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部分阅读
说：“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包括、包括——”
点好烟的慕彦沉放下银制雕花的打火机，抬眸望自己面前的他，这么多年了，认识那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宋梓睿在自己面前说话，是这样为难的样子，一点不像以往的他。
可他还是沉默不语，脸色也确实好不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云汐，想起了云汐曾经经历的，跟面前的这个他一直当成兄弟一样的人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
当初把还是婴儿的云汐狠心送去孤儿院不管不顾的，是这个人的母亲。
宋梓睿心一横：“其实，在那件事被曝光出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家……我们家那时候已经是翻了天，一团乱，而我也因此知道了另一件事，说出来你或许会惊讶到不信——”
“云汐……云汐她其实不是云家的孩子，而是，而是我阿姨的孩子，我亲的阿姨……很小的时候云汐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后来才被云家夫妇收养了。”
说到这里，大概是因为内疚，宋梓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低了下去。
可总归是要说，要面对，要承担。
慕彦沉还是不说话，深深地吸一口烟，那双眸眯着，让人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这样的反应，在宋梓睿看来却是不正常的，他惊讶地抬头看他，审视了一会后，猜测道：“你……已经知道了？”
慕彦沉轻点个头。
宋梓睿一怔。
“或许比你知道的更早。”慕彦沉又说。
宋梓睿的性格慕彦沉了解，如果他早知道了这事，忍不过几天就会来跟自己说的，所以，他现在才找来，证明他知道这事情，也就是在这几天里。
“你、怎么会知道的？”宋梓睿想不到。
“问问你们家的那个佣人吧。”
慕彦沉没心思多说，只道。
宋梓睿疑惑，但是他此刻的重点不在那些上面。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那云汐她呢，她自己知不知——”
慕彦沉还是点个头。
宋梓睿看到他点头，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内疚。
“我想见她。”
这就是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如果慕彦沉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他先向他好好解释，然后再去跟云汐谈。
既然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就可以直接去面对云汐了，虽然觉得无颜面对……
“不可以。”
慕彦沉丝毫不考虑地一口回绝，伸手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里。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跟她说——”
“不可以。”
慕彦沉还是那三个字。
“彦沉你先听我说，她是我的表妹，跟我们家是有关系的，是亲人，我要认回——”
“认回她？你妈当年把她遗弃了现在你说想要认回她，有意思吗？”
慕彦沉站起身，望着面前的人，脸紧绷着。
跟刚才的冷不一样，现在的他，周身隐隐散发的都是怒意。
面对宋梓睿，当年他没有参与，慕彦沉就不会算在他头上，但是现在听他这么说，慕彦沉真是很不舒服。
云汐不是他们家想认就认，想遗弃就遗弃的人。
宋梓睿也是少见慕彦沉这样对自己发火，可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
“我知道当年都是我妈的错，但是总要让我有个弥补的机会，我是真心的……”
慕彦沉冷笑了一声：“不需要，云汐也同样不需要。”
他不希望任何人再去打扰云汐，想让她好好
地恢复起来。
“你走吧，这件事没得谈，我也不想谈。”
他转身望着那面落地玻璃窗，正是下午，天色却灰蒙，前两天夜里开始的那一场雨，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结束，终日淅淅沥沥。
宋梓睿跟慕彦沉谈不合，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的本意是想要好好沟通处理，不是来激化任何矛盾的，犹豫了之后，最终决定先离开。
“对于曾经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现在，也是真的想要弥补她……虽然我知道不能改变什么。”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慕彦沉没转头……
云汐的身世，如果没有最初那一段，只从云家夫妇遇害那儿算起，都是令人心疼难过的，何况，现在又揭出来更早的残忍的内幕。
世间不幸的人有很多，但是承受过那样两次不幸的，该是怎样的坎坷。
生父生母在大火中丧命，养父养母因家中遭劫而遇害……
慕彦沉也会想，如果当年，沈心没有那么狠心放弃了云汐，让她能在宋家好好长大，或许她就不用在云家经历那一场悲伤，或许，他跟她，能更早的就认识，就不会跟宋清雅有任何的发展机会。
最重要的是，云汐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难过的事。
面对落地窗，看着外面被雾气笼罩的宁城高楼，他站了很久。
……
－
从慕氏出来，宋梓睿上了自己的座驾，启动离开。
驶到街上，汇入车流中，他的心里想的还是刚才跟慕彦沉的对话。
从慕彦沉的态度，他能知道，他们一定都恨极了自己母亲当年的行为。
也怪不得，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何况是别人。
一路开着，不想回家，那个家，现在一片阴郁，回去只觉得烦躁。
在街上漫无目的一圈圈地转，最后，车子在一处停下，宋梓睿抬头看大门，恍然回神。
慕家。
遵循内心的声音，他推门下车，没想到才停了一会儿的雨，又开始下，绵绵细细从天空飘落，却不会把人淋湿。
甩上车门，他径直朝里面走。
前不久他伤刚恢复的时候出来溜达曾来过慕家，新来的守门的还记得他，而且边上正好站着一个佣人，都客气地打个招呼。
“宋少爷——”
“嗯，你们……少奶奶在家吗？”
虽然料着应该是在，宋梓睿还是问。
“我们少奶奶在的，宋少爷，请随我来。”
佣人从值班室里拿了一把黑色的伞撑`开，过来替宋梓睿撑着，宋梓睿自顾往前走，也没在乎自己肩上到底淋没淋着，心思不在。
把宋梓睿请到了一楼的客厅里，再让人泡茶过来，佣人就上楼去了。
－
那时候云汐午睡起来了练了会儿瑜伽，刚刚休息下来，听到门外有人轻声敲门。
“少奶奶——”
那唤声，有点小心翼翼的。
云汐穿了件外套过去开门，佣人站在门口：“少奶奶，宋少爷来了，刚把他请到了客厅里。”
云汐一怔。
宋梓睿这时候出现……云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犹豫了一会，佣人还在面前等着，云汐唇动了动，才说：“我今天不大舒服，刚想休息，想他应该是来找你们大少爷的，他也不在家……唔，你就这么跟他说吧，让他有事的话直接去慕氏。”
“好的，少奶奶，知道了。”佣人点头，转身`下楼去。
云汐叹了口气，转身也回了房间，关上`门。
走到里间卧室的玻璃门旁，看外面，下着绵绵细雨，云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有点乱。
叩叩叩——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云汐以为是刚才下楼的佣人又回来了，过去开门，没想，宋梓睿出现在自己面前——
411.你起来，要不然我就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云汐的手握着门把，望着面前的人，怔着没说话。
宋梓睿也望着她。
“少奶奶，我已经跟宋少爷说了，可是他说他要见的人是少奶奶你——”
跟在后的佣人忙解释，生怕云汐以为是他没有把话传达到位。
“云汐，我有话想要跟你谈谈。姣”
宋梓睿的脸色很认真，也很严肃。
“你先下去吧。籼”
云汐没有回答他，倒是转头对那佣人说。
“好的。”佣人看云汐没生气，点头赶紧走了。
等人走了，过道里，房门口，只站着云汐跟宋梓睿两人。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云汐移开目光，看着他身后护栏外那一幕绵绵而下地细雨，就像是她的心，说不出的潮湿。
“刚才我已经去见过彦沉，没想到，你们已经都知道了那些事……”
面对云汐，宋梓睿的内疚更深。
这一个美好的女孩子，从第一次看到她他就觉得她特别，到后来与她相处也总觉得很舒服很亲切，那一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无法解释，却没有想过，原来彼此之间，竟然是有这这样的关联。
她是他的亲人啊，母亲亲妹妹的孩子，若当年没有发生那一切意外，他跟她应该也是关系很好的兄妹，一定是的。
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再面对，心里，感慨万千。
“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差别。”云汐的脸色很淡。
她转身往房里走，宋梓睿跟进来。
小涵过来，看到有客人，转身又往厨房去了。
在外厅坐下，云汐现在怀孕是真的容易觉得累，而且刚刚还练了好一会儿瑜伽。
宋梓睿坐在她对面，望着她。
从她的脸，他在回忆自己那个阿姨的模样，当年他只有八岁，阿姨家出世人都走了，后来母亲也从没有提起过那一家人，他觉得是因为母亲会觉得难过悲伤，所以也从不去问。
转眼那么多年，他早就忘了自己阿姨的模样，只是现在再看着云汐，依稀能忆起一个模糊的印象。
不一会，小涵端着茶进来，这是平常有客人的时候云汐都会吩咐的，所以小涵也就习惯那么做了，而云汐自己的保温杯里有刚才她才给泡的红枣茶。
觉得厅里两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小涵也不好留在那儿，转身出去前只说：“少奶奶若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
宋梓睿心中，语言组织了很久，云汐比慕彦沉的神色还要淡，对自己确实很冷淡。
“云汐，我妈曾经的做法很自私，很对不起你……可那些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最近才……我为她跟你说对不起。”
云汐望着他：“不需要说对不起，人的想法有千万种，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对我好。”
“但她是你的姨妈——”
“不是，她没有把我当亲人，她也就不是我的亲人。”
“云汐——”宋梓睿为难。
“如果她真的觉得内疚，该是她自己来跟我说，至于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来说什么呢，能代表什么呢？”
“我也从来没想过要高攀宋家，没想要跟宋家有任何的瓜葛，你可以像你妈一样，当那些事不曾发生，当我这个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云汐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按血缘亲情分，他是她的表哥，从认识他开始，一路到现在，不可否认云汐自己觉得自己跟他挺合得来的，那一种感觉跟她与慕彦沉在一起的不一样。
唔，她也曾在心里想到过“哥哥”这个词，宋梓睿对她的那种好，很像是哥哥对妹妹。
想着，在交往的人当中，能有这样的感觉产生，也很难得，所以她很珍惜，珍惜彼此间的友谊，即使他是宋清雅的哥哥。
可是当有一天，事实摆在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亲人，甚至比云霁阳跟她之间的血缘更亲，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期间，夹杂着这样的过往，太过于纠结。
“云汐，我知道一时间要你去接受那一切很难，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是真心的想要弥补你，这个，不光是因为我妈，而是为了我自己，你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
宋梓睿一直就是个很在乎亲情很护短的一个人，他一直很喜欢云汐，现在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表妹，怎么可能不去修补彼此间的关系极力补救。
“我的哥哥是云霁阳，我现在有彦沉，有孩子，有哥哥一家，我已经很满足，人要懂得满足。”
云汐平静道。
那一种平静却让宋梓睿觉得很冷漠，觉得她在排斥。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突然，缓缓低下`身。
云汐蓦地睁大了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竟然，竟
然在她面前……
宋梓睿的脸色只有内疚，垂着眸道：“如果当年那样的事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知道我也一定会很恨……可是，能不能，求你，能不能把那一切放下，我记得以前跟你聊天，你说过，人的一世很短，该珍惜的要珍惜，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
“不管你能不能真的原谅我妈，至少，我作为她的儿子，现在真心诚意地给你道歉。至少，求你不要抗拒我跟你之间的这一份亲情，我是真的很在乎，也很高兴，自己原来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过去发生的一切不能弥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的诚意有多大，为自己母亲当年的行为内疚有多深。
刚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除了震惊意外愤怒，宋梓睿心中还有一种小小的意外的惊喜。
他觉得很投缘的人，竟然到头来是自己的妹妹。
云汐起身让开：“你起来，不需要这样。”
她受不起，而且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
她从来没想过要为难他，她跟他之间本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却又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在眼泪要掉下的时候她飞快地用手指抹掉，回到刚才冷淡的样子。
“你起来，要不然我就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看他不动，她的眼眶又湿了，话都带上鼻音，声音有些颤抖。
宋梓睿起来，望着她：“小汐，不要抗拒我这个亲人，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对你好，想要当你的哥哥。”
宋梓睿向来也是高傲的，能让他做到这样份上的，几乎没有。
“别哭——”
他从来不喜欢看到女生哭，何况是自己在乎的人。
云汐听他这话，眼泪却更汹涌：“何必呢，何必呢，既然那些事情已经发生，强求又有什么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我要的也不多——”
亲情，亲人，谁不渴望，可是为什么她唯一剩下的血缘之亲却对自己那么狠心。
“我知道你怨，你生气，你都冲我发，只要你心里能舒服点，都可以——”
他心里也很难受。
宋梓睿只见过一次云汐哭的样子，是那一次云汐跟邢子遇见面回来，她在计程车上一直哭，进了小区里一个人走着也在哭，都被偷偷尾随的他看到。
坚强的人的眼泪，不易掉泪的人的眼泪，总是会让人看着更心疼。
云汐咬着唇，要不然觉得自己会哭出声音来，心中的感觉太复杂太复杂。
这时，从公司刚回到家的慕彦沉，进来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宋梓睿出现在家里，他瞬间就蹙紧了眉：“我说过让你不要来找她。”
宋梓睿没回答。
“你走吧。”
云汐的脸转过一旁，不再看他。
“小汐——”宋梓睿不放弃。
慕彦沉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护着，望向宋梓睿：“先离开吧。”
宋梓睿犹豫，慕彦沉冷了脸：“她现在有身孕，我不想她不开心，别让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会放弃的，小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去弥补，希望你记得，还有我……还有我这个哥哥，也在关心你。”
说完，宋梓睿转身出去了，慕彦沉望着他的背影，手紧紧搂着怀里的人。
云汐抓着他的外套，脸埋在他胸膛上，啜泣声一直隐隐出来。
“我在，我在，没事……”
他搂着她轻声安慰。
－
从慕家出来，宋梓睿的神色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不见的时候觉得愧疚，见了，觉得心里难受。
可这一切怪得了谁，都是自己母亲当年的错造成的，作为儿子，他只有自己去慢慢补偿。
天空的雨比刚才他来的时候还要大些，他却无心去注意，不一会儿发丝上，还有呢子外套上，都是一层细密的雨雾，渐渐打湿了脸跟身。
怎么走到自己座驾边的都不知道，伸手开了车门坐进去，车子就停在慕家门外，他在车里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启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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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
甫一进`入进客厅的，佣人一阵惊呼：“哎呀，少爷，你怎么不打把伞，身上都湿了。”
宋梓睿没理会，往里走。
宋清雅那时候就在客厅，看到了，她有话想要对他说，结果看他往母亲的房间去，就偷偷跟上。
宋梓睿直接进了母亲的房间，门没关，他觉得，自从这次的事情出来以后，已经没有什么秘密能称之为秘密，已经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再需要遮掩的。
“你怎么这副样子？”
沈心转头，看到宋梓睿的那一刻同样惊讶。
平时的他多要形象，多在乎自己的形象，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lt；/
“我去见了云汐。”
他没有表情地说。
沈心一怔，没说话。
“我求她的谅解，虽然我知道很难……如果你还有一些良心跟悔意，或许你也应该那么做。”他望着自己母亲。
“我……”沈心还是说不出话。
当年的事她过后不是一点都不曾后悔，只是时间长了，很多事情要做，就变得没有勇气去面对。
“她是我妹妹，也是我的亲人，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宋梓睿转身走出房间，刚好碰到站在门口偷听的宋清雅。
“……哥。”
宋清雅喏喏地唤了声，惊讶地望着他：“你刚刚什么意思，什么云汐是你的妹妹？”
关嘉妮只把关于她的那部分`身世告诉了她，没有提到云汐的，而后来宋家闹翻了天，主要在讲的也是她是被抱养的事，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关于云汐的那一部分关联。
“就像你听到的一样，云汐，是我亲阿姨的孩子，她才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宋梓睿现在看到家里的人都觉得累，不想多解释，说完就从她身边过，往楼上去了。
什么……什么意思？宋清雅睁大了眼。
为什么在她的身世被揭开之后，突然又多了一个云汐进来？
那不是说，她是被抱养的跟宋家的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反倒云汐跟他们成了亲人？！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她赶紧转身追着上楼——
412.我找你们家夫人，在不在？
“哥，刚刚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宋梓睿房门口拦住就要往里进的他，宋清雅着急问。
“云汐她，她什么时候跟我们家扯上关系了，她明明是云家的人啊？！”
“清雅，这其中的缘由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得太详细，总之她是我的妹妹是没有错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也先回房吧。”
宋梓睿确实无心多说，那些不好的事，也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现在是怎么了？什么都变了吗，你那天还说，还说就算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也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可是现在大家都是怎么了——籼”
宋清雅没有让开身子，而是继续拦着他不让进。
说着话，有点委屈想哭的样子。
“清雅。”
宋梓睿此刻真的不想多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厉害，心也开始烦躁起来。
“那时候也不是我自己要来你们家的，是妈，是妈妈把我带来的，我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自己有得选择吗？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突然才告诉我说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我自己也很打击啊，我哪里有错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宋清雅委屈地噙着泪，看着他。
“没说是你的错，只是——”宋梓睿只觉得这是一个解释不清的难题。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我今后该怎么办，爸现在完全都不理我，妈也是，你们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
“清雅……现在家里有多乱你是知道的，而且爸也在生病，你就不要闹了，也没有谁说要赶你去哪儿。“
宋梓睿蹙着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而且现在还又突然多了一个云汐，我不能接受，我不要——”
“我说了一切都不是谁说不要或要就可以决定的，事实就是事实，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我今天心情也很不好，也不想对任何人发火，所以，回房去！”
实在没有耐心的宋梓睿最后说一遍。
宋清雅噤声，望着他，噙着泪的目光，可怜楚楚。
宋梓睿实在不想多谈一秒，直接进了房里，门随即关上。
看着关上的那扇门板，宋清雅心里各种情绪交织，转头，从护栏往下看，就是宋家一楼的客厅。
这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突然当头棒喝般被告知，她是被抱养来的，跟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就如她刚才对宋梓睿说的一样，当年的她还是婴孩，自己没有得选择，她是被沈心给带到这个家的，如果要怪，只能怪沈心，而不应该怪到她的身上。
所以现在这个家的冷漠，让她觉得心里不平衡，觉得受不了，觉得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云汐，又是云汐！
当她知道自己不是宋家千金的时候，心底里就开始发凉，她还有什么资本去争慕彦沉，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变得底气不足啊。
而现在，竟然还突然冒出来这么个说法，说云汐跟宋家有关，跟宋梓睿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那她宋清雅岂不是更要排到后面了？
想到刚才在门口偷听到的对话，宋梓睿对沈心说，他去请求云汐的谅解……再想到他对自己说话时的不耐烦，对比之下可想而知。
即使他说了这个家没有排斥她，可她觉得那只是话上没有明说，大家的态度那么冷漠，已经表明了一切了。
父亲的怒火，母亲的冷漠，哥哥的爱理不理，这就是宋清雅觉得自己感受到的。
她还能怎么样保住自己在宋家的地位？
……
－
翌日
因为几天的情绪不稳，云汐的身体终于是有些吃不消，开始会犯恶心干呕，人也觉得没精神，有些浑浑噩噩地。
慕彦沉连公司都不敢去了，就在家里陪着，让家庭医生来看过，也只说是孕期情绪不稳刺激到了身体反应强烈。
看着医生开的汤药云汐喝了又吐，吃下的食物也是吐，慕彦沉的眉间皱着一直就没能放松过。
心惊胆战地看着她难受辛苦，比她更难受的是他。
心里把近期相关的人事都骂了一遍，终不能缓解他心中对她的担忧跟心疼。
都说人不舒服的时候就特别的脆弱，云汐就是，吐到眼泪都出来了，不止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因为想到那一些事。
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时候，虚脱在慕彦沉怀里，迷迷糊糊地睡去，慕彦沉偶尔会听到她嘴里念着什么，很注意地去听，才辨出，她在喊的是——“爸，妈”
他不知道，她想到的是云家的夫妇，还是她最近才知道的自己那另外的亲生父母。
可是不管是哪一对，都不在了，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人年纪再大，在病痛脆弱中，总是会怀念父母的庇护跟
温暖，慕彦沉能明白。
他只能更紧搂着她，重复在她耳边告诉她——他在。
一遍一遍，让她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
午后，云汐缓缓醒来，感觉自己之前睡的这一觉，特别深沉。
她一动，闭目小憩的慕彦沉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抬手抚她的额，柔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汐缓缓摇头，头有些沉，但是已经没有之前恶心想吐的感觉，她把脸埋在他胸膛前，轻声说了句：“我想他们……”
慕彦沉知道她所指的，轻点头，“嗯。”
“……彦沉，我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事，我想知道……”
那是她的父母，即使没有见过面，没能养育过她，却是她的生身父母，知道他们葬身在一场大火中，云汐想起来，心也会绞痛。
慕彦沉有些为难，他虽然查到的算是比较具体，但是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很多其中的细节都无处可寻，看调查回来的那些文件的时候，他也会有疑点跟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更不知道要怎么去跟云汐说清楚。
唯一最清楚当年那些事情的人，或许只有一个沈心。
“等你好起来，你想知道的，一定都会知道的，我答应你……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身体恢复起来，你这样，我多难受多心疼，知道吗？”
只要她好起来，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她想知道那些事，那么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也会去弄个清楚明白的。
……
等云汐再次睡着了之后，看她这次睡得更安稳些，慕彦沉悄悄地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一根烟的功夫，他思虑了一番，最后拿了手机给商誉打，让他去把禾苗先接过来家里来。
半小时之后，禾苗出现在慕家，慕彦沉说：“小汐今天不大舒服，我又有事必须出去一趟，得麻烦你在这帮着照顾一下。”
“慕先生不必客气啊，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舒服我也很担心的，我在这陪着就好，慕先生你要忙就去吧。”
慕彦沉点头：“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
转身又跟商誉交代了几句，让他也在这边留下，然后慕彦沉下楼，去院子里取了车，开出慕家。
－
天气依然灰蒙，车玻璃上一层薄雾，最近几天天不冷，湿气却很重。
车子开往的，是宋家的方向。
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久得，慕彦沉自己都已经忘了。
车子停在宋家门口时，守门的从车窗看到里面的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很是意外。
“慕、慕先生——”
宋家的佣人赶紧客气打招呼。
慕彦沉下车走过来，手插裤袋冷淡道：“我找你们家夫人，在不在？”
“我们夫人……在的，在。慕先生请随我来——”
佣人走在前领路。
慕彦沉迈步跟上，一直到了宋家的小花园。
“夫人，慕先生来了。”
在前领路的佣人对站在那儿正给盆栽浇水的沈心报告。
慕先生？
沈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一看，看到竟然是慕彦沉。
手一抖，差点连浇水壶都拿不稳，壶嘴喷洒出来的水淋在地上，很快就成为一片斑驳的水渍。
她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先下去。”她对佣人说。
佣人点头离开，只剩下她跟慕彦沉。
413.人为纵火？他们家跟别人有仇怨？
“你——”
“我只是有些事想问。”
沈心的话还没出口，慕彦沉就先道。
声音冷淡，脸色冷淡。
深吸口气，沈心转身，继续给盆栽浇水：“问什么？籼”
看着好像是不在乎不大放在眼里的态度，其实，她是觉得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压力大，不得不转身，缓一缓，用以掩饰。
“关于云汐的亲生父母。姣”
慕彦沉很直接。
这里，不是他想来的，但为了云汐他必须见沈心一面，约到外头去见完全没必要，所以他才直接来了宋家。
“当年的事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一个人，云汐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这个。”
正从楼上房间推开窗子的宋清雅，目光无意中往楼下花园一扫，顿时怔住了目光。
……慕彦沉？
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想了太多看错了，再仔细看，那颀长笔挺的身影，真的是慕彦沉没错啊。
他怎么会来了家里？
再看边上，站在自己的母亲，是上`门有事么？
宋清雅慌忙地回到房里，对着梳妆镜看自己的脸，抬手摸了摸，最近几天连门都不出，心情也不好，更不说护肤或者打扮自己了。
又跑回去看窗下，那身影还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掉。
她回去，赶紧拿了套衣服换上，又对着梳妆镜拍粉底，快速地画了个淡妆，头发也梳顺，就立刻下楼去。
沈心沉默了好一会，慕彦沉还在身后等着她的回答。
她犹豫着，最后才说：“是死于一场大火。”
“为什么会发生火灾？”慕彦沉一直的疑点在这里。
“……当时事出突然谁也不清楚，但事后的事故认定是人为纵火，随后嫌犯也很快落网了。”
沈心放下水壶，望着前方不远处，目光是迷茫的，在回忆着，那二十多年前。
时间太久远，有很多都已经记不清，或者说，因为她刻意去遗忘，所以很多真的就想不打起来了。
“人为？他们家跟别人有仇怨？”
听到这么说，慕彦沉蹙眉。
“我的妹夫，曾经在他们那儿是有名的律师，接手过很多的案子，也帮过很多的人，因此得罪了另一些人也是有的。听说后来被抓到的那一个嫌犯，就是我妹夫曾经接手的一个案子当中败诉那一方的亲人，怀恨在心，才做出了那样极端的事。”
想到那些，沈心心中也会哀叹惋惜。
“当年我妹妹家出事的时候，我自己……身上也出了事，所以悲痛之余无心顾及很多，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
当年，她的孩子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又突闻妹妹家出事，真的让她变得恍惚又难以接受。
跟慕彦沉说话，她始终不敢正面面对他，因为心虚，因为自己曾经对云汐的遗弃。
从沈心这儿得到这样的线索就够了，如果还想知道更具体的，慕彦沉也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所以，可以不必再多谈，他打算要离开。
“既然当年你的决定是那样的，我希望今后你们宋家，也不要去打扰云汐任何。”
说完，他转身。
“彦沉……”
一转身，正好听到一道唤声，抬眸，看到是宋清雅。
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宋清雅是想上前又不大敢的样子，望着他的神色，犹豫又期待。
沈心跟着转回身来，皱了眉。
“你、什么时候来的，要不要进去坐坐？”
其实，刚刚她下来已经好一会了，悄悄躲在后听到了他跟母亲的一些对话，不敢打扰，可看他似乎有点要走的意思，她才急忙出来想把人留下的。
“不必了，还有事。”
慕彦沉的神色没有因为宋清雅的出现而有半点改变，依然是冷漠的语气道，然后迈步从她身边经过。
沈心对于慕彦沉这样不客气地来去宋家的态度，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因为自己有错在先，连脸色都不好给他摆。
于是她也转身进了客厅，只剩下一个宋清雅，她想想，往大门的方向追过去。
慕彦沉的步伐很快，本就无心停留，再加上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他更想快些离开。
没一会就走回到了自己的座驾边，拉开车门上去。
从后视镜看到宋清雅已经跟到了门边，还唤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启动车子直接离开宋家大门外。
那一道跟在后面的身影不一会就被抛在了后面，消失不见。
－
慕家
因为云汐还在睡着，禾苗没事儿干，就在外厅看书。
不一会，小涵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放下说：“小姐，请吃水果。”＆lt；/
“叫我禾苗就好，不要客气。”禾苗对小涵亲切地笑笑。
小涵也笑笑，然后点个头就出去了。
禾苗看了一会儿书，坐得有点累于是起身到门口去站站，刚好听到似乎有隐隐的说话声。
走出去一看，过道那头不远处，商誉跟小涵正站在一起说话。
禾苗很少来慕家，而且小涵也是新来的不久，禾苗只知道云汐身边有这么个佣人，别的，不清楚。
此刻看着商誉跟那个小涵在说话，竟然似乎挺亲密的样子，脸上还有笑容，那么一定不是在交代事情或吩咐事情了。
禾苗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自从那一次她跟商誉之间有过一次不愉快之后，后来就算和好了，也再没有像以前那么自然了，商誉跟她说笑的情况好像也没有了。
想着商誉都是听命于慕彦沉的，天天进出慕家的次数也不少，跟这个小涵看着那么谈得来……他们之间该不会……
想着想着，就有点看不下去了，转身要回房里。
“禾苗——”
那边的商誉目光转来，刚好看到了她，朝她走去。
禾苗一怔，但是没转身。
商誉来到身边，先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问：“少奶奶还没起来？”
“嗯。”她冷淡地应了声。
“总裁也( 再嫁，慕少的神秘娇妻 http://www.xlawen.org/kan/3844/ )
点好烟的慕彦沉放下银制雕花的打火机，抬眸望自己面前的他，这么多年了，认识那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宋梓睿在自己面前说话，是这样为难的样子，一点不像以往的他。
可他还是沉默不语，脸色也确实好不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云汐，想起了云汐曾经经历的，跟面前的这个他一直当成兄弟一样的人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
当初把还是婴儿的云汐狠心送去孤儿院不管不顾的，是这个人的母亲。
宋梓睿心一横：“其实，在那件事被曝光出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家……我们家那时候已经是翻了天，一团乱，而我也因此知道了另一件事，说出来你或许会惊讶到不信——”
“云汐……云汐她其实不是云家的孩子，而是，而是我阿姨的孩子，我亲的阿姨……很小的时候云汐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后来才被云家夫妇收养了。”
说到这里，大概是因为内疚，宋梓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低了下去。
可总归是要说，要面对，要承担。
慕彦沉还是不说话，深深地吸一口烟，那双眸眯着，让人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这样的反应，在宋梓睿看来却是不正常的，他惊讶地抬头看他，审视了一会后，猜测道：“你……已经知道了？”
慕彦沉轻点个头。
宋梓睿一怔。
“或许比你知道的更早。”慕彦沉又说。
宋梓睿的性格慕彦沉了解，如果他早知道了这事，忍不过几天就会来跟自己说的，所以，他现在才找来，证明他知道这事情，也就是在这几天里。
“你、怎么会知道的？”宋梓睿想不到。
“问问你们家的那个佣人吧。”
慕彦沉没心思多说，只道。
宋梓睿疑惑，但是他此刻的重点不在那些上面。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那云汐她呢，她自己知不知——”
慕彦沉还是点个头。
宋梓睿看到他点头，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内疚。
“我想见她。”
这就是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如果慕彦沉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他先向他好好解释，然后再去跟云汐谈。
既然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就可以直接去面对云汐了，虽然觉得无颜面对……
“不可以。”
慕彦沉丝毫不考虑地一口回绝，伸手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里。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跟她说——”
“不可以。”
慕彦沉还是那三个字。
“彦沉你先听我说，她是我的表妹，跟我们家是有关系的，是亲人，我要认回——”
“认回她？你妈当年把她遗弃了现在你说想要认回她，有意思吗？”
慕彦沉站起身，望着面前的人，脸紧绷着。
跟刚才的冷不一样，现在的他，周身隐隐散发的都是怒意。
面对宋梓睿，当年他没有参与，慕彦沉就不会算在他头上，但是现在听他这么说，慕彦沉真是很不舒服。
云汐不是他们家想认就认，想遗弃就遗弃的人。
宋梓睿也是少见慕彦沉这样对自己发火，可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
“我知道当年都是我妈的错，但是总要让我有个弥补的机会，我是真心的……”
慕彦沉冷笑了一声：“不需要，云汐也同样不需要。”
他不希望任何人再去打扰云汐，想让她好好
地恢复起来。
“你走吧，这件事没得谈，我也不想谈。”
他转身望着那面落地玻璃窗，正是下午，天色却灰蒙，前两天夜里开始的那一场雨，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结束，终日淅淅沥沥。
宋梓睿跟慕彦沉谈不合，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的本意是想要好好沟通处理，不是来激化任何矛盾的，犹豫了之后，最终决定先离开。
“对于曾经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现在，也是真的想要弥补她……虽然我知道不能改变什么。”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慕彦沉没转头……
云汐的身世，如果没有最初那一段，只从云家夫妇遇害那儿算起，都是令人心疼难过的，何况，现在又揭出来更早的残忍的内幕。
世间不幸的人有很多，但是承受过那样两次不幸的，该是怎样的坎坷。
生父生母在大火中丧命，养父养母因家中遭劫而遇害……
慕彦沉也会想，如果当年，沈心没有那么狠心放弃了云汐，让她能在宋家好好长大，或许她就不用在云家经历那一场悲伤，或许，他跟她，能更早的就认识，就不会跟宋清雅有任何的发展机会。
最重要的是，云汐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难过的事。
面对落地窗，看着外面被雾气笼罩的宁城高楼，他站了很久。
……
－
从慕氏出来，宋梓睿上了自己的座驾，启动离开。
驶到街上，汇入车流中，他的心里想的还是刚才跟慕彦沉的对话。
从慕彦沉的态度，他能知道，他们一定都恨极了自己母亲当年的行为。
也怪不得，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何况是别人。
一路开着，不想回家，那个家，现在一片阴郁，回去只觉得烦躁。
在街上漫无目的一圈圈地转，最后，车子在一处停下，宋梓睿抬头看大门，恍然回神。
慕家。
遵循内心的声音，他推门下车，没想到才停了一会儿的雨，又开始下，绵绵细细从天空飘落，却不会把人淋湿。
甩上车门，他径直朝里面走。
前不久他伤刚恢复的时候出来溜达曾来过慕家，新来的守门的还记得他，而且边上正好站着一个佣人，都客气地打个招呼。
“宋少爷——”
“嗯，你们……少奶奶在家吗？”
虽然料着应该是在，宋梓睿还是问。
“我们少奶奶在的，宋少爷，请随我来。”
佣人从值班室里拿了一把黑色的伞撑`开，过来替宋梓睿撑着，宋梓睿自顾往前走，也没在乎自己肩上到底淋没淋着，心思不在。
把宋梓睿请到了一楼的客厅里，再让人泡茶过来，佣人就上楼去了。
－
那时候云汐午睡起来了练了会儿瑜伽，刚刚休息下来，听到门外有人轻声敲门。
“少奶奶——”
那唤声，有点小心翼翼的。
云汐穿了件外套过去开门，佣人站在门口：“少奶奶，宋少爷来了，刚把他请到了客厅里。”
云汐一怔。
宋梓睿这时候出现……云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犹豫了一会，佣人还在面前等着，云汐唇动了动，才说：“我今天不大舒服，刚想休息，想他应该是来找你们大少爷的，他也不在家……唔，你就这么跟他说吧，让他有事的话直接去慕氏。”
“好的，少奶奶，知道了。”佣人点头，转身`下楼去。
云汐叹了口气，转身也回了房间，关上`门。
走到里间卧室的玻璃门旁，看外面，下着绵绵细雨，云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有点乱。
叩叩叩——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云汐以为是刚才下楼的佣人又回来了，过去开门，没想，宋梓睿出现在自己面前——
411.你起来，要不然我就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云汐的手握着门把，望着面前的人，怔着没说话。
宋梓睿也望着她。
“少奶奶，我已经跟宋少爷说了，可是他说他要见的人是少奶奶你——”
跟在后的佣人忙解释，生怕云汐以为是他没有把话传达到位。
“云汐，我有话想要跟你谈谈。姣”
宋梓睿的脸色很认真，也很严肃。
“你先下去吧。籼”
云汐没有回答他，倒是转头对那佣人说。
“好的。”佣人看云汐没生气，点头赶紧走了。
等人走了，过道里，房门口，只站着云汐跟宋梓睿两人。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云汐移开目光，看着他身后护栏外那一幕绵绵而下地细雨，就像是她的心，说不出的潮湿。
“刚才我已经去见过彦沉，没想到，你们已经都知道了那些事……”
面对云汐，宋梓睿的内疚更深。
这一个美好的女孩子，从第一次看到她他就觉得她特别，到后来与她相处也总觉得很舒服很亲切，那一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无法解释，却没有想过，原来彼此之间，竟然是有这这样的关联。
她是他的亲人啊，母亲亲妹妹的孩子，若当年没有发生那一切意外，他跟她应该也是关系很好的兄妹，一定是的。
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再面对，心里，感慨万千。
“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差别。”云汐的脸色很淡。
她转身往房里走，宋梓睿跟进来。
小涵过来，看到有客人，转身又往厨房去了。
在外厅坐下，云汐现在怀孕是真的容易觉得累，而且刚刚还练了好一会儿瑜伽。
宋梓睿坐在她对面，望着她。
从她的脸，他在回忆自己那个阿姨的模样，当年他只有八岁，阿姨家出世人都走了，后来母亲也从没有提起过那一家人，他觉得是因为母亲会觉得难过悲伤，所以也从不去问。
转眼那么多年，他早就忘了自己阿姨的模样，只是现在再看着云汐，依稀能忆起一个模糊的印象。
不一会，小涵端着茶进来，这是平常有客人的时候云汐都会吩咐的，所以小涵也就习惯那么做了，而云汐自己的保温杯里有刚才她才给泡的红枣茶。
觉得厅里两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小涵也不好留在那儿，转身出去前只说：“少奶奶若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
宋梓睿心中，语言组织了很久，云汐比慕彦沉的神色还要淡，对自己确实很冷淡。
“云汐，我妈曾经的做法很自私，很对不起你……可那些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最近才……我为她跟你说对不起。”
云汐望着他：“不需要说对不起，人的想法有千万种，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对我好。”
“但她是你的姨妈——”
“不是，她没有把我当亲人，她也就不是我的亲人。”
“云汐——”宋梓睿为难。
“如果她真的觉得内疚，该是她自己来跟我说，至于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来说什么呢，能代表什么呢？”
“我也从来没想过要高攀宋家，没想要跟宋家有任何的瓜葛，你可以像你妈一样，当那些事不曾发生，当我这个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云汐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按血缘亲情分，他是她的表哥，从认识他开始，一路到现在，不可否认云汐自己觉得自己跟他挺合得来的，那一种感觉跟她与慕彦沉在一起的不一样。
唔，她也曾在心里想到过“哥哥”这个词，宋梓睿对她的那种好，很像是哥哥对妹妹。
想着，在交往的人当中，能有这样的感觉产生，也很难得，所以她很珍惜，珍惜彼此间的友谊，即使他是宋清雅的哥哥。
可是当有一天，事实摆在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亲人，甚至比云霁阳跟她之间的血缘更亲，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期间，夹杂着这样的过往，太过于纠结。
“云汐，我知道一时间要你去接受那一切很难，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是真心的想要弥补你，这个，不光是因为我妈，而是为了我自己，你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
宋梓睿一直就是个很在乎亲情很护短的一个人，他一直很喜欢云汐，现在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表妹，怎么可能不去修补彼此间的关系极力补救。
“我的哥哥是云霁阳，我现在有彦沉，有孩子，有哥哥一家，我已经很满足，人要懂得满足。”
云汐平静道。
那一种平静却让宋梓睿觉得很冷漠，觉得她在排斥。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突然，缓缓低下`身。
云汐蓦地睁大了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竟然，竟
然在她面前……
宋梓睿的脸色只有内疚，垂着眸道：“如果当年那样的事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知道我也一定会很恨……可是，能不能，求你，能不能把那一切放下，我记得以前跟你聊天，你说过，人的一世很短，该珍惜的要珍惜，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
“不管你能不能真的原谅我妈，至少，我作为她的儿子，现在真心诚意地给你道歉。至少，求你不要抗拒我跟你之间的这一份亲情，我是真的很在乎，也很高兴，自己原来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过去发生的一切不能弥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的诚意有多大，为自己母亲当年的行为内疚有多深。
刚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除了震惊意外愤怒，宋梓睿心中还有一种小小的意外的惊喜。
他觉得很投缘的人，竟然到头来是自己的妹妹。
云汐起身让开：“你起来，不需要这样。”
她受不起，而且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
她从来没想过要为难他，她跟他之间本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却又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在眼泪要掉下的时候她飞快地用手指抹掉，回到刚才冷淡的样子。
“你起来，要不然我就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看他不动，她的眼眶又湿了，话都带上鼻音，声音有些颤抖。
宋梓睿起来，望着她：“小汐，不要抗拒我这个亲人，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对你好，想要当你的哥哥。”
宋梓睿向来也是高傲的，能让他做到这样份上的，几乎没有。
“别哭——”
他从来不喜欢看到女生哭，何况是自己在乎的人。
云汐听他这话，眼泪却更汹涌：“何必呢，何必呢，既然那些事情已经发生，强求又有什么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我要的也不多——”
亲情，亲人，谁不渴望，可是为什么她唯一剩下的血缘之亲却对自己那么狠心。
“我知道你怨，你生气，你都冲我发，只要你心里能舒服点，都可以——”
他心里也很难受。
宋梓睿只见过一次云汐哭的样子，是那一次云汐跟邢子遇见面回来，她在计程车上一直哭，进了小区里一个人走着也在哭，都被偷偷尾随的他看到。
坚强的人的眼泪，不易掉泪的人的眼泪，总是会让人看着更心疼。
云汐咬着唇，要不然觉得自己会哭出声音来，心中的感觉太复杂太复杂。
这时，从公司刚回到家的慕彦沉，进来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宋梓睿出现在家里，他瞬间就蹙紧了眉：“我说过让你不要来找她。”
宋梓睿没回答。
“你走吧。”
云汐的脸转过一旁，不再看他。
“小汐——”宋梓睿不放弃。
慕彦沉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护着，望向宋梓睿：“先离开吧。”
宋梓睿犹豫，慕彦沉冷了脸：“她现在有身孕，我不想她不开心，别让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会放弃的，小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去弥补，希望你记得，还有我……还有我这个哥哥，也在关心你。”
说完，宋梓睿转身出去了，慕彦沉望着他的背影，手紧紧搂着怀里的人。
云汐抓着他的外套，脸埋在他胸膛上，啜泣声一直隐隐出来。
“我在，我在，没事……”
他搂着她轻声安慰。
－
从慕家出来，宋梓睿的神色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不见的时候觉得愧疚，见了，觉得心里难受。
可这一切怪得了谁，都是自己母亲当年的错造成的，作为儿子，他只有自己去慢慢补偿。
天空的雨比刚才他来的时候还要大些，他却无心去注意，不一会儿发丝上，还有呢子外套上，都是一层细密的雨雾，渐渐打湿了脸跟身。
怎么走到自己座驾边的都不知道，伸手开了车门坐进去，车子就停在慕家门外，他在车里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启动离开。
－
宋家
甫一进`入进客厅的，佣人一阵惊呼：“哎呀，少爷，你怎么不打把伞，身上都湿了。”
宋梓睿没理会，往里走。
宋清雅那时候就在客厅，看到了，她有话想要对他说，结果看他往母亲的房间去，就偷偷跟上。
宋梓睿直接进了母亲的房间，门没关，他觉得，自从这次的事情出来以后，已经没有什么秘密能称之为秘密，已经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再需要遮掩的。
“你怎么这副样子？”
沈心转头，看到宋梓睿的那一刻同样惊讶。
平时的他多要形象，多在乎自己的形象，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lt；/
“我去见了云汐。”
他没有表情地说。
沈心一怔，没说话。
“我求她的谅解，虽然我知道很难……如果你还有一些良心跟悔意，或许你也应该那么做。”他望着自己母亲。
“我……”沈心还是说不出话。
当年的事她过后不是一点都不曾后悔，只是时间长了，很多事情要做，就变得没有勇气去面对。
“她是我妹妹，也是我的亲人，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宋梓睿转身走出房间，刚好碰到站在门口偷听的宋清雅。
“……哥。”
宋清雅喏喏地唤了声，惊讶地望着他：“你刚刚什么意思，什么云汐是你的妹妹？”
关嘉妮只把关于她的那部分`身世告诉了她，没有提到云汐的，而后来宋家闹翻了天，主要在讲的也是她是被抱养的事，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关于云汐的那一部分关联。
“就像你听到的一样，云汐，是我亲阿姨的孩子，她才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宋梓睿现在看到家里的人都觉得累，不想多解释，说完就从她身边过，往楼上去了。
什么……什么意思？宋清雅睁大了眼。
为什么在她的身世被揭开之后，突然又多了一个云汐进来？
那不是说，她是被抱养的跟宋家的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反倒云汐跟他们成了亲人？！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她赶紧转身追着上楼——
412.我找你们家夫人，在不在？
“哥，刚刚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宋梓睿房门口拦住就要往里进的他，宋清雅着急问。
“云汐她，她什么时候跟我们家扯上关系了，她明明是云家的人啊？！”
“清雅，这其中的缘由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得太详细，总之她是我的妹妹是没有错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也先回房吧。”
宋梓睿确实无心多说，那些不好的事，也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现在是怎么了？什么都变了吗，你那天还说，还说就算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也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可是现在大家都是怎么了——籼”
宋清雅没有让开身子，而是继续拦着他不让进。
说着话，有点委屈想哭的样子。
“清雅。”
宋梓睿此刻真的不想多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厉害，心也开始烦躁起来。
“那时候也不是我自己要来你们家的，是妈，是妈妈把我带来的，我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自己有得选择吗？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突然才告诉我说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我自己也很打击啊，我哪里有错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宋清雅委屈地噙着泪，看着他。
“没说是你的错，只是——”宋梓睿只觉得这是一个解释不清的难题。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我今后该怎么办，爸现在完全都不理我，妈也是，你们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
“清雅……现在家里有多乱你是知道的，而且爸也在生病，你就不要闹了，也没有谁说要赶你去哪儿。“
宋梓睿蹙着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而且现在还又突然多了一个云汐，我不能接受，我不要——”
“我说了一切都不是谁说不要或要就可以决定的，事实就是事实，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我今天心情也很不好，也不想对任何人发火，所以，回房去！”
实在没有耐心的宋梓睿最后说一遍。
宋清雅噤声，望着他，噙着泪的目光，可怜楚楚。
宋梓睿实在不想多谈一秒，直接进了房里，门随即关上。
看着关上的那扇门板，宋清雅心里各种情绪交织，转头，从护栏往下看，就是宋家一楼的客厅。
这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突然当头棒喝般被告知，她是被抱养来的，跟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就如她刚才对宋梓睿说的一样，当年的她还是婴孩，自己没有得选择，她是被沈心给带到这个家的，如果要怪，只能怪沈心，而不应该怪到她的身上。
所以现在这个家的冷漠，让她觉得心里不平衡，觉得受不了，觉得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云汐，又是云汐！
当她知道自己不是宋家千金的时候，心底里就开始发凉，她还有什么资本去争慕彦沉，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变得底气不足啊。
而现在，竟然还突然冒出来这么个说法，说云汐跟宋家有关，跟宋梓睿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那她宋清雅岂不是更要排到后面了？
想到刚才在门口偷听到的对话，宋梓睿对沈心说，他去请求云汐的谅解……再想到他对自己说话时的不耐烦，对比之下可想而知。
即使他说了这个家没有排斥她，可她觉得那只是话上没有明说，大家的态度那么冷漠，已经表明了一切了。
父亲的怒火，母亲的冷漠，哥哥的爱理不理，这就是宋清雅觉得自己感受到的。
她还能怎么样保住自己在宋家的地位？
……
－
翌日
因为几天的情绪不稳，云汐的身体终于是有些吃不消，开始会犯恶心干呕，人也觉得没精神，有些浑浑噩噩地。
慕彦沉连公司都不敢去了，就在家里陪着，让家庭医生来看过，也只说是孕期情绪不稳刺激到了身体反应强烈。
看着医生开的汤药云汐喝了又吐，吃下的食物也是吐，慕彦沉的眉间皱着一直就没能放松过。
心惊胆战地看着她难受辛苦，比她更难受的是他。
心里把近期相关的人事都骂了一遍，终不能缓解他心中对她的担忧跟心疼。
都说人不舒服的时候就特别的脆弱，云汐就是，吐到眼泪都出来了，不止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因为想到那一些事。
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时候，虚脱在慕彦沉怀里，迷迷糊糊地睡去，慕彦沉偶尔会听到她嘴里念着什么，很注意地去听，才辨出，她在喊的是——“爸，妈”
他不知道，她想到的是云家的夫妇，还是她最近才知道的自己那另外的亲生父母。
可是不管是哪一对，都不在了，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人年纪再大，在病痛脆弱中，总是会怀念父母的庇护跟
温暖，慕彦沉能明白。
他只能更紧搂着她，重复在她耳边告诉她——他在。
一遍一遍，让她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
午后，云汐缓缓醒来，感觉自己之前睡的这一觉，特别深沉。
她一动，闭目小憩的慕彦沉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抬手抚她的额，柔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汐缓缓摇头，头有些沉，但是已经没有之前恶心想吐的感觉，她把脸埋在他胸膛前，轻声说了句：“我想他们……”
慕彦沉知道她所指的，轻点头，“嗯。”
“……彦沉，我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事，我想知道……”
那是她的父母，即使没有见过面，没能养育过她，却是她的生身父母，知道他们葬身在一场大火中，云汐想起来，心也会绞痛。
慕彦沉有些为难，他虽然查到的算是比较具体，但是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很多其中的细节都无处可寻，看调查回来的那些文件的时候，他也会有疑点跟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更不知道要怎么去跟云汐说清楚。
唯一最清楚当年那些事情的人，或许只有一个沈心。
“等你好起来，你想知道的，一定都会知道的，我答应你……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身体恢复起来，你这样，我多难受多心疼，知道吗？”
只要她好起来，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她想知道那些事，那么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也会去弄个清楚明白的。
……
等云汐再次睡着了之后，看她这次睡得更安稳些，慕彦沉悄悄地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一根烟的功夫，他思虑了一番，最后拿了手机给商誉打，让他去把禾苗先接过来家里来。
半小时之后，禾苗出现在慕家，慕彦沉说：“小汐今天不大舒服，我又有事必须出去一趟，得麻烦你在这帮着照顾一下。”
“慕先生不必客气啊，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舒服我也很担心的，我在这陪着就好，慕先生你要忙就去吧。”
慕彦沉点头：“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
转身又跟商誉交代了几句，让他也在这边留下，然后慕彦沉下楼，去院子里取了车，开出慕家。
－
天气依然灰蒙，车玻璃上一层薄雾，最近几天天不冷，湿气却很重。
车子开往的，是宋家的方向。
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久得，慕彦沉自己都已经忘了。
车子停在宋家门口时，守门的从车窗看到里面的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很是意外。
“慕、慕先生——”
宋家的佣人赶紧客气打招呼。
慕彦沉下车走过来，手插裤袋冷淡道：“我找你们家夫人，在不在？”
“我们夫人……在的，在。慕先生请随我来——”
佣人走在前领路。
慕彦沉迈步跟上，一直到了宋家的小花园。
“夫人，慕先生来了。”
在前领路的佣人对站在那儿正给盆栽浇水的沈心报告。
慕先生？
沈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一看，看到竟然是慕彦沉。
手一抖，差点连浇水壶都拿不稳，壶嘴喷洒出来的水淋在地上，很快就成为一片斑驳的水渍。
她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先下去。”她对佣人说。
佣人点头离开，只剩下她跟慕彦沉。
413.人为纵火？他们家跟别人有仇怨？
“你——”
“我只是有些事想问。”
沈心的话还没出口，慕彦沉就先道。
声音冷淡，脸色冷淡。
深吸口气，沈心转身，继续给盆栽浇水：“问什么？籼”
看着好像是不在乎不大放在眼里的态度，其实，她是觉得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压力大，不得不转身，缓一缓，用以掩饰。
“关于云汐的亲生父母。姣”
慕彦沉很直接。
这里，不是他想来的，但为了云汐他必须见沈心一面，约到外头去见完全没必要，所以他才直接来了宋家。
“当年的事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一个人，云汐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这个。”
正从楼上房间推开窗子的宋清雅，目光无意中往楼下花园一扫，顿时怔住了目光。
……慕彦沉？
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想了太多看错了，再仔细看，那颀长笔挺的身影，真的是慕彦沉没错啊。
他怎么会来了家里？
再看边上，站在自己的母亲，是上`门有事么？
宋清雅慌忙地回到房里，对着梳妆镜看自己的脸，抬手摸了摸，最近几天连门都不出，心情也不好，更不说护肤或者打扮自己了。
又跑回去看窗下，那身影还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掉。
她回去，赶紧拿了套衣服换上，又对着梳妆镜拍粉底，快速地画了个淡妆，头发也梳顺，就立刻下楼去。
沈心沉默了好一会，慕彦沉还在身后等着她的回答。
她犹豫着，最后才说：“是死于一场大火。”
“为什么会发生火灾？”慕彦沉一直的疑点在这里。
“……当时事出突然谁也不清楚，但事后的事故认定是人为纵火，随后嫌犯也很快落网了。”
沈心放下水壶，望着前方不远处，目光是迷茫的，在回忆着，那二十多年前。
时间太久远，有很多都已经记不清，或者说，因为她刻意去遗忘，所以很多真的就想不打起来了。
“人为？他们家跟别人有仇怨？”
听到这么说，慕彦沉蹙眉。
“我的妹夫，曾经在他们那儿是有名的律师，接手过很多的案子，也帮过很多的人，因此得罪了另一些人也是有的。听说后来被抓到的那一个嫌犯，就是我妹夫曾经接手的一个案子当中败诉那一方的亲人，怀恨在心，才做出了那样极端的事。”
想到那些，沈心心中也会哀叹惋惜。
“当年我妹妹家出事的时候，我自己……身上也出了事，所以悲痛之余无心顾及很多，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
当年，她的孩子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又突闻妹妹家出事，真的让她变得恍惚又难以接受。
跟慕彦沉说话，她始终不敢正面面对他，因为心虚，因为自己曾经对云汐的遗弃。
从沈心这儿得到这样的线索就够了，如果还想知道更具体的，慕彦沉也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所以，可以不必再多谈，他打算要离开。
“既然当年你的决定是那样的，我希望今后你们宋家，也不要去打扰云汐任何。”
说完，他转身。
“彦沉……”
一转身，正好听到一道唤声，抬眸，看到是宋清雅。
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宋清雅是想上前又不大敢的样子，望着他的神色，犹豫又期待。
沈心跟着转回身来，皱了眉。
“你、什么时候来的，要不要进去坐坐？”
其实，刚刚她下来已经好一会了，悄悄躲在后听到了他跟母亲的一些对话，不敢打扰，可看他似乎有点要走的意思，她才急忙出来想把人留下的。
“不必了，还有事。”
慕彦沉的神色没有因为宋清雅的出现而有半点改变，依然是冷漠的语气道，然后迈步从她身边经过。
沈心对于慕彦沉这样不客气地来去宋家的态度，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因为自己有错在先，连脸色都不好给他摆。
于是她也转身进了客厅，只剩下一个宋清雅，她想想，往大门的方向追过去。
慕彦沉的步伐很快，本就无心停留，再加上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他更想快些离开。
没一会就走回到了自己的座驾边，拉开车门上去。
从后视镜看到宋清雅已经跟到了门边，还唤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启动车子直接离开宋家大门外。
那一道跟在后面的身影不一会就被抛在了后面，消失不见。
－
慕家
因为云汐还在睡着，禾苗没事儿干，就在外厅看书。
不一会，小涵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放下说：“小姐，请吃水果。”＆lt；/
“叫我禾苗就好，不要客气。”禾苗对小涵亲切地笑笑。
小涵也笑笑，然后点个头就出去了。
禾苗看了一会儿书，坐得有点累于是起身到门口去站站，刚好听到似乎有隐隐的说话声。
走出去一看，过道那头不远处，商誉跟小涵正站在一起说话。
禾苗很少来慕家，而且小涵也是新来的不久，禾苗只知道云汐身边有这么个佣人，别的，不清楚。
此刻看着商誉跟那个小涵在说话，竟然似乎挺亲密的样子，脸上还有笑容，那么一定不是在交代事情或吩咐事情了。
禾苗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自从那一次她跟商誉之间有过一次不愉快之后，后来就算和好了，也再没有像以前那么自然了，商誉跟她说笑的情况好像也没有了。
想着商誉都是听命于慕彦沉的，天天进出慕家的次数也不少，跟这个小涵看着那么谈得来……他们之间该不会……
想着想着，就有点看不下去了，转身要回房里。
“禾苗——”
那边的商誉目光转来，刚好看到了她，朝她走去。
禾苗一怔，但是没转身。
商誉来到身边，先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问：“少奶奶还没起来？”
“嗯。”她冷淡地应了声。
“总裁也( 再嫁，慕少的神秘娇妻 http://www.xlawen.org/kan/38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