手道:“感觉怎么样?”

    “唔,还好。”他笑了笑,眼底是温柔的,“如果你再来吻吻我,大概感觉就会更好了。”

    江蓠微微一呆,但是还是凑了上去,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

    楚遇看着她,道:“出去洗洗脸才来吧,我等你。”

    江蓠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异样,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再次返身进门,这一看,顿时脸色一白。

    楚遇的脸上泛着一层层青色,嘴角止也止不住的流出鲜血,江蓠疾奔上去,颤抖着喊了一声:“子修。”

    但是楚遇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应,她的手根本不稳,落到他的手腕上,却发现那里的脉搏跳的极快,快的仿佛要蹦出来一样,而血气也瞬间拼命的涌了出来。当初的楚遇是根本没有脉搏,但是现在,这样的结果简直比那个更糟糕!因为楚遇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大的冲击,她的头上全是冷汗,当初孤城就对她说过这个紫苏要谨慎使用,但是在当时的结果下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急忙掏出小刀,然后割破了楚遇的手腕,让那些奔涌的血脉跟着鲜血放出来。

    一刀又一刀,江蓠几乎都不敢下手了,但是好在随着鲜血的流出,楚遇的脉搏也稳定了下来,江蓠这回不再出去,就守在楚遇身边,等到他彻底恢复平静。

    楚遇平静了下来,但是彻底的陷入昏迷,半夜时候江蓠看着他头上滚落一颗颗冷汗,全身上下也是冰凉的汗水,他的筋脉拧起来,江蓠看得出,这是因为疼痛身体自身所出现的反应,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她却依然恨不能代他受过,她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抱住他,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喊他:“子修,子修……”

    在昏迷中的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样的呼喊,仿佛抑制着,身上的冷汗少了许多。

    剩下的日子,楚遇在昏迷中来来回回的折腾了许久,高烧低烧不断,江蓠衣不解带的守着,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楼西月多次在外面叫她去休息,可是都被她一句话扫了出去。

    江蓠知道,只要楚遇能从昏迷中醒过来,那么就好了。

    只要他能醒过来。

    他怎么能舍得不醒来呢?

    这日江蓠正在用帕子帮他擦拭身子,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一双眼睛温柔含笑的看着他,微微干涩的哑着唤她:“阿蓠,你多久没睡了?”

    江蓠眼角微微的湿润,微笑着蹲下来,坐到他的旁边,道:“你醒了我就可以睡了啊。”

    窗外的阳光正好,楚遇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那么睡吧。”

    江蓠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便开始张罗着给楚遇调养身子,楚遇身上的外伤也伤得彻底了,但是前二十年的毒素伤害却非一日之功能够恢复的,只能慢慢的来。

    并且在抽除毒素之后,他的身子会陷入一个最虚弱的阶段,于是两人不得不在东支多休养些时候。

    五天之后,楚遇正陪着江蓠在外面散步,楼西月却拿着一封信件走来,道:“殿下,云先生送来的。”

    楚遇一边拿过一边问道:“哪儿来的?”

    楼西月道:“南国。”

    南国?

    江蓠不由微微侧目,而楚遇却飞快的打开,然后,目光微微一凝。

    “怎么了?子修?”江蓠看着楚遇的脸色微微的不对劲。

    楚遇握着她的手,道:“阿蓠,你的父亲病重,你大概,要快些回去一趟了。”

    定安候病重?

    江蓠微微一呆,楚遇握着她的手,道:“和东支定了盟约之后,我要带着军队先回楚国,这段时间大概我不能和你同行了。你先行一步。南国皇帝的寿辰将近,我会立马赶来。”

    江蓠看着他,还没有分离,却已经开始想念。

    楚遇将她抱紧,将自己的下颌放到她的发上,道:“等我,阿蓠。”

    ——

    夜幕深邃,千岛浮云,海外云雾,碧月天老。

    玉阶延伸到高处,大风吹来咸湿的感觉,红衣男子恭敬的跪在玉色的地面,道:“义父。”

    这世间,大概只有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他才会以绝对伏低的姿态。

    他跪着的,只是一个黑影而已。

    宽广的黑袍如天边的云雾,他头戴高冠,背着的手腕上是一串古朴的佛珠。

    他就那样站在玉阶上,仿佛根本没注意身后跪着的风间琉璃,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叹息出声:“阿月死了啊。”

    他的声音微微的叹息,带种无以言语的悲天悯人之感,仿佛慈悲之音,顺着这夜晚的长风一直飘荡到更远的地方。

    风间琉璃不敢出声,只能将自己的头深深的抵在地面。

    过了许久,他才再次道:“风间,那个孩子,很厉害是吧?”

    “是挺厉害的。”风间琉璃道。

    他道:“你也说厉害,那么,那孩子倒是个可造之材。”

    “和义父相比,他不值一提。”

    黑衣人慈悲的目光缓缓的滑过天际,如黑夜一般的罩下来。

    “那个孩子,我等了他很久,很久。”

    (本卷完)

    ------题外话------

    第二卷终于完了,松一口气~拥抱一个,谢谢大家~说实话追文太辛苦,想我追盗墓笔记追几年,追紫川追几年,追缥缈录,到现在依然在龙族的坑里面蹲( 病王医妃 http://www.xlawen.org/kan/37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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