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阅读
找赵艳，陪她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敲下辞职信的前两个字“李总”时，我又忍不住有点犹豫。工作三年，换过三家公司，但从没有一个公司让我如此留恋。很大程度上，其实留恋一个公司，抛开待遇方面的因素，更多的还在于人。任何一个新人想要在职场上取得成功，一要有一个器重你的上司，二要有一个充分施展你才华的平台，三要有一个**而富于创造力的和谐团队。当然，工作不仅仅在于获得报酬，更在于是否有成就感，是否工作的快乐，是否有更大的提升空间，等等。
此时想想，在这家叫做“畅信天游”的IT公司里，这些我都得到了，李总很器重我，进公司一月后我就直接转正，每逢有大项目我都是骨干力量。团队气氛融洽，大家年龄都差不多，有时候下班后经常不回家，大家在公司里打游戏，其乐融融。时不时地出去K歌，喝酒，吃饭。待遇相对也比较满意，也能看得见远景，如果我现在离开，还会再找到一家这样让我工作的快乐并且有**的公司么？
辞职信有点写不下去，可是一想到赵艳可能在病床上辗转挣扎，我的决心又渐渐地坚定起来。
MSN上不时地有人跟我说话，大多那天看到我签名的同事，问我女朋友找到没，你小子想什么呢，想女朋友想疯了吧，还有说你最近是不是性饥饿呀，哥们给你发一个妞。我都抱之以一个笑脸，什么也不说。
但给我介绍女朋友的那个女同事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在MSN上叫知心，我心说知心个屁，把人家夸的天花乱坠，然后告诉我去马尔代夫旅游了，逗我玩啊。
看她问我周末过的怎么样，心里不由的有点恼，说，不怎么样，你觉得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知心似乎感觉到我的情绪，说，你好像生气了吧，出什么事了？
我说，没有。脑子里继续琢磨着辞职信该怎么写，既要表达出我对李总感谢之情，又要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告诉他我要去找女朋友吧。这些儿女情感，还是别牵扯到职场上为好。
似乎又过了几分钟，我都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知心又说，好吧，不瞒你了，我本来想让以后告诉你的。那天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蓝颜，你不是昨天已经见过她了吗，是不是感觉不好？
我愣了一下，这个消息可有点意外，难怪乖乖猫一直说很了解我呢，敢情有敌特一直潜伏在我身边，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对方。知心跟我虽不是一个部门，她是搞行政的，因为参加公司的一次旅游活动而慢慢熟悉起来，所以对我的情况基本都有所了解。当然，她不可能知道我跟赵艳的详细情况，但至少，对我的性格和为人方面有一定的了解。既然她极力想撮合成我跟乖乖猫，那自然乖乖猫对我的情况会有所了解了。我一见乖乖猫就觉得面熟，原来是看过她的照片呀，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想来，她本人其实比照片上要漂亮好多。
只是，我突然有一种被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感觉，想想在见面之前，我以为跟乖乖猫是完全陌生的，所以在网上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她说话，谈价钱，可以调戏她，跟她讨论晚上如果忍不住要Zuo爱怎么办，尽管见了简离之后，我一度认为那个跟我谈价钱的人很有可能是她，但我不好意思去证实，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似的蒙混过关。可是现在……乖乖猫居然是熟人介绍的，我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像被扒下一层皮来，如果她告诉知心我是说了什么，真不知道以后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她。
职场永远都是职场，同事也许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但也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所以李总在给我灌输他的职业经验时，总是强调要职业，所谓的职业想象出来就是穿着正装，面带微笑。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总没有错，错的是我。每个人在网上都会有一些小秘密，比如跟人讨论一些隐秘的话题，性或者性茭，爱或者Zuo爱，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外遇出轨一夜情等等等等。因为你们互不认识，所以可以敞开心扉。所以男女网友大多见面一般都会直接上床，就是因为早已经做好了铺垫。只有在认识的人面前，每个人才会一本正经。
我有点汗颜，知心似乎很想撮合成我和乖乖猫，又说，我把蓝颜的情况也给你说说吧，你们都见过面了，她不想让我告诉你。我觉得你们俩真的挺合适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我心说我倒是想和她有所发展，问题是郎有情，却看不出妾是否有意。
知心又说，蓝颜是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婚，是跟她妈长大的。她不让我告诉你这些情况，我觉得不告诉你这些，你很难去了解她。
我恩了一声，看她继续说下去。
知心接着又发过来一大片话，说，蓝颜很漂亮，又是外企白领，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傲，条件很高，其实她一直想找的都是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让她觉得有依靠，有安全感。她从小就没有父爱，父母离婚后，她爸几乎没有怎么管过她，所以她的心底里，一直渴望着这样的一份爱情，有一个人能像父亲一样去关心她，呵护她，弥补她情感上的这份缺陷。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个人，我觉得你很细腻，情感丰富，人又很成熟，稳重，不张扬，其他方面，经济条件，家庭条件，应该都不是问题，蓝颜有能力，她不是那些浅薄的女孩，非要找个大款帅哥什么的，她要的只是一份真正的爱情，让她感动的流泪，感动到愿意和这个人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让她愿意把心交给他，你明白吗？
我沉默了半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这样的一种爱情。那赵艳呢？
电话突然响了，是李总的，说，韦多情，你到我这来一下。
52 太虚幻境（2）
我赶紧给知心说李总找我，一会聊。走进李总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头脑里一片混乱，乖乖猫、赵艳以及知心的话，交替出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
李总盯着我看了足足10秒，说，韦多情，周末做什么了，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
我心说能好吗，昨晚风流成灾，今早大梦初醒。但这不能告诉李总，加上星期一综合症，这个时候最想做的是睡觉，而不是工作。
我有点心虚地笑了笑，说，没，也没做什么，就在家休息呢。
李总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妈来了吗，我看你在MSN上找女友呢，女友找到了吗？
我暗叫惭愧，周末一时冲动，也没有多想，就在MSN上该了签名，上面大多是同事和客户，今早一上网好多人都揶揄我，没想到被李总看到了。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李总一直都在给我们灌输职场上一定要职业，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不过想到自己正在犹豫辞职，所以李总怎么看，我倒也并不在意。但这个时候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继续笑笑，借以掩饰。
李总刚想说什么，电话响了。他抓起来，我听到他说话，立刻判断出是董事长的电话，似乎在说什么项目。李总说今天就成立项目组，马上进入项目开发。
我心里猛然一惊，继而是喜，接着是更大的犹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公司即将要做的一个大型项目“太虚幻境”。先前李总给我透露过，说他正在争取董事会的同意，由公司投资一个亿来上马这个项目，最近会有结果。李总一向都比较器重我，知道我比较有想法，所以询问过我的看法。他在给公司做的计划说里面即有我的一些思想在里面。
这可是个大项目，传说中的第二代互联网有可能在2008年全球投入应用，之后的2、3年后将可能将会普及，到时制约人们的网速将不再是问题，一部几十个G的电影可能在几秒种就可以下载完成，人们上网的速度将跟乘坐宇宙飞船一样的快。相应的应用，尤其是三维模拟技术，可能将完全颠覆现在的二维互联网。在这一方面，林登实验室经走在了前头，他们推出的“Second Life”在全世界越来越火，钟安舍在“第二人生”的虚拟世界中，通过出售虚拟地产，赚得了100万美金，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全世界有更多的人进入了“第二人生”，在里面孜孜不倦地创造着一个虚拟的世界，包括许多大公司，政府驻外使馆，乃至政客、歌手、作家等，都纷纷利用“第二人生”来为自己做宣传，就连2008年的美国总统选举，希拉里也利用“第二人生”来为自己摇旗呐喊。国内在这一领域也有公司跃跃欲试，有家公司推出了一个号称中国版的“第二人生”：Hipihi World，实际上功能比较简单，正处在测试阶段, 盛大据说在秘密的研发。李总的想法一向比较超前，仅仅从他起的这个名字“太虚幻境”上，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他想的是借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做出一个真正中国版的“第二人生”出来，就像百度之于GOOGLE，淘宝之于Eby一样，前者无一例外地都打败了后者。几年后，当第二代互联网开始普及，“太虚幻境”将生逢其时，可能今天所有IT行业的故事都会继续上演，VC疯一样的追捧，“太虚幻境”登陆纳斯达克，全球网民都将因为它的“中国概念”而趋之若鹜……
果然，李总挂了电话后，我从他的眼睛中马上看到了一种光芒。他一摆手，说，好了，多情，不说这个了，你尽快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我说，李总，我……辞职这两个字，还是无法说出口。
李总奇怪地看我一眼，说，韦多情，你心里有事吧，你具体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我希望这不要影响你的工作，我们马上就有大项目要上了。
我点了点头，到底要不要辞职呢，“太虚幻境”这个项目对我的诱惑不言而喻。如果几年后成功，想象一下，当初羡慕百度上市的时候，传说中连前台也有股份，成了百万富翁。我在这个项目中无疑将是开发的中坚力量，从李总只单独向我透露就可以看出，或许到时候我也将顺理成章地跟随项目一起成长，壮大，然后拿到股份，公司上市，一夜暴富……即便退一步，参与这个项目对我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挑战，那是我喜欢做的工作，我愿意为之努力工作……可是，赵艳呢，她快要死了。
李总点了根烟，也递给了我一根。IT公司就这点好，上下级之间比较随便。说，多情，我给你一点过来人的建议，男人嘛，当以事业为重，老儿女情长的，那没用。男人要去征服世界，等你征服世界了自然就可以征服女人，到时候还需要用网上这种方式去找女朋友吗。
我只好抱之惭愧一笑，心里想的是，李总您没说，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够了。已经有一个女人征服我了，我就算征服了世界又如何？
李总似乎来了兴致，说，韦多情，你今天是28吧。我点了点头。李总有点感慨，说，多好的年级呀，我有时候在想，自己要是再年轻几年就好了。我说，李总，您也不老，就比我大10岁而已。
李总一下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说，你看看，现在多好的时代呀，全世界每天都在谈论中国，中国的经济在腾飞，中国奇迹，中国速度，中国制造，各种中国概念层出不穷。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时代，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在这个时代里尽最大可能地努力，为自己创造价值，也为社会创造价值，我现在就觉得自己每天的精力都不够用，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哦，对了，前一阵我和你讨论过的“太虚幻境”大型三维实景模拟项目，董事会昨天召开了全球电话会议，已经通过了。今天我就要正式组织立项，这下我们要大干一场了。
我也被李总的话感染，一下忘了要辞职的念头了，高兴地跟着应和，说，真的啊，那太好了。
李总继续说，我能看到他眼中有一股很兴奋的光，在清晨窗外阳光的印衬下，显得熠熠生辉，说，我要把“太虚幻境”做成中国版的“第二人生。”不，它就是符合中国用户习惯的“太虚幻境”，超越“第二人生”。每个用户都可以建立他理想中的“太虚幻境“，它可以通过这个产品，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力，想象力，可以满足自己的心灵归属，可以通过出售虚拟货品获取利益，可以和人民币，美金自由兑换，还可以交友、娱乐、游戏等……
我说，对，对，我觉得要把“太虚幻境”娱乐化、游戏化到极致，这肯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我们还可以想出更多新奇的点子融合进去。
我越说越兴奋，身体稍微有点前倾，说，李总，我还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开发出一套软件来，把人的头像实时扫描进去，这样每个人在“太虚幻境“中，甚至都可以是以真人露面。当然，他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给他虚拟头像。不过有好多帅哥、美女肯定乐意，想象一下，当一个美女以真实面目在“太虚幻境”中漫步时，会不会像在王府井大街上逛一样，有无数的回头率……还有，可以充分的娱乐化，跟娱乐公司合作，他们还可以在“太虚幻境”中发现具备明星潜力的新秀呀，这多牛逼，可以满足很多人一夜成名的愿望，这可比现在的博客啊，视频啊，不知道要先进多少倍。
李总一拍桌子，说，这个想法好，多情，我没有看错你，你的创新性思维一直都很强。我希望在这个项目中由你来协调技术和创意，把想法转化为技术实现，你懂技术，又有想法，这个人选非你莫属了。
短暂的兴奋过后，我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如果现在不辞职，那么这个项目开发可能将持续至少一两年。而半年后，赵艳将灰飞烟散，我会因为没有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而遗憾终生吗？突然想，如果“太虚幻境”已经开发出来就好了，至少，我可以有一个虚拟世界的选择，这样更觉得这个项目更有挑战性了。
我在正在上升的事业和已经消逝的爱情之间犹豫着，谁能告诉我，这世间是否还可以有第二条路可走？
53 谁知我心
整个上午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知道何去何从。我面对空白的屏幕，仿佛像赵艳面对生命一样艰难。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几个 小时，都无法多敲下一个字。我想干脆心一横，直接面谈好了。李总会理解我的。可是，他刚刚跟我谈完话。作为一个已有三年工作经验的职业白领，在这个时候提出辞职，无疑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抹黑。就算李总什么也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一件事必须善始善终，就算我不在这家公司干了，以后我还是要工作的。
如此几番挣扎，理性终究占据上风。忽然想起来赵艳说过的话，你是个理性的人，又是个感性的人，坚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易碎的玻璃心。可是，赵艳呵，你怎么就．．．．．．
我曾经想象过自己如果有一天患了绝症怎么办，设想美妙无比，我会找一个深山古刹，每天面对青灯古佛，梵经诵唱。看庭前落花流水，观天上浮云朵朵。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所有人世间的奋争，那些名利，欲望，浮华等统统都与我无关。那将是我生命中最后的安详的黄昏，灵魂得到洁净，心底纯粹自然。有一天大限将至，我将闭目合十，随风而眠。四周鲜花盛开，风中芳香弥漫。世人一定会看到我一张沉静而含笑的脸，我将留下绝响，在凡俗的人世间永恒传唱．．．．．．但此刻，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些生命的痛，我之所以看淡，是因为没有承受过。若有一天变成真的，我一定无法如想象般洒脱。
脑子里乱成一团，去卫生间了一趟，洗手的时候看了看镜子，我看到自己满脸胡茬，俱是憔悴，眼圈似乎红了，那里面隐藏着绝望，悲痛以及无助。我终于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能承受得起任何事情的。可是，除了承受，我又如何？工作不无法逃避，家人需要照顾，即便是远去的爱情，也需要你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既然无可选择，惟有面对。男人呵，你的名字叫责任。
28岁，我让自己一夜成熟。
快12点半的时候，我下去吃饭。这个点上吃饭的人基本都很少了。公司地下一层的餐厅环境尤雅，但伙食一般，每到中午12点，写字楼里无数的白领金领粉领拥挤其中，斯文全无。其实，所谓的“领”已经是个过时的词，现在讲“阶级”，有钱人属于资产阶级，年收入30万以上的称之为中产阶级，在这之下的统统属于无产阶级。而我或是其中之一。
我扫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好，这些给各种领们吃的饭其实跟猪食差不多。我给自己打了一份蔬菜，坐在一个角落里，像数星星似的一粒粒数着米饭，一边想着心事，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目光有点茫然地扫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我，其实也不会有人注意你的。一瞥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美女，只觉得她很会穿衣服，胸脯丰满。以前吃饭的时候，还有心思欣赏一下各色办公室美女，但现在没有任何想法，只扫了一眼，便没有细看。转过头来，继续发呆。感觉美女似乎走了过来，我以为她要坐我后面的位置呢，没想到她竟然坐在了我的面前，说，多情，你一个人吃饭呀。
我愣了一下，这才认出居然是知心，她的真名叫什么盟，我一下想不起来姓，反正后一个字是不会错的。知心盯着我看了一眼，我有种被人看透心事的感觉，只好笑了笑，说，盟姐，这不是有你呢嘛。
这个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知心，不由得有点摇头。公司人多，部门多，占据一个写字楼的两层。虽说网上天天联系，但现实中却已是大半个月没有见过面。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知心的年龄大概在32岁左右，应该不会再十八变了，但我越看越觉得她现在变化巨大，皮肤白晰，身材饱满。头发盘着，略施淡妆。举手投足间，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仿佛深谙一切。女人三十一枝花，我突然开始相信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有口无心地说了句，盟姐，最近怎么样，忙吗。
知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在看我，说，多情，你没什么事吧，我看你好像有点失魂落魄似的。
一语中的，此时我心里脆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心里觉得一个给自己介绍女朋友的同事，应该是可以信赖的吧，反正就只想说说心里话，不为寻求安慰，那怕是说说，心里也许会好过一点。我说，我．．．．．．盟姐．．．．．．我．．．．．．
知心莞尔一笑，说，多情，有什么话就给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
我看她一眼，那张微笑着的脸此时在我眼里如沐春风。我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说，盟姐，我．．．．．．想．．．．．．辞职。
知心有点吃惊，但她的反应只是一瞬，说，你肯定有辞职的原因吧，我能看得出来，你比较矛盾，能给我说说吗。
话一开口，犹如洪水决堤，滔滔不绝。我心里也什么都不顾虑了，早把职场上不能把同事当朋友的原则抛到了脑后，告诉了她我的困境。
知心静静地听着，我似乎能感觉她的眼中的柔情越来越多，似乎也有一些晶莹的东西，等我说完后，说，多情，你是个性情中人，你对前女朋友还这么好，我很．．．．．．感动。
我无语一笑，苦涩无比，世间有多少事，不过都是心上的一个结，换了别人，这件事情未必就如此难办。我们已经分手了，出于人道主义，或者说不忘旧情，这需要有空去看看她就成，不需要辞职，放弃眼前大好的发展机会。生活中不能没有爱情，但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心里一遍遍地说，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不需要这样的。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说，多情，这就是你，哪怕你阅尽千帆，跟无数的女人上过床，谈过无数次恋爱，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依然在为赵艳停留，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再夸张点，再煽情点，年轻的时候，你甚至愿意为她去死．．．．．．现在当然不会去死了，但你却仍然愿意放弃一切，陪她走完最后的路程。那么，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长出一口气，说，好了，盟姐，说完了，我心里也好一些了。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现在有主意了。
知心轻叹了一声，说，多情，你已经决定要辞职了？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知心想了想，看着我，说，多情，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不劝你什么了。她在哪里呀，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送你吧。我．．．．．．真的，很为你感动。
我心里咯噔一声，知心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赵艳在哪里呀，目前我除了给她家里打电话问，没有别的办法。但问题是，如果赵艳真不想见我，那就算我辞职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下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打电话问问清楚，我也顾不得知心在场，连忙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数次拨过的电话。
只是，心里竟是如此的惶恐，更有一种疼痛。我很想知道赵艳的消息，可是又怕知道。就在这样的心情中，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54 她有男朋友了
一开口，竟感觉是如此的陌生，曾经一度以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轻咳了一下，说，白阿姨，您好，是我，小韦。
接电话的是赵艳她妈，姓白，我一直称呼她白阿姨。她已经听出了我的声音，说，是小韦呀，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没事，阿姨，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问候一下您，您还好吧，身体都好吧。
白阿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只是客气，这让我多少得应该有点不是滋味，说，我都挺好的，小韦，你现在工作忙吧，家里也都好吧？
我说，白阿姨，我还好，谢谢您的关心。稍微顿了一下，还是迫不及待地问，我．．．．．．不知道赵艳在家吗，她现在怎么样？
白阿姨停顿了大概有几秒，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我的心里更加担心，蓦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说，白阿姨，你告诉我赵艳在哪里呀，我想辞职去找她，陪她．．．．．．陪陪她。
似乎听到电话那头叹息了一声，沉默，我说，白阿姨，是我对不起赵艳，你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我一定会对她好，让她．．．．．．后面的话无法说出口，总不能当着白阿姨的面，说我想陪赵艳过完人生最后的几个月时光吧，那样会更打击她的。
白阿姨的回答不出我意料，说，小韦呀，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家艳儿，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心说这个理由实在差强人意，说不定赵艳就在你旁边呢，但还是说，白阿姨，你就告诉我吧，我已经决定了，辞职去陪她。
白阿姨连忙说，小韦，我真的没有骗你，前段时间她回了趟家，说要去找她同学散散心，也没告诉我她同学在哪里，我问她，她也不说，她现在．．．．．．白阿姨犹豫了，我感觉她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就赶紧插话，说，阿姨，我都知道了，她告诉我了，我很难过。我希望她能好好地，好好地．．．．．．后面的话我几乎有点哽咽了，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一抬眼，知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睛满是关切。我感激地冲她一笑，一个人能痛着你的痛，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我的红颜知己的。
但白阿姨接下来的话让我犹如遭受一击重锤，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说，小韦，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艳儿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另找一个吧，艳儿也让我劝劝你。你千万别辞职，真的不需要的。
我闭上了眼睛，眼前一团漆黑。天空轰然倒塌，谁在我的绝望里，无声地呐喊，我说，赵艳，不，你不会的，你会等着我的。就算是不等我，也不会这么快又有新男朋友，我们才分手三个月零九天，你起码应该在几个月后再找，那样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可是我忘了，自己又在做什么，色色，九尾，简离，每个人都曾跟我暧昧过，跟九尾还有过一夜情，我又什么资格要求她这样做？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说，好的，我会的，谢谢您，阿姨。挂了电话，我才一直到自己忘了问赵艳的病情了。问了又如何呢，她现在不需要我的关心，她的新男朋友会陪着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可是，她会像我一样对她好吗？
茫然地环顾四周，餐厅里已经寥寥无人。我强自振作了一精神，说，盟姐，我们走吧。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如果海水注定淹没，请让我在漩涡里沉沦。支离破碎，万劫不复。如果不是在公司里当着同事的面，我想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只想逃避，逃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无声地哭泣。然后，彻底忘了一切。
知心看出了我的异常，说，多情，你没事吧，想开点。
我强颜欢笑，恩了一声。回到坐位上，心里难受异常，那种感觉仿佛像有无数根针在刺，每一下都是痛。我想工作，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上网，但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到。我觉得如果在办公室呆下去，我一定会崩溃的。
MSN上有消息，是知心。有些话不好当面说，这就是网络的好处。说，多情，我看你心里有什么事压着，别太苦着自己了，要不就请个假休息一下吧。
一经她提醒，这个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我说，盟姐，我．．．．．．很累。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呆一会。
知心说，恩，这样也好。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吧，那你就回家吧。
我说，我老娘在家。
知心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想去哪里呀？
我的脑海中全是白阿姨的话，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
我还能去哪里呢，世界如此之大，大到你的心无处安放。世界又如此之小，小到有一天你找不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我发给她一个哭泣的脸，像极了这一刻的自己。
知心有片刻没有说话，她又能如何，作为同事，这种关心已经是足够体贴了。我压根就没有指望着她能解决我的痛苦，事实上，痛苦都是自个儿的，没有人能帮你化解。
但知心一会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就你一个人，你可以安静地休息一会，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我说，什么地方呀。知心说了句，保密。
这一刻我一点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心里一边想着知心说的什么地方，一边走进了李总的办公室，我编了个谎，说我身体不舒服，恶心难过，想请个假去看看。
李总二话不说就批准了，出来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对不起李总。他正在兴头上要大干一场，我却在拖后腿。赵艳或许说的对，我的确是个理性而又感性的人。有句话说，性格决定命运，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属于无产阶级中的所谓白领人员，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所致。
知心在楼下等我，她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千里马。我说，盟姐，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我的事情还害你下午也得请假。
知心发动了车子，微微一笑，说，不用，我假公济私，就说出去办事了。你不用多想拉，多情，我可挺欣赏你的。
我无语一笑，闭上眼睛，往座位上一靠，只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像散架了似的，脑海中百转千回，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找一个宽大而舒适的床，让自己的心蜷缩在里面。最好还是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让我在她的博大的胸怀里，像个孩子般地依靠，或者哭泣。
半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55 左岸爱情
多年以后
当落叶翻看
灰尘在桌上写下的陈年字句
我开始留意身边
却知道
再也遇不上你
这是一家叫做“左岸爱情”的咖啡馆，似乎刚开业不久，外面的广告横幅都没有撤下来。里面倒是装潢考究，环境幽雅。上下两层，靠窗的两排座位都有落地的长纱遮挡，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沙发很软，身陷其中，听着淡淡的音乐传来，竟让我想到忧伤。
别的都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我心想知心说要带我来的原来是这里呀。斜靠在沙发上，刚好有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正是午后，咖啡馆冷气很足，外面却是艳阳天，我一时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心底蓦然有一种疼痛浮起，情不自禁地想，如果当初生活平淡的时候，稍微来点浪漫的东西，又会如何呢？
没有答案，只有伤感。服务生拿来了单子，这几句诗是印在单子封面上的，几片简单的树叶，一些心型图形的点缀，还有两三笔线条，再就是这几句。这家咖啡店的老板看来一定是个失意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刻意要印上这么几句，明显不合时宜。能看得出来，店里生意似乎不好，没几个人。
知心大概没有注意到这几句，问我想喝点什么，一边看单子。我却是一怔，随口说了句，拿铁。
知心一笑，说，呀，你还挺小资的啊，是不是喜欢袁泉？
我抱之苦涩一笑，其实我只是忽然想起了赵艳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哼哼一首歌，《那件疯狂的小事叫Zuo爱情》，当时我听多了，也便记住了这种咖啡，那其实是另一首歌中所提的，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搞混了。但这一刻看到这几句诗，给我的触动却是很莫名的，只是一种疼，生生地从骨头缝里蔓延，继而蔓延到心。我忍不住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中，压的紧一点，再紧一点，仿佛这样才可以让我好受些。
知心点完了咖啡，看我心思不在这里，多情，想什么呢？
我一回神，刚想说话，却不由的啊了一声，那边有几个人正上楼，最前面的一个人身形摇曳，姿态妩媚。低胸细腰，长腿短裙，可不是简离吗。她的后面还跟着一帮人，有个人在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人还抗着摄像机。
我心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简离是要拍什么戏吗，她可是跟蓝颜住在一起的，知心带我到这里来，怎么会这么巧？
我赶紧将头偏了过来，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点心虚。一想到简离，涌入脑海的竟然只有那团硕大的胸脯，有个美女最近在网上发布火爆照片，宣称“有才的美女没她胸大，胸大的美女没她有才”，一时观者趋之若鹜，人气暴涨。我觉得简离开要是足够火辣，倒可以在网上跟那位PK一下胸脯，指不定成为又一个网络红人也未可知。
总感觉知心似乎洞察一切，她的目光一注视我，我马上感觉有点不自然。问我，多情，我怎么老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似的？
我做放松状，抓抓头发，再双手抱脑勺，在沙发上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一边感叹了一声，说，哎，真没有，可能是最近有点累吧。目光一边忍不住又扫向了简离。有个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一会怎么怎么地。
知心顺真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咦了一声，说，那不是跟蓝颜住一块的那个女孩，简离嘛，怎么，她这是要拍什么呀？
我也转作惊奇地说，是吗，心里却想，要是知心知道了我跟简离发生的那一段，不知道又会怎么看我，还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把蓝颜介绍给我吗。好在我已是曾经沧海，如今早心如止水。卿虽佳人，我却无心。在那一刹那的心动过后，不过是更多的失落罢了。
简离很显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跟知心都偏过头去看他们拍什么。现在流行DV，网络视频多如牛毛，几可泛滥成灾。几个人，两三条枪，加上几个群众演员，随便拍点烂片，就敢自称某某工作室作品。若不是跟简离有过一面之缘，我对他们一定是不屑一顾的。
知心一边看，一边说，她们在拍什么呀，看，简离的表情， 多．．．．．．
我知道她想说风骚二字，只是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说，又打住了。我看着她，心说你这朵花也够风骚的，真不知道哪个天才组合出了“熟女”这个词，给人足够的空间，意Yin至死，不用偿命。
简( 我和隔壁的两美女 http://www.xlawen.org/kan/3915/ )
敲下辞职信的前两个字“李总”时，我又忍不住有点犹豫。工作三年，换过三家公司，但从没有一个公司让我如此留恋。很大程度上，其实留恋一个公司，抛开待遇方面的因素，更多的还在于人。任何一个新人想要在职场上取得成功，一要有一个器重你的上司，二要有一个充分施展你才华的平台，三要有一个**而富于创造力的和谐团队。当然，工作不仅仅在于获得报酬，更在于是否有成就感，是否工作的快乐，是否有更大的提升空间，等等。
此时想想，在这家叫做“畅信天游”的IT公司里，这些我都得到了，李总很器重我，进公司一月后我就直接转正，每逢有大项目我都是骨干力量。团队气氛融洽，大家年龄都差不多，有时候下班后经常不回家，大家在公司里打游戏，其乐融融。时不时地出去K歌，喝酒，吃饭。待遇相对也比较满意，也能看得见远景，如果我现在离开，还会再找到一家这样让我工作的快乐并且有**的公司么？
辞职信有点写不下去，可是一想到赵艳可能在病床上辗转挣扎，我的决心又渐渐地坚定起来。
MSN上不时地有人跟我说话，大多那天看到我签名的同事，问我女朋友找到没，你小子想什么呢，想女朋友想疯了吧，还有说你最近是不是性饥饿呀，哥们给你发一个妞。我都抱之以一个笑脸，什么也不说。
但给我介绍女朋友的那个女同事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在MSN上叫知心，我心说知心个屁，把人家夸的天花乱坠，然后告诉我去马尔代夫旅游了，逗我玩啊。
看她问我周末过的怎么样，心里不由的有点恼，说，不怎么样，你觉得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知心似乎感觉到我的情绪，说，你好像生气了吧，出什么事了？
我说，没有。脑子里继续琢磨着辞职信该怎么写，既要表达出我对李总感谢之情，又要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告诉他我要去找女朋友吧。这些儿女情感，还是别牵扯到职场上为好。
似乎又过了几分钟，我都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知心又说，好吧，不瞒你了，我本来想让以后告诉你的。那天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蓝颜，你不是昨天已经见过她了吗，是不是感觉不好？
我愣了一下，这个消息可有点意外，难怪乖乖猫一直说很了解我呢，敢情有敌特一直潜伏在我身边，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对方。知心跟我虽不是一个部门，她是搞行政的，因为参加公司的一次旅游活动而慢慢熟悉起来，所以对我的情况基本都有所了解。当然，她不可能知道我跟赵艳的详细情况，但至少，对我的性格和为人方面有一定的了解。既然她极力想撮合成我跟乖乖猫，那自然乖乖猫对我的情况会有所了解了。我一见乖乖猫就觉得面熟，原来是看过她的照片呀，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想来，她本人其实比照片上要漂亮好多。
只是，我突然有一种被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感觉，想想在见面之前，我以为跟乖乖猫是完全陌生的，所以在网上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她说话，谈价钱，可以调戏她，跟她讨论晚上如果忍不住要Zuo爱怎么办，尽管见了简离之后，我一度认为那个跟我谈价钱的人很有可能是她，但我不好意思去证实，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似的蒙混过关。可是现在……乖乖猫居然是熟人介绍的，我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像被扒下一层皮来，如果她告诉知心我是说了什么，真不知道以后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她。
职场永远都是职场，同事也许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但也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所以李总在给我灌输他的职业经验时，总是强调要职业，所谓的职业想象出来就是穿着正装，面带微笑。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总没有错，错的是我。每个人在网上都会有一些小秘密，比如跟人讨论一些隐秘的话题，性或者性茭，爱或者Zuo爱，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外遇出轨一夜情等等等等。因为你们互不认识，所以可以敞开心扉。所以男女网友大多见面一般都会直接上床，就是因为早已经做好了铺垫。只有在认识的人面前，每个人才会一本正经。
我有点汗颜，知心似乎很想撮合成我和乖乖猫，又说，我把蓝颜的情况也给你说说吧，你们都见过面了，她不想让我告诉你。我觉得你们俩真的挺合适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我心说我倒是想和她有所发展，问题是郎有情，却看不出妾是否有意。
知心又说，蓝颜是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婚，是跟她妈长大的。她不让我告诉你这些情况，我觉得不告诉你这些，你很难去了解她。
我恩了一声，看她继续说下去。
知心接着又发过来一大片话，说，蓝颜很漂亮，又是外企白领，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傲，条件很高，其实她一直想找的都是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让她觉得有依靠，有安全感。她从小就没有父爱，父母离婚后，她爸几乎没有怎么管过她，所以她的心底里，一直渴望着这样的一份爱情，有一个人能像父亲一样去关心她，呵护她，弥补她情感上的这份缺陷。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个人，我觉得你很细腻，情感丰富，人又很成熟，稳重，不张扬，其他方面，经济条件，家庭条件，应该都不是问题，蓝颜有能力，她不是那些浅薄的女孩，非要找个大款帅哥什么的，她要的只是一份真正的爱情，让她感动的流泪，感动到愿意和这个人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让她愿意把心交给他，你明白吗？
我沉默了半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这样的一种爱情。那赵艳呢？
电话突然响了，是李总的，说，韦多情，你到我这来一下。
52 太虚幻境（2）
我赶紧给知心说李总找我，一会聊。走进李总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头脑里一片混乱，乖乖猫、赵艳以及知心的话，交替出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
李总盯着我看了足足10秒，说，韦多情，周末做什么了，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
我心说能好吗，昨晚风流成灾，今早大梦初醒。但这不能告诉李总，加上星期一综合症，这个时候最想做的是睡觉，而不是工作。
我有点心虚地笑了笑，说，没，也没做什么，就在家休息呢。
李总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妈来了吗，我看你在MSN上找女友呢，女友找到了吗？
我暗叫惭愧，周末一时冲动，也没有多想，就在MSN上该了签名，上面大多是同事和客户，今早一上网好多人都揶揄我，没想到被李总看到了。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李总一直都在给我们灌输职场上一定要职业，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不过想到自己正在犹豫辞职，所以李总怎么看，我倒也并不在意。但这个时候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继续笑笑，借以掩饰。
李总刚想说什么，电话响了。他抓起来，我听到他说话，立刻判断出是董事长的电话，似乎在说什么项目。李总说今天就成立项目组，马上进入项目开发。
我心里猛然一惊，继而是喜，接着是更大的犹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公司即将要做的一个大型项目“太虚幻境”。先前李总给我透露过，说他正在争取董事会的同意，由公司投资一个亿来上马这个项目，最近会有结果。李总一向都比较器重我，知道我比较有想法，所以询问过我的看法。他在给公司做的计划说里面即有我的一些思想在里面。
这可是个大项目，传说中的第二代互联网有可能在2008年全球投入应用，之后的2、3年后将可能将会普及，到时制约人们的网速将不再是问题，一部几十个G的电影可能在几秒种就可以下载完成，人们上网的速度将跟乘坐宇宙飞船一样的快。相应的应用，尤其是三维模拟技术，可能将完全颠覆现在的二维互联网。在这一方面，林登实验室经走在了前头，他们推出的“Second Life”在全世界越来越火，钟安舍在“第二人生”的虚拟世界中，通过出售虚拟地产，赚得了100万美金，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全世界有更多的人进入了“第二人生”，在里面孜孜不倦地创造着一个虚拟的世界，包括许多大公司，政府驻外使馆，乃至政客、歌手、作家等，都纷纷利用“第二人生”来为自己做宣传，就连2008年的美国总统选举，希拉里也利用“第二人生”来为自己摇旗呐喊。国内在这一领域也有公司跃跃欲试，有家公司推出了一个号称中国版的“第二人生”：Hipihi World，实际上功能比较简单，正处在测试阶段, 盛大据说在秘密的研发。李总的想法一向比较超前，仅仅从他起的这个名字“太虚幻境”上，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他想的是借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做出一个真正中国版的“第二人生”出来，就像百度之于GOOGLE，淘宝之于Eby一样，前者无一例外地都打败了后者。几年后，当第二代互联网开始普及，“太虚幻境”将生逢其时，可能今天所有IT行业的故事都会继续上演，VC疯一样的追捧，“太虚幻境”登陆纳斯达克，全球网民都将因为它的“中国概念”而趋之若鹜……
果然，李总挂了电话后，我从他的眼睛中马上看到了一种光芒。他一摆手，说，好了，多情，不说这个了，你尽快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我说，李总，我……辞职这两个字，还是无法说出口。
李总奇怪地看我一眼，说，韦多情，你心里有事吧，你具体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我希望这不要影响你的工作，我们马上就有大项目要上了。
我点了点头，到底要不要辞职呢，“太虚幻境”这个项目对我的诱惑不言而喻。如果几年后成功，想象一下，当初羡慕百度上市的时候，传说中连前台也有股份，成了百万富翁。我在这个项目中无疑将是开发的中坚力量，从李总只单独向我透露就可以看出，或许到时候我也将顺理成章地跟随项目一起成长，壮大，然后拿到股份，公司上市，一夜暴富……即便退一步，参与这个项目对我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挑战，那是我喜欢做的工作，我愿意为之努力工作……可是，赵艳呢，她快要死了。
李总点了根烟，也递给了我一根。IT公司就这点好，上下级之间比较随便。说，多情，我给你一点过来人的建议，男人嘛，当以事业为重，老儿女情长的，那没用。男人要去征服世界，等你征服世界了自然就可以征服女人，到时候还需要用网上这种方式去找女朋友吗。
我只好抱之惭愧一笑，心里想的是，李总您没说，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够了。已经有一个女人征服我了，我就算征服了世界又如何？
李总似乎来了兴致，说，韦多情，你今天是28吧。我点了点头。李总有点感慨，说，多好的年级呀，我有时候在想，自己要是再年轻几年就好了。我说，李总，您也不老，就比我大10岁而已。
李总一下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说，你看看，现在多好的时代呀，全世界每天都在谈论中国，中国的经济在腾飞，中国奇迹，中国速度，中国制造，各种中国概念层出不穷。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时代，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在这个时代里尽最大可能地努力，为自己创造价值，也为社会创造价值，我现在就觉得自己每天的精力都不够用，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哦，对了，前一阵我和你讨论过的“太虚幻境”大型三维实景模拟项目，董事会昨天召开了全球电话会议，已经通过了。今天我就要正式组织立项，这下我们要大干一场了。
我也被李总的话感染，一下忘了要辞职的念头了，高兴地跟着应和，说，真的啊，那太好了。
李总继续说，我能看到他眼中有一股很兴奋的光，在清晨窗外阳光的印衬下，显得熠熠生辉，说，我要把“太虚幻境”做成中国版的“第二人生。”不，它就是符合中国用户习惯的“太虚幻境”，超越“第二人生”。每个用户都可以建立他理想中的“太虚幻境“，它可以通过这个产品，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力，想象力，可以满足自己的心灵归属，可以通过出售虚拟货品获取利益，可以和人民币，美金自由兑换，还可以交友、娱乐、游戏等……
我说，对，对，我觉得要把“太虚幻境”娱乐化、游戏化到极致，这肯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我们还可以想出更多新奇的点子融合进去。
我越说越兴奋，身体稍微有点前倾，说，李总，我还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开发出一套软件来，把人的头像实时扫描进去，这样每个人在“太虚幻境“中，甚至都可以是以真人露面。当然，他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给他虚拟头像。不过有好多帅哥、美女肯定乐意，想象一下，当一个美女以真实面目在“太虚幻境”中漫步时，会不会像在王府井大街上逛一样，有无数的回头率……还有，可以充分的娱乐化，跟娱乐公司合作，他们还可以在“太虚幻境”中发现具备明星潜力的新秀呀，这多牛逼，可以满足很多人一夜成名的愿望，这可比现在的博客啊，视频啊，不知道要先进多少倍。
李总一拍桌子，说，这个想法好，多情，我没有看错你，你的创新性思维一直都很强。我希望在这个项目中由你来协调技术和创意，把想法转化为技术实现，你懂技术，又有想法，这个人选非你莫属了。
短暂的兴奋过后，我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如果现在不辞职，那么这个项目开发可能将持续至少一两年。而半年后，赵艳将灰飞烟散，我会因为没有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而遗憾终生吗？突然想，如果“太虚幻境”已经开发出来就好了，至少，我可以有一个虚拟世界的选择，这样更觉得这个项目更有挑战性了。
我在正在上升的事业和已经消逝的爱情之间犹豫着，谁能告诉我，这世间是否还可以有第二条路可走？
53 谁知我心
整个上午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知道何去何从。我面对空白的屏幕，仿佛像赵艳面对生命一样艰难。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几个 小时，都无法多敲下一个字。我想干脆心一横，直接面谈好了。李总会理解我的。可是，他刚刚跟我谈完话。作为一个已有三年工作经验的职业白领，在这个时候提出辞职，无疑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抹黑。就算李总什么也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一件事必须善始善终，就算我不在这家公司干了，以后我还是要工作的。
如此几番挣扎，理性终究占据上风。忽然想起来赵艳说过的话，你是个理性的人，又是个感性的人，坚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易碎的玻璃心。可是，赵艳呵，你怎么就．．．．．．
我曾经想象过自己如果有一天患了绝症怎么办，设想美妙无比，我会找一个深山古刹，每天面对青灯古佛，梵经诵唱。看庭前落花流水，观天上浮云朵朵。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所有人世间的奋争，那些名利，欲望，浮华等统统都与我无关。那将是我生命中最后的安详的黄昏，灵魂得到洁净，心底纯粹自然。有一天大限将至，我将闭目合十，随风而眠。四周鲜花盛开，风中芳香弥漫。世人一定会看到我一张沉静而含笑的脸，我将留下绝响，在凡俗的人世间永恒传唱．．．．．．但此刻，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些生命的痛，我之所以看淡，是因为没有承受过。若有一天变成真的，我一定无法如想象般洒脱。
脑子里乱成一团，去卫生间了一趟，洗手的时候看了看镜子，我看到自己满脸胡茬，俱是憔悴，眼圈似乎红了，那里面隐藏着绝望，悲痛以及无助。我终于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能承受得起任何事情的。可是，除了承受，我又如何？工作不无法逃避，家人需要照顾，即便是远去的爱情，也需要你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既然无可选择，惟有面对。男人呵，你的名字叫责任。
28岁，我让自己一夜成熟。
快12点半的时候，我下去吃饭。这个点上吃饭的人基本都很少了。公司地下一层的餐厅环境尤雅，但伙食一般，每到中午12点，写字楼里无数的白领金领粉领拥挤其中，斯文全无。其实，所谓的“领”已经是个过时的词，现在讲“阶级”，有钱人属于资产阶级，年收入30万以上的称之为中产阶级，在这之下的统统属于无产阶级。而我或是其中之一。
我扫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好，这些给各种领们吃的饭其实跟猪食差不多。我给自己打了一份蔬菜，坐在一个角落里，像数星星似的一粒粒数着米饭，一边想着心事，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目光有点茫然地扫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我，其实也不会有人注意你的。一瞥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美女，只觉得她很会穿衣服，胸脯丰满。以前吃饭的时候，还有心思欣赏一下各色办公室美女，但现在没有任何想法，只扫了一眼，便没有细看。转过头来，继续发呆。感觉美女似乎走了过来，我以为她要坐我后面的位置呢，没想到她竟然坐在了我的面前，说，多情，你一个人吃饭呀。
我愣了一下，这才认出居然是知心，她的真名叫什么盟，我一下想不起来姓，反正后一个字是不会错的。知心盯着我看了一眼，我有种被人看透心事的感觉，只好笑了笑，说，盟姐，这不是有你呢嘛。
这个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知心，不由得有点摇头。公司人多，部门多，占据一个写字楼的两层。虽说网上天天联系，但现实中却已是大半个月没有见过面。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知心的年龄大概在32岁左右，应该不会再十八变了，但我越看越觉得她现在变化巨大，皮肤白晰，身材饱满。头发盘着，略施淡妆。举手投足间，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仿佛深谙一切。女人三十一枝花，我突然开始相信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有口无心地说了句，盟姐，最近怎么样，忙吗。
知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在看我，说，多情，你没什么事吧，我看你好像有点失魂落魄似的。
一语中的，此时我心里脆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心里觉得一个给自己介绍女朋友的同事，应该是可以信赖的吧，反正就只想说说心里话，不为寻求安慰，那怕是说说，心里也许会好过一点。我说，我．．．．．．盟姐．．．．．．我．．．．．．
知心莞尔一笑，说，多情，有什么话就给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
我看她一眼，那张微笑着的脸此时在我眼里如沐春风。我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说，盟姐，我．．．．．．想．．．．．．辞职。
知心有点吃惊，但她的反应只是一瞬，说，你肯定有辞职的原因吧，我能看得出来，你比较矛盾，能给我说说吗。
话一开口，犹如洪水决堤，滔滔不绝。我心里也什么都不顾虑了，早把职场上不能把同事当朋友的原则抛到了脑后，告诉了她我的困境。
知心静静地听着，我似乎能感觉她的眼中的柔情越来越多，似乎也有一些晶莹的东西，等我说完后，说，多情，你是个性情中人，你对前女朋友还这么好，我很．．．．．．感动。
我无语一笑，苦涩无比，世间有多少事，不过都是心上的一个结，换了别人，这件事情未必就如此难办。我们已经分手了，出于人道主义，或者说不忘旧情，这需要有空去看看她就成，不需要辞职，放弃眼前大好的发展机会。生活中不能没有爱情，但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心里一遍遍地说，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不需要这样的。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说，多情，这就是你，哪怕你阅尽千帆，跟无数的女人上过床，谈过无数次恋爱，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依然在为赵艳停留，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再夸张点，再煽情点，年轻的时候，你甚至愿意为她去死．．．．．．现在当然不会去死了，但你却仍然愿意放弃一切，陪她走完最后的路程。那么，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长出一口气，说，好了，盟姐，说完了，我心里也好一些了。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现在有主意了。
知心轻叹了一声，说，多情，你已经决定要辞职了？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知心想了想，看着我，说，多情，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不劝你什么了。她在哪里呀，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送你吧。我．．．．．．真的，很为你感动。
我心里咯噔一声，知心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赵艳在哪里呀，目前我除了给她家里打电话问，没有别的办法。但问题是，如果赵艳真不想见我，那就算我辞职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下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打电话问问清楚，我也顾不得知心在场，连忙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数次拨过的电话。
只是，心里竟是如此的惶恐，更有一种疼痛。我很想知道赵艳的消息，可是又怕知道。就在这样的心情中，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54 她有男朋友了
一开口，竟感觉是如此的陌生，曾经一度以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轻咳了一下，说，白阿姨，您好，是我，小韦。
接电话的是赵艳她妈，姓白，我一直称呼她白阿姨。她已经听出了我的声音，说，是小韦呀，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没事，阿姨，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问候一下您，您还好吧，身体都好吧。
白阿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只是客气，这让我多少得应该有点不是滋味，说，我都挺好的，小韦，你现在工作忙吧，家里也都好吧？
我说，白阿姨，我还好，谢谢您的关心。稍微顿了一下，还是迫不及待地问，我．．．．．．不知道赵艳在家吗，她现在怎么样？
白阿姨停顿了大概有几秒，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我的心里更加担心，蓦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说，白阿姨，你告诉我赵艳在哪里呀，我想辞职去找她，陪她．．．．．．陪陪她。
似乎听到电话那头叹息了一声，沉默，我说，白阿姨，是我对不起赵艳，你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我一定会对她好，让她．．．．．．后面的话无法说出口，总不能当着白阿姨的面，说我想陪赵艳过完人生最后的几个月时光吧，那样会更打击她的。
白阿姨的回答不出我意料，说，小韦呀，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家艳儿，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心说这个理由实在差强人意，说不定赵艳就在你旁边呢，但还是说，白阿姨，你就告诉我吧，我已经决定了，辞职去陪她。
白阿姨连忙说，小韦，我真的没有骗你，前段时间她回了趟家，说要去找她同学散散心，也没告诉我她同学在哪里，我问她，她也不说，她现在．．．．．．白阿姨犹豫了，我感觉她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就赶紧插话，说，阿姨，我都知道了，她告诉我了，我很难过。我希望她能好好地，好好地．．．．．．后面的话我几乎有点哽咽了，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一抬眼，知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睛满是关切。我感激地冲她一笑，一个人能痛着你的痛，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我的红颜知己的。
但白阿姨接下来的话让我犹如遭受一击重锤，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说，小韦，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艳儿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另找一个吧，艳儿也让我劝劝你。你千万别辞职，真的不需要的。
我闭上了眼睛，眼前一团漆黑。天空轰然倒塌，谁在我的绝望里，无声地呐喊，我说，赵艳，不，你不会的，你会等着我的。就算是不等我，也不会这么快又有新男朋友，我们才分手三个月零九天，你起码应该在几个月后再找，那样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可是我忘了，自己又在做什么，色色，九尾，简离，每个人都曾跟我暧昧过，跟九尾还有过一夜情，我又什么资格要求她这样做？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说，好的，我会的，谢谢您，阿姨。挂了电话，我才一直到自己忘了问赵艳的病情了。问了又如何呢，她现在不需要我的关心，她的新男朋友会陪着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可是，她会像我一样对她好吗？
茫然地环顾四周，餐厅里已经寥寥无人。我强自振作了一精神，说，盟姐，我们走吧。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如果海水注定淹没，请让我在漩涡里沉沦。支离破碎，万劫不复。如果不是在公司里当着同事的面，我想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只想逃避，逃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无声地哭泣。然后，彻底忘了一切。
知心看出了我的异常，说，多情，你没事吧，想开点。
我强颜欢笑，恩了一声。回到坐位上，心里难受异常，那种感觉仿佛像有无数根针在刺，每一下都是痛。我想工作，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上网，但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到。我觉得如果在办公室呆下去，我一定会崩溃的。
MSN上有消息，是知心。有些话不好当面说，这就是网络的好处。说，多情，我看你心里有什么事压着，别太苦着自己了，要不就请个假休息一下吧。
一经她提醒，这个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我说，盟姐，我．．．．．．很累。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呆一会。
知心说，恩，这样也好。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吧，那你就回家吧。
我说，我老娘在家。
知心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想去哪里呀？
我的脑海中全是白阿姨的话，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她现在有一个男朋友．．．．．．
我还能去哪里呢，世界如此之大，大到你的心无处安放。世界又如此之小，小到有一天你找不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我发给她一个哭泣的脸，像极了这一刻的自己。
知心有片刻没有说话，她又能如何，作为同事，这种关心已经是足够体贴了。我压根就没有指望着她能解决我的痛苦，事实上，痛苦都是自个儿的，没有人能帮你化解。
但知心一会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就你一个人，你可以安静地休息一会，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我说，什么地方呀。知心说了句，保密。
这一刻我一点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心里一边想着知心说的什么地方，一边走进了李总的办公室，我编了个谎，说我身体不舒服，恶心难过，想请个假去看看。
李总二话不说就批准了，出来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对不起李总。他正在兴头上要大干一场，我却在拖后腿。赵艳或许说的对，我的确是个理性而又感性的人。有句话说，性格决定命运，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属于无产阶级中的所谓白领人员，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所致。
知心在楼下等我，她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千里马。我说，盟姐，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我的事情还害你下午也得请假。
知心发动了车子，微微一笑，说，不用，我假公济私，就说出去办事了。你不用多想拉，多情，我可挺欣赏你的。
我无语一笑，闭上眼睛，往座位上一靠，只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像散架了似的，脑海中百转千回，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找一个宽大而舒适的床，让自己的心蜷缩在里面。最好还是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让我在她的博大的胸怀里，像个孩子般地依靠，或者哭泣。
半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55 左岸爱情
多年以后
当落叶翻看
灰尘在桌上写下的陈年字句
我开始留意身边
却知道
再也遇不上你
这是一家叫做“左岸爱情”的咖啡馆，似乎刚开业不久，外面的广告横幅都没有撤下来。里面倒是装潢考究，环境幽雅。上下两层，靠窗的两排座位都有落地的长纱遮挡，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沙发很软，身陷其中，听着淡淡的音乐传来，竟让我想到忧伤。
别的都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我心想知心说要带我来的原来是这里呀。斜靠在沙发上，刚好有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正是午后，咖啡馆冷气很足，外面却是艳阳天，我一时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心底蓦然有一种疼痛浮起，情不自禁地想，如果当初生活平淡的时候，稍微来点浪漫的东西，又会如何呢？
没有答案，只有伤感。服务生拿来了单子，这几句诗是印在单子封面上的，几片简单的树叶，一些心型图形的点缀，还有两三笔线条，再就是这几句。这家咖啡店的老板看来一定是个失意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刻意要印上这么几句，明显不合时宜。能看得出来，店里生意似乎不好，没几个人。
知心大概没有注意到这几句，问我想喝点什么，一边看单子。我却是一怔，随口说了句，拿铁。
知心一笑，说，呀，你还挺小资的啊，是不是喜欢袁泉？
我抱之苦涩一笑，其实我只是忽然想起了赵艳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哼哼一首歌，《那件疯狂的小事叫Zuo爱情》，当时我听多了，也便记住了这种咖啡，那其实是另一首歌中所提的，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搞混了。但这一刻看到这几句诗，给我的触动却是很莫名的，只是一种疼，生生地从骨头缝里蔓延，继而蔓延到心。我忍不住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中，压的紧一点，再紧一点，仿佛这样才可以让我好受些。
知心点完了咖啡，看我心思不在这里，多情，想什么呢？
我一回神，刚想说话，却不由的啊了一声，那边有几个人正上楼，最前面的一个人身形摇曳，姿态妩媚。低胸细腰，长腿短裙，可不是简离吗。她的后面还跟着一帮人，有个人在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人还抗着摄像机。
我心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简离是要拍什么戏吗，她可是跟蓝颜住在一起的，知心带我到这里来，怎么会这么巧？
我赶紧将头偏了过来，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点心虚。一想到简离，涌入脑海的竟然只有那团硕大的胸脯，有个美女最近在网上发布火爆照片，宣称“有才的美女没她胸大，胸大的美女没她有才”，一时观者趋之若鹜，人气暴涨。我觉得简离开要是足够火辣，倒可以在网上跟那位PK一下胸脯，指不定成为又一个网络红人也未可知。
总感觉知心似乎洞察一切，她的目光一注视我，我马上感觉有点不自然。问我，多情，我怎么老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似的？
我做放松状，抓抓头发，再双手抱脑勺，在沙发上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一边感叹了一声，说，哎，真没有，可能是最近有点累吧。目光一边忍不住又扫向了简离。有个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一会怎么怎么地。
知心顺真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咦了一声，说，那不是跟蓝颜住一块的那个女孩，简离嘛，怎么，她这是要拍什么呀？
我也转作惊奇地说，是吗，心里却想，要是知心知道了我跟简离发生的那一段，不知道又会怎么看我，还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把蓝颜介绍给我吗。好在我已是曾经沧海，如今早心如止水。卿虽佳人，我却无心。在那一刹那的心动过后，不过是更多的失落罢了。
简离很显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跟知心都偏过头去看他们拍什么。现在流行DV，网络视频多如牛毛，几可泛滥成灾。几个人，两三条枪，加上几个群众演员，随便拍点烂片，就敢自称某某工作室作品。若不是跟简离有过一面之缘，我对他们一定是不屑一顾的。
知心一边看，一边说，她们在拍什么呀，看，简离的表情， 多．．．．．．
我知道她想说风骚二字，只是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说，又打住了。我看着她，心说你这朵花也够风骚的，真不知道哪个天才组合出了“熟女”这个词，给人足够的空间，意Yin至死，不用偿命。
简( 我和隔壁的两美女 http://www.xlawen.org/kan/3915/ )